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真的好容易受伤,都不知道怎么弄得,一个早朝下来他两只手有五根手指都受伤了!
先生说神仙下凡之后都会总是受伤,说这叫“天谴”。
百里鸿不理解,但不妨碍他讨厌那什么“天谴”。
他虽然舍不得,但还是想让先生回到天上,这样就不会受伤了,但先生说他想陪着自己长大,然后他瞬间就不想先生走了。
只是总这般受伤可怎么好?
小朋友捧着小脸无声叹气,要是他能替先生受伤就好了。
可是他这么点点大,也不知道能帮着受几次伤......
楚九辩不知道小孩的烦恼,他双腿交叠,随手翻着奏折,把没用的那些请安折子放到一旁。
这些都是画个圈就行的,等会给小皇帝画。
剩下有用的,比如汇报地方财政,或者汇报官员任免的,他会着重看一下,然后放到一旁,等一会秦枭会一个个回复。
又放下一个奏折,他偏头看向身边人。
此前他们二人面对面隔着过道,一人一张桌子批奏折,眼下两张桌子并到了一起,他们二人的椅子也并在一处。
见秦枭批完一个奏折,楚九辩就开口道:“我能握笔。”
秦枭手一顿,放好奏折再拿起另一个翻开,无声拒绝了他的提议。
“那等会吃饭你是不是也要喂我?”楚九辩问。
秦枭“嗯”了一声。
真的假的?
楚九辩分不清秦枭话里有几分真假。
结果等到了午饭时候,秦枭真就坐在他身侧,夹了一筷子的菜举到他唇畔:“吃吧。”
楚九辩:“......我自己能吃。”
他说着便伸手想去拿筷子,秦枭却避开了,固执地把菜举在他唇边。
百里鸿坐在对面呼哧呼哧干饭,抽空看一眼两人还会嘿嘿笑一下,然后继续干饭。
先生手受伤了,舅舅喂他吃饭很正常。
楚九辩无言地盯着秦枭,却看不出对方眼底半丝温情,只有沉静和冷漠。
楚九辩垂眼,吃了递到嘴边的菜。
午饭如此,晚饭亦是如此。
楚九辩也不试图抢筷子了,秦枭喂他什么就吃什么。
但很神奇,秦枭每一口喂得都是他想吃的。
晚饭过后秦枭又批了会儿奏折,楚九辩就安静坐在他身侧。
整个议事堂如今只有他们二人,桌上一盏油灯朦胧摇曳,光线很差。
楚九辩就从空间里拿出了强光手电筒,调到最小档打开,照亮了整个屋子。
秦枭只觉得眼前一亮,侧头看去。
光影之后,青年握着光源的手轻轻抵着侧脸,隐在光影下有些朦胧迷幻。
明明近在咫尺,又好似遥不可及。
楚九辩视线如有实质般缓缓游动,从男人高挺的鼻梁,到微抿的唇瓣,再到凸起的喉结。
再向下去,屋中光线忽然变暗。
是秦枭伸手挡住了灯光,将其扣在掌心。
楚九辩双眼暂时没能适应黑暗,恍惚见男人朝他贴了过来。
心一跳,他立刻偏头,男人的吻便落在他耳畔,带起一阵酥麻。
气氛微微凝滞。
秦枭并未退开,楚九辩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呼吸洒在他耳畔和脖颈。
“你在生气吗?”秦枭声音很轻,甚至有些温柔。
楚九辩沉默片刻,才终于笑了下,说:“宁王大人不必如此。”
他起身,收起手电筒朝屋外走:“不用送了。”
楚九辩走出殿门,正准备拿伞,却有一只手比他更快拿起来。
他一顿,偏头看向身侧赶上来的人。
“?”楚九辩微微凝眉。
秦枭已经撑开了伞,若无其事般道:“我送你。”
盯着人看了半晌,楚九辩终于眉头舒展,轻笑了声。
他抬脚朝前迈出连廊,秦枭便紧跟在他身侧,伞面大半都遮在他头顶。
他们步伐不紧不慢,明明在同一把伞下,肩膀却离着足有一拳的距离,谁都没有越界。
一路无言地行至瑶台居,楚九辩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秦枭,问道:“要帮我洗漱吗?”
“你需要吗?”秦枭不答反问。
“不需要。”
秦枭就笑了下,说:“那明日见。”
楚九辩颔首,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就顺着连廊回了正屋,小祥子等人在他来到门口的时候就瞧见了,此刻也都忙了起来,准备洗漱用水。
楚九辩回了卧房,宫人们忙忙碌碌给他准备好了一桶的水。
他日日都有洗澡的习惯,小祥子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了。
“公子,您手伤了,要不要奴才伺候您洗漱?”小祥子担心地问。
“不用,你们去外间候着吧。”
“是。”众人都退了出去。
楚九辩行至窗边,将窗户推开。
这扇窗虽不是正对着院门,却也能瞧见门口的位置。
那里空无一人。
楚九辩又将窗户合上,转身走至衣架旁。
他将官袍褪下扔到上面,只留了条单裤后才坐到镜子前。
他不需要梳头,也不需要什么发冠,所以梳妆台上就只有两把梳子和涂身体的脂膏。
只是那脂膏质地有些油,楚九辩从未用过。
他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虽比不上现代的镜子,却也能将他精致的面颊以及光洁无暇的身体照个清楚。
他抬起左手,指尖轻轻划过覆着薄肌的胸膛。
已经瞧不见什么痕迹了,但指腹触摸的时候,却还是能摸到些凹凸不平,这些地方都曾遍布伤痕。
食指传来些痛楚,楚九辩看到镜中人胸口处缓缓蜿蜒下一道殷红的痕迹。
他轻轻眨了下眼,松开手指,转而用掌心擦了下,便将那些血迹擦得到处都是。
“......”
楚九辩蹙眉看了眼掌心和指尖上的血,而后起身行至浴桶边,褪下长裤坐进里面。
胸前的血迹被水流冲干净,没留下什么痕迹。
只青年搭在浴桶边的手,正从食指处缓缓落了一滴鲜红。
楚九辩低下头,将脸埋入水面,长长的银发散在瘦削的后背上。
“系统。”他在脑海中问道,“有没有治精神病的药?”
屋顶之上,男人撑着伞静默许久,才转身,一晃眼便没了踪影。
议事堂。
秦朝阳刚把需要回复的奏折都送去了司礼监,洪公公的人会帮着写回信给地方上那些官员。
剩下那些还未批复完的,或者不着急回复的,他都整理好了放在书案上,等一会秦枭回来会继续批。
之前有楚九辩在,奏折基本当日都能批完。
只是眼下这些奏折基本都是从他们二人去赈灾开始就一直堆着了,加上楚九辩伤了手,秦枭一个人批起来还真有些难度,或许通宵都弄不完。
收拾好这些,他便行至屋外,望着院外算了算时辰。
秦枭去送楚九辩,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
从养心殿到瑶台居,以大人的脚程,便是有事耽误了一阵也早该回来了。
正想着,他就倏然抬眼朝屋顶上看去。
下一刻,他就又转身看向议事堂内,果然见那昏黄的油灯旁已经立了一道身影。
秦朝阳走入殿中:“大人,可要继续批奏折?”
秦枭把伞收起来放到桌边,雨水顺着伞尖流下来,很快就洇湿了桌腿。
“有消息吗?”秦枭问。
秦朝阳瞬间了然,垂眸回道:“并未查到关于公子的消息,只那漠北的大祭司,好似与公子确有些关系。但百姓们不知内情,甚至不知道大祭司是否为江朔野杜撰,因此无法肯定。”
“且江朔野本人口风更严,除了大祭司是入梦授业的仙人之外,并未再透露过什么。”
秦枭坐到位置上,拿起墨锭,缓缓磨墨。
他眉眼隐在暗处,叫人瞧不清他的神情。
秦朝阳抬眸看着他,轻声问道:“大人何不直接问公子?”
如今他们也算是一根绳上蚂蚱,且大人与公子显然已经有了基本的信任,甚至昨夜二人都在宫道之上抱了一下。
既然已经如此亲密,那秦枭便是直接问了大祭司与楚九辩的关系,对方或许也不会再隐瞒。
秦枭磨好了墨,提笔沾墨,批起奏折。
秦朝阳便也不再多言,只寻了暗处隐住身形。
感情这种东西,他看不懂,想来他们大人自己也是不太懂的。
瑶台居。
楚九辩洗漱好后叮嘱小祥子他们早些睡,而后便上了床。
眼下洪灾的事已经过去,接下来也没什么事需要操心,他也该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系统,叫司途昭翎进神域。”
【检测到信徒司途昭翎属于可被召唤状态,正在召唤。】
【召唤成功。】
楚九辩睁开眼,整个人已经坐在了神座之上。
远处一声凤鸣,穿着南疆服饰的少女坐在金凤背上,神采奕奕。
落到地面之后,司途昭翎当即朝楚九辩躬身一揖:“属下参见大祭司。”
“坐吧。”楚九辩道。
司途昭翎见长桌前已经摆了六张椅子,惊讶道:“怎么有这么多椅子了?都是大祭司的信徒吗?”
“是。”
“哇,那我是不是也能有机会见到他们呀?”
“嗯。”
楚九辩说的话不多,但司途昭翎自己都能聊起来,因而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倒把只有他们二人在的神域都衬得有些热闹了。
司途昭翎看着六把椅子,也不敢想自己会是第几个“神选之女”,便问道:“大祭司,属下坐哪里呀?”
楚九辩心念一动,右数第三把椅子便缓缓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从白玉质地,变成了淡淡的紫色,其中隐约还有摇曳的风信子。
“哇,好好看。”司途昭翎忙上前抚摸这把带有淡淡香气的椅子,喜欢的不得了。
她最喜欢的颜色就是这般淡淡的紫色,只是眼下织染手艺不行,整个大宁都没有这般颜色的布料,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穿绛紫色的衣服。
否则的话,她定要带着全家人都穿这个颜色,走出去别提多美了。
她坐到椅子上,发现椅子比之前几次都更软更舒服。
“谢谢大祭司。”她笑眯眯地看向神明巨大的虚影。
楚九辩见这姑娘几次,对方几乎每次都穿着绛紫色的衣裳,楚九辩便猜她喜欢紫色,看来是猜对了。
“可喜欢这颜色?”楚九辩明知故问。
司途昭翎立刻点头如捣蒜:“属下喜欢极了!多谢大祭司。”
楚九辩就笑,说:“吾有一事要你去做。”
“大祭司请吩咐,属下定肝脑涂地。”
楚九辩一挥手,便有一册书落在司途昭翎身前的桌面上。
他早就发现大宁朝的人穿衣服颜色单调,不说普通百姓,就是权贵豪绅,穿的除了黑白也就翻来覆去那几个颜色。
红色、绿色、蓝色、紫色,且都偏深。
至于金色那都是皇族才能穿的,其他人想穿也不行。
因此,楚九辩早就想把染布工艺提高一些,当然这针对的不是普通百姓穿的麻布,而是丝绸。
大宁的丝织品绝大多数都仰赖苏浙地区,朝廷还特意设立了织造局,专门管着苏浙地区的丝绸生意。
但苏浙是醉梁王百里燕的封地,织造局明面上是朝廷的生意,但这位藩王其实从中牟利也有四五成。
这对楚九辩,对朝廷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而南疆也比较适合养蚕缫丝,大宁西南地区的大部分丝绸都是南疆产的。
只是因为没有太整体的规划和管理,没形成如苏浙那边的产业链,也没有那么好的技术,所以丝绸不仅质量差苏浙丝绸,产量和价格也都上不去。
眼下楚九辩给司途昭翎的这本书中,不仅有给丝绸染出更多颜色的方法,还有提高丝绸质量和产量的方法。
甚至就连如何形成产业链,其中都说的明明白白。
司途昭翎只要照着这些去做,就能把南疆丝绸的名气打出来。
司途昭翎接过书,翻开书页。
她看书速度很快,一页页翻去,不多时便把重要内容全都瞧了个七七八八,心脏更是扑通扑通直跳。
若是书上这些东西都能做到,那南疆的丝绸布匹,定会成为比苏浙丝绸还引人注目的存在!
而且这书中还有一页色卡,那些鲜亮的颜色若是能制成布匹,裁成衣裙,不敢想象会有多美。
别说是她这般的女子,就是男子也定喜欢。
权贵们买这些丝绸锦缎的时候有多豪气,司途昭翎心中清楚,所以她眼下看着这本书,看到的就是几乎要满溢出来的银钱!
要把南疆眼下的丝绸工坊都集中管理,再分成不同的部门,赋予不同的职能,这样能事半功倍。
之后就是扩大规模,提高产量,同时利用书中方法提高质量。
再成立单独的染坊,专门用来调色染色......
司途昭翎脑海中几乎已经出现了一整条产业链,哗啦啦的银钱也晃得她有些飘忽。
同时,她也知道大祭司要她做什么了。
她站起身,恭敬作揖道:“属下定不负所托,为您赚来多多的银钱。”
她平日里虽有些咋咋呼呼,做事也不够成熟,但这点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有,因此她都没问大祭司要钱做什么,总归听话就可以了。
信徒太懂事,楚九辩真是心情舒畅。
司途昭翎表完忠心,又担心道:“大祭司,我南疆确实有自己的商队,想把货卖到西南西北都还算简便。可想从南疆运东西去北直隶或江南等地,需要的周期会很长,恐会误了您的大事。”
“无妨,你去做便可。”楚九辩道。
其实司途昭翎提的确实是一个大问题。
苏浙地区有运河可直接通过漕运将丝绸运到北地,南疆却地处偏远,想要把丝绸卖到北地实在困难。
但这对楚九辩来说不是问题。
神域中可以交易物品,他完全可以让司途昭翎把南疆丝绸带进神域,而后再由王其琛这位京城贵公子帮着售卖。
这还省了运输的花费,几乎就是纯利润。
这些钱,楚九辩会给南疆留一份,剩下便都给江朔野。
便是王其琛的造纸工坊开始量产之后,那些盈利他也会留一部分给王其琛,剩下的都给江朔野。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提高武装势力其实才是本钱。
秦枭能在朝中无人的情况下保住百里鸿的皇位,凭的不也是他手里的兵将吗?
如今楚九辩有八万漠北军,还有江朔野这个悍将,但不够。
据他所知,便是那湖广王就有十万明面上的军士,背地里更不知道有多少。
其他藩王,以及军事实力较强的陆家和邱家,明面上虽都只有三千兵马部曲,但背地里养着的私兵更不知有多少。
眼下楚九辩和秦枭站在同一个阵营里,但随着他们的手段越发激进,这些人都会越急躁。
说不准就会互相合作。
当这些势力集结起来,便绝对不可小觑。
而这些势力最终都被他们打击溃散之后,楚九辩就避无可避地要与秦枭对上,届时他必须拥有足够的权利和武装底气,才能保住自己。
总而言之,江朔野的炼钢坊必须快点扩大,快点造出更锋利强韧的兵器,且越多越好。
所以楚九辩需要钱,司途昭翎和王其琛必须都快些盈利。
“此物也赠与你,想办法将其种植出来。”楚九辩又将一些棉花种子,以及种植方法给了司途昭翎。
但这种农作物种植需要反复试验,不同地方的种植要求也不一样,所以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去琢磨。
楚九辩也稳得下心,总归先一步一步来吧。
没有其他事,楚九辩就让系统把司途昭翎送了出去。
他正打算出去,系统就道:【宿主,系统保留了信徒江朔野和王其琛的对话内容,是否查看?】
楚九辩这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
之前在河西郡,因为秦枭来找他,所以他比这两人先一步离开了神域,之后的内容系统便帮他录屏了。
“看看吧。”楚九辩道。
他其实觉得那两人应该也不会聊什么,估计不尴不尬地寒暄了两句就都走了。
眼前浮现出两人的身份卡牌,并在一起后展开成为大屏幕。
楚九辩就见两人坐在位置上,中间隔着个空位。
因为他当时离开得匆忙,所以“大祭司”一直没再开口,也没说让他们离开,因此二人就这么安静又尴尬地待了一阵。
江朔野背脊挺拔,面色严肃,靠在椅背上没有半点反应。
王其琛侧头看了看他,又抬眼看那巨大的神明虚影。
“大祭司?您还在吗?”他开口问。
回应他的是一声低低的龙吟,悠远而模糊。
江朔野开口道:“大祭司应当是有事,稍安勿躁。”
他这般谨慎之人,早在楚九辩离开神域之时便察觉到了,但想着大祭司没发话,他便就这般等着。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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