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好娈童的人,最大的变态爱好,就是看着一个个小小的身子,惊慌失措,哭喊尖叫。
但我不一样,无数个暗夜里,我笑着跪在门口,瞧见门开了,就惊喜雀跃的喊:“爹爹,您回来了。”
每当这个时候,老贼会笑着把我搂在他怀里,但借着昏暗的烛光,我还是能瞥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乏味厌烦。
我算着日子,他快玩儿腻了吧。
老贼对我日益丧失兴趣,又舍不得弄死,毕竟我嘴甜啊,他像养狗一样的养着我,并且生出我已经对他产生依恋,不会逃走的错觉。
八岁的我,远没有成年后心狠,甚至善良到有些蠢,白白葬送了这辈子唯一的生机。
我是能逃走的,在老贼对我的看守关押越来越松懈的时候。
但我听见有小孩子扒着窗户呜咽着问我喊哥哥,逃走的脚步,怎么都迈不动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要带着五六个比他更小的孩童逃出地狱,难如登天,压根儿不可能。
我战战兢兢把一个蠢货从狗洞里塞出去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的手,他嚎啕大哭起来。
我不能怪他,一个六岁的孩子被踩到手,自然是会哭的,我是比他更蠢的蠢货。
我被抓回来了。
并且,老贼看到一只伪装听话,却会逃跑的狗,眼里的兴奋瞬间涨满,甚至比他第一回 折磨我的时候,激动多了。
老贼关我的这个地方,是个很大的城池,他住的地方也很大,像个宫殿。
但我能走动的地方,只有一间小屋子。
不,是小屋子里焊上铁笼的床铺。
我再也跑不掉了,从我被戴上脚链的那一瞬开始。
房间门窗被木板钉死,还蒙上了厚厚的棉被黑布,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摆件,因为我用不到。
我的脚链不足两米,只能活在床上,吃喝拉撒睡。
老贼大概半个月过来一次,他似乎不在这个宫殿常住,他来的的时候,会点上一根蜡烛。
那是我将近三年的日子里,唯一能瞧见的光亮。
无边无际的黑暗,是会把人折磨疯的。
起先我会咒骂那个害我被捉回来的蠢货,后来开始咒骂老贼,再后来.....
我把手指咬破,在黑暗里,往能摸到的墙壁上写字。
‘爹爹,我错了,我错了,爹爹,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想着,写的多了,老贼会不会心下不忍的原谅我,我就可以不用被锁在笼子里。
自然是没有。
老贼看见了,他跟我说:“娃娃记住啊,只有你死了,才能从这间屋子里被丢出去,像从前那些死孩子一样,你见过的。”
后来的某一日,送饭的人离开时,一只小鸟悄声无息的误闯了进来。
送饭的人没有发现这只小鸟。
黑暗中,我似乎有了个不会说话的朋友。
我把每天的饭菜,省出来一些,留给那只黑色的小鸟。
那只小鸟会啄啄我的掌心,似乎在感谢我。
可除了吃饭的时候,它并不会落在我身边,纵使我每天都喂它粮食。
它只会在蒙着棉被,一片黑暗的屋子里,一次次用脑袋飞撞着门窗。
“咚,咚,咚,咚——”
我跟它说了很多遍,我说没用的,出不去的,没有窗户,什么都没有,让它别白费力气。
但它还是一如既往的,要往墙壁上撞。
在老贼又一次过来的时候,他发现了这只小鸟,那时候,小鸟已经在我身边待了十三天。
“爹爹,求求你了,把它放出去吧,它不想待在这里,它的眼睛很可爱,它很可爱。”
我在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找了个老贼表情还算舒适的空闲,祈求着他。
他光着身子,大咧咧的晃动着钻出笼子,轻而易举就捉到了那只不停撞门的小鸟。
我以为他要把小鸟放走了,我嘴角讨好的笑是那么明显。
笑容未落,那只小鸟的脑浆掺杂一点点血丝,从老贼掌心里蔓延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那一刻,我似乎就是老贼手里那只被捏碎了头骨的鸟。
老贼转头看我,语气带着愉悦,说:“这么久了,你终于哭了一次,有意思!”
我的眼泪,给我招来了新一轮的折磨。
过了许久,他哈哈大笑着离去后,我扭头往身后看,觉得很好笑,也跟着笑起来。
那只日夜不休想要飞出去的小鸟,被我从屁股里像拉屎一样拉了出来,混在一滩污物里。
老贼没吹熄灯烛,我看见一滩白里,有颗小小的圆珠子。
那是我称赞过的,小鸟明亮的眼睛,瞪得很圆,竟然没被挤爆。
第245章 冥潇vs柳三月(番外篇二)
转折点在我十岁那年的夏天。
老贼痛快了以后,瘫在我身边喘气,半晌拍拍胳膊,骂了声有蚊虫,又说屋里暗,打了几下没打到。
我凝神听了一会儿,告诉他,蚊子在三米外的房梁上。
他愣了一下,嘲讽的笑起来,说不可能有那么灵敏的听觉。
我没回头,也没意识到这样的听觉有什么过人之处,我语调平静的告诉他。
“蚊子飞过来了,爹爹,在你的左手臂上。”
他抬手打死那只蚊子,然后看我的眼神,突然就不一样了。
从那之后,他大概有两个月都没过来,再来的时候,穿的人模狗样,问我要不要给他当弟子。
剑门宗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什么天资聪颖的弟子了,他们看家武器是梅花镖,暗器。
而常年处在黑暗中,我能靠听觉,准确的感知到一切事物,这就是机缘。
老贼说,他从未见过如我一般的人,天生就是练暗器的苗子。
许是他也玩腻了,想看看不一样的狗,会再掀起什么样的波澜。
毕竟养了三年,他对我也有些宠爱?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摇身一变,我成了他的弟子。
他对外说,我是他从别处收来的小弟子,天资过人,让师兄弟们好好教我。
我拼命练功,日夜不休,像当初撞门的那只小鸟,孜孜不倦,寻找一丝生机。
我希望能用苦练,给自己谋出一条生路。
七年后,武林中崛起了一个魔教,老贼突然说要号召武林众门派,围剿魔教。
我跟着他们去到伏龙山下,准备在这场围剿里,拿下头功。
七年间,随着我越长越大,老贼并没有再对我做什么,他看我的眼神,说起来可笑,竟然如慈父一般。
他是真开始把我当儿子养,甚至逼着我做无数跟他一样变态的事情。
似乎只有这样,我才能更像是他的亲儿子啊。
我也无所谓,反正杀一个人跟杀一万个人,没有什么区别,我越来越恶了。
慢慢的,我竟然也觉得,凌虐人命是件很好玩的事情,至少看着别人痛苦嘶吼,会很舒适。
小小的魔教,按理来说用不了这么多人,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直到三次攻山,全都败了,我们才知道魔教里有个不好对付的人。
围剿间隙,我在半山腰处闲逛,误入一片桃林。
那是桃树结果的时节,大片大片的桃子坠在枝头,看的人垂涎欲滴。
我正要找根树枝,摘上几颗尝尝,就听附近似乎有人来了。
来的是一男一女,女娃娃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大小,男的还没瞧见人。
“四师兄,咱们回去吧,那些人都在山下,咱们这么偷偷跑出来,万一碰上坏人....”
“花铃,教中师兄弟颇多受伤的,药品不多了,咱们今日能取些桃胶,就多取些,带回去入药救人。”
少年的声音温润清澈,我似乎从没听到过这般的嗓音,像是初夏第一阵细雨,落在湖面上,荡出温温柔柔的水波涟漪。
我躲在桃树后面,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总之当时就那么慌张的躲着了。
穿着一身白衣的少年,从桃林里走出来的时候,我以为遇到了桃妖精灵。
但下一瞬就反驳自己,妖精是不会长成这样的,妖精不配长成这样。
少年眉眼挂着皎洁的风姿,手里提着白瓷罐,还在说话,似乎说什么那些坏人都在前山,不会来后山半腰处。
我不认同的摇摇头,作为他口中的‘坏人’,我不就来这里了嘛。
心里又有些难过,纵使做尽恶事,我竟不想成为他口中的‘坏人’。
我在桃树后面躲了许久,视线一直都偷窥着认真采桃胶的人,他们的武功一定没我好,我在心里想着,这么久都没发现我。
少年温润的脸庞,映在初夏午后的阳光里,我看的面红耳赤,竟然觉得自己不该出现在这里。
我都不配出现在这样的人眼前。
那边的女娃娃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我捏着桃树枝的指尖一紧。
“四师兄,是只小鸟,它中箭了!许是昨夜就中箭了,竟然还活着!”
我捏着树枝的指尖缓缓松开,心里缓了一口气,刚才还以为是偷窥的我被发现了。
那边的两人慌慌张张蹲下身子,我从少年脚边,瞧见一只翅膀中箭的小鸟,似乎是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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