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安!你给我住手!你疯了!那是顾渊啊你干什么!”季子雍开始破坏结界。
“师兄!”银辉慢慢从顾渊的膝盖上攀升上来。
“师兄!!”银辉越来越浓。
“师兄!你、你等我说几句话!师兄!”顾渊的眼睛红了起来。
江弈安咬了咬牙,银辉慢慢停住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渊跪在地上仰头看着江弈安,眼泪从他的眼角流了下来:“师兄,你说我是长生门的人,这句话不是无论如何都算数的吗!”
“我现在想求你给我一个机会,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如何我都是长生门的人吗?”
“师兄!我跟你想办法一起救师父,你回来好不好……”最后一句话很小声,小得几乎连顾渊自己都难以分辨。
江弈安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片刻后,银辉再次从顾渊的腿边慢慢动了起来。
“你回答我师兄!你回答我啊……”顾渊开始挣扎,他顶着疼痛用力地想要站起来。
“你回答我!”顾渊的膝盖慢慢离开地面,他喉咙里也随之回出一股又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没什么回不回来的,我本就没有来过。”
这句话就好像刀,彻底将顾渊的被钉死在地面上。
“啊!!!!!”顾渊猛地站起,“啊啊啊!!!”
周围的银辉越来越浓,顾渊的反抗也越来越剧烈。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了出来,江弈安一看惊在原地,可顾渊却越发用力,江弈安也越发用力倾注仙气。
“你骗人!江弈安你骗人!你为什么要撒谎!你为什么要撒谎!!”
如果可以,顾渊想回到韶山巅。
“你说谎……你说谎!”顾渊的眼泪混合着血流了下来,他重重地抬起脚走过去,他朝江弈安伸手:“你说谎……”
江弈安冷冷地看着他:“我江弈安,”江弈安的声音从结界里升了起来,“长沅仙尊座下第一弟子,今代行先师尊责,长生门顾渊不敬仙长,罔顾他人性命,对顾渊,断冠绝义,从此长生门再无顾渊此人,天地为鉴,决不食言。”
“江弈安!”季子雍用力打着结界。
这时候方小棠跑了过来:“季子雍让师兄快住手!我爹来了,快他让他住手!”
“师兄你快住手!”
“江弈安!”
“师兄!”
……
银辉包裹着两人,顾渊慢慢地挪动着步子靠近江弈安,他的手离江弈安越来越近,江弈安的脸近在咫尺,可如今顾渊却难以触碰。
“师兄……可以把我当初用的那把旧剑送给我吗?”顾渊的身体逐渐消散在银辉里,“倘若我……”
“什么都不许带走。”
“我不想再见到你。”
顾渊看着他然后慢慢闭上眼睛:“江弈安,你说我淡薄,我看你才是那个最淡薄之人,我顾渊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顾渊的眼泪滴下来,“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
“你告诉我,那天我得了风寒,坐在我身边的那个人就是你对不对,从那时起你就在乎我……你是在乎我的!”
顾渊抬手,手指离江弈安的鼻尖不到一寸的距离。
“师兄……我不想走……”
顾渊的指尖划过江弈安的睫毛,就好像晚蜓落于荷尖找到归宿,夕阳穿过云间沉于峡谷。
顾渊看着江弈安的眼,这一瞬间,他终于在江弈安黑色的瞳孔里看到了他自己。
气流将江弈安两鬓和额头的发丝轻轻卷起,发丝缠绕到顾渊的手上、划过他的指尖,他看着江弈安渐渐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想要得到的得不到,竟是这样的痛苦。
片刻后,长生殿前一片平静,江弈安身上的结界随着顾渊和银辉一并消失,晋沅赶到,却只看到江弈安一人。
“长生门,从此再无顾渊。”
江弈安微微抬起头看着眼前紫红色的落阳,“就算没有明月,日光晨起昏落,永远如此,”江弈安笑了笑,“‘不见明月生不休’,原来……是这个意思。”
顾渊沉下去做了一个梦,他梦回十五,长生入门,机缘遇会,难择难弃,几多别离,都不及唤他一声师兄来得安心。
如今冠断灵灭,江弈安终究是什么都没有给他留下。
一纸一笺,一叶一枝,一繁一落,他顾渊来过,这里的纹痕犹在,可深意却已不似往昔。
“师兄。”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
“弈安……”如今我想这么唤你。
顾渊轻唤,他正在经历寒冬。
顾渊,年十八。
曾经的死生磨难或一见成欢都已淡去,顾渊在长生门的此生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与江弈安说再见,再见,便是再也不见。
☆、机缘
“您行行好放我过去吧……您行行好……”
周围水流声潺潺,飞莺婉转啼鸣,山林谷风呼声徐徐,一片清新的意味。
“此地不准许外城的人入内,喏!你睁大眼睛给本大爷好好瞧瞧,这上面写着什么!走远些!别给我们沾晦气!”
“走开走开!镇上有镇上的规矩,别挡道!”
一辆四人四角的精致轿子从城门口走出来,周围几位官兵眼神凶恶,护在轿子前面对围上来的人推推搡搡。
“你干什么!”
“!”
远处的争吵声,把顾渊从沉迷中一下子抓了回来。
顾渊猛地睁开眼睛,泥土的气息一下子扑面而来,他眼前绿草丛生,泥土粘满草根,上面还有慢慢攀爬的小蚁。
“呸……呸……”
顾渊睁开眼,他动了动嘴唇吐了吐戳得自己嘴唇痒痒的草尖,发现自己扑倒在地面上。
“嘶……”
“我怎么会在这儿……嘶……”
顾渊全身酸痛,四肢就好像被拆卸一般疼痛,他艰难地挪动着上半身,仰起头看了看周围。
“这是……这是哪儿……”
顾渊皱起眉翻身仰头躺在回到草地上,看着眼前旷阔的天空,片刻后他一惊才想起。
漆庄?!
三哥!
三哥……
……我从悬崖上掉下来,居然没有死?
我离开漆庄了……我离开漆庄了!
顾渊抬手照着自己的大腿和手臂捏了捏:还好还好,手脚还在。
……这到底是哪里?
……
顾渊循着刚才的方向看去,轿子从他面前的石路上缓缓去,不一会儿就消失在树林里。
顾渊躺在地上清醒了一番,这时,他耳旁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喂!”
顾渊闻声转头,一个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
少年微微弯着腰,脸带诧异地看着顾渊。
“喂。”
顾渊艰难地挪起身子,坐在草地上看着少年,少年一身破旧的的衣服,个子不高,而且还十分瘦弱。
“我还以为你是死人呢。”
顾渊动了动胳膊然后拍了拍衣服站起来:“小兄弟,这里是……”
“你自己不会看啊。”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城墙上的石匾。
石门又长又高,顾渊走了几步才看到石门上的两个大字:“宣州?”
刚刚那位少年看到顾渊站到自己面前就朝顾渊全身上下扫了一圈,他看顾渊全身上下虽然脏乱些,可衣着却还有些讲究,心中不免疑惑起来。
“非宣州人不让进,你去别处吧……”
少年皱着眉走开,顾渊伸手抓住了他:“小兄弟,我……”顾渊本打算说说自己的来处,可如今一想,他连漆庄属于哪个州都不知道,就只好作罢。
顾渊看了看少年再仰头看向围墙上的石匾:“宣州……”
少年觉得顾渊奇怪,打算独自走开,这时候顾渊却主动自己放开了朝城墙走去。
“哎……”少年摇了摇头走到一边。
不过片刻,少年刚拾起地上的一棵干柴,就听到远处的声音传来:“去去去!别添乱!非宣州人不让进啊,要进把凭证给我拿出来!”
顾渊吃了闭门羹,刚打算开口眼前的通天木门就被立马拉上了,他皱起眉有些无奈,此地明明可以有歇脚的地方却还被人拦在了外面。
那个稚嫩的声音再次从他背后传来:“我都跟你说了你进不去。”
顾渊转头,看到方才那位少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顾渊问道。
“你不也是……不过看你的样子……离家出走了吧,我就不一样,我已经没有家了……”少年说最后一句话时声音极小,可顾渊却听得清清楚楚。
“不,我也跟你一样。”
一个时辰后,太阳渐渐从山边落了下去,顾渊看着渐黑下来的天空,感觉到从山谷传来的阵阵凉意。
两人软硬皆施被据在外数次,城边的守卫油盐不进,根本毫无办法,顾渊看着少年不远处破烂又简单的帐篷,再想想如今无处可去的自己,心中就打了个主意。
“这宣州,想个办法总是要进去的。”
就在两人无计可施的时候,树林里传来一声男人的呼叫。
少年呆站在原地,而顾渊却立马站了起来朝树林里发出呼叫的方向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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