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玄点了点头,流利地回答道:“玄儿知道,’周公之礼‘就是夫妻礼数,人伦大事。”说到这里,不由得皱了一下精致的眉毛:“可是……那个人……不像是祖母啊……”
玉罗刹大笑,收回了将叶玄下巴抬起的手指,“这种事,随便两个男人和女人就能做,便是两个都是男人,也自然可以做得。”说着,挑眉嗤笑道:“你爹和叶孤城,不也时常做这种事?将来你再大些,自然就晓得这里头的好处……”
叶玄听到他说起父亲和爹爹,不知为何,就觉得男人话里的意味仿佛让自己很有些不舒服,于是便皱一皱鼻子,反驳道:“爹爹和父亲他们……才没有这样呢……”
玉罗刹闻言,冷声笑了一下,道:“没有这样?”一根修长的食指调笑一般地缓缓划过男孩柔嫩的脸颊,“小东西,当初你爹足足三年没见着叶孤城,他正值壮年,精血旺健,却放着本座指派的一群绝色男女看也不曾看上一眼,想必也是忍得紧了,前时和叶孤城到底还是见了面,莫非你以为,他还能忍得住不成?放着个日思夜想的男人在面前,不立时泄泄火气,难道还要把他当成佛祖供着,只看不动?那倒是圣人了!”
叶玄听不太懂他说些什么,却知道决不是什么好话,不禁提高了声音,道:“没有!父亲他们……没有……没有……”
他只知说着’没有‘两个字,却并不清楚到底是’没有‘什么,玉罗刹瞧见他脸上微微有些涨得红了,只觉得有趣,继续冷笑道:“叶孤城确是公认的美男子,姿容无有可与其比肩之人,你爹得此人温顺在怀,也不知叶孤城这般容色,明明是严肃冷然的面孔,却在被翻红浪,云雨承欢之时,究竟是何等模样……你爹能将当朝太子置于身下,见其婉转承欢,有这般艳福享受,即便那是个男子,倒也不枉了。”
他见叶玄一双亮晶晶的琉璃色眼睛里,已经漫上了水气,只强忍着不肯落下泪来,柔软的淡红色嘴唇紧紧抿着,雪白的小脸涨得通红,便轻笑着,用手指扣住男孩的下巴尖儿,令他微微仰起头来,道:“怎么,小东西,生气了?”
叶玄从男人的语气中,隐隐约约知道对方说的这些话,仿佛是在侮辱自己的父亲,若说这话的是旁的什么人,他早就已经扑上去与其拼命,但眼前的这个男人,却是自己的祖父,是爹爹的父亲……
因此叶玄强自忍着,却终于还是受不得地开口高声喊道:“祖父骗人!骗人!我父亲和爹爹,才不是那样!他们好好儿的,我父亲很喜欢爹爹,爹爹也很喜欢父亲,他们在一块儿很好很好的,不是祖父说的那样,不是!”一边大声喊着,一边已经终于掌不住,就见泪珠儿一串儿串儿地往下滚落,鼻子里一吸一吸的,却是被弄哭了。
玉罗刹见男孩哭了,于是嘴角轻抿,饶有兴趣一般地瞧着,轻笑道:“哦?竟是个孝顺的小鬼头儿,本座不过是说上叶孤城两句,你就忙忙地维护起来,倒果然是他的种。”
叶玄忍着哭声,只憋着气抽泣,小巧的鼻子一吸一吸地,说话也变得断断续续,只重复着道:“不是……父亲……不是那样……不是……”
玉罗刹初时还颇有兴致地看着男孩抽泣,他一生从未抚养过孩子,且又禀性狷邪,前时挟了叶玄在身边,也不过是只权作那小猫小狗一般地逗弄调笑,只当解闷儿,倒也颇觉新鲜,此时见他抽抽搭搭个没完,不觉就有些烦了,于是便懒懒道:“闭嘴。”
叶玄闻声,便抬头看他,一边吸了吸鼻子,一边抹着眼睛,抽噎道:“不准……不准再说父亲……”
玉罗刹嘴角斜挑着,抿成一个冷冷的笑意:“不准?本座平生,还不曾有人敢当面用这个词,来要求本座如何做事。”
叶玄听了,只觉男人口气冷冷,十分严厉,他自幼便被众人捧在手心,即便曾经叶孤城对他冷淡,却也并没有用像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因此越发觉得委屈,不禁抽噎得更厉害了。
玉罗刹皱了一下眉,眼中已有了几分不耐烦的神色,用手捏住男孩的下巴,低喝道:“本座方才已经说过,闭嘴。”
叶玄咬着唇,眼里还含着朦朦胧胧的一层水雾:“……祖父……祖父再不说我父亲……玄儿……玄儿就闭嘴……”
玉罗刹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一个孩子要挟,不由得怒极反笑,“那你只管继续就是。”说罢,已起身叫人进来收拾伺候。
待到沐浴更衣已毕,玉罗刹从浴桶中出来,自屏风后走出,回到外间的房内时,却见叶玄竟仍在一面揉着眼睛,一面吸溜着鼻子,不禁早已没了怒意,只觉有几分意思,便走回到床前,在已经换上了崭新被褥的榻上盘膝坐了,也不理叶玄,只管径自闭目调息。
但耳边却一直响着男孩不时发出的声音,玉罗刹烦了,睁开双眼,道:“还不闭嘴。”
却不知叶玄生来就有一股倔强之性,此时被激了出来,就偏要达成目的不可,因此只揉着眼睛,仍一边抽噎,一边重复着先前那句话,道:“祖父……祖父再不说我父亲……玄儿……玄儿就闭嘴……”
他见男人重新合上眼,不肯理睬自己,于是便越发地稍微提高了声音,道:“不准……不准再说父亲坏话……”
叶玄就这么一直待在房里不肯离开,隔上片刻,就要问上一次,玉罗刹平生从不曾经历过眼下之事,被扰得没法,却又不能像对旁人一般,一掌将这聒噪的小东西打杀了,直到最后被男孩缠得没辙,在叶玄又一次问他时,终于含糊地从喉间’唔‘了一声。
叶玄立时就止了声,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后,抬头道:“真的?以后再不说父亲的坏话?”
玉罗刹径自闭目,重重从鼻中’哼‘了一声,叶玄破涕为笑,又问了一遍,道:“真的吗?”
玉罗刹忍无可忍,睁眼喝道:“再聒噪一句,本座即刻一掌打死!”话音未落,忽然顿了一瞬,随即便挑了一下眉,接着,就以手扶额,揉了一下额角,哂笑出声。
--早先只需将这小东西点了哑穴就是,自己却居然忘了,还让这小鬼缠得动了怒……
叶玄用衣袖迅速抹了一把脸,然后就乖巧地爬到床沿上坐了,一面小心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角,低低道:“玄儿错了,祖父不要生玄儿的气……”
玉罗刹似笑非笑,刚要说些什么,外面已有人道:“属下纳兰涟柯,求见君上。”
第263章 乱梅 …
“如此,属下告退。”
叶玄坐在玉罗刹身旁,看着一身月白罗衣的女子款款退去,如云的髻发上簪着两支七宝步摇,水袖及地,身形纤娜,随着其缓步移动间,唯闻环佩叮咚之声,十分悦耳。
玉罗刹低首看向身旁的男孩,轻描淡写地笑了一下,道:“小东西,你小小年纪,就也开始知道贪看美貌女子?”
“啊?”叶玄愣了一下,随即便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纳兰涟柯消失的拐角屏风方向,然后皱皱鼻子,道:“我才没有看她。”
玉罗刹随手翻了翻方才纳兰涟柯呈上的奏报,一边斜挑乌眉,轻笑道:“若非如此,那你为何在本座刚才与其议事之际,只管一味盯着她看个不住?”
叶玄蹙了蹙眉尖,便实话实说,回答道:“因为我不喜欢她。上回我在这里住过一阵子,那个人看爹爹时的眼神,我很不喜欢,有时候看我的眼神,我也不喜欢……”
玉罗刹嗤然一笑,似有深意地用手指抬了抬叶玄的下巴,“小东西,年纪不大,眼光倒有几分准头。”叶玄听了,面上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只仰着脸,看着男人峻逸的面容,虽是明显迟疑了一下,却还是问道:“祖父,你是不是不喜欢玄儿的父亲?”
玉罗刹闻言,低笑着,道:“怎么?”
叶玄嘟着嘴,咕哝道:“祖父总说父亲的坏话……”忽然提高了一点儿声音,仿佛现宝一般地一件件历数着,说道:“其实父亲是很好很好的,武功很高很高,样子很好看很好看,什么都难不住他,会下棋,会画很漂亮的画,写很漂亮的字,还会弹琴,吹箫,什么事情都知道,都会做……”
他一样一样地说着,到后来,渐渐说得眉飞色舞,直把叶孤城夸到了天上去。玉罗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直到男孩已再说不出什么新鲜的东西,这才挑眉一笑,幽深的眼底,却并没有笑意。“叶孤城纵使千好万好,也总有令本座不愉之处……”
叶玄刚想开口问是什么,男人却已起身下床,拂袖朝外面去了。
瑞王撑着把油纸伞,身边也没一个随从跟着,只独自一人沿了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朝萦信阁走去。
走进阁中,挥手让外面等着伺候的侍女退下,瑞王进到里间,一面解开大氅随手扔在旁边的一张软榻上,一面走到床边,把垂着的软烟绣帐挽起。
青年侧身睡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幅水蓝绸面拼色绣被,头发并不曾束起,只软软散落在枕上。对方睡得正熟,精致的眉毛微微颦着,水红色的唇瓣轻抿住,一只手臂搭在绣被外,衣袖上的银丝花纹组成三叶草的模样,十分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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