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无疑是打破了重阳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他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神色木讷地看着傅时雨进了掌着灯的屋子。
临近破晓,万籁俱寂。
月轮被乌云蔽了光,周遭的景色显得昏暗不清,一道矫捷身影飞快掠过屋檐,无声无息地出了乌漆墨黑的院子。
见人消失后,朝落重新掌起了灯,看向睡在床榻上的人,小心翼翼地说:“公子,重阳大哥跑了。”
傅时雨默然许久,才轻嗯了一声。
“要追吗?”朝落问道。
傅时雨翻了个身,面朝内,缓缓道:“不必了。”
“明日过了子时,你让金岚率领鬼骑前往边关,不要声张。”
朝落啊了一声,疑惑道:“那公子为何不让鬼骑现在跟重阳大哥走?”
“这庄子附近的水渠还未完工。”傅时雨语气凉凉地解释着,“想必还有太子的眼线,由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带人走,恐怕要不了多久,就会被皇宫里的侍卫捉回来。”
朝落有些天真地讲:“可重阳大哥和鬼骑军不是很厉害吗?皇宫里的侍卫应该困不住他们。”
“困不困得住另说。”傅时雨淡淡道:“于边关的人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时间,就算困不住,能在路上耽搁些时辰也是可行的。”
朝落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什么,她又有些郁闷地说:“可公子为何不把这些话同重阳大哥说呢?这样他就不会误会你了。”
“而且若是他把这些话告诉给世子,世子恐怕也会对公子有误解。”
傅时雨不言,无声了很久,朝落以为他睡着了,刚准备熄了灯出去。
“那样最好。”
傅时雨在忽明忽暗地火光中,很轻地叹了口气,仿佛夹杂了无数难言复杂的情绪。
“……起码能断了他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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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哟西
狼牙谷
曼达和一众匈奴士兵藏在山谷中,安静地等着广陵世子出现。
但他们少说也在这里侯了两个时辰了,但谷里依旧毫无异动,曼达见没等到人,心里隐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他从山峰的阴影里走出来,对着旁边的匈奴吩咐道:“你们在这儿守着。”
“是。”
曼达神色凝重,飞快地跨上了马,拽紧缰绳,沉声道:“驾!”
狼牙谷离大庆军营驻扎的地方不远,曼达一路紧赶慢赶,半刻不敢停歇,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一炷香的时间就赶到了。
他看着远处灯火辉煌,风平浪静的军营,心里缓缓松了口气。
看来那位广陵世子也没回这里。
哈达彻夜未眠,正同其他兵将一起守在大庆的军营里,听到马蹄声,他提着大刀冲了出来,看到的却是驾马而归的大哥。
他眼里一怔,连忙上前迎接,“大哥你怎么回来了?”
曼达看到军营里没什么事后,这才重新掉转马头,准备赶回狼牙谷,=“广陵世子今晚一直没有出现,我担心中了计,所以回来瞧瞧。”
“大哥放心吧!”哈达拍着胸脯保证道:“有我在,现在连只蚊子都闯不进来,更别提他现在只身一人,我还怕这孬种不敢来呢。”
曼达听着他妄自尊大的口气,有些不满地瞪他一眼,虽说现在瞧着平静无波,但他心里却总萦绕着一股淡淡的不安。
*
而现在,正被人‘记挂’着的楚晏已经策马飞奔,一溜烟儿便出了大庆的地界,他看着远处平原上并列排开的军帐,他眯了眯眼,悄无声息地跃下了马,随后拍了拍马腹。
黑马通人性地打了个响鼻,随后扬起前蹄,往来时地方向奔踏而去。
楚晏蒙上面巾,伏身趴在草丛里,观察了下前方后,这才匍匐着往匈奴军营的方向前进。
现在军营里的匈奴大多被曼达带去了大庆,楚晏粗略观察了几眼,这里所剩的应该不到五千人。
当然五千人,于他来说,也是一道注定突破不了的难关。
他无声无息地爬到匈奴的军营附近,随即藏在最偏僻的一处军帐旁,如同黑暗中捕食的野兽,耐心又沉默地等待着。
没过多久,楚晏听到有脚步声正在靠近,眼里微凝,一把脱鞘的匕首从袖口飞快地滑到了掌心。
两个正在巡逻的匈奴刚一走过来,眼前霎时闪过一束寒光,还没来得及看清,脖子上瞬间多了条汩汩冒血的大口。
楚晏把两人拖到隐蔽处,脱了其中一个匈奴的盔甲,麻利地套在身上。
伪装完成后,便低垂着头,开始神色自然地在匈奴的军营里游走。
楚晏这次来的目的,主要是想找到匈奴粮草的储备账。
匈奴与大庆的生活习性并不一样,他们常年在平原驻扎,且位置随时都有可能移动,所以平日里军营里粮草大多是从附近城池里搜刮抢夺而来。
他算了算路程,匈奴前线的军营和大本营的距离,少说也要耽搁一天,再加上此次进犯,匈奴十万大军,一定会提前在这里备好充足的粮草,但十万大军的粮草可不是少数目,对于大庆来说,不过是调拨的事,但对于生活在草原上的匈奴,这可不是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
所以——
楚晏看着远处的十几个粮草的储备账,眼睛深处闪过一道微妙的暗光。
只要毁了他们的粮草账,曼达定会自乱阵脚,要么用他父王来威胁自己出现,要么为了向自己示威,开始举兵进犯大庆。
如果是前者,匈奴重新筹备军粮,少说也要三天时间,而重阳那时候想必已经赶到了,若是后者,听到这战报后,朝廷为了迎战,一定会派出一员新的大将,率领撤退的大军力缆狂澜。
而这员大将定是封长行所信任的武官。
届时……
想起自己心里的计划,楚晏眼里快速划过一丝狠戾的笑意。
——他将用封长行自己手里的棋子,来毁掉这盘布局已久的棋枰。
楚晏不动声色地走远,继续装成巡逻的匈奴,游刃有余地和那些士兵碰面,甚至还打了几声招呼。
一直晃到丑时,这是人体最困倦,也是神经最松懈的时候,他抬头看了眼天空,黑蒙蒙得不见皎月,连星辰都稀疏的很。
楚晏勾了下唇角,看来连老天爷都向着他。
他走向最角落的粮草账,假装是来同他们换岗的士兵。
看守在账帘外的两个士兵齐齐打了个哈欠,说了句卷着舌音的匈奴话,楚晏也嗓音浑厚地回了句。
夜色昏暗,两人瞧不清楚晏的五官,再加上他的口音纯正,所以他们也没多大怀疑。
其中一个士兵拍了拍楚晏的肩膀,刚想转身离开,肚子突然一阵绞痛,他低下头,只来得及看到一小截没入皮肉的刀刃,站在他身后的那士兵瞳孔紧缩,张开嘴刚想喊,一柄带血的匕首极速地插进口腔,直接刺穿了他脆弱不堪的咽喉。
两个士兵都没来得及出声,便被楚晏轻松搞定,他掀开牛皮帘,快步走进账内。
看了几眼里面堆积的粮草,楚晏直接用匕首划开了麻袋,随后掏出火折子点燃了火把,随手扔到了粮草堆上,然后趁火势还没大起来,又身轻如燕地继续掠到下一个粮草账。
连续烧完了六个,困倦的匈奴纷纷也被惊动,兵荒马乱地开始灭火的灭火,抓人的抓人。
楚晏走到下一处粮草账,看到外面竟没有匈奴把守,他心存怀疑,故意放慢脚步,往前走去。
敏锐地神经察觉到里面有一丝危险的气息,楚晏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屏息以待地等着那人从账内出来。
只见一只骨节分明,很是漂亮的手掀开了门帘,楚晏眼里一凛,手里的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猛果断地往那人的手腕上劈去。
似乎是没料到会横生变故,那人翻转手腕,挡了下,楚晏看到刀刃落在那双瘦弱的手上,竟像是撞上了钢铁,发出‘锵’得一声闷响。
他反应极快,见一击未中,几乎不带犹豫,又是干脆利落地一剑挥了过去,这次那人直接徒手握上剑刃,很是随意地一捏,楚晏手里的长剑瞬间碎成极快。
剑裂的的那一瞬,楚晏惊觉脖颈上出现了一丝冰冷的寒意,如同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他坚硬的靴底下意识地擦过草地,千钧一发地往后退了两步。
只见几块反射着寒光的碎刃,狠狠插在了他刚刚站的位置上。
“怎么是你?”
听到对面惊讶的声音,楚晏抬头,发现站在跟前的人,竟是那天在雪地里,撞见的那个古里古怪的白发人。
庄樾皱着眉,那颗艳红的朱砂痣也随之隐进了额间拧起的沟壑。
见楚晏沉默,他有些不耐烦道:“我问你话呢。”
“回答我!”
楚晏不答,冷冷地瞪着他,“傅时雨在哪儿?”
“我怎么知道。”庄樾双手环臂,“你这小子敢砍我,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叫匈奴过来抓你。”
楚晏跟他互看生厌,连瞅一眼都嫌心烦,若不是为了傅时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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