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黎借着《山海》迅速蹿红了,而我因为低迷,连续拒了三个剧组的工作,每天都在醉生梦死。我们一开始也是关系很好的,会出来玩,会互相通电话。事情发生转变是过了差不多三个月之后,我发现我很难再打电话找到周黎了,接电话的不是他经纪人就是助理。
这样的次数多了,我就以为是他那边在躲着我。
我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是很茫然无措的,我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没闹,没做任何事,没有任何要求,只是做一个朋友,他为什么还突然躲着我。
我百思不得其解,终于有一次在翟白秋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问了下周黎最近的情况。
然后翟白秋告诉我,是周黎的公司把他的通讯方式管理起来了。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心里一松,至少不是周黎本人在躲着我。可是翟白秋下一句话却宛如一泼凉水浇了下来。
他说周黎还有个私人的手机号,问我要不要。
我在电话那边感受到一阵耳鸣,像是突然听不懂他说了什么。
我抱着仅存的一丝理智跟他说,如果是他们俩私人联系用的电话,给我可能不太合适。
翟白秋很迷惑地在那边说:“不是我才有的啊,他好像也联系过别人。”
哦。
我在电话那边心如死灰地想。
那为什么我没有呢。
我没问翟白秋要这个手机号,也没管周黎要过。以至于我现在如果想联系周黎,只能通过微博和那个被公司管起来的手机号。
我差不多就是那个时候动了心思想要和周黎绝交的。
那之后我借着剧组探班的机会,拐弯抹角地去见了一次周黎。那是个电影,贺岁片。好不好看是其次,星光熠熠地瞧着就热闹。
那个时候他刚下戏,还带着假发套。看到我在片场,非常惊讶。
我就在一边等着他卸妆,他助理也认识我,以前在《山海》的时候见过。
等到他妆发卸好了,助理关门出去,休息室只剩下我们两个人,我没有寒暄,单刀直入地问他是不是换手机了。
周黎那个时候的戏是夜戏,已经很久没睡了,非常疲惫。我看到他那样子知道这个时候追问他这种事不合适,但是我那个时候也顾不得这些了,我自己脑子里都是一个又一个风暴,哪里还能体贴他人。
周黎非常疲惫地揉揉太阳穴,说:“我手机号是给公司管了。”
“你还有一个联系私人朋友的。”我戳穿他。
周黎抬眼看我:“……你都调查好了,所以现在是来兴师问罪发脾气的?”
我:“……”
周黎叹口气:“孟植,我知道你这几个月心情不好,但是我现在很忙,真的不能一直处理你的情绪了。”
我如遭雷击,说不出话来。
周黎这话挑明了,后面的话就顺畅很多:“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是成年人了孟植,谁还没有几个过不去的坎,朋友不能一直做你负面情绪的垃圾桶你知道吗?”
“我没有和你吐过什么苦水吧?”我冷冷开口,“你能不能找点让人信服的借口。”
“是,你是没吐苦水。”周黎也气了,“每次我跟你说什么高兴的事,你在电话里是什么态度?一次两次我也就不敢跟你说了,我理解你心情难过。那我跟你聊我正在看的剧本,你又是怎么说的?”
周黎扯出一个苦笑:“‘这种明星流量凑数的闹剧,拍了也白拍’,这是你原话吧孟植?”
我还没说话,周黎就直接说了下去:“我知道你看不起流量明星,觉得不是科班出身,演技差,吃的都是青春饭。当时在《山海》剧组,给人讲戏,你和白秋就讲一会,点到了就行,到我了,你就恨不得一字一句拆开了揉碎了讲给我听,什么情绪都要给我分析,我稍微说一点自己的观点,你就要打断我。”
他自嘲了一声:“我看起来就这么差劲,这么让人不放心吗?”
我如鲠在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说罗寒山这个角色对我有多重要,也可以说,我其实讲戏是因为难得能在你面前讲很多话,就得意忘形了。我还可以道歉,我不该这么说他的工作,虽然我的本意是想劝他不要接这个戏。他虽然进圈的时间太晚了,但《山海》起步不算低,稳扎稳打他还是有希望跻身顶尖的演艺工作者的,但是一定要爱惜羽毛才能有机会。周黎没有背景,没有真正过硬的代表作,这几年的热度如果就这么浪费,给他人做嫁衣裳,后面就难了,除非他真的打算就吃这几年的青春饭。
可是我什么都没说出来,我内心陷入一个巨大的迷惑,才发现原来我错的这么离谱。
“我们不是朋友吗?”我问他。
“就是因为是朋友,才需要照顾对方的情绪。”周黎说,“如果不是你今天来问,我这些话永远不会对你说。”
我茫然:“为什么?”
周黎回答:“说了又有什么益处?只是闹得两个人情绪都不好。”
我不说话了,周黎也扭过头叹了口气:“抱歉,我现在太累,有点收不住脾气。”
他揉揉额头,说:“电话号码这事是我不好,不是躲着你,这个号码新办的,手机都是新的,通讯录一片空白。我只记得白秋的号码,后来跟团里的出来吃饭重新才又加了几个朋友。你这边主要是没什么事,所以一时没想起来。”
原来不是刻意躲着我,只是没想起来。
周黎拿出手机,开口:“正好你来了,你手机号报我,刚好加一下。”
“不用了。”我听到自己说,“你现在这么忙,我也不好意思再麻烦你,等后面再说吧。”
周黎拿着手机愣了一刻,我靠在那没动。他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助理已经敲门进来了,提醒他还有下个通告要赶,现在就得去机场。
周黎眉毛皱了一下,又看了我一眼,问我:“真的没事?”
“没事。”我说,“之前没照顾你情绪,我很抱歉。”
周黎松口气,说:“不用抱歉,我刚才态度也不好。”
说完,他助理进来拿东西,他把外套披上,朝我略略一点头,开口:“那我先走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看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我那样说,真的很对不起。”
“没关系。”许是我说的过于郑重,周黎也开始劝慰我:“那样说的人多了,这些我并不在乎,没事的。”
他说完,就和助理离开了。
我靠在化妆台上,就在那一刻才彻底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我对他的情感而产生了巨大的偏差。
我对他是过客,他对我是归人。
我在周黎的人生里,和那些路人并无不同。有缘,互相敬杯薄酒,相厌,却也不必放在心上。
所以我内心的怅然若失都是自己的错,是我一厢情愿,是我不自量力,是我高估自己。
时光荏苒,曾经的周黎和项知言隐隐重合在了一起。我已经吃过一次亏,决计不会再在同一个坑里摔上第二回 。
“不是。”我面不改色地扯谎,“我就是觉得不能麻烦你。”
项知言听了这话,也说不出什么,我心态稳定的很,这句话多识大体,多知进退,简直是欲盖弥彰,保持距离的万能金句。就算是他也肯定挑不出什么错来。
项知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是不是想要造反?”
我:“…………?”
他这话一出我瞬间懵了,造反?造什么反?造谁的反?
项知言不撸狗了,开始随口瞎扯:“我看你就是少爷当惯了,成天就琢磨些这个虚头巴脑的,债都还没开始还,这就一口一个不想麻烦我,有本事你把老爷衣服现在就给脱下来,做作。”
我:“………………”
项知言歪头想了下,继续说:“还有那些吃了我的,用了我的,你心里算算,我不要钱,你琢磨怎么还清了。”
他把狗抱起来往屋里走,“等咱们之间两清,你再来说麻烦不麻烦的问题。你现在还欠着债呢,就别摆姿态了。”
我一脸懵地看他抱狗进屋,觉得特别玄幻。
我好像就是被这套歪理劫持到这个乡下的,偏偏还不知道怎么回击他。半晌只蹦出一句:“你……你抱狗进去干嘛?”
“给它做个窝。”项知言的声音遥遥地传过来,“当家不易啊,连只狗都得伺候妥当,免得影响家里少爷的精神文明建设。”
我脸色一红,说:“怎么是少爷,我不是给你还债打工的吗。”
“又不冲突,看到只狗内心戏都能转上这么多圈,普通人家可养不出这种心思。”项知言找到了个大纸箱,把狗一边放里一边说,“我可得仔细伺候着,免得你债没还完就对花吐血吐死了,那我可就亏了。”
我被他说的更不好意思:“谁对花吐血!”
项知言:“你刚才那状态差不多就是,可愁死我了。”
这话可不是什么好话,简直就差没明言我是娘娘腔了,我有点生气,心情却好了起来。
“……那你给它垫点衣服啊,有多的枕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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