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药宫也没有异变。教王登位后锁于宫中的四瓶绝毒,在我离开昆仑前仍然齐整无缺。”烟岚忽尔皱眉,那是罕有在她脸上观察到表情的时候,代表她此刻心内确有起伏变化:
“不过,长明王曾在月前上过昆仑。”
草原霸主阿那环上访光明顶,是总坛中的头等机密,只有烟岚这位教内第二号人物、才有机会得悉此事。
任易凡也被触动了,显然这消息对整个漠北都意义非凡:“是关于对室韦族的一战﹖”
烟岚摇头,“应该不是……有关战争的事,长明王应该是找鲜卑战神来商议,怎会抛下前线军情特意来西访圣教﹖”
“不过,我被教王命令在殿外侍候,隐约听到了他们在争论『凤凰』。”
“『凤凰』﹖”任易凡不解:“我从来没有听过,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洛水微风,烟岚垂首默思,忽然又再说:“他们言谈之间,曾经提及过『凤凰』已经开始苏醒——莫非那是一个人﹖”
任易凡伴她双双眺望伊洛:
到底什么人叫凤凰,能被长明王与教王挂在口边……﹖
☆、征服
深宵的洛阳帝都,军队夜行、城门戒严,全座都城都陷入紧绷的气氛。
“快﹗封锁南门﹗”
“骁骑营回报﹗北门没有异样﹗”
“沿洛河去搜﹗城内水闸封了没有﹖﹗”
三更鼓锣刚过,随即便是从皇城传来的警报声。
全洛阳的百姓都在同一刻被惊醒,士兵挨门挨户彻底搜索,整个帝都霎眼间已被翻个朝天。
——而那两个从北邙山脱逃、一夜间颠覆洛阳的人,此刻竟安然在皇城南钟楼上﹗
在黎明的前夕,两袭长衣随风翻飞,俯瞰脚下这座八河汇聚之都:
为助明怀玉夺位,安若然当年曾对洛阳城的设计苦心钻研,最后更亲自领军攻破洛阳、奠定帝位之争的结局。没人比他更清楚城内悉数布防,无论骁骑营如何戒严,亦料不到他能带领旧皇党死士、透过当今元帅叶德亦毫不知情的下水道秘密入城﹗
明怀玉脱下贴身水靠,皱眉看着安若然,“徐光他们会被搜到么﹖”
“不会的。”男人放开钟内半悬的粗绳,洪亮的铜钟声仍回荡在两人耳边:“自从你被软禁白马寺后,拥护你的派系便化整为零,渗入洛阳各大商社帮会。他们早料到有这一天,自然会有应对之法。”
语调明明平淡至极,却使少年迷蒙了目光:
当年的诸王之争,安若然摊开整张伊洛地势羊皮卷,捉着自己的手,指向了诸河交界的城池——
在那之后,他每次谈及一场已胜之战的时候,也是这种语气。
天下如棋盘,而棋盘却是藏于他心中,每步都在他预料之内。
“禁军几乎全数出宫搜捕我们,皇城此时已是不堪一击,即使天明后禁军回防,亦是一支疲惫之师,根本不是徐光的御前亲卫队之对手。”
明怀玉眸内连起波澜,最终只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
“若然……你有恨过我么﹖”
那句凝住了两人间的空气,彷佛他们的某根心弦、都瞬即被那场背叛触痛了。
当年安若然领军迎战南楚于涧水,大战之前却不明地受了重伤,致使全军败在景言所率之应龙水军手上。其后明怀玉却对这位开朝第一功臣按罪论处,下密令褫夺其帅印、将他流放洛阳。
这番风波,最后令洛阳重陷内斗之乱,间接为这几年的混沌埋下导火线。
安若然迎着伊洛之风,将那些黯淡与荣光在心中默默回放着,半晌才开口:
“我有。”
明怀玉别开了脸。
“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猜疑我,你却在涧水一战之前,在床第间偷偷对我下了毒。”
少年凄凄一笑。
当年安若然于战场毒发的同时,便意识到是自己下的手脚。大军回京之日,自己在皇殿单独接见了他,迎面而来却是火辣剧痛的一巴掌。
“怀玉……你答我,为什么是你﹖﹗”
“功高震主者,历来均不得善终——若然,你实在太强,强到连我也没把握驾驭你……趁我心中还有多年的同床共枕之情,你走吧。”
那个强大到连天下亦能纳于胸中的男人,剎那间失去了魂魄。
所有的信任都埋藏着背叛。
他对明怀玉交出了忠诚、托付了理想、奉献了全身心的感情,却唯独没想到,这一场信任会逃不过阴影。
洛水的花开之季,终究破灭成烟。
“在高津渡被二百天界杀手伏击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一切。”
明怀玉忽尔抬头。
“从你登上帝位开始,你就知道我们站在悬崖峭壁上,我那次在燕云之地被明教暗算擒去后,你心里便更日益焦急。于是你想尽办法、也要将我逐离你身边,包括那次对我下毒。”
“你早安排了所有,只是希望明教对你的报复不会牵连我。”安若然对他苦笑:“然而我那晚重伤被擒、之后被散尽功力囚在光明顶冰狱,就算明白你的用心,要挽救也已经太迟。”
骤听明教总坛之名,少年全身为之一颤。
残月微冷,脱下水靠之后,明怀玉身上只剩囚服单衣,破碎的挂在身上。
“如果没从天引山逃出来,我们就要在各自的幽禁里错过一生——每次想到这里,我就怕得不能再想下去。” 安若然长叹一声,终是从后拥住了他。
“怀玉……”男人沉醉在少年的气息中,一边吻着,胸中却是炽热生痛,“你怎么能要我一辈子没有你……”
明怀玉微仰颈项,将男人的手紧紧压在自己下身。
随着揉捏,他喘息便愈趋激烈,到了最后,少年衣衫全褪、胸膛尽露,脱力软倒在男人怀中。
媚意浓烈的染上容颜,少年情不自禁伸手往男人胯/下抓去,却知此时不是时候,只得难耐的扭动身体,后/穴隔着衣料、在他裤裆间来回擦磨,于男人双臂中激喘低吟。
安若然欲意猛起,顶开了少年的修长双腿,肉柱已在明怀玉臀缝间满涨充血,男人模仿着交合的律动,一下下挺前,都在剧烈拍击着囚衣下的白肉,鞭在他渴望吞吐巨物的褶口上。
体内又是酥麻、又是痒软,少年在亢叫中开始泛泪,两人口中亦扯出了淫靡的银丝。
短暂的交缠,已完全勾起昔年的云雨欢愉。
天津桥被禁军的舟船照得亮如白昼,远在洛阳另一边的皇城钟楼,却有一声高吟、一声低吼,悄然隐没在剑拔弩张之中。
两道滚烫白液接连喷射,交迭在少年平坦的小腹上。
明怀玉双眸失焦,倚在他肩间享受着余潮,安若然却是忽然脸色剧冷﹗
眼前横陈的肉体上,竟然有班驳狰狞的紫红瘀痕——
那是性/爱留下的痕迹,自己多年从来不舍伤他丝毫,这些遗痕、在自己离去前并未曾有﹗
……这三年间,他竟是时刻受着那种折辱﹗
男人揽住明怀玉的左手没动,右手却紧绞剑柄,那样的力气,几乎连铁都被他握碎。
“你是怎么逃出昆仑山的﹖”明怀玉闭着眸低问。
“天引山一役,夏军得长明王暗中支持攻打南楚,明教这才将我从光明顶带到天引山。”
少年脸上仍有些失神,“为什么扶光要带你去战场﹖”
安若然默然半晌,这才对他低道:“因为南楚军领骑兵的人……是灵飞。”
“明教想以我作饵伏杀他,却低估了他七式大成后的功力,最后不但落得全军覆没、还在包围中救走了我。”
明怀玉微微挑眉,“你刚才怎么没说﹖”
安若然顿了一顿,终于还是坦白:
“你一直不喜欢灵飞,我不想你胡思乱想。”
少年闻言失笑。
“我就算在位,也只是势孤力弱的皇帝,难以自保,更遑论要实现你平生大志,统一中原和北漠的万里疆土、成就媲美怀阳帝的伟业。”
他说得极是平淡:“其实,你是应该要恨我的……一直以来,都是我配不上你的期望。”
城楼上突起急风,长发随势飘扬,掩去了昔日帝皇的妖艳容貌。
“没有谁配得上谁……灵飞是我唯一的师弟,你却是我此生挚爱之人。”
安若然俯下身去,为他将青丝逐缕拨开。
那一刻,安若然满眸柔情,示意他望去百里外的洛阳内外两重城廓:
“看到么﹖在天明的一刻,这两重城郭都将重新臣服于你——”
当年的北方战神凌驾于这座宏伟古城,八河之景、以及天下众生,尽皆收归于他眼底。
“有我陪着你,现在就把属于你的所有、一一从那群蛀虫的手上夺回来。”
四月初三,北邙山白马寺于深夜遭上千武士硬闯,三更过后,全城开始搜捕前朝帝帅明怀玉与安若然。洛阳城随即进入三日戒严宵禁期,十六道城门皆禁止百姓进出,洛阳方圆百里被搜括得寸草不剩。
天明之后,禁军无功而返。
临近早朝的太极殿,满朝文武皆陷入各式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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