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晏心里无奈,懒得再追究这件事可能会造成的后果,只能算重阳运气好,今晚一切都还算顺利。
他看向旁边像是在想事的傅时雨,“先进去吧。”
傅时雨应了声好,他现在也有点好奇,想瞧瞧真正的傅时雨到底是何模样。
重阳见他们进去后,环顾了下四周,重新把大门给合上了。
楚晏猜到重演把人藏在何处,直接领着傅时雨径直到了书房。
当多宝格从两边分开,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那间密室,傅时雨眼里一怔,诧异道:“这是……”
“你想的没错。”楚晏淡淡道:“就是你前世被沈言亭抓来的地方。”
“与他做交易的人并不是哈达,而是恰好进来准备救你的太子。”
傅时雨垂下眼,他现在已经明白了。
那时他以为沈言亭是打算用哈达来羞辱自己,原来他真正的目的是让太子救下自己,趁着药性,来……
楚晏脸色阴沉,“不过太子没想到你情愿自废双手,也不愿同他解了你的药性,所以他的计划最后落了空。”
重阳在后面听的云里雾里,“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前世?”
见没人回答,他干脆出去了,不再两人面前碍眼,正好去外面替他们观察周围的动静。
傅时雨侧目望了他一眼,“你都看到了?”
“嗯。”楚晏表情有些难看。
傅时雨以为他是在为封长行差点得逞感到生气,没想到他下一句却打乱了傅时雨的思绪。
楚晏冷着脸道:“我情愿他真的得逞,也不情愿你伤害自己。”
傅时雨一愣,回过神来后,倒有些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这段记忆楚晏不想在提起,更不想在继续多聊。
他转头看向不远处被捆在地上的秋山先生和他的两个小厮,凝视片刻后,楚晏上前摘了堵在秋山先生嘴里的布巾。
傅时雨则走到冰棺前,看起了那具尸体。
的确相貌与自己一摸一样,甚至像是复制出来的一般,唯一有点区别的,可能是这人眉眼见透出那股文质彬彬的书卷气。
秋山先生一夜没睡,眼球里布满血丝,刚想开口怒叱。
“太子被皇上押入了大牢。”楚晏道。
秋山先生脸上的愤怒化为一脸不敢置信的呆滞,呐呐道:“什时候的事?”
“今晚。”
“皇上中了邪祟东西,所以一直神志不清,不然也不会容忍太子在朝堂上胡作非为这么久。”楚晏冷漠道。
三皇子失踪的这些天,其实是去找了南山寺的主持,听说他本领高强,略知一点巫蛊之术,但并不能确定一定可以解开隋庆帝身上的蛊虫,好在最后隋庆帝命不该绝。
见秋山先生神色恍惚地在地上,楚晏淡淡道:“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必多说,皇上既然苏醒,那太子什么下场,你应该也能猜道了。”
秋山老眼浑浊,但细看深处又透出一丝微妙的精光,让人揣摩不透他心中的想法。
“你想问什么?”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楚晏淡淡道:“你知道的所有事。”
“只要你说了,我便会安排你出京城。”
秋山先生沉默不语,突然瞥了眼冰棺旁边的傅时雨,“你到底是人是鬼?”
傅时雨不知该如何解释,他可以说是人,也可以说是鬼。
斟酌良久后,他才缓缓道:“我是傅时雨。”
“准确的说,我是傅时雨没错,但并不是太子之前的太傅。”
他其实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原来不是魂穿,而是游移在这个世界外的另一个傅时雨,小说里的傅时雨其实早就死了,跟书里的下场一样,就是不知道为何庄樾要向自己隐瞒这件事。
傅时雨想不通,但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只能把这疑惑先搁下,问:“傅太傅的尸首是太子送来的?”
秋山先生嗯了声。
傅时雨又问:“那秋山先生以前可认识傅太傅?”
秋山先生眼里升起几分复杂,喟叹道:“算是认识。”
“太子年幼的时候,皇后还没被废,傅时雨是我故友的孩子,当时见他天资聪颖,我便举荐他进了京城的翰林院,成了里面的学子。”
“后来他在京城里小有名气,我便没再同他有书信来往,没过多久,皇后在冷宫自缢,母族也被满门抄斩,太子勉强苟活下来,我偷偷打听宫里的消息,竟得知傅时雨成了太子的太傅。”
秋山先生语气顿了顿,“那时我怀疑其中有阴谋,给傅时雨写过一次书信,但他一直没回,我就没在管了。”
“傅时雨在太子身边待了十年,太子快弱冠的时候,朝中传圣上已有废太子的意向,过了一个多月后,太子找到我,说想托我照顾一个人。”
“我不愿扯上朝廷的纷争,但最后还是念着与太子外祖父的那点旧情,答应了,不过若早知道送来的是个死人,而且这死人还是当年那个我亲手送进豺狼虎豹之地的孩子,那这要求我死都不会答应!”
说完这席话的秋山先生神色惭愧,看着不似作假,“这孩子年幼时便没了双亲,死后尸首还不能安葬,老夫是在造孽啊!”
傅时雨和楚晏对视一眼,楚晏突然问:“那你为何不偷偷把他给葬了?”
秋山先生颓丧地摇头,无奈道:“若真可以,我又怎会坐视不理。”
“太子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般简单,他能在没有皇后和母族的庇佑下,在那吃人的皇宫里,一直好生生的活到弱冠之年,这已经能证明他的心机手段有多可怕,所以你们刚刚说他被圣上关入了大牢,我才会如此失态。”
“因为他不像是这种会束手就擒的人。”
听完这些话的楚晏神色沉重,的确他的话有道理,虽说这次打了封长行一个措手不及,但这人绝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他正想着的时候,傅时雨突然说了个毫不相干的问题,“既然你与太子的外祖父有点私交,那想必应该认识当年的那位燕褚,燕将军了。”
秋山先生不知他为何会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地道:“没错,我见过一次。”
“太子的外祖父是当年燕将军的副将,后来燕将军走后,他才被提拔为大将军。”
傅时雨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位叫沈言亭的人?”
他想起李嬷嬷去世前的那句话,或许沈言亭、隋庆帝、前朝皇后、燕褚、庄樾这几个人之间有什么旁人不清楚的关联。
秋山先生啧了一声,感觉这名字好像有点熟悉,沉吟片刻后,眼里突然一亮,忙道:“我与燕将军唯一一次的碰面,当时他身边站着一位相貌堂堂的白衣公子,姓沈,叫闻江,字好像取的言亭。”
傅时雨心里咯噔一下,这年纪不对啊。
难道庄樾又改了记忆,但他直觉不是。
秋山先生皱眉,神色看起来有些困扰,呢喃着,“不过……”
“不过什么?”傅时雨紧跟着问道。
秋山先生沉吟道:“燕将军的这位故人早已过世了。”
话音一落,傅时雨神色骤变,楚晏眼里也有些诧异,“你可记错了?”
“没有。”秋山先生肯定地说:“当时太子的外祖父同我在别院饮酒,后来酒过三巡,他说漏嘴,提起了这件事,他脸色看着很反常,嘴里也在为此事感到悔恨。”
傅时雨沉声道:“他还提到了什么?”
秋山先生仔细思忖,混沌的脑子里忽然记起一件事,他缓缓道:“好像还提到这位沈闻江已有妻儿。”
“……”傅时雨隐隐猜到什么,问道:“那他的妻儿在何处?”
秋山先生摇了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但那位沈公子的儿子,我记得好像是叫什么朝……”
“朝落?”傅时雨下意识地接嘴。
“对对对!”秋山先生应道:“就是朝落!”
傅时雨心里一沉,他记得朝落说过,这名字是汐夫人替她取的。
汐夫人是庄樾创造出来的,不能完全算是一个自主的人,朝落这名字很有可能是庄樾授意。
如果说现在的沈言亭的真名叫沈朝落,那朝落应该当年应该死在火海里的长公主,他把长公主冠以自己的名字,好以此满足自己的私心,可庄樾为什么会帮沈言亭呢?
傅时雨沉思许久后,转身同楚晏道:“去陈伯的庄子。”
“沈言亭在金岚手上,既然宫里出了事,他肯定跑去找朝落了。”
楚晏神色晦暗地嗯了声,前朝的往事现在如同被蒙了层朦胧的薄纱,隐约好像窥探到了些,但又不能完全的了解透彻。
如果想清楚原委,那只能去问问当年的人了。
*
朝落一脸紧张地奔到金岚面前,慌乱道:“你没事吧?”
金岚难得见她这么关心自己,怔愣地看了朝落好一会儿,猛地丢开手里的匕首,伸手紧紧抱着朝落,脸贴着她的肩膀蹭了蹭,语气像是在撒娇,“朝落,那个人为何要唤你玉姐姐?”
朝落也一脸不解,迷茫道:“不知道。”
沈言亭忍着撕裂的剧痛,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但刚一站起身,他脑子突然一阵怪异的眩晕,又重新无力地摔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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