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宝招呼下人看着锅,揽着他娘出了小厨房,边走边兴致勃勃地说起在山寨的快活日子来。
姚娘子听完,心里暗想:难怪瘦了这样多,原来当真做了一回野猴子。
母子三人说了会儿话,小厨房锅子煮开了,豆豉锅子的香味喷涌而来,姚宝咽了咽口水,马上让人把锅子菜蔬搬到饭厅,并对他娘说:
“我从沉叔那儿偷师的豆豉锅子,可好吃了,还有许多他们饭馆里都还没上的菜,娘肯定也没吃过,都尝尝鲜!”
“我也要吃我也要吃!”早尝到玉米好滋味的姚贝已经迫不及待了,现在她哥说什么她都相信!
姚娘子笑着与一双儿女说笑两声,心里并不以为然。她姚家便是做吃食发家的,她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自家产业虽这两年略有颓势,但也不是普通酒楼饭馆可比的。
不过这几月来儿子常常念叨城里新开的尚品茗尚品食,连带着女儿也很喜欢,她也不扫兴,随两个孩子提了筷子。
然而刚随便夹了块不知什么东西到嘴里嚼了嚼,登时推翻了自己的定论。
她循着刚才记忆夹了一块相似的,问儿子:“这是什么东西?”
狼吞虎咽的姚宝没来得及咽下东西,一边的姚贝脆生生抢答:“是土里的豆豆,贝贝和大哥洗的哦~”
姚娘子颇为摸不着头脑,姚宝放慢进食速度,条理清晰地回了,从他们怎么去挖土豆,到吃了多少种土豆做的美食,又到下山前如何与韩韶珺几人买土豆,一点不落地一一说来。
姚娘子听完,起了些心思,一一询问了锅中有的食材,又问:“你们还吃了些什么?都给娘说说。”
姚宝便边扒饭边细数起来:“头天晚上吃了好多,记不太清了,只记得有个红树藤还是红薯藤的,用猪油清炒了好吃得很,比肉还香;主要是第二天我们吃了烧烤……”
越临近的饭记得越清楚,说得如数家珍,不夸张地说,他对自家产业都知道得没这么清楚过。
可怜旁边的姚贝,光听就要直流口水了,忍不住又埋怨起她哥不带她一起去玩。
“沉老板家说没说他们这些菜蔬会不会供给酒楼食肆?”
姚娘子心动不已,要是她家能进了这些菜来,生意兴许能盘活。一时间只恨自己之前没把孩子说的话当回事儿,白白误了许多期程。
“沉叔和梅阿叔没说啊……”姚宝苦恼地挠挠脑袋,“我只晓得邵三叔要开菜行——邵三叔好像是沉叔三弟?我也没太捋清楚。不过菜行也还没选定好,估摸着就这段时间吧。”
姚娘子又问了许多,姚宝答不上来,干脆道:“要不我明儿领娘去沉叔家?娘你想知道什么自己问沉叔梅阿叔就好了。”
“可以吗?冒然拜访会不会惹人不悦?”话是这般说,姚娘子已经在一口应下的边缘了,只差一小把火。
姚宝:“当然可以,沉叔和梅阿叔不是讲究虚礼的人,我们去山寨玩,他们多高兴地招呼我们呢,我们走时还给我们装了吃的。”
“那成,明儿你带娘去拜访拜访沉老板梅老板。”姚娘子立即做了决定,心里盘算起该带些什么礼品去才显心意而不令人觉着贵重推拒了。
生意的事有了眉目,便觉这锅子尤其好吃起来。
倒不是姚宝手艺多好,这豆豉锅子本就乍闻觉得臭,细品觉得香,姚宝又将从沉川和梅寒那儿看来能热油爆香的料子一股脑儿用上,下料猛,且很谨慎地绝不自己添油加醋,这锅子怎么也难吃不到哪儿去。
况且他带回来的一干菌子木耳都一样扔了些进去,这些山货滋味鲜美,一下便给锅子提了个档次。
母子三人口味十分相近,便是最小的姚贝都吃得了红锅,斯哈斯哈吃得可欢快了。
痛痛快快吃完饭,姚娘子叫来姚管家,在姚宝院子里一起斟酌给沉家送什么礼好,时不时询问参考姚宝意见。
翌日一早,姚娘子穿了一身十分正式的衣裳,临出门前想了想,又转回去换了一身更居家休闲的,这才领了一双儿女出府,带着礼品往老鸦山上去。
一路上不厌其烦地问了许多遍沉川夫夫俩的为人、脾性、喜好一类,又事无巨细嘱咐姚宝姚贝兄妹俩注意礼节谈吐,对此行十分看重。
然而一家人到了山寨,却得知来晚一步,沉川和梅寒更早些时候就下山送货了,连小米阿简也一起带出了门。夫夫俩送完货还要去办事,许是恰好与他们错开,不知要什么时辰才回来。
姚娘子想了想,又咨询了姚宝意见,决定留在寨里等等人。
又回到山寨,虽才离开一天,姚宝都很是开心,领着他娘和妹妹径直去了玩伴张石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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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翻了一下,之前的欠账还差9000[害怕]等我一天补点把它补上,不放番外了,写番外太累人[捂脸笑哭]
十月欠的昨天更完欠1000,加上之前欠的9000就有10000了[眼镜]
今天更6000补了3000,那还欠7000[眼镜]
第92章 小丰县
山寨做山庄所需的地盘大致定下, 沉川十分贪心地想把金山、银山、金银山之外的几座山也划进山庄的地界。
这日一早,夫夫俩带了孩子出门,照例和邵元去城里送了货, 之后没回山寨, 而是先把孩子送到宋夫子家, 然后转道去了小丰县。
去小丰县要经过大牛村,离了大牛村后约莫走三刻钟,一条流速湍急、水面宽阔的河流横亘在面前,犹如一道天堑, 将小丰县隔绝在河对岸。
河上架着一座石桥,名渡河桥,看起来建成时间不算长, 石料上还保留着器具打磨的痕迹。
听几人要去小丰县而同来的孔方金道:“先前来办户籍时虽能通行了, 但桥上仍有工人在收尾,我听人说因小丰县穷,这桥建了几年, 去年枯水期才算建好。”
过了石桥, 到了小丰县地界, 一行人对小丰县的穷才有了实感:
小丰县与大牛村地形相似,石灰岩泛滥的情况又比大牛村还要严重,随处可见的硕大岩石,稀疏伶仃的低矮房屋……土层更是瘠薄得可怜, 凡是有点泥的地方都种了庄稼, 稀稀拉拉的庄稼瞧着便瘦弱得很。
这样式, 便是想如大牛村一般放弃种庄稼,改种草养牲口过活都不成,人能比牲口先饿死。
小丰县县城离河不远, 一行人很快赶着牛车进城。进了城便发现情况好了不少,街边摊贩多,行人也多,只不过与府城居民闲暇惬意的状态不同,大多数人都较为神色匆忙,脚下步子也迈得飞快,似乎赶着去找活儿干。
孔方金带头,领人去了县衙,与县衙的捕快说道一番,又使了几个铜板,捕快让几人稍等,很快去县衙后通报。
不一会儿,捕快回来,朝几人道:“韩大人方才忙完公务,命我请几位进去。”
几人跟着捕快绕过公堂,穿过影壁,到了衙门后方人居处的小院,屋里出来一身着素色长袍的干瘦男子,看模样约莫四十上下,一头枯燥的头发稀疏花白,与小丰县地里的庄稼如出一辙。这便是小丰县县令,韩居简。
与岭安府的吴大人不同,韩居简韩大人看见几人眼里未见半分轻蔑,反而扬着有些热情的笑,快步朝几人走来。
“孔小兄弟好久不见,最近在何处发财呀?这位便是沉老板吧?早有耳闻,幸会幸会!”
不等几人作揖行礼,韩大人目光很快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看起来最文气的梅寒身上,颇为亲切拉住了梅寒的手腕。
“韩大人误会了,这是我嫂夫郎——这才是我大哥,沉川;还有这个,我三弟,邵元。”孔方金忙给人介绍了一番。
韩大人认错了人倒并不尴尬,朝梅寒道了声失礼,又从善如流地握住沉川手腕,“沉老板青年才俊,本官早有耳闻,幸会幸会啊。”
几人要行礼,都教韩大人免了,随后引几人到客室,吩咐随从看茶。
“早便听闻韩大人平易近人,先还不信,今日看来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几人很是吹捧了韩大人一番,韩大人却更为反经行权,口若悬河一阵夸赞,将几人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教几人颇为摸不着头脑。
带寒暄客气了许久,韩大人才道:“几位舟车劳顿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要本官相助?”
沉川和梅寒对视一眼,都看见彼此眼中的困惑。再看孔方金和邵元,前者与他们一般满头雾水,后者还是和在山寨时无差,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见状,沉川心里有了些底,回道:“确是有事想请韩大人帮忙……”接着将他们想要经营避暑山庄的打算说出来,表示希望官府能再划几座山头给他们寨子,或是许他们使钱买山也是极好的。待他日山庄建成,每年可捐一成利润给小丰县。
——这是方才到小丰县地界,几人临时一起决定的。
说到后面,颇不熟练地暗示人:他们还额外准备了好礼,希望韩大人能够笑纳。
不过不知是他们暗示太隐晦了对方没意会到还是什么,韩大人又夸起几人来:“真是后起之秀啊,本官早听说了你们尚品茗在府城的名气,不愧是咱小丰县一等一的富商巨贾!
“经营山庄好啊,是咱小丰县的一大好事,韩某是小丰县父母官,怎么有不许的?本官高兴还来不及呢。”边说边朝几人竖大拇指。
只三家小小的茶馆,哪儿来这样大的名气?
莫名被架到这样的高度,沉川再是迟钝也有些反应过来了,果然,下一刻便听人说:
“本官是很支持你们建山庄的。你们做山庄需要人手,指定想着回馈回馈咱小丰县,一定会从小丰县招工干活是不是?便是一时没这样大规模,本官瞧着修路也是要泥沙要石料的,不如要咱小丰县的,咱一家人,断断不会坑骗了你们。
“山啊、地啊都好说,本官知道你们不是会忘本的人,咱一个县里出来的,可不就得互帮互助嘛?”
这韩大人有意思,好赖话都说尽了,要不细细分辨,倒真像个向富商讨好处的无良大贪官。
然而人确实如邵元所说,是个好官。一见面便对他们礼遇有加,便是话里话外透露着想占他们便宜的意思,也全是为小丰县人谋利,半点不为自己。
若是其他的,几人兴许还要一番考量,但若只是招工干活,那没什么好犹豫的,索性他们也有招人的打算。
沉川说了些客气话,然后道:“全仰仗韩大人仁义,给我们划了许多地,又逢上半年天公作美,我们寨里庄稼长得好,这几日正想着要招些人抢收,要能帮上县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哎呀,我方才一看沉老板面相就晓得合我胃口!”韩大人大喜,直接站起身,两步从上首跨下来,坐到沉川对面,握住他的手,情真意切:“话赶话说到这儿,不如咱将修路的事儿也定了,本官好尽快给你们划山拨地不是。”
沉川也不是爱拐弯抹角的:“不管是修路还是垦地建山庄,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但我们财力有限,招工也需谨慎行事。我们提前商量了,工钱是按劳结算的,不拘汉子还是姑娘哥儿,只要性情好、人品没有问题,那都能招……”
说谈间提了一嘴杨大地的事儿,言这人品性如何败坏,如他这般的人,即便只是做工,他们寨里也是万万不接受的,要是手脚不干净或是好惹是生非,那他们是一定要按寨里规矩办事儿的。
语气还算委婉,但态度十分坚决。
梅寒找补一句:“自然,韩大人治理有方,想来县里百姓没几个有坏芯儿的,我们自是信得过。都要仰仗韩大人才是。”
韩大人不在意地摆摆手,面上更加笑容可掬。
韩大人:“那些偷奸耍滑之人本官也恼恨得很,你们老鸦山寨为富有仁回馈县里,本官心里已经深感欣慰,哪里还会插手你们招工的事宜嘛?相反,若是有人寻衅滋事,你们尽管把人押到县衙来,本官定不轻饶了他!”
“大人清明!”
双方都没明着说太多,但默契达成了交易,韩大人当即挥手,让随从去取小丰县舆图来,要给老鸦山划山分地。
等舆图期间,韩大人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们刚才所说的偷鸡摸狗、妄图溺杀亲女的,是不是一个一个断腿男人?”
几人望着韩大人,不由警惕起来。还没回话,又听人问:“是二月里还是三月份时候的事,没错吧?”
四人互相交换了眼神,孔方金道:“没错,寨里把这人逐出山寨后,我也是不忍心,将人送来了小丰县。韩大人如何得知这事儿的?”
——也没不忍心,只是怕惹上人命官司,又怕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去报官,再给山寨捅出篓子来,才出此下策。
韩大人好似没察觉几人有些紧张的态度,仍亲近地与沉川相对而坐,话家常似的:
“也没什么,就是这人偷了城里一户人家的鸡,起码偷了五只,主人家告到衙门来,人一上公堂,什么都给抖出来了,你说这事儿干的。”
韩居简初初答应为老鸦山众人落户籍,一是因为刚住持修建完了渡河桥,衙门库里实在亏空得厉害,孔方金送来那几十两银子不算多,但已然能为县衙收养而没落着去处的孤儿们买来足够两年吃的粮食。
二来则是如今官府不作为,许多遭了天灾或是人祸的流民都得背井离乡讨生活,到了他乡无钱无权无势,难免沦为奴仆遭人买卖。
老鸦山众人虽没凄惨到那地步,但韩居简也动了恻隐之心,没多为难便给人把户籍办了。没成想一时好心,倒为小丰县捡了个金饽饽,这才几个月过去,人在府城都有些名气了,俨然成了他们这个小穷县的首富。
说起来初初听到杨大地片面的供词时,晓得老鸦山寨将人双腿打断,韩大人是有些生气的,觉着自己好心却收留了一群堪称土匪的恶霸,他日可别养出一窝山匪来为祸一方。
只小丰县实在穷得过分,没兵没钱,想带人去捉拿审问老鸦山一众都没法子。只得默默忍了,心里也存着两分对人性的侥幸,暗中关注着老鸦山一举一动,打算一旦发觉不对就将这事儿捅到府衙去,让府衙出兵拿人。
这一关注老鸦山寨便发现那杨大地满口谎话,差点让他误会了他们小丰县出来的、行商实在、好锄强扶弱、帮扶了不少人的首富!
当然,韩大人没将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说与人听,只粗粗略过。
“……那杨大地赔不起主人家的几只鸡,便被下了县衙大牢。许也是坏事做尽老天来收了,上月下了场暴雨,人染了病,狱卒草草请了郎中来看,但无济于事,直病了十来日,给他病死了。”
韩大人语气唏嘘,神情却不是那么一回事儿,瞧着有两分痛快。
沉川几人得知杨大地下场,没人觉着悲伤,甚至觉着大快人心,多想替兰哥儿买一挂鞭炮回去庆祝庆祝。
杨大地让病体拖死了,无一人为他感到可惜、悲戚或是别的什么,做人做到他这份儿上,实在失败。
沉川没过多关注杨大地后事,见韩大人没有问责的意思,也与人闲聊起来。
“听大人说县里还养着些孤儿,是怎么一回事?”没听说过这边衙门还有专门养孤儿的机构啊。沉川望了望梅寒,梅寒亦不明状况地轻轻摇头。
说到这事儿,韩大人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下来,长长叹了口气。
“哎,说来话长,都是些可怜孩子。去年晚秋时候少雨,天干物燥,本官时常让人在治下乡镇巡视,警示百姓小心火烛。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一天夜里打了旱天雷,劈中了山中树木,当即引发了山火……”
山火来得突然,最近一个村子的村民都在睡梦中,察觉不对醒来时,整个村子都已经陷入了火海。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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