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响亮的巴掌甩到了那个女弟子的脸上,江弈安一惊,他没想到阿洛竟会打自己的同门。
“阿洛!”江弈安瞪着她。
“按住他!”
话毕,几个侍女就上来把江弈安死死压跪在地上,江弈安想反抗,可此时身上使不出半点力气来。
“别乱动,你以为寒冰蛊是跟你闹着玩儿的吗?”阿洛拿起桌上的那碗热滚滚的粥,她捏开江弈安的嘴就将热粥全部灌到了江弈安的嘴里。
“唔!!”江弈安紧紧攥着拳,疼得他全身都在颤抖。
阿洛的铁手在热粥里毫无知觉,江弈安奋力扭转着头,热粥瞬间落到他的脖子上,肩膀上,他原本白皙的皮肤一下子冒出一个个刺眼猩红的水泡。
顾渊醒来后,季子雍将他知道的事给顾渊大致讲了一遍,卜罗沼江弈安死而复生、长沅带着江弈安在虞渊疗伤、长生劫长沅之死、萧暮笛烧十七殿,一件件事在顾渊的眼里历历在目,就像一根刺扎进顾渊的心脏。
季子雍说了所有,唯独没有提跟他有关的任何细节,他将顾渊在长生门的所有痕迹全部剔除,没留一点余地。
这一点曹殊也看出来了。
“我要去釜川,”顾渊说,“我要去釜川找江弈安。”
说着,顾渊抓起衣服就站起来,季子雍却一把抓住了他:“江弈安让我把你跟楚轩送回宣州,并蒂莲的事他可以解决。”
“放屁,季师兄他跟你放屁呢你别听他的。”
季子雍:……
顾渊飞速套好衣服道:“江弈安一直在扛着,他根本不行,你别相信他。”
季子雍看着他去意已决就换了个说法:“你这个拖油瓶去了或许也是给江弈安添乱,你要信得过我,我帮你把江弈安带回来。”
顾渊摇了摇头:“我自然不会单独前去,你也是要去的,但我也不会回宣州。”
“倔什么?”季子雍皱眉,“你师兄说让把你送回宣州就好好听着,别跟个小孩似的。”
顾渊奇怪地转头:“你师兄?季师兄你说了什么吗?”
季子雍一惊立马改口:“我说让你好好回宣州呆着,不要做我们的累赘。”
顾渊一听严肃地看着季子雍,季子雍被他这么一看,竟感觉出压迫感来。
“我不是累赘。”顾渊皱眉,说罢他抬手,片刻就将君见亮在两人面前。
“君见?!”曹殊和季子雍同时惊讶。
“君见?它叫君见吗?好名字。”他看着君见笑了笑。
季子雍没有想到,一个被灭了灵的人居然还可以用神武?他一脸疑惑地看向曹殊,就好像在问曹殊是不是轸离在神武里面动了手脚。
曹殊也摇了摇头。
“师兄,我虽没有跟阿洛正式交过手,但是我看了几次对她的招式还是有所了解,釜川我是一定要去的,你不必拦我。”
季子雍还未答应,顾渊在两人面前一下子捂着胸口就撑住身边的桌子。
“嘶……”
又是这种抽搐感,顾渊奇怪,这种抽搐感时有时没有,根本毫无规律,自己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
刚到宣州的那年……后来和无名上山的那天夜里……再后来是江弈安在中秋离开的那晚……中秋……江弈安……江弈安?
顾渊一惊:“师兄,我们要马上过去!”
江弈安无力地倒在地上,他身体上的痛感已经盖过了他一切的知觉,不过他又想,他连死都见过,还怕什么痛感呢。
阿洛看着他呼出一口气:“江弈安……你不是人……你……你就是个疯子!”
她看着江弈安嘴里流出来的血,血和残粥混在一起把地面搞得乱七八糟,江弈安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可从头到尾他却都没有吭一声。
不知道为何,阿洛看着江弈安那泰然的模样心里竟冒起火来。
“你就是个疯子,没人疼没人爱的疯子,”阿洛看着他,“长沅死后你过得越发不堪了吧?当时师祖过去看长沅的时候,你好像都不敢出来,江弈安你这个胆小鬼,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就像一摊烂泥!”
既然他不愿屈服,那我就让他屈服。
“你说我们是一丘之貉?!你说我们是败类?!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身上挂了这么多条人命,那年长生门弟子被异兽吞进肚子里是因为你!后来长沅死了也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你才是败类!你才该死!”
江弈安的意识慢慢从沉迷被拉了回来,阿洛,果然是条蛆虫。
“啊,我都忘了,”阿洛道,“那年宣州那个姓顾的也是你害死的,都是因为你,如今他们死了都成了灰,可你却还在这里好好活着。”
什么?宣州……顾渊?
“忘了告诉你,你知道当时那姓顾的死的有多惨吗?他被我封在结界里逃也逃不出去,然后他就被活活烧死了,活活烧死了!”
“江弈安你拖累了太多的人,”阿洛顿了顿,“不过我就是喜欢看你痛苦的样子,看你痛苦却不敢说的样子。江弈安,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想折磨你。”
你忍吧,自己痛苦自己吃吞下去,不要告诉任何人。
原来那年萧暮笛告诉他顾渊死了,是这么个死法。
原来是萧暮笛。
“师父让我放过谁都不要放过姓顾的,他算什么东西?我看最应该杀的人就是你!”
“最应该死的人是你!”
怪不得萧暮笛会那样说,原来那年什草集的火是萧暮笛放的。
萧暮笛想让顾渊死。
可顾渊没有死,那死的是谁?
季晏如周岁宴。
“江弈安,你会跟我回釜川的,”萧暮笛看着他,“哦对了,作为同僚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消息,那个长生门的弃子好像已经死了,如果还来得及,你们或许还能给他收个尸。”
季子雍和江弈安都呆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
江弈安盯着她直到她消失在面前。
季子雍凑上去,“江弈安,萧暮笛满口恶言说不定是……”
一瞬间,江弈安已经消失在原地。
什草集密密麻麻地围满了人,人们说道着,说整个什草集被烧得一片狼藉,说住在里面的人也一同葬身了。
江弈安站在一边看着面前被烧得漆黑不堪的残垣。
“日子过得好好的怎么就……”
“是啊是啊……”
“唉,真的什么都不剩了……”
……
“顾渊……”他一阵耳鸣,周围的声音什么也听不进去。
“顾渊……”
“顾渊!”他冲进去。
“顾渊……”江弈安跪在废墟里不停地翻找着。
“小哥你快出来……”
“那人怎么回事……”
“哎哟那些东西还烫着呢……”
“那位公子你别这样……”
……
“顾渊……”江弈安的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滴落进废墟里,眼泪沾到滚烫的断壁残垣上,瞬间化为白烟。
顾渊……
不会的,我明明……
江弈安赤手在废墟里拼命地翻找着,不过片刻,他的双手全部长满了血泡。
“顾渊……”他的声音十分颤抖。
血泡被全部划破,他的指心全部被烫成烂肉,煤灰和黑碳混合进他的伤口里,红色和黑色的血粘在他的手上,可他没有感觉。
江弈安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到了现在,他白色的衣服已经变得肮脏不堪了。
“顾渊……”眼泪再次忍不住地从他的眼眶里滴落,他猩红的眼里血丝漫布,他双眼模糊,可意识却是清醒的。
周围的人站在一边看着他。
“当家的你去劝劝……”
“公子你别这样……”
“嘶看着都疼……”
“怎么回事儿那人,有病?”
……
一个人走过去拉起他。
“公子。”
江弈安甩开,继续翻找着。
“公子。”
半晌,他抓起手上的一块断木无力地垂下手去。
“我求求你们……你们帮我找找,一定找得到的,一定找得到的……你们……帮帮我……”
江弈安跪在废墟上,他抬手捂着脸,一切都变得不堪。
“公子……”
“我求求你们,你们帮我找找,一定找得到的……”
这时候人群突然乱了起来。
清理废墟的官兵、居民,在一瞬间沸腾起来。
突然,江弈安被一把拽了起来。
“江弈安!”季子雍看着他。
“子雍?”江弈安回过神来。
“你干什么?快跟我回去。”
“你快帮我找,快……”说罢,他转身甩开季子雍又趴了下去。
“你疯了,快跟我回去!”季子雍拉着江弈安。
“我不去!你没看到吗!我要找顾渊!”江弈安等着季子雍,“他不会死的。”
顾渊他不会死的。
“公子,”方才拉起江弈安那人又靠过来,“公子还是回去等等,等我们清理完……”
“不。”
季子雍看了那人一眼,抬手就照着江弈安颈窝一劈,江弈安倒下的一瞬间他就把江弈安捞起,转眼间,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江弈安已经消失在那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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