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未解之谜,他们都不知道这人是如何在这里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燕危心里大抵有了些猜测,但事情还没完,这个猜测成不成真还不好说。
但不管如何,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遇到也是缘分,我们把他安葬了吧。”
也算是结了一段因果。
宋大叔连忙接过话,“对,既然被我们碰上了,我们就去挖个坑,把他安葬了吧。”
这里正好有块平地,四面都是山,是个风水宝地。况且还有个庙堂在,实为是个好地方。
几人敲定地点,因着手上没带东西,宋大叔在庙堂里找了一张完整的布,把尸体盖了起来。
他们商量着回去拿东西,今日时间不早了,明日再来安葬尸体。正好过几天也安葬杨志,顺手的事儿。
一路走走停停, 回到杨家时天色已然暗沉。
几人坐下吃饭,李大嫂端了一盘肉丝炒笋放在桌上,埋怨道:“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没遇上什么野兽吧?”
宋大叔伸手拉着李大嫂坐下, 笑道:“这么多人呢,要是真有野兽, 也会被声音惊吓到。今天辛苦娘子了, 今天遇到件事,我们明天还得上山一趟……”
杨子青早早就睡下了, 杨大嫂睡不着,就跪在棺材前守灵。边烧纸边啜泣,听得人心里难受得紧。
杨志是独子, 早些年老人去世,家中就他一个。除了杨大嫂和杨子青外,也没什么亲人。
村里的人看不过去, 留下几个青壮年陪着守夜,其他人也回各家休息去了。
宋洪三人回到家中,匆匆洗漱一番后才去入睡。
燕危则是躺在床上, 双手枕在脑后,偏头盯着窗外。今晚没有月亮, 黑漆漆的天空挂着几颗星星,时而闪烁几下, 那点光芒被黑暗吞噬。
外面的青蛙也不叫了, 随着杨志的死亡,安宁村仿佛进入到了一个什么禁地一样,连天空都失去了颜色。
眼前变得一片猩红,万籁俱寂之下,庄淮文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他朝燕危扬眉一笑, 脸色依然苍白,但没了那些刻意留出来吓人的裂痕。
燕危轻啧一声,坐起身来倚靠在窗棂上,低声询问,“你来做什么?”
庄淮文飘飞过去,在窗户前和他对视,唇角带着一丝浅笑,“我来看看你,我怕他们会察觉到你的身份,对你不利。”
燕危垂下眼皮,下巴搁放在手臂上,淡淡道:“瞧着他们也不像是那种凶狠的,目前来看对我没什么威胁。”
就是不知道后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你知道那人是怎么死的吗?”庄淮文盯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看不懂的情绪。
燕危知道他问的是谁,庙堂里被饿死的那个人,“被饿死的。”他语气笃定。
庄淮文愣了一下,随即笑弯了眼,“连你都知道他是被饿死的啊,但其他人却不知道呢。”
“你反应有些奇怪,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燕危脸色冷峻,“你有事瞒着我。”
“现在不是揭秘的时候,等出去时,你自会知道。”庄淮文打了个哑谜,带着几分促狭之色,“但我和他可没什么关系,却有很多人都因他而死。”
燕危瞥了他一眼,懒得再看他,“没什么事你就别老是出现,影响进程。”
庄淮文摸着下巴,笑吟吟道:“不影响的,虽说进来这里要看着曾经发生过的那些事再发生一遍,但也会按照正常流程走,不会转变得太突然。”
“你到底想做什么?”燕危掀起眼皮,静静盯着他,脸上没半分笑意,“你应该清楚,来这里不是我的本意。严格意义上来说,我是因为你才来的这里,你就不怕我打得你魂飞魄散吗?”
“那么……”庄淮文双手撑在窗台上,脑袋凑过去几乎是面对着面,尾音上扬带着莫名的钩子,“小天师,你舍得吗?”
燕危沉默了一下,往后缩了一下脖子,“有什么舍不得的?这话说的,好像我们之间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庄淮文闷笑一声,肩膀耸动,眉梢上扬打趣道:“怎么不算呢?毕竟你是我的新娘,不是吗?”
“这其中是什么原因,我想不必我多说,你心中也明白。”燕危嗤笑一声。
“我就是想看看你。”庄淮文认真地说。
他从窗户飘进了屋子里,屋子里顿时红光弥漫着,驱散了黑暗。
“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喜欢的人,不多看看岂不是浪费了时间?等此事一了,我怕是会离开。”庄淮文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盯着他,眼底深处带着一丝固执。
他毫不避讳、毫不犹豫说出‘喜欢’二字,燕危僵在了原地。
转念一想也说得过去,这人无论是在什么世界里,总是会对他示爱。
也习惯了。
燕危轻叹一声,转身靠在窗上,目光清浅,“你到底是真心,还是有求于我?”
他似乎是在求证什么,也好像是好奇随口一问。
庄淮文眼神一亮,笑容满面回答:“我要是告诉你都有呢?”
他伸手比划着,脸上带着一丝丝纠结,“有这么点喜欢,也有这么点利用,喜欢和利用好像并存哎?”
燕危勾了勾唇,脸上带着点笑,“你此时此刻,有些可爱。”
庄淮文朝他龇了龇牙,故作凶狠的模样,“我很认真的在跟你说话,你居然说我可爱?”
燕危挑眉,笑着回绝,“可惜我不喜欢鬼,还是一个即将灰飞烟灭的厉鬼。”
他加重“灰飞烟灭”四个字,一人一鬼心中都清楚,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结局。
所以从根源就掐掉源头,无论是对活人也好还是厉鬼也罢,都是最好的一个结局。
庄淮文敛起脸上的神色,脸色阴沉密布,“我当然知道,我也没指望你会答应我。毕竟你是天师,我是厉鬼。”
这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昨夜算得上是不欢而散,庄淮文丝毫没隐藏自己的情绪,离开时瞧着好似被气得不轻。
第二天和宋大叔去到杨家时,还没到进杨家的院子,便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给吸引了注意。
三人寻找声音的来源看去,就见抬棺材的那个青年脸色很不好,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咳嗽,咳得脸部狰狞不已。
宋大叔连忙过去,脸色有些不好,“这是怎么了?不是说会好吗?怎么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青年平复了一下气息,抬手摆了摆,“无事咳咳咳咳……咳咳……也,也不知道怎么了……咳咳咳……明明之前……有好转的迹象,今日倒是越发止、咳咳……止不住了。”
宋大叔关切道:“可有吃药?这么下去可不行啊,杨大哥他就是……”
不知想到了什么,宋大叔脸色一白,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青年神色黯淡下来,勉强一笑,“叔,我煎药喝过了。”
似乎是怕别人会嫌弃他,他耷拉着肩膀,无精打采起来,“这几日,我就不来帮忙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宋大叔神色讪讪,想做些什么,但也怕被过了病气,“见山啊,叔不是这个意思,叔只是……”
高见山转身往院外走去,带着几分落寞的意味,“叔,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必说。”
见到站在院口的燕危,他愣了愣,笑着打招呼,“你这是刚从外面回来吗?”
燕危点了点头,打量着他。他的面色实在是不好,脸色苍白,整个人没什么精气神儿。
视线垂落,他双腿似乎有些无力?
高见山喉咙一痒,抬手抵着唇边咳边离开。
宋大叔走了出来,望着高见山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喃喃道:“但愿是我想多了。”
燕危闻言偏头盯着他,“什么想多了?”
宋大叔笑呵呵摆着手,“没什么,进去帮忙吧,待会儿你带人去山里把那人安葬了。”
山路有些难走,他一把老骨头了,不想再上山,只想留下来帮忙。
燕危却摇了摇头,含着淡笑,“大叔还是去一趟吧,就算是多走走也无妨。”
宋大叔神色纠结、犹豫,他有点不懂燕危为什么一定要叫他去,但他也实在是不好拒绝。
燕危本就是客,起初只是借宿一晚,却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害得他在这里多停留了几日。
思考再三,宋大叔妥协道:“好吧,你这个年轻人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吃了酒席,几人再次上山,这次他们带了铲土的工具。
路上有些不好走,正好过两天要安葬杨志,几人放慢速度清理了一下道路上的杂草。
一路清理到庙堂时,已经到了下午,几人在附近找了个位置开始挖坑,一通忙碌下来天色暗沉。
晚风徐来,吹散身上的热气和汗水,只感觉到舒爽和惬意。
宋大叔几人拄着铲子,迎着风半眯着眼睛,“今天的风真凉快,吹得人凉爽不已。”
“好了好了,别吹风了。”另外一个大叔扛着铲子往山下走去,“我们该回去了,晚上的路可不好走。”
“也是。”宋大叔也顾不得吹风了,连忙跟上去。
燕危像是个看客一样,沉默着看着他们正常生活。但一想到心中的可能,心情陡然变得沉闷起来。
起码在现在,他们看起来还是鲜活的,可事实上他们早就死了。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而死,灵魂得不到解脱,一直在循环着生前发生的事,却又没点记忆。
他在想这些事情,心中有些悲怜,宋大叔扭头看了他一眼,嘿了一声,“燕危啊,你怎么走这么慢?和我一个老头子都无法比啊。”
“哈哈哈哈,人家是故意让着你呢,老不知羞。”其他人打趣着,是那个总和宋大叔呛声的大叔。
宋大叔啐了一口,没好气道:“去去去,怎么哪儿都你?”
还没等他说太多,猝不及防喉咙一痒便急促咳嗽了起来。
“说话太急被呛到了吧?哈哈哈哈哈……”大叔打笑完伸手帮他拍了拍肩,“叫你站在风里吹凉风,身上都是汗呢,你一下子吹凉风可是会生病的。”
宋大叔咳了好一会儿才平复好,也没怎么在意,“可能也是,刚刚确实有点心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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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孩子只是个糊糊,孩子被盗文了[爆哭][爆哭][爆哭][爆哭]
改了文名,也设置了防盗,希望能有用
我讨厌盗文[求你了][求求你了]
第123章 被献祭的新娘(17)
第二日, 咳嗽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宋大叔心中沉重,和高见山一样独自远离人群, 没敢靠近大家。
李大嫂眼含心痛和担忧想上前,却被宋大叔摆手阻止在原地, 无法上前, “娘子,你别过来。”
李大嫂上前一步, 宋大叔就退后一步,最终两人只能隔着几步远说话。
宋大叔脸色难看,不敢去看李大嫂, 低头盯着地面,“娘子,我怕是也得了像杨大哥那样的病。”
杨志的情况村里所有人都有目共睹, 吃药不管用,无论吃多少药,吃什么药。情况只会越来越严重, 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李大嫂闻言顿时瞪大双眼,肉眼可见地慌了神, “那,那要怎么办?当家的, 你感觉如何?”
宋大叔声音干哑, 踢了踢地上的石子,“我感觉现在情况不严重,就是喉咙有些痒,总是想咳嗽。但不知道这是什么病,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而染上的, 时间太快了。”
快得完全没有喘息的机会,今天咳嗽,明天就会更严重,连吃药都拯救不了。
李大嫂已经开始落泪了,声音哽咽,“当家的,我去给你抓药。”
“娘子。”宋大叔抬起头来,正视李大嫂,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像是在做无声的告别,眼底深处带着不舍和痛苦。
李大嫂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抬手擦了擦眼泪,“当家的,你想说什么?”
“这病来得蹊跷,你去告诉村里的人,别接触咳嗽的人,避免被传染上。”宋大叔说完后,叹了口气,“娘子,为了你的身体着想,你也别靠近我。”
李大嫂点了点头,泪水模糊了视线,哽咽道:“好,我去说。那你一定要好好的,说完后我就去给你抓药。”
李大嫂转身进了杨家院子,宋大叔仿佛才发现燕危的存在,神色有些恍惚,“这病来势汹汹,怕是挺不过去。”
燕危张了张嘴,眉头微皱,“你们最近可有吃过什么别的东西?”
这个病确实有点奇怪,第一天咳嗽,第二天就会加重。不知道病因,也不知道来源。
宋大叔摇了摇头,神色难过,“我最先的猜测是——疫病。”
只有疫病才会如此凶猛,可他们找不到来源,吃什么药也不管用,只能等死。
宋大叔看向前方的院子,燕危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李大嫂脸色难看,正在和里面的村民说着什么,神情是错愕和害怕。
不过短短几息时间,大家神色都带上慌乱,一脸菜色。
毕竟杨志就是这么没的,他们这两三日一直在杨家帮忙。说不害怕是假的,说不定他们都被染上这个病了。
杨大嫂紧紧抓着杨子青的肩,脸色发白,孤立无援地站在棺材前不知所措。
众人隐晦地看了眼母子二人,一言不发转身出了院门。
杨大嫂面色惨白,轻轻拍着杨子青的肩膀安抚着,对于这种情况也实属无奈。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大嫂和其他几个女人站在一起,看向杨大嫂时目光复杂。
其中一个包着头巾,穿着灰色短褐的女人开口:“杨家的,这件事情你知道吗?”
杨大嫂瞪大眼睛,震惊到音量都拔高了许多,“崔家的,你什么意思?”
她脸色黑沉,声音尖锐,“你的意思是在怀疑我吗?我有那么缺德吗?我怎么知道会这样?你别想把这件事情怪罪在我身上。”
崔家嫂子也提高声音,“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只是问问而已,你这么急莫不是心虚?”
“你……”杨大嫂气到浑身发抖,死死瞪着崔家嫂子,“崔家的,你别血口喷人!谁要是干这种缺德事,天打雷劈!”
她对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当初杨志患病的时候,她急得跟什么似的?怎么可能会知道还有这种隐患存在?
如果知道这是疫病,她哪里还敢让这些人进家门来?
这可是会死人的!说不定全村人都会因为这个疫病死去。
李大嫂开口劝解,“都冷静一些,现在是说这些做什么?现在是要去找病因啊。”
想起宋洪如今的情况,她忍不住落下泪来,“你们倒好,这种时候还在吵。你们倒是没事,我夫君可是结结实实染上了!”
“还有高见山,前些天他抬棺材的时候就在咳嗽,你们说不会……”另外一人脸色变了变,想到那种可能,脸都白了下来。
“天杀的,先别管这里了,赶紧去抓药啊。”有这个猜测在,众人再也不想其他,赶紧去找药才是要紧事。
“哎。”宋大叔叹息一声,“也不知安宁村到底做了什么孽,灾难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来临?”
燕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偏头看向远处的山,轻声道:“去找药吧。”
结局已经注定,再挣扎也是徒劳。
发病的速度太快了,还没等村民们去找药,从杨家离开的那些人全都咳嗽了起来。
之前没怎么注意看,听了宋大叔的猜测后,燕危站在远处观察得病的人。
他们咳得很猛烈,仿佛要把心肝脾肺肾都咳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宋大叔嘴唇发紫,脸色苍白一片。
“咳咳咳咳……你……你快走吧。”宋大叔靠着墙壁而坐,捂着胸口艰难地说道。
燕危抿了抿唇,对于疾病方面他从来没有了解过,也没有联想过。如今发病如此之快,完全没有留给人反应的时间。
而且,这里作为过去式,已经属于过去。他们的灵魂久久不散,怕是也有这层原因在。
“这疫病……咳咳咳……太过于凶猛,你……”宋大叔说一会儿咳一下,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离开安宁村。”
燕危站在原地没动,平静地盯着宋洪,“大叔,你们也不知道是什么疫病,是吗?”
“这疫病来得……咳咳……蹊跷……又快……咳咳……”宋大叔捂嘴咳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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