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嘉不认为那只老狐狸会是不忍心,思来想去加上城南的马家同时被动,彭嘉依稀觉得,涂建梁怕是要下一局大棋。
果不其然。
彭父紧张而坚决的要把彭嘉送到国外去避风头,彭嘉不肯,彭父居然就用厉荣做要挟,逼着彭嘉就范。
彭嘉没办法,勉强同意的同时,模模糊糊的就有个概念,只是还不那么清晰。
他的预感在飞机落地戴高乐机场时成真。
彭父安排送行的人被涂建梁收买,机场大门都没出,推着轮椅掉个头就挟持着彭嘉开始候机,回国。
彭嘉不是没想过在机场里大闹一通,不管怎样先把警察招来再说。
只是涂建梁算无遗漏,被塞到彭嘉手里的电话传出男人笑吟吟胸有成竹的声音——
彭嘉,你兄弟厉荣的命,可就在你一念之间。你就是折腾,我大不了费点周章,照样带你回来。可是厉荣那边,我分分钟捏死他。
彭嘉手心都攥出了汗,声音平静到带点往日的玩世不恭。
行啊,小爷陪你玩。不就是回国吗?
乖孩子。涂建梁赞许的声音,给你父母打个电话吧,说你从今以后在巴黎洗心革面好好生活,不再给他们添乱了。明白吗?
彭嘉终于明白了,涂建梁不杀厉荣的目的。
活着的厉荣就是牵制他最好的武器。涂建梁精准的掐住了他的七寸。
彭嘉第一次对一个人有了惧怕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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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还是错误的估计了涂建梁的冷酷狠绝。
从回到A市,彭嘉就被关到了一间没有窗户不辨晨昏的房间里。
房间做了很好的隔音装修,除了头顶昏暗的那一盏灯泡,到处都是压抑沉闷的铅灰色。
彭嘉的手脚都被上了镣铐,包括那条还没好利索的左腿。
涂建梁整整晾了他一个礼拜。
在彭嘉情绪压抑濒临崩溃的边缘之时,男人从容而入,对待囚犯依旧优雅自如的神情。
彭嘉你说,这事儿让你做的这么难看,我该怎么办?
彭嘉咬牙,疯子般的笑,有点神经质。
你费这么大事把我弄回来,一定不会痛快的要我死。来吧,有什么花样尽管招呼,小爷受着。
涂建梁淡淡的。放心,我不会弄死你。我们是文明人,文明人有文明人解决问题的办法。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等到我们游戏玩完了,我送你回家。
彭嘉的小腿骨和膝盖骨,是涂建梁亲自拿了小锤子,一记记敲碎的,粉碎。
彭嘉疼的浑身痉挛肌肉抽搐,依旧张狂的大笑,痛快!
涂建梁狭长的双眼里几乎透出了欣赏之意,出口的话依旧不紧不慢。
彭少爷好气量,佩服佩服。不过这点开胃前菜当然不够剂量,时间还长,我找人陪彭少爷慢慢玩。
男人说的慢慢玩,只隔了一天。他没给彭嘉养伤的时间。
几个粗壮男人进了屋子开始解腰带的时候,彭嘉就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他拖着一双废腿,能往哪儿逃?
疼痛和屈辱砸昏了大脑的时候,彭嘉居然想起了那个不染尘垢的孩子涂建桁。他的眼泪,他的哀求,他的鲜血……
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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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觉得自己可能快死了。
身体的每一块肌肉和骨头都疼的他受不了,呼吸的温度高的吓人。即使如此,密闭的空间里,那股令他作呕的气味依旧浓郁的挥散不去,萦绕在鼻息间,黏在每一个毛孔上。
浑浑噩噩间,彭嘉感觉到有人进来,蹲在了他身边。
彭嘉想笑,可是嘴角都咧不开了。
他妈的是你涂建梁吗?来看老子笑话了?
要么,是下一轮即将开始?几个了?几次了?多长时间了?……
迷迷糊糊的,彭嘉听到有人哭,那个声音听的人浑身毛孔都觉得舒坦,滚烫的皮肤上有清凉的水滴落下,真舒服。
第51章 番外四
彭嘉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那间“刑房”。
房间素雅整洁,有明亮的大飘窗,米色的靠背椅,绵软舒适的大床。此刻他就躺在这张大床上,身上是干爽洁净的香皂气息,所有碾压般疼痛的地方都覆着洁白的纱布,隐隐有药香。
透过窗户,外面是个阴天,有零星的雪花从天上摇曳着落下来。
彭嘉晃了晃脑袋,咧嘴笑。都到冬天了,好几个月了吧。
房门响,有小护士端着托盘进门,抬眼看到他醒了,过来试了试他的体温,又换了一直挂着的药水袋,转身出去了。
过没十分钟,一个白皙消瘦的男孩子进来。整个人瘦了一圈,却依然带着那种简单干净到不染尘垢的气质。
彭嘉轻浮的笑:“哎呦小相好的,是你救了哥哥吗?”
涂建桁畏惧的退后一步,漂亮的眼睛里什么都遮不住。有害怕也有怜悯。
彭嘉一点都不喜欢看到那种怜悯,于是嘴巴更加恶毒。
“干嘛这是?你大哥替你报仇了,找了十几个男人来轮老子……让我数数……十三个?你高兴吗?现在又是什么新招数?说来听听。”
涂建桁眼圈红了,手指攥着,嘴唇微抖。
憋了好一会儿,男孩出口的声音带着颤音儿,依旧清越好听。
“对,对不起。”
彭嘉惊讶的睁大眼睛,开始怀疑自己幻听了。
真的出了口,涂建桁反倒平静了一些,那些话断断续续的也能表达出来了。
“我道歉,是因为我大哥对你,对你造成的伤害……他不该这样对你。都是我的懦弱逃避,才害的大哥这样对你……我事先都不知道这些,不然我不会让他这样做的……”
“你傻了吧?”彭嘉嗤笑,毫不客气的打断男孩的话。
涂建桁握了握拳,垂下了眼睑。
“我不是原谅你……对我犯下的罪恶。只是我不赞成大哥的做法。国家有法律,法律会制裁所有的犯罪……”
彭嘉放肆的哈哈大笑,一时间只觉得畅快无比,笑的伤口都抽疼起来。
“傻小子,哎呦……你们涂家怎么教育子女啊?出了涂建梁那么个阴损没人性的,又出了你这样傻白甜没脑子的……涂建桁是吧?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有你大哥罩着你,估计你早被啃的渣都不剩了。”
涂建桁恼怒的耳朵都红了,睫毛簌簌直颤。
“我跟你这样的人……无法沟通!你放心,我已经跟我大哥说过了,等你养好伤,就送你回家。”
彭嘉倒不急了,拍了拍身侧绵软的床垫。
“这就一笔勾销了?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小桁桁我告诉你,要么你大哥直接弄死我,不然,这个场子我迟早找回来。”
水晶样的男孩子咬着唇,几分心虚几分懊恼。
“你、你还想怎样?我都道歉了,明明是你犯错在先。”
彭嘉想着,只觉得好笑。这几天噩梦般的日子里,被这个傻孩子说的像是一个泡泡,虚假廉价而又轻飘飘,一戳就破,一吹就飞。
是啊,还想怎样?
“我想的你不明白吗?”彭嘉轻浮的咧嘴,满脸的纨绔:“哥哥看上你了。”
“你,你无耻!”少年漂亮的一张脸涨的通红,好教养让他说不出什么恶言,憋的自己直抖:“你怎么这样!你、你……”
涂建桁气的跺了下脚,转身离开了房间。
彭嘉唇边笑意未尽,慢慢变得有些涩。
他扭头看向窗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止水不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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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嘉的双腿彻底废了。饶是涂建桁请了最好的骨科医生,一个个也都毫无例外的摇了头。
除了自膝盖开始截掉换成义肢,别无他法。
软心肠的涂建桁赌气没两天,又开始过来劝彭嘉截肢。
彭嘉懒得废话,拒绝的干脆。死都不截。
涂建桁也不气馁,轻声细语的跟他分析利弊——
你看现在义肢技术已经这么完善,经过适应和锻炼,以后不影响生活的。你这样坚持一点意义都没有,这个腿但凡能治好,你坚持也行,可是治不好了。慢慢过段时间,坏死的骨头还会影响大腿,你何苦。
彭嘉懒洋洋的,老子根本就没有以后。
是在第三天的时候,涂建梁西装笔挺的,跟着涂建桁一起进了彭嘉养病的屋子。
彭嘉见到男人,一刹那有种生物性的恐惧。
双手佯做不经意的塞到被子里,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死死掐住皮肉,用疼痛对抗那种因畏惧而起的颤栗。
涂建梁可真是个了不起的演员。
顺着自家弟弟的意思,表情和善,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说什么附和什么,后来居然还在涂建桁心切的催促下,一本正经的游说彭嘉截肢。
彭嘉简直想仰头大笑三声。
这他妈的是怎样荒谬而又可笑的世界!
寒假过后,涂建桁需要回德国毕业答辩。只是眼下这种情况让他实在没法安心的一走了之。
涂建梁宠他这个幼弟,举手立誓下保证的,说是绝对再不动彭嘉一指头,等人伤好就送回彭家,前仇旧恨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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