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大部分刀对修行的需求并不迫切,除了个别特别想要新主人、见识新鲜事物的——例如加州清光和陆奥守吉行,其他刀剑都把这当成了例行公事。稀有刀只证明一件事:他们比较挑。
“对了,你的初始刀是谁?”鹤丸国永转移话题,“山姥切吗?”
“不是哦,”醍醐京弥摇了摇头,“五把初始刀中,我选的是陆奥,”
“哎,为什么?”
“因为坂本龙马啦,”醍醐京弥直言不讳,“当时的我又不是刀剑收藏家,对冷兵器并不了解,就知道义元左文字、七星剑和天下五剑来着,啊,还有妖刀村正。虎彻也知道一点,当然,是指刀匠,而不是刀剑本身。”
“哎,不是说冲田总司很大人气的吗,你连他的佩刀清光都不知道?”
“这个嘛,毕竟当时我以为冲田君的刀叫菊一文字则宗来着……”
“嘁,都是司马辽太郎瞎编。”
“也不能怪他啦,当年史料本来就少。”醍醐京弥掰着手指数:“陆奥性格开朗,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强,对于接受新主人也能适应良好,他的活力和鼓励也能帮助审神者树立目标。”
“清光喜欢打扮自己,希望得到主人的宠爱,他的热情会让审神者产生被需要的感觉,也会让他们双方之间建立较为深厚的羁绊,变得更坚强。”
“歌仙为刀风雅,比较文艺的审神者一定会很喜欢他。他能像长辈一样教导审神者,也能像朋友一样陪伴审神者,距离感拿捏的很好。”
“蜂须贺是名刀真品,自尊心很强。拿到他的审神者一定会为了他的身份而骄傲,被他的自信感染,也会变得更加自信。”
话题终于轮到了山姥切国广,此时的他已经将醍醐京弥的头发整理得漂漂亮亮,将梳子塞进他的腰封中。他不由自主得紧张起来,坐如针毡。
“山姥切嘛,金发碧眼,特别漂亮,”醍醐京弥一上来就称赞他的外貌,“就是老把自己遮起来,太浪费了。”
闻言,山姥切国广叹了一口气。审神者们似乎都很喜欢通过夸他漂亮来逗他……听了这么多次,他也该免疫了。
“你是一把会激起他人保护欲的刀。”醍醐京弥卷起山姥切国广的被单,堆在膝盖上:“明明审神者们会在你面前自惭形秽,你却对自己的美丽毫无自觉。”
审神者仰起头,倒着看山姥切国广:“真是特别动人。”
山姥切国广的身影倒映在醍醐京弥的瞳孔中,他看见自己嘴角微扬。
“……嗯。”山姥切国广伸出手,遮住醍醐京弥的眼睛,“你也特别会……说话。”
“哎,我可不是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然而他的甜言蜜语张口就来,“我是真的这样想,才会这样说的嘛。”
“我明白。”
接着,山姥切国广又重复了一句:
“我明白。”
“刀就是刀,”他语气沉稳,“我就是我。”
他已经不会因为自卑而逃避了……他会因为自卑而鼓起勇气。
银杏叶栩栩落下,金发碧眼的美男子怀抱年幼的孩童,画面看上去很美。
第200章 净化
“虽然打搅你们很不好意思, ”鹤丸国永双手托腮, 眼神不善, “但你们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话音落下, 就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一样,山姥切国广忽然蜷缩起来, 下巴压在醍醐京弥的头顶, 微微颤抖。
付丧神收拢抱紧审神者的手, 全身发凉。
“山姥切?”
但是山姥切国广并没有给出回应, 仅仅不断低声喘息,听起来似乎身体非常不舒服。他的状态也的确不正常:
有一股微黑的、令人不快的污秽气息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鹤丸国永吓了一跳,赶忙解释:“噫,不是我吓得他啦!”
“我知道, ”醍醐京弥微微皱起眉头, “我知道。”
“你知道?”
“是被哪一位暗堕的分神影响了吧,”醍醐京弥抬起头, “这是共鸣反应。”
然后, 他把视线落在了另一个方向。
“欢迎回来。”
那里站着的, 是一个半透明的,全身破破烂烂、十分狼狈的,另一个“山姥切国广”。
当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空洞的回响:
“审神者?”
他是残像,他的样貌影影绰绰, 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醍醐京弥冲着他颔首:
“辛苦你了。”
“已经……结束了?”
“是的, 已经结束了。”
话音落下, 这位暗堕的分神闭上了眼睛。他已经碎刀了,所以才会回来真神身边,人间的一切到此为止。
“我回来了。”
接着,这抹残像就像他的本体一样,片片碎裂开来,穿过各式障碍物,投入山姥切国广的胸怀之中。
这让这位真神颤抖得更为剧烈。
醍醐京弥转过身,反抱住山姥切国广。但他的胳膊太短,只能一遍一遍轻轻拍打他的手。
“暗堕……吗,”鹤丸国永第一次流露出了冷漠的神色,“那孩子,输了呢。”
醍醐京弥侧过脸:“在你看来,堕落就是败北吗?”
“当然啦,”鹤丸国永金色的眼瞳倒映着片片银杏,“他已经自我放弃了。”
醍醐京弥沉默半晌:“很痛苦吧,暗堕。”
“是的呀,”鹤丸国永点了点头,“头脑昏昏沉沉,内心焦躁不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没法忍受。”
即使是他,也曾经输过。他对这种败北深恶痛绝。
“而且,很痛啊,”鹤丸国永垂下眼帘,“比在战场上受伤要难受多了。”
暗堕是将正常导向不正常的过程,这种转化往往违背了刀剑付丧神们原本的意愿,让他们生不如死。
“我讨厌这样。”
总有些谣言传说刀剑付丧神会因为暗堕而变强——开什么玩笑,一个失去理智、仅凭欲望横冲直撞的堕神根本不会强到哪里去。
“人类的欲念有时候,真的很恶心啊,”鹤丸国永不知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经历,冲着醍醐京弥冷笑,“有时候把我们当成异类,多加防范;又有时候把我们当成白痴,坑蒙拐骗;还有的时候,妄自尊大,总在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醍醐京弥眯起眼睛,忽然出手,捏住他的脸,用力向外扯。但他的手小力气也小,根本没有造成任何损伤。
但是他的灵力已经传递出去了,安抚着付丧神的身心。
“才这么一点污秽,就让你动摇了吗?”醍醐京弥皱眉,“你难道要认输吗?”
“才这么一点污秽,当然影响不到我,”鹤丸国永斜了他一眼,“我才不会输。”
“倒是你——你想要扮演拯救者的角色吗?”
“才不是扮演,”醍醐京弥收回手,一手叉腰,一手指天,“我就是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
“……这可真是吓到我了,”鹤丸国永伸手探他的额头,“你这已经不是光脸皮厚就能形容得了的了。”
“小孩子想当救世主有什么不对?”
何况,他还真的当过救世主。
“喂喂,再这样坚持人设就太勉强了吧!”
“那你就看着吧,”醍醐京弥把额头靠在山姥切国广的额头上,“我一定可以帮到忙。”
“你是想要净化他吗?”鹤丸国永眨了眨眼睛,“可是,这种程度的暗堕,我们自己就可以处理……”
然而醍醐京弥已然跨越了那道心照不宣的界限——
潜灵。
眼前是一道灿烂的明光。
无数山姥切国广的残像重演着过去,像表演话剧一样重演他们印象最为深刻的画面。种种场景稍纵即逝,一触即碎。
醍醐京弥顺着那股污秽的气息,行走在过去和现在的夹缝之中。他在虚无之中落下,残像之外的地方什么都没有,没有色彩,没有形状,没有声音,没有触感。上不及天,下不及地,无所凭依。
直到一双手从黑暗中伸出来,将审神者接进怀里。
“啊,是你,”山姥切国广的反应好似慢了半拍,又重复了一遍,“是你啊。”
下一刻,设定补全,由虚转实。四周升起了巨大的银杏树,连成了一片密集的树林。金黄的叶片纷纷扬扬下坠,华丽绚烂,就像物化了的阳光。
“你是在担心我吗?”山姥切国广此时看起来也不像是遭到了污染,看起来再正常不过了。“没关系的。”他摸了摸醍醐京弥的头:“我已经习惯了。”
“那可就真的太好了,”醍醐京弥也没有再探究,“我以为暗堕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的确,”山姥切国广的态度很放松,“我们本来很难陷入暗堕的境界。”
他们本是刀剑、是无机物,他们的思维方式、社会结构都和人类不一样。当然,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生命层次不一样。
“但其实,”他话锋一转,“暗堕……也不难。”他想了想,用了个比喻:“就像人类犯罪一样。”
“咦?”醍醐京弥十分惊讶,“那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跨出那一步?”
“是的,”山姥切国广点了点头,“我们没有跨出那一步……往往是因为我们自己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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