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危冷着一张脸,周围寒气逼人,生人勿近的气息弥漫着。
林常怀在亭台内煮茶喝,身后站着林管家。
察觉到动静后,他很是诧异,这人才出去多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燕危察觉到亭台里的气息,脚步一转就朝那边走去,沉声道:“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
林常怀放下茶杯,温声询问道:“发生了何事?为何脸色如此难看?”
燕危坐下倒茶,冷声道:“我之前逃命时,曾路过江州的白村。”
因为路过,所以一村人全部死于非命,压在他肩膀上的冤魂又多了许多。
哪里有什么山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其中缘由不就是因为他吗?
林常怀眉头一皱,摇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当初只听到恶鬼索命的谣言,便派人去查,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
他倒不至于怀疑对方是在怀疑他,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也没有理由。
他林家守护着这江山百姓,他们也不会对百姓下手。
只是……
到底是没实权,处处受到限制,即使知道些什么也无法出手去做。
脑海中想起一个人的面容,林常怀眉头轻蹙,“我想,青贵妃应该是知道的。你与那故人见面,没有留下痕迹吗?”
燕危捏紧茶杯,脸色越发冷了,否定道:“他当初能救我,为我清除痕迹,如今他也不会出卖我。”
十五的存在也很可疑,没有阻碍到对方,对方也不会平白无故出手。
况且十五向他投诚,如今算是他的人。
燕危仔细回想了一遍,眉头紧皱,“当初我之所以会被扔到乱葬岗,是因为燕濯。”
抬头直视林常怀,他问:“你觉得燕濯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
“你怀疑人是他派去杀的?”林常怀有些不可思议,随即摇头,“在他看来你被青贵妃带走,已经属于是死人,他应当不知情。”
燕危一口喝尽杯中茶,站起身来,“你这边没有怀疑的对象,那我便亲自去找。这么一桩大案,可不能平白扣在我的头上。”
事情还没进入正轨,如今却出了这样惨无人寰的命案,实在是让他无法安心。
整个村的人都被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真是个丧心病狂的疯子!
“吴危。”林常怀叫住他,盯着他站在原地的身影,“这个节骨眼上,你更是不能露面。大婚在即,对方不管出于何种原因,都是为了你。”
燕危呼出一口气,随着这些话落下渐渐冷静了下来。
他转身重新坐下,攥紧拳头沉默着。
林常怀伸手给他倒茶,叫来影三嘱咐道:“今夜你带几个人去江州白村走一趟,去看看能不能查到些蛛丝马迹或者是什么线索。”
影三闻言应下,起身离开亭台。
阳光明媚,微风不燥,但萦绕的气息却很是冰冷窒息。
林常怀轻叹一声,握住他握紧的拳头安抚着,“我知你现在心中难受,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希望你能冷静下来。别因为这些事,影响到我们之间的计划。”
掌心里传出的热源紧紧包裹着,燕危抽出手来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我便多谢林小侯爷了。”
他转身离开亭台,来到屋内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望着外面的场景发呆。
在这个人命不值钱的时代,一个村的人,十几口人甚至是百多口人,就这么魂归黄泉。
事发时,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到底做了什么,才会让整个村子都被屠。
消失许久的零一系统出现,“看宿主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开心,宿主遇到什么困难了?”
燕危收回思绪,抬手揉着太阳穴,“先不说困难的事,我问你,林常怀怎么和上个世界的虞州一模一样?”
系统有些惊讶,飞快地翻着资料,“不应该啊,按理来说两个世界压根就没有关联,怎么可能会有人一模一样呢?”
可它什么也没查出来,望着那张一模一样的画像时,彻底沉默了下来。
“怎么了?”见系统大半天不说话,燕危有些不好的预感,“查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查到。”系统有些沮丧,“但我查了一下林常怀以前的模样,他就长这样啊。是不是宿主太过于敏感了?”
燕危低垂着眼帘,只觉得今天格外不顺,语气凝重,“算了,你有查到另外一个穿越者的痕迹吗?”
系统再次沉默,燕危深呼吸一口气,“算了,我现在想冷静一下,你继续去查补漏洞吧。”
还称是初代系统,结果连新出的系统痕迹都找不到。
“宿主,我听到了。”系统幽幽说:“初代之所以是初代,到底是有些不足。后面的系统随着发展,功能只会越来越多。”
燕危罕见地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或许这系统也不是很厉害。
“那你……”燕危抬起眼皮看向窗外推着轮椅朝他走来的人,轻阖眼帘在脑海中交流,“那你还能升级吗?升级能查到对方吗?”
系统打破他的幻想,“不能升级,初代系统没有这个功能。”
“好了宿主,我要去查漏洞了,宿主自行解决困难。”系统说完后,赶紧开溜。
“你来做什么?”燕危从外收回目光, 正身坐在榻上,垂落眼帘抿唇。
轮椅的咕噜声响起,林常怀从正门进来, 打量着他的神色,淡淡道:“来看看你, 你心情似乎有些不好?是因为我没让你去白村探查情况吗?”
燕危侧了侧身对着他, 支着下巴望着窗外,夜色渐临, 橘色的晚霞挂在天际线,远方朦胧而美。
林常怀心里有底,他拦着这人没让他去白村, 所以心里有些不开心,连话都不想说。
他心中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推着轮椅过去偏头盯着他, “还生气呢?你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上能免去麻烦,那就尽量不要去。”
“而且……”他斟酌了一番开口, 房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声音,“你如今也是林府的主人, 能让手下做的事,你就交给他们去做, 要不然养着他们做什么?”
燕危偏头盯着他, 眸光冷凛,淡淡道:“你我心知肚明,这场婚事当不得真。林小侯爷这么说,难不成真对我有意思?”
鉴于上个世界发生的事,燕危可谓是警惕不已。
他眼中带着探究和淡淡的讽刺, 林常怀压下心底的情绪,别开视线,“你想得有些多,我是林家独子,不可能会爱上一个男人。”
燕危轻“嗯”一声,神色恹恹,“那就好,希望林小侯爷记住你说的话。没什么事的话,侯爷就请回吧。”
林常怀在原地没动,抬眼眺望远方,“不管怎么说,我们之间的婚约也是真。大抵晚上影三他们就会回来,我陪你一起等。”
燕危不耐啧了一声,站起身来往外走,“既然如此,那侯爷就慢慢等吧。”
“你在怕我?”林常怀偏头盯着停在门口的身影,嗓音不自觉带着一丝愉悦,“这婚不是你自己算计得来的吗?你把我算计入局,可你又对我疏离冷淡,这世上可没这样的理。”
燕危背靠门框,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没怕你,只是想避免一些不可控的因素。而且,我还有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林常怀反问,“要人吗?可我不是答应把林家军给你了吗?你为什么不试着信一下呢?”
燕危沉默下来,比起信任外人,他还是更信任自己。
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外人,终有背叛的时候。
“你的人虽解了燃眉之急,但我心中有自己的考量。比起这偌大的皇朝,你的那点人手真到关键时刻不够用。”一说到正事,燕危就变得侃侃而谈起来。
林常怀顺着他的思路去想,却越想越心惊,沉声道:“承认吧,你的目的绝对不是复仇那么简单。”
“你想要人手,需得精挑万选才行。”林常怀偏头看向墙外的梧桐树,黑影婆娑下摇晃不停,“等影三他们把消息带回来后,再做打算吧。”
林常怀说了几句,就推着轮椅转身出去,“你先好好休息,我去书房。”
燕危目送对方出去,直至消失在眼前,他才重新进屋坐下。
他的目的确实不只复仇的那么简单,复仇有千万种方法,也不至于徐徐图之。
可推翻这个腐朽、吃人不吐骨头的皇朝,才是真正的难。
可以用“难以上青天”来形容,无论是朝中大臣还是几位皇子,他如今没有人也没有钱,确实不太好走。
越想越头疼,燕危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眉宇间压着一股戾气。
这股戾气在影三把一块黑色令牌带来时,他彻底压不住了。
燕危和林常怀坐在书房的桌案后,影三和影七跪地复命,摊开的手掌里躺着一块黑色刻着龙腾的令牌。
林常怀招手,影七起身把令牌放到两人桌前,说着白村的情况,“白村整个村被屠,有大火烧过的痕迹,属下猜测应当是烧尸体留下的。”
影三瞥了眼燕危的神色垂落眼帘接过话,“除去这些外,去白村的都是训练有素的,于白村而言完全没有反抗的机会。痕迹凌乱,整个村被烧了大半。”
林常怀见燕危脸色冷沉,嘴唇紧抿,眼里的寒光几乎凝实。
“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他挥退二人,低头看向桌上的龙腾令牌,眸光沉沉灭灭。
“你的身份……”林常怀偏头看向一身冒着冷气的人,嗓音轻了许多,“你的身份,不简单,对吧?”
燕危没回答,而是把目光落在令牌上,“这是谁的令牌,让你如此猜测?”
令牌的主人,很不简单啊。
“你觉得,能用龙腾的人,除了那位又有谁敢用?”林常怀把令牌扔到他怀里,目光紧锁着他的脸,“能让皇上派死士去灭口……”
他没再往后说,而是沉默了下来。
燕危呼出一口气,摩挲着质感良好的令牌,从容道:“该知道的时候,你会知道的。”
他站起身,死死握着手里的东西,语气冰冷,“原来全天下人的性命,握在手里是这种感觉啊。”
一声令下,无数人死得不明不白,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你想做什么?”林常怀从他身上看到了平静的疯狂感,眸光一沉,下意识问出口。
“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你别乱来。”他劝道:“即使你心里压着恨,你也要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等你翻身时,你会为他们洗刷冤屈的。”
“我当然知道,我想静静。”燕危推开书房的门出去,身影融入到黑夜里。
林常怀一掌拍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屋内悄无声息出现一人。
影一如风似地跪在地上,“主子,有什么吩咐?”
“如今情况不明,他和我绑在一起,你跟着他,保护他。”几番思绪下,林常怀还是选择叫人去暗中保护,避免发生什么意外。
影一应了一声,起身消失在书房里。
林常怀吐出一口浊气,喃喃道:“能让皇帝出手的人,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呢?”
翌日,天气晴朗,燕危也收拾好了情绪。
婚期将近,林常怀找到他,提出意见,“出去逛逛吧,我说过要带你出去逛逛京城来着。也顺便准备一些大婚需要用到的东西,出去放松一下心境。”
燕危迎头看向外面的暖阳,被阳光照得眯了眯眼,懒懒道:“也行,逛完后呢,你有打算吗?”
“成婚有个习俗,大婚时新人不能住在一起。”林常怀说出自己的计划,“我派人在你身边保护你,今天去逛完后,我带你去京城林府另外的宅院。”
“你派人保护我?”燕危愣了一下,扭头往后看了看,“……林小侯爷,你是不是有些太……”
“你是我妻子,保护妻子有什么不对吗?”林常怀打断他的话,淡声道:“即使你再强,但你毕竟是一人。我把影一给你,有什么需要做的,尽管使唤他去就行。”
燕危走到他身侧,低头看他,林小侯爷今日穿了紫色圆领衣袍,头戴白色发冠,面色温润如玉。
说话时嘴唇张张合合,一身贵气自然而然流露,说话不疾不徐,无形之中抚平心中的躁动。
“那就多谢林小侯爷了。”燕危从他脖颈处移开目光,推着轮椅往前走,身后跟着丫鬟仆从,暗处跟着影卫。
走过冷清的梧桐街道,喧嚣热闹的声音出现在耳朵里,极其嘈杂,无法忽视。
阳光照耀而下,街道两旁高楼座座,在这京中皆是寸寸土金。
而街面两旁则是摆满了摊位,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不知该挑选什么为好。
林常怀微微偏头往后望去,音量大了些许,“你有什么想买的吗?我带够了银子。”
燕危摇了摇头,双眼四处张望,“我没什么想买的,如果你想买什么说一声就行,我推你过去。”
林常怀叹了口气,出门逛街却不知道买什么,那还出来干什么?
“去买些平常需要的东西吧。”他提议道,指向前方的金玉阁,“我瞧你总是很朴素,去买一些发簪和发冠吧,然后再去成衣铺买些衣裳如何?”
燕危随着他的动作看去,点头道:“也行,既然你提了出来,那便过去瞧瞧吧。”
两人先往金玉阁走去,店小二连忙迎上来,脸上堆满了笑,“两位客官,想买些什么?”
“买些发簪和发冠,带我们二人去自行挑选便成。”林常怀知道燕危不擅长这些,主动开口。
“好嘞。”店小二应了一声,把道路给二人留出来,叫人来帮忙把轮椅抬去了二楼。
金玉阁是京中最出名的一个珠钗店,摆放的东西精美、款式多,受人喜爱。
不管是达官贵族还是黎民百姓,都能在里头买上自己心仪的物件。
一楼多是平民能用上的,二楼几乎就是达官贵族的专场了。
至于三楼嘛,基本上没人会来。一般来的都是需求比较宽阔的,属于定制型。
二楼的人不是很多,有男有女,纷纷驻足难以挪开脚步。
入眼的不管是款式还是质量,那都是一等一的,无人不喜爱。
林常怀偏头看向身侧的人,笑道:“怎么来了这里,还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燕危松了口气,这些东西于他而言是累赘,他喜欢简单朴素的。
但架不住对方的好意,只好挑了起来。
林常怀拿起一根质地光滑入手冰凉的玉簪,简单朴素再是适合不过,“这个怎样?和你很称,看看。”
燕危抬眼看去,没什么表情,“你觉得好便好,我不挑剔。”
林常怀收起来,继续挑选着,他也不问了,合适的就拿在手里。
挑挑选选半个时辰,最终选了几样款式不同的发钗和发冠。
发冠是银色的,精美又衬人,林常怀觉得很适合燕危的气质,冷艳。
燕危却觉得这东西不是经常能用到的,看颜色倒是挺衬林小侯爷,他也就没管。
出了金玉阁,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正准备往成衣铺去,就被人拦住了脚步。
孟家公子孟陵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常怀兄没想到是你啊,今儿什么风把你给吹出来了?”
看了眼推着轮椅的燕危,他挤眉弄眼道:“这位想必就是你夫人了吧?我在这儿先恭喜一番了。”
林常怀面色温润,腿上还放着几样包装好的盒子,笑道:“你这是从哪儿来?难得你也会单独出门。”
孟陵叹了口气,挥退下人与二人走在一起,“还能是因为什么?金玉阁最近不是新出了样式吗?我妹妹非叫我出来给她买,怕晚了就没了。”
林常怀打趣道:“那你买了吗?看样子好像有些不尽人意啊。”
孟陵耸了耸肩,一脸幽怨,“谁知道金玉阁就出三件啊?我去的时候早就被抢完了,我正准备回去呢,怕是又得有些头疼了。”
孟陵的妹妹比他小上几岁,已婚配户部侍郎,婚期就在十月。
如今算是待嫁闺中,不便出门露面,很多东西都需要下人或者孟陵这个兄长代为购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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