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在手机上,浸透了手机屏幕,许拾正要擦去。
因为泪水的原因,导致屏幕误触,变成了打电话。
电话邀请一打开,许拾一愣,理智告诉他说应该挂断电话,可是内心忽然涌起了丝丝期待。
那边似乎也是懵了一下,才挂断电话。
***:【我在外面,不方便接听电话。】
许拾点头,尽管他的动作没人看见,他道:【好的。】
***:【到时候我的助理小陈会去找你。】
许拾:【好。】
聊了几句,许拾简单收拾自己的东西离开公司,他刚来不久,行李不是很多,收拾了半天,也只有一个小包。
虽然和有的队友不是很好,但也有几个平时很照顾许拾的。
其中的一个就是他的队长林櫰,许拾被***‘赎身’的事情几乎从许拾踏出办公室的那会儿传开了。
看着眼前这个年纪比他小两岁的新人弟弟,他真心实意地祝福:“恭喜你啊,之后……”林櫰扫视了一下四周,笑着说:“别来了。”
这无疑是对许拾最好的祝福,也是对这里的人最好的祝福,许拾来得晚,不知道其中的规矩,以一个月为期,他们每个月都要去给自己刷得最多的大佬家里服务两天。
直播间的一周休息就是因为这个。
许拾来得晚,没到一个月,还好。
许拾道:“这些天,谢谢您一直那么照顾我。”
林櫰摆手:“我也没有做多少。”
许拾抿唇,他抬头,林櫰长得也是十分清秀的类型,在他死之前,是林櫰先死的,那些人对外称他是意外死亡的,许拾知道,没有那回事,林櫰死的前一天还和他说要去水乔别墅。
后来他一直在调查这件事,奈何自己当时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许拾抿唇,道:“等我以后有钱了,我会带你出去的。”
林櫰扯了扯嘴角,他拍了拍许拾的肩:“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可总是会有人踏进来的。”
更何况……有事的一旦知道了,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谁来了都没有用。
许拾的身影越离越远。
林櫰眯着眼睛看照着直播背景台的灯光,轻声道:“那我呢?还能苟活多久?”
许拾回家的第二天,就被人敲了敲房门。
裴兆不和他讲话,许拾这段时间过得也小心翼翼的, 总是感觉有点不太踏实, 两辈子了, 他都没有得以看清那个到底长什么样,甚至一通电话也没打过。
尽管那个电话号码的许拾已经到倒背如流了。
“叩叩叩!!!”是铁门被敲的声音。
许拾忙起身,打开有些生锈了的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身形高挑,一头大波浪头发长发的女人, 还带着普拉达的墨镜。
许拾打开门,对方摘下墨镜。
问:“许拾是吗?我可以进去吗?”
对反威慑力很足,气质也是上位者的气质, 许拾认识她, 很多明星都是她带的。
所以***是想让她来带自己吗?
他往后看了看,后面一个人都没有。
明显是一个人来的。
许拾有些说不出的失落。
小陈带过的明星没有十也有百了,心里跟明镜似的, 一眼就看出来许拾在想什么。
她弯唇:“我们老板不在, 我是他口中的秘书小陈, 我叫陈仙亚。”
怕许拾不相信,她拿出和裴兆的聊天记录。
许拾心眼子多,第一眼先是扫了备注。
可惜,上面备注是:大老板。
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透漏出来。
她将聊天记录翻给许拾看, 让许拾打消顾虑。
她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许拾点头。
“那好, 走吧。”
许拾拉着行李箱跟上她的步伐, 他回头看了一眼老房子,这个房子他住了一年了。
车子平稳地向前开去。
许拾想:“为什么会是您亲自过来?”
正在开车的女人通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坐在后座的许拾消瘦得过分, 但是挺好看的,比直播间里的他好看多了。
难怪老板能念念不忘这么多年。
她道:“怎么?不想我来?”
许拾摇头,他解释:“我以为,只是随便一个人来接我,并不应该是您。”
陈仙亚笑笑:“老板叫我小陈,你叫我陈姐吧。”
“陈姐好。”
陈仙亚弯唇,人倒是乖巧,一个小时下来,给人也是很舒服的感觉、
许拾以为他只是岔开话题,并不想搭理这句话,识趣不再问了。
陈仙亚忽然道:“欠了一个人人情,总是要还的。”
欠的那个人是谁,两个人心照不宣。
许拾:“多谢。”
“接下来我会先带你去公司熟悉环境,公司前一个月招了三十个男团预出道的成员,员工宿舍估计已经被住满了,你住哪里又成为了一个问题,我随机给你安排住宿你不会生气的吧。”
用的语气虽然是商量的,但是是不容拒绝的,已经帮做好决定了的。
许拾点头:“不介意。”
“那就好。”陈仙亚道。
将许拾带到公司混了个眼熟,让许拾记得公司各个部门,陈仙亚将这段时间要做的和许拾着重讲:“之后,我们这边的意思是,让你先跟练习生一起训练,三个月后,铭衡会开一档综艺节目,能不能从节目里出道,还得看你自己,有信心吗?”
陈仙亚冷不防想到了昨天看到的关于许拾的资料,许拾从那种直播间出来。
“嘶。”陈仙亚道:“不过你之前在的直播间,就算……反正节目出来你要是红了的话,这件事肯定也瞒不住,到时候估计有很多生气,你要做好准备。”
陈仙亚一回头,对上许拾发白的脸,以为这两句话把人孩子心态弄崩了,安慰了两句:“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有价值,公司就不会放任不管。”
许拾:“谢谢陈姐,不用担心我,我心态挺好的。”
这话许拾确实没有在逞能,上辈子干这个直播,收到的恶意也不少,这些恶意远不及生活带给他的恶意。
陈仙亚没多评价:“走吧,带你去看你的住宿。”
“好的,多谢陈姐。”
“不是,你带他来我家?”裴兆看着聊天记录,有些发愣,紧接着就是被气笑了。
他不和许拾见面的原因,一个是怕许拾看见是他会毫不犹豫地跑了,二是因为两个人都是高中同学,自己落魄的时候,看到高中同学光鲜亮丽的,裴兆有点为许拾心疼。
车是陈仙亚找人来开的,现在她坐在副驾驶,许拾坐在车后排。
看到信息,陈仙亚笑出声。
心有预感般,许拾下意识看陈仙亚的位置。
陈仙亚好似遇到了什么特别好笑的事情,耳朵蔓延了一层血红色。
虽没看见屏幕,许拾就是有预感,她在和她口中的大老板,也就是***聊天。
他离陈仙亚的位置太远了,这个角度根本看不到什么,他收起来心思。
陈仙亚欣赏了一遍聊天记录,从那个聊天记录里,能联想到裴兆一言难尽的表情,她就更乐了。
陈仙亚:【知足吧,我还提前和你说了。】
裴兆冷笑,回:【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
陈仙亚:【理论上来说是的,但你是我老板,这句话可以免了。】
裴兆:【……】
陈仙亚继续道:【也可以你把他赶出来,让他别住了,当然,具体操作还要看你。】
裴兆没招了,道:【行吧。】
陈仙亚的好意他也知道,也很感谢朋友愿意为自己做的,但是吧……许拾现在住进来是真的不合适啊。
陈仙亚这才继续解释:【公司新来的一批员工,员工住宿已经被住没了,之后腾出空间了,我就给他带回去。】
她抬头,判断这里到裴兆家需要多久。
【我们大概还有十五分钟到,要出来迎接?】
裴兆思索:“不去了,让他住一楼,没事的话……就别来二楼了。”
陈仙亚:【好的。】
裴兆起身,好在他一直居住在二楼,一楼没有过多他的生活痕迹,许拾要是住进来了,两个人不碰面的话,应该也不会露馅。
大不了他出去住。
裴兆将一楼大致整理好,带着一点自己的东西,还有99走了。
许拾拿着自己的东西下车,余光瞥到一道熟悉的身影,他有些怔愣。
原本就很大眼睛睁得更大了,有一块地方轻松了许多,许拾收回视线,紧接着就是释怀一笑,那个人过得很好,他就放心了。
陈仙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熟悉的大老板的身影已然走远,身边还跟着一只白白胖胖的猫。
裴兆什么时候养猫了?
他和裴兆是多年的好友了,不用裴兆说她也能理解到裴兆的意思。
陈仙亚道:“走吧。”
许拾抓着自己的包跟了上去。
许拾本来以为是高端公寓,或者是小区。
知道一直绕路。
陈仙亚带他到走到了一栋别墅前。
许拾:“?陈姐。这是?”
陈仙亚:“哦,忘记和你说了,大老板未来的两个月都在外地工作,你先住在他这里吧。”
怕许拾觉得不安全,陈仙亚:“放心,我们老板不是那种禽兽,他就算回来了也不会对你做什么,躲你都来不及呢。”
许拾疑惑:“为什么这么说?”
陈仙亚长叹一口气:“为什么?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可惜他这人,心思重。”
“对了,大老板就是经常给你刷礼物的那个,记得不?”
许拾上下动了动脑袋。
陈仙亚:“我可以为了他的人品担保,他不会对你做什么,你要是害怕的话,睡觉前反锁房门,下个月……有机会我就来接你。”
“好的,谢谢陈姐。”
陈仙亚按照聊天记录的指引,从花盆底下拿到了钥匙,递给许拾。
“喏,家钥匙。”
许拾接过来,打开别墅大门。
里面装饰也是金碧辉煌的,看起来就十分高贵,房子很空,一个人也没有。
陈仙亚:“你住一楼,老板一般都住在二楼,你没事的话,尽量只在一楼活动,老板的房子八百多平,够你活动了。”
“没什么事的话,你先在这住上吧,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和陈姐告别之后,许拾拘谨的坐在沙发上,拿出自己的手机。
打开直播应用,在和***的聊天框里发呆,***不在,状态是灰色的。
***本人,陈仙亚口中的大老板。
此刻带着99狼狈的住在自家十万一个晚上的酒店里。
99怒其不争:“你个可恶的宿主,我第一次沦落街头!”
裴兆冷笑。
99身前都是99要吃的豪华食物,不光是酒店自带的,这些还不够,还缠着裴兆说要吃外面的餐厅。
裴兆打开平板,跟99看了一个小时,最后花费52347.89元给99买吃的。
“吃了这么多?还委屈?”
99不管,它的身前摆满了食物。
裴兆看得新奇,干脆手机也不看了,盯着99进食。
亲眼看99吃了一盘又一盘。
裴兆:“?”
“你前任宿主不会嫌养不起你吗?”
99扭头,满不在乎:“我前任宿主可是丞相,国家的三把手,两周就奖励我满汉全席,你个吝啬的宿主。”
裴兆:“……那就辛苦您在我这生活。”
99扭过身体,不理会裴兆的调笑,专心致志地吃起来。
裴兆看完它,打开手机。
之前的那个应用多了几条信息。
是许拾发来的。
裴兆斟酌着回:【你住,我这段时间不在家。】
许拾那边好像是专门等他的信息的,一下就回复了。
许拾:【好。】
许拾盯着平屏幕里那个黑色的头像, 他想问什么时候回来, 字打了又删除, 删除了又打。
还没想好要不要发,裴兆那边又来了信息。
裴兆:【好好休息,好好工作。】
裴兆说完就下线了,他不下线, 许拾就不会下线,就好像守着他是许拾不得不做的事情一样。
99将最后一口食物吃完,优雅走过来在裴兆身边坐下。
裴兆将它拎起来:“好像重了一点。”
99捏过头:“不许乱说。”
99打开空间看了一眼, 惊呼:“宿主, 许拾的幸福指数提高了耶!”
裴兆:“?多少了?”
99:“7了!这简直是太不容易了!”
裴兆:“……”
许拾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幸福指数这么多?
裴兆上辈子想调查许拾来着,许拾一句:【别调查我。】把裴兆所有的想法打散, 出于尊重许拾的想法, 裴兆之后也就再也没想过这件事, 现在算是重开了,许拾没和他说,现在正又是他的工作伙伴,上司调查员工的家庭背景, 合理吧?
说干就干, 裴兆给自己助理发了一条信息。
空荡的大房子, 灯光亮到可怕,许拾蜷缩在沙发上,事实上这是他第一次住这么好的房子, 本应该开心的,可是。
他拿出手机,给一个陌生人打去电话。
“喂,陈医生。”
“我母亲现在的状况怎么样了?”
“……”
挂完电话,横竖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许拾坐地铁来到了市里最大的医院。
“陈医生,我妈近况还好吧?”
“情况尚可,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陈医生不继续往下说了。
许拾抿唇:“好的,谢谢医生。”
他告别了医生,拎着一袋水果水果回到病房,床上躺着一个人,身体不能动弹。
许是生病太久,她有点浮肿。
“妈,我来了。”
躺在床上的人眼睛转向一边,看向许拾的方向。
瞳孔凹出来,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湿润。
她的眼神很是绝望,要是有人看到了没准会觉得害怕,许拾一句见怪不怪了,他将买来的水果放在桌边。
她张口,艰难地说:“许……”
她说话的语速很慢,发出来的声音也是模糊不清。
“是……妈……对不起……”五年前,她被查出患有帕金森,随着时间的流逝下,她亲眼目睹自己从一个健康的人变得不能走路,现在更是像个废人一样躺在这里。
许拾听不清她在讲什么,只能听到一串:“啊,昂.”等字的字词,凭借自己对母亲的了解,许拾回道:“弟弟最近好多了,开始能吃流食了。”
躺在床上的女人流下一滴泪。
许拾坐在她的床边。
女人继续艰难地表达自己的意思:“对……不……起。”
这次许拾听得清楚多了。
他微微一愣。
这句话让他想到了他高中那会儿的事情,那天……
他一如既往地回家,打开家门,一直在家里等候他的母亲转身,眼眶通红,眼皮浮肿,就好像哭了很久。
他心底有点不安,走过去:“妈妈。”
这句话让许母更加泪如雨下了。
许拾犹豫着问:“妈妈,怎么了?”
他母亲把刚从医院拿回来的检查单递给许拾。
许拾接过来,看到上面的字之后许久未动。
许母擦了擦眼泪,鬓角黑白相间的白发泪水浸湿。
“你……别读书了吧,你也知道的,你弟弟那样的情况……”
她剩下的话还没有说完,许拾就懂她意思了。
许拾还有一个弟弟,他的弟弟在一年前被确诊小脑萎缩。
弟弟确诊的那天,许拾被许母叫去房间,说了一些事情:“你不是我们家亲生的你知道吗?”
许拾点头,他听过邻居和许母的吵架。
那会儿许母身体还好,骂起人来那叫一个流利。
正巧许拾外出回来。
被许母骂得面红耳赤的邻居恼羞成怒指着许拾骂:“你知道你妈为什么要收养你吗?她就是指望你以后给她们全家收烂摊子呢。她那个短命老公,可是小脑萎缩死的。她养你为的就是等你弟小脑萎缩了你来给他端屎端尿。”
一巴掌打在邻居家的脸上。
邻居更疯了,她大笑:“你敢说不是吗?你林美匀收养许拾就是等给你的小儿子端屎端尿。”
林美匀说不过她,回头看许拾的脸色已然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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