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有些惊讶,淡声道:“我观师兄冷静从容,没想到师兄背后竟有一段不好的记忆。”
“无妨,对于小时候的那些记忆,已经很淡了。”孟百川并没有在意,反倒是不懂师父为何把落脚的地点选在这里?
他心里有些疑惑,但也不好直接问出来,只能趁着这次捉鬼得到一些端倪。
来到一处破墙前,那屋子四面漏风,唯有一扇歪斜的门和半开的窗户。房屋周围杂草一片,除了掉落的瓦砾和石子外,便没别的了。
“师父。”孟百川往里望去,没见着任何身影,“师父,您在吗?”
“哈~”慵懒的哈欠声响在耳朵里,随即一道苍老充满着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小兔崽子,喊什么喊?青天白日打扰我睡觉。”
随即一个蓬头垢面、穿着青灰道袍的老人出现,他站在门口,一手扶着歪斜的门,一手打着哈欠半眯眼眸。
“师父。”孟百川笑了笑,“师父,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师弟他……”
“等等。”卫季伸手阻止孟百川的话,眼睛一下子睁开盯着站在院中央的燕危身上。
“师父?”孟百川脸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师父,您可是觉得有什么问题?”
卫季并未搭理他,而是背着手来到了燕危身前,一双清明的眼睛落在他身上,在他周身转来转去,时而摸着花白的胡须啧啧两声,时而摇头感叹。
“师父,您到底在看什么啊?”孟百川有些不明白师父是何意。
“我就说,你命中有一大劫。若此劫度过,便可一生无忧。反之,若此劫无法度过,那便成了孤魂野鬼咯。”卫季站定在燕危面前,眉梢一挑满是得意,“看来我还是能吃替人算命这碗饭的嘛。”
随即他一脸菜色,唉声叹气起来,搞得孟百川无奈又无语。
“早知如此,我还去捉什么鬼呀,我替人算命就能养活你们了啊。”卫季仿佛痛失所爱,仿佛能看见金子从眼前溜走。
“师父。”燕危开口喊道,嗓音不冷不热。
卫季转身,盯着他看了许久。
燕危不甘示弱,和他对视。
孟百川在一旁什么话也说不上。
良久后,卫季长叹一声,语气复杂,“你可是在怪为师?”
燕危低头,答道:“不敢。”
怪不怪不是他说了算,而他不管是对玄道门,还是对这些师兄们,都是陌生人。
卫季抬手拍在他肩上,语气意味深长,“将来有一天,你知道真相后,就不会怨我了。”
第115章 被献祭的新娘(9)
对于卫季说的话, 燕危心头虽有疑惑,但也没问。看得出来,卫季更像是个神棍, 问了对方也不会告诉他答案。
孟百川叹了口气,眉头拧起来, “师父, 您怎么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
卫季转头瞪了他一眼,“说什么?说你师弟命中有一大劫, 然后你们插手?此劫得要他自己度过才行,但目前来看,此劫已过, 你师弟前程好着呢,也用不着你们操心。”
“确实挺好,神兽在他体内苏醒过来。”孟百川嘀咕了一句, 把包袱递给卫季,“师父,这里面都是您要的东西。”
外面太阳还有些大, 三人走进破屋里。卫季也没个讲究,把包袱里的东西全部都倒了出来。
几张符纸, 五帝钱和八卦镜,其他的就是一些钉子和桃木。除去这些外, 还有一套青色的衣裳, 零零碎碎装满了整个包袱。
他倒的时候没注意,地上本就有灰。青色衣裳迭得整齐,这下外面都沾上了一层灰。
卫季怒了,一边捡东西一边扭头喋喋不休,“小兔崽子, 你也没说有带衣裳啊?现在好了,衣裳都沾上灰了。”
“师父,谁让您那么急。”孟百川有些无奈,认命般把衣裳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您就穿这一身,瞧着跟个乞丐似的,谁家会让师父进门捉鬼啊?”
燕危倚靠在门框,把一切尽收眼底,开口询问道:“今天晚上要去闹鬼的人家吗?”
“东西都带来了,肯定要去啊。”东西都捡完了,卫季站起身来,“事情早点解决早回玄道门,老头子我还没看过神兽呢。”
说起这件事,卫季脸上带着一丝兴奋,几步走到燕危身边,“是什么神兽?和千玄门比起来如何?谁更厉害?”
卫季和记忆中有些不一样,记忆中卫季是漠不关心的。可现在的卫季,瞧着有些不靠谱便罢了,还有些不稳重。
燕危垂下眼皮,“是凤凰,至于和千玄门的神兽相比,我也不知道谁更厉害。”
“竟是凤凰。”卫季有些惊讶,喃喃道:“凤凰涅槃重生,那这就说得通了。”
他有些神神叨叨,燕危眸光一转,询问道:“什么说得通?”
卫季挥袖走出房门,“你还活着,你能从鬼山回来,你能沟通天地玄气。这些都和神兽息息相关,所以见你如今迈入天师一脉,很说得通。”
“原来是这样吗?”孟百川笑了笑,看了燕危一眼,跟上卫季的脚步,“师父,您可得说说二师弟。自他见了师弟起,二师弟就疑神疑鬼的,我看着都难受。”
卫季诧异,语气提高了许多,“萧岭那小兔崽子?怎么会?”
他嘀咕道:“萧岭不是最关心燕危了吗?怎么人回来了,反倒是如此做?”
燕危心中警铃大作,接收的记忆和眼见的一切不太符合,所以是接收的记忆有问题?还是眼前的一切有问题?
“小师弟,你在想什么?”燕危心里想着事,落后了许多。
闻言抬眼望去,就见卫季和孟百川一前一后等着他。
燕危加快脚步上前,摇了摇头,“什么也没想,就是有些疑惑。”
“什么疑惑?你不妨说来听听。”卫季转身向前,不经意道。
“师父说我命中有一大劫,所以是因为这个大劫,在鬼山的时候师父和师兄们才没管我吗?”燕危声音有些轻,风吹就散。
这个问题大家都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被当面问出来,不管是身为大师兄的孟百川还是作为师父的卫季,神色都有些不自然。
孟百川目视前方,没回头也没回答,显然是不想回答。
卫季轻咳一声,高深莫测道:“天机不可泄露,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你心里怎么想,那心里的答案就是这个问题的答案。”
“哦。”燕危神色淡淡,垂落眼睑。
“先不说这些问题了,我们去朱家除鬼吧。”卫季讪讪转移话题,“说来也奇怪,怎么没见千玄门的人?”
“哦,我让二师弟去和千玄门的人碰面了。”孟百川淡淡一笑,“有二师弟在,紫金城这个鬼,当由师父亲手除掉才是。”
“哈哈哈哈。”卫季大笑几声,“这下千玄门的人有得头疼了。甚好甚好,此计深得我心。”
“这千玄门和玄道门有何渊源?”燕危自知道千玄门后,两个门派都在做对比,他实在是有些好奇。
孟百川扭头冲他笑了笑,“师弟莫急,这个问题,等你见到千玄门的人后就会知道了。”
燕危:“……”
这师徒真会打哑谜,告诉他又何妨?
“走快点儿,我们得赶紧把朱家的恶鬼给除了。”卫季加快脚步,提醒身后的两个徒弟,“这恶鬼一时不除,我心里就很不安。”
还有一个千玄门虎视眈眈,恶鬼生前的前因后果也没找到,有这两个原因在可不就不安了么?
三人穿着和常人迥异,一路上收获了不少注视。
来到一处宅院前,青石路宽敞光滑,路两旁种着芒果树。朱府门前两尊石狮炯炯有神,威风凛凛端坐在门口。
门口两旁有护卫守着,卫季双手背在身后,燕危和孟百川在他身后。
“卫天师。”见到卫季师徒三人出现,两个护卫神色恭敬,“老爷等候多时,不知道今夜那恶鬼还会不会再来?”
护卫脸上满是忧愁,燕危观他们眼下青黑,一看就是没睡过觉的样子。
卫季点了点头,神秘莫测道:“既然恶鬼缠上你们老爷,那每每入夜定会出现的。你们二人,这是很久没休息了吧?”
左边那个护卫一脸菜色,苦着脸回答,“实不相瞒,府中人人自危,小的想睡也不敢睡啊。”
府中出了这等事,谁敢睡?万一在睡梦中被恶鬼索了命,岂不是得不偿失?
卫季抬起步子走上台阶,冷笑道:“无妨,今夜那恶鬼胆敢出现,我定会除掉她。”
两人弯腰拱手,齐声道:“那便劳烦卫天师了,这两位是……?”
两人抬起眼帘盯着燕危和孟百川,右边那个护卫开口,“这两位眼生得很。”
卫季头也不回,“哦,他们俩是我的徒弟。”
两个护卫对视一眼,让开路来,“三位天师请。”
走了一段距离后,孟百川淡声道:“高门大户规矩真深。”
他话语里带着一丝厌恶和反感,卫季淡淡道:“本就如此,倘若没有规矩,何成方圆?”
朱府管家疾步匆匆而来,老远便开始哭喊,“卫天师,您可算是来了,老爷头发都愁白了。”
走近了,管家神色诧异,“这两位是……”
“我徒弟。”卫季脸上终于出现了点笑容,“急什么?不是告诉你们,我去准备东西了吗?”
“哎哟,这关乎生死,谁能不急?”管家穿着灰色短打,干练又利便。他笑呵呵道:“老爷被那等东西缠上,本就着急万分,关乎着自家小命,当然是想卫天师尽快解决掉这件事了。”
“自然。”卫季三人跟在管家身后,两人客气着交谈。
待来到卧房后,朱老爷浑身紧绷着,精神高涨。房内点着明亮的蜡烛,他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脸色苍白又紧张。
见着救命稻草出现,朱老爷哭嚎一声,像是见到了再生父母,“卫天师呀……”
“莫紧张。”卫季不痛不痒安抚了一声,在一旁坐下后,管家为三人倒茶。
卫季吹了吹热茶,在两双欲言又止的目光下淡定从容。
他喝了一口热茶,把杯子放在桌上,“朱老爷,之前就问过你,府中可有冤死之人。朱老爷对此事闭口不谈,如今情况危急,今夜就是恶鬼索命之时,朱老爷还不打算说吗?”
卫季抬起眼皮望去,就见朱老爷神色躲闪,管家低头不语。
这情况一看就有事隐瞒,他语气严厉,“朱子原,你还不说实话吗?”
“这,这……”朱老爷支支吾吾,似有难言之隐,“这”了半天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管家跪在地上,一边鼻涕一把泪,“老爷,您就实话实说了吧,再这样下去,那恶鬼怕是无法除掉啊。”
眼看天色越来越暗,朱子原心头着急万分,可关乎朱家的丑闻,他是真不好对外人讲啊。
“卫天师,不是我不如实相告。实在是这件事有伤大雅啊。”朱子原痛苦地闭上眼睛,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实在是无法说出口。
“卫季,没想到十几年过去,玄道门竟还是分毫没变啊。”一道倨傲的声音从外传进来,话中之意讥讽又刺人。
几人看向声音的来源处,朱子原和管家双眼一亮,而卫季和孟百川则是脸色一沉。
四五个人大步而来,他们拿着剑,腰佩叮当响的铃铛,走动间衣袍无风而动,铃声轻响悦耳。
萧岭双手反绑在后,被其中一人不客气地推着而走。
几人站在门外,灯火通明处瞧着才是真正的天师。风光又精神抖擞,连风都在为他们鼓舞。
反观卫季四人,卫季本人穿着随意,瞧着不修边幅,活脱脱像个乞丐。而三个弟子穿着清贫,身上连件像样的法器都没有。
两个门派的人见面,火花四溅。为首那人穿着碧色衣袍,头戴银色发冠,发冠上的飘带随着墨发垂落,有着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萧岭垂头丧气冲坐在屋内的三人摇头,垂下眼帘郁闷不已。
按照他难缠的本事,一时没拖住千玄门的人,在意料之外。
“纪鹤,竟然是你?”卫季心中大惊,是纪鹤领头的话,萧岭没拖住对方倒是正常。
纪鹤嘴唇微勾,眼底却满是冰冷之色,“卫季,我倒是想问问你。除邪祟本就是天师的职责所在,你为何要派人去阻止我们?”
此话一出,周围安静得连落根针都能听见。
朱子原和管家诧异又震惊的目光落在卫季身上,卫季羞得脸上一热。
他无比冷静,笑呵呵道:“算起来,你应该要叫我一声师伯才是。小小年纪如此离经叛道,这就是你师父教你的为人处世吗?”
朱子原张了张嘴,心头有些不满,对于他来说,恶鬼出现在他身边,谁能除掉恶鬼谁就有本事。卫季仗着身份拿乔,阻止其他天师出现,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想到这点后,朱子原冷下脸来,“卫天师,今日便作罢吧,有纪天师他们在,想必这恶鬼翻不出什么风浪。”
千玄门的天师不问缘由,见到恶鬼便会冲上去。可玄道门不同,玄道门讲究追寻前因后果。
谁人没点见不得人的事?倘若都遇到恶鬼,难不成都要追寻前因后果吗?哪有那么多的前因后果,直接上去打就是了。
卫季脸色变了变,但朱子原作为求助的那方,拒绝也说得过去。
“罢了。”卫季站起身来,轻叹一声,“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吧。”
卫季三人走到院中,和纪鹤几人近距离碰头。
“师侄啊,此事不易解决,还望师侄小心些才是。”卫季语重心长道,转而看向萧岭目露慈爱之色,“我这弟子,可以放了吧?”
纪鹤扭头盯着他,冷冷道:“此事我会如实禀告师门,至于师伯的弟子……”
他看了眼萧岭,眉宇间尽是厌恶之色,对同门师弟道:“放了吧。”
松了绑后,萧岭活动了一下关节,冷哼一声,“但愿你们没有求到我们的时候。”
他何时吃过这种亏?这纪鹤油盐不进软硬不吃,真真是气煞他也!
纪鹤神色从容,皮笑肉不笑,“你们放心,我们就算求也不会求到你们身上。”
纪鹤几人目送着师徒四人离开,目光冷凝,“师伯慢走。”
第116章 被献祭的新娘(10)
燕危盯着前方趴在墙上的三人, 诡异地沉默了下来。卫季率先领着孟百川和萧岭偷偷摸摸趴在墙上,怎么看都透着一股猥琐。
“师弟,你还站着做什么?快来啊。”孟百川扭头一看, 见燕危站在原地盯着他们,顿时乐了, “你不上墙来, 怎么看热闹?”
“所以……”燕危顿觉无奈,冷声道:“我们不是应该离开朱府吗?为什么还要看?”
比起玄道门, 朱子原更信任千玄门。他们已经被下了逐客令,所以他们为什么还要继续待在这里?直接离开不好吗?非要去掺和这件事做什么?
“嘿,你这小兔崽子, 你只管跟着我们做就好了嘛,非要问那么多做什么?”卫季低声呵斥了一句,抬手拍了拍左边的位置, 双眼怒气冲冲瞪着他,“快来,别耽误了我看戏。”
“缠上朱府的厉鬼可不容易对付, 即使是纪鹤,也不一定能解决。”萧岭一副看戏的模样, 眼中满是促狭的笑,“你只管看戏便成, 看了就能明白, 又何必问那么多?”
不知道为什么,萧岭对燕危的态度好了起来,也没了之前的试探。
燕危总不能丢下三人独自离去,几番思考后最终还是和他们做起了贼人来。
四人双眼盯紧朱府的一举一动,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戌时整, 朱府的蜡烛突然全部熄灭,一阵狂风大起,几人听到了紧密急促的铃音。
“这是千玄门的法器,察觉到阴气后,便会响。”孟百川解释了一句。这四人中,其余三人常在外行走,对于千玄门是很了解的。
孟百川是在给燕危解释。
燕危点头“嗯”了一声,想起方才见到千玄门几人的装扮。每个人腰间都有佩一颗铃铛,想也知道有什么功能在,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嘘。”萧岭竖起手指比划在唇边,示意他们不要再说话,低声道:“来了。”
阴风阵阵,阴恻恻的笑声刺人耳膜,一道道白色虚无的身影从一棵树前出现飞扑而去。正在这时,朱府的墙下亮起一束束银光,一个阵法包围着整个朱府。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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