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护卫也非常为难,看向万里风那边的两个伙伴。
万里风见他们迟疑,一把拉住面前护卫的胳膊,心急如焚道:“不信你们去看!看我们是不是骗你们!”
这护卫见万里风手里也没有兵器,便放了心,走到床前低头看了看苗笙的情况,又伸手试了试他的鼻息,不放心还探了探对方的脉搏,神色一凛。
他走到门外,对几个同伴道:“确实……像是断气了!”
游萧一听,更是惊恐大哭:“不会的!我舅舅不能死!求求你们放戴先生去看看他!一定还有救!”
戴雁声也在门内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诸位何至于如此铁石心肠?!”
游萧扯着两名护卫的袖子,可怜巴巴道:“两位哥哥,求求了,求求你们救我舅舅一命……我给你们跪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脸哭得皱巴巴的,眼睛肿成了核桃,任谁看了都觉得怜惜。
两名护卫动了恻隐之心,便将门打开,其中一人板着脸对戴雁声道:“过去看看可以,别耍花招!”
游萧仍被拦着,眼泪汪汪地看着戴雁声:“戴先生!”
戴雁声提起放在门边的药箱:“我只带药箱,不带兵器。”
他匆匆忙忙出门,像是因为太着急,被门槛绊了个趔趄,两名护卫本能伸手搀扶,忽地感觉像有小飞虫从眼前飞过,只当夏夜虫豸多,并没有在意。
戴雁声匆忙往苗笙房里走,游萧紧紧跟着他,那两名护卫也不放心,自然跟着前来。
在苗笙房门口,四名护卫商量了一下,两人跟着进房,两人守在外面,戴雁声和万里风也并未有异议,似乎真的一心扑在苗笙的病情上。
给苗笙号过脉之后,戴雁声往几个没有施针的穴位上加了几支银针,安慰游萧道:“放心,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
游萧依偎在万里风怀里,泪眼朦胧地点了点头。
这边还没消停,对面聂云汉又开始折腾。
只听这人“哗啦”一下子把门上糊的窗纸撕破,大喊道:“戴爷!戴爷!阿闲不对劲,像是发烧了!你能不能过来看看他?”
守在聂云汉那边的四个护卫脑袋都大了,其中一人冲聂云汉吼道:“闹什么闹!别耍花招!”
“谁特娘的跟你闹?我兄弟昨日受了刀伤,这事你们二当家也知道!原本好好的,定是这几个时辰在房里捂得发炎了!”聂云汉急得要命,抓着门栅栏晃得哗啦啦直响,“要是我兄弟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给他陪葬!”
站在最旁边的一个护卫拉过另一个,低声道:“听说他俩是这个,里面那个也真是受过刀伤,刚才听那说话动静确实不太对,要不……”
他说话的时候,两手大拇指相对着勾了勾,暗示相当明显,另一个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无奈道:“行吧,左右咱们这么多人,他们也逃不出这小院去。”
这人一转身,对另外两个点头示意,那两人便将门上锁链解了下来,其中一个冲着门栅后面的聂云汉道:“手举起来我看看!”
聂云汉抬起双手,极不耐烦道:“没拿兵器!你们要不放心,都进来吧!”
一名护卫开了门,另外三个如临大敌全都亮出刀来对着他,聂云汉完全没搭理他们,往床边走去。
这四人十分忌惮聂云汉,仗着外面也有守着的兄弟,便真的都跟了进来。
卓应闲躺在床上,面色发红,双目紧闭,睫毛微微颤着,病态十足。
聂云汉担心地坐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没事儿啊,汉哥在这儿,一会儿就让戴爷过来看你。”
跟进来的四名护卫目光全都集中在聂云汉身上,没人注意到开着的房门对面,苗笙门外的两个护卫突然一翻白眼,身子直直向下坠去,接着戴雁声和万里风便将他们拖进了房里。
第76章 底牌
孔昙铁了心不让赤蚺参与此事, 一共派了十二名护卫过来,将这小院团团围住。
聂云汉那日在黑市所见的攀山的“猴子”,就是这些护卫中的一员。
这些人比起待宵孔雀其他的手下,战力更强, 服从性更高, 算是孔昙手中最值得信赖的力量。
只是这些人长期被圈在待宵孔雀的地盘上, 训练有余,实战不足, 抓人还行,要是跟赤蚺斗起心眼来,完全不够看。况且这次凌青壁有意相帮, 号令他们不得伤害赤蚺,这些护卫投鼠忌器,已经处了下风。
此刻聂云汉房中那四个,已经被他用横云破放倒, 背对背绑成两组,正互相靠着睡大觉。
苗笙房中的四人,有两人中了戴雁声挥袖拂出的“飞蚊叮”, 这是一种当下不显、后续起效的迷药,是为了行动中不打草惊蛇而研制的;跟着进屋的两人, 则是被万里风眼疾手快放倒的。
事情到现在都很顺利,只不过聂云汉稍微估计错误,守在门口的并非两人, 而是四人。
这四人两人在院门外,两人在院门内, 只不过院门与里面的这几间厢房恰好有一个夹角,他们只能看见戴雁声待的那间房, 并看不到其他两间。
方才戴雁声被两名守卫带去苗笙房间,院门内的这两人是知晓的,所以并没有在意,只是这会儿发觉刚刚还鬼喊鬼叫的院子,此刻居然安静了许多,顿时警觉了起来。
于是院门内的这两个跟外面的两个简单打了个招呼,打算进院子里去查探一番。
这两人刚拐进院中,便被人从背后捂着迷晕了,与此同时,院门外的两人,听到动静,惊恐地向内查看,谁知刚扭过头去,从旁边树上“嗖嗖”射来两枚铁丸,重重击打在他们颈侧,这二人便接连倒了下去。
一声鹧鸪哨响起,聂云汉和戴雁声便从院里出来,将这两人拖了进去。万里风随即从树上跳下来,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退进了院子里。
、
微雨小筑的一间厢房内,孔昙在琴台后打坐闭目养神,一脸安宁淡漠,凌青壁却十分不安地在一旁走来走去,满脸烦躁。
“大哥,真不管老三?”凌青壁忍不住问,“方才段展眉都说了要见你,我看他就是想带你去找老三,你为什么不答应?咱们有他当人质,就算有圈套也不用怕啊!”
孔昙依旧闭着眼睛,并不回答他的问题,端坐着仿佛入了定似的。
凌青壁见他不做声,讨嫌地推了推他的肩膀:“水貔貅那总把头靠得住吗?当年你们不过是君子协定,听说他们帮中不满这事儿的人可不少,要是这次他真的亲自来,手下的人见段展眉占了上风,倒戈相向,合起伙来‘逼宫’,奉段展眉为尊,我们就被动了。”
“明知是圈套还要往里跳,这就不被动?”孔昙闭着眼淡淡道,“万一到时事情脱离掌控,我们三人全部陷落,到时你又待如何?”
凌青壁郁闷,一屁股坐在他面前,俩人之间隔了一把古琴,他伸手撩拨这琴弦,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音符,扰得孔昙缓缓睁开了眼。
“带上赤蚺不就行了?”凌青壁没底气地说,“他们定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孔昙看着他,一脸心平气和:“我知道你与那聂云汉颇为投缘,若我没答应韩指挥使,也愿与赤蚺几人兄弟相待,可既然现在已经站在对立面上,我劝你还是不要意气用事。”
凌青壁挠了挠后脑勺:“韩指挥使为什么一心要阻止他们?就怕他们杀了哈沁,引起两国交战?我看聂兄也不是这么不顾大局的人,其中利害与他说明白,他应该能懂。”
“仇恨面前,没人会这么理智。”孔昙道,“关山当年因为哈沁而死,聂云汉又因此在狱中被关了两年,此刻便是困兽一朝脱困,自然会找到仇人拼个你死我活。况且朝廷一直不能为关山正名,赤蚺形同弃子,他们没必要再为朝廷顾全这个大局——他们的境遇,比我们当年要惨得多。”
凌青壁定定地看着孔昙,片刻后才道:“所以你把自己困在五陵渡,也是怕一旦出去,就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找西蛮人为雪凰报仇吧?”
听到这个名字,孔昙脸上几不可查地划过一丝暴戾的神色,闭上眼睛不再多说,只是他放在双膝上的手,无法自控地轻轻颤抖了起来。
“大哥,雪凰已经死了。”凌青壁突然道。
孔昙咬了咬牙,忍耐道:“我知道。”
“我不是说前些日子。”凌青壁盯着孔昙的脸,“我说的是七年前。她中毒那会儿就已经死了,是你自己不甘心,非要把她留在身边……”
“住口!”
“你对她是这样,对老三的事也是这样,你的固执会害了我们所有人!”
“如果受不了,你可以走!”孔昙瞪着他,瞳孔中仿佛燃起了火。
凌青壁毫不退让,与他对视着,往日里嬉笑的神色丝毫不见踪影:“我是要走。”
孔昙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十五岁上战场,二十岁加入‘灵翅’,二十三岁与你和三弟来到这五陵渡,现在我已经三十了,却还没见过大曜的大好河山——这也是我豁出命守护过的河山啊!”凌青壁的口吻不似方才那么强硬,带着一丝遗憾,“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苦吃够了,钱也赚够了,想出去转转,享享福,说不定也能找个喜欢的人共度一生。”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