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怀瑾掩去笑意,说的一本正经:“白家哥哥,你别盯着我那里看,我会不好意思的,腿被你打伤了,我穿裤子不方便。”
“......”
白宸伸手嫌弃的提着那人裤边,往上拽,咬牙:“你原是不用脱的这么干净!”
“怕延误伤情诊断嘛,医者无所忌讳,我是个男的你怕什么。”
“.......”
“嘿,我要是个姑娘,你可就占大~便宜了!”
“钱小侯爷少说些话吧。”
“你嫌我话多?哎——”钱怀瑾痛苦皱眉,低头看了一眼:“你提的时候慢点啊,勒着.....”
“知道了!”
“勒坏了往后怎么用,本世子清清白白的,还没跟人.....”
“少说些话,否则我会忍不住把你毒哑的。”
“我百毒不侵嘿嘿!”
“.......”
——
景钰和安远侯几乎是同时到达金玉楼的。
两人在门口简单寒暄两句,就一起顺着楼梯上去了。
客房的门大开着,白宸洗了手,正坐在桌边喝茶,屋子里一片安静。
“钱怀瑾呢?”景钰话刚问完,就听见床铺那边传来呜呜声,他扭头看过去,眼睛瞪大:“嚯!”
钱怀瑾嘴上绑着一条白帕子,急的在枕头上蹭来蹭去,说不出话来。
后进来的安远侯一眼就瞧见自家儿子了,脸色瞬间浮现怒意,目光落在桌前站着的人身上,呵斥:“放肆——嘶,你是?”
白宸甩了甩衣袖,拱手见礼:“在下白宸,是我误将小侯爷打伤,小侯爷出言不逊,被我捂了嘴,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侯爷责罚。”
“不,不是。”安远侯摇头,下巴上的胡须抖了抖,他凝神细看,问的小心:“你姓白?”
“.....是。”白宸点头。
“那就是了,错不了,简直是,简直是一模一样!孩子,你竟然还活着!”
安远侯眼泪都要出来了,又急忙回头:“出去,你们都出去。”
身后跟着一群气势汹汹的侍卫,此刻都是面面相觑,很快退了出去,并且把门关上了。
景钰想着刚才安远侯说的话,什么错不了一模一样,惊讶:“侯爷,您认识他?”
安远侯盯着白宸的脸,连连点头,随后一个箭步冲过去,拉起白宸的手,激动的老泪纵横。
“孩子,我是你盛金叔叔啊,你满月酒时,我,我还抱过你,你父亲死的冤枉,冤枉!这么多年了,我以为你们白家无后......”
白宸也愣了,反应过来,也问的小心:“侯爷是家父故人?”
安远侯点点头,含着泪说:“你....你可知道你父亲是何罪名?”
“怎会不知呢。”白宸冷笑一声:“涝灾十月,柳白之冤,苍天怜见!”
景钰从来没听说过白宸的身世,他以为白宸也是南家军的后人。
此刻才意识到,并不是。
——
多年前,钱盛金,柳明程,白尹,三人是书院同窗好友,交情甚笃。
三人约定好一起投军,报效朝廷,保护南越国的百姓。
但事不随人愿。
钱盛金因为是老侯爷之子,此后要继承侯府,是以不能投军。
三兄弟就此分别,只剩下柳与白两人投身军营。
柳白两人武功高强,在军营中很快就得到了重用,三人一直都有书信往来,是以,钱盛金也为之高兴。
可就在三十万南家军葬身雪山后,皇帝下旨要诛杀南家军的家眷和后代。
柳和白都是军中将领,自然是不忍无辜妇幼都被诛杀。
两人起了替南家军后代求情的心,但思虑颇多。
当时的境况,若是说不好,皇帝是要把他们归于南家军同党的。
柳白二人就想到,要与钱盛金商量一番。
钱盛金自然是大力阻拦,知道这两位哥哥都是热血心肠的人,是为好心。
但皇帝生性多疑,他们两个武将若是开了口替南家军求情,势必项上人头不保!
钱盛金回了书信,信上三申五令,不许两个哥哥往皇城投笺书。
书信回过去,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他知道是劝不住了。
思来想去,他咬咬牙动用了一切人脉,干脆把柳白二人从军营里调派出来。
到皇城北部陵园,带兵驻守皇陵。
原本是该上阵杀敌,保家卫国的人,此刻却被他不由分说的拽了回来,世世代代都要守着陵墓。
可钱盛金知道,他一定要把这两人拽回来,细细劝说。
否则若是笺书落到皇帝的御书房,柳白二人势必没命。
三人在皇城又重聚,钱盛金给两人跪地赔罪,柳白二人嘴上说不计较,反正也无有仗打。
但当夜醉酒后——
“小侯爷无需自责,我们兄弟二人当上看门狗,此生潦草,倒也罢了!”
只这一句话,钱盛金哭的肝肠寸断。
他有悔,却也不悔,只剩下满心的委屈和无奈,更与谁人说。
自此,柳白二人驻守皇陵,每日行尸走肉般带着兵将巡山。
钱盛金去看了几次,柳白两人都推说身有皇命在身,要去巡逻陵园了。
这是恼了他,他都知道。
原本日子就如这样,踏踏实实的过下去,兄弟三人的心结早晚会解开。
钱盛金当时想的是,日久天长,皇帝的心性二位哥哥都会知晓,到时候自然就不会怪他了。
生于乱世,三人只要各自家中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
两年后,皇城大雨连绵,天雷滚滚,江水满溢。
皇陵也被涝洪淹了些,但好在已经重修于好的三兄弟,齐心协力运来大批沙土,驻守的严严实实。
第310章 我要白家哥哥住进候府里照顾我
只有皇陵门前不远处的陵墓大门,年久失修,被洪水冲走了。
但皇家陵园,一花一草都须得上报。
这原本是很小的一件事,只是个门头而已,连钱盛金都没在意。
但有时候天意弄人。
上报的官员看错了字,快马加鞭跑进皇宫,说是皇陵被大水冲走了。
那时,皇帝景龙升刚坐上皇位不过四年,一听这话,气的险些从龙椅上摔下来。
百年皇陵,竟在他刚登基就被水冲走了,当即怒不可遏,派了一千御林军,捉拿柳白两人,就地斩首。
柳白两家的亲眷,也格杀勿论!
钱盛金冒着大雨冲去宫门前,跪地喊冤,喊的喉咙泌血,喊到就差领着人强闯宫门了。
可磅礴大气的宫门,只开了一个小缝隙,走出来个打伞的太监。
“侯爷您就别费劲儿了,皇上已经在德妃娘娘宫里睡下,奴才知道您是想替柳白两位将领求情,可他们犯的错是罪该万死,哪能饶恕呢。”
“没有!皇陵好好的,皇陵好好的在那儿呢,皇上,皇上您去瞧一瞧!您睁眼去瞧一瞧啊!求皇上收回旨意!柳白二人实属冤屈!皇上——”
太监打着伞,嘲讽的丢了一句:“侯爷胡说什么呢,若是这样,岂非是说咱们圣上不辨是非,残害忠良?世间之事,唯有真龙天子永不会错!”
“皇上说了,您要是当真心疼柳白二人,许你将他二人厚葬,旁的就不要想了,不如早些回去瞧瞧他二人的尸身,好送最后一程。”
话落,太监回宫了,宫门再次关闭。
钱盛金直到这一刻,才幡然醒悟,满心绝望的骑马奔向皇陵方向。
求情无用!
申冤无用!
所做皆是徒劳!
皇上下了旨意后,就发觉自己误判忠良,可正如太监所说,真龙天子永不会错!
皇权威压,这世道何谈公平!
待他再赶回皇陵时,柳白两人,连带两家几十位亲眷,都被御林军残忍屠杀,横尸当场!
大雨冲刷着尸身,血水横流,幼童与宠犬并无分别,全都顺着涝洪飘走。
钱盛金跪在柳白二人尸身前,哀嚎痛哭,磕头请罪,喊着不该回皇城来,不该回来。
可尸骨渐凉,无人应他。
——
金玉楼里,三个人坐在茶桌边。
景钰脸上的表情是气愤,也是震撼,景龙升竟然能做出这样的事,但好像也不足为奇了。
那人当了皇帝后,从来不把万民当人看,只顾自己。
他没想到,白宸的身世竟然会是这样的。
柳家与白家.....
这么说来,柳三月就是另一个守皇陵将领的孩子?
景钰没说话,看着桌边两位两个人,感动的也是眼眶微红。
安远侯紧紧握着白宸的手,眼里的愧疚到达顶峰。
“不该,我不该让他二人回来皇城任职,孩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来的太晚啊......”
“若是再早些,我就能把你接到侯府来,只说你是我的亲儿子,上奏把世子之位传于你,我拿整个侯府来给你赔罪都不嫌多啊,孩子。”
白宸听完了当年的真相,与他知道的相差不多,他只知道父亲和柳叔是被冤枉而死。
此刻见了眼前人,才知道原来当年之事,还有这么多隐情。
他回握住掌心里的手,眼前年近半百的人,鬓边已见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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