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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山夜话(迟迟迟迟迟行也)


漆黑,一片漆黑,无声的漆黑,我只能听见我的心跳声,连草原夜晚最常有的风声都听不到。
隆隆的心跳声像是一种号角,那种浓稠的的黑暗被刺激到了,它们在变化,在靠近。我觉得一阵头疼,在我揉额角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一条黑色的东西伸出来了,然后又消失了。
我反手拧了一下门,门没有开。
糟糕了,我想。
我总感觉有东西在那片黑暗里,所以不得不盯着前面的地板和走廊。我不知道是不是看得太久了,我的呼吸有些急促,原本存在的月光也渐渐消失了,被奇怪的阴影一点一点地蚕食殆尽。
走廊进入了完全的黑暗,我紧紧地贴着门口,冷汗湿透了衣领。
它像是被人从剪贴本上整条剪了下来,贴到了另外一个纯黑色的本子上。有一些阴影甚至探出了触角,超越了墙壁的界限。那些直角和直线变得模糊,甚至开始弯曲,呈波浪形一样扭动。
而它们的尽头…二十米的距离,我什么都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这条走廊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延伸了,它连接上了另外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可能有尽头,也可能没有,但那里有什么东西,黑暗没有阻隔它,只是在帮它掩盖它的真实存在。
我产生了一种非常强烈的它们活着的感觉,那是一种很扭曲的欣喜的情感,像是那种文学作品里所写的,有个没人能看得见的幽灵终于被人见到了的那种喜悦。但我也几乎可以确定它绝对不是幽灵,因为那不是一个。
那是很多个,那是一种排山倒海的欣喜与快乐,它乐意被见证,被人类的双眼收于眼底。
不如说,“它”在等待着,一直在等待着被人见证。
这个黑暗的尽头会是一扇门,我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或者是一条公寓的楼梯,一片家中的黑暗,一个公司里转角,上面贴着一块告诉你前面是什么地方的指引牌。
或者,如果你在开车的话,这会是一条看不见终点的路,一条长隧道,一片很高很高的草丛。
然后就会有人走过去。这一路上你不会见到任何恐怖的事情,这就是非常正常的一段路。然后你往前,再往前…你或许根本不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你当然也得不到答案。
你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公主就是这样,或许我也会是这样,其他人也会是这样。在踏上这条路前,没人会觉得这是一条不归路。一个国家一年失踪的人口可能有几十万人,除却天灾人祸,还有一部分人生活美满,事业有成,就在某一个黄昏,他看见一条小巷,走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来。
这就是“接触”的结局。
我脑袋突然很疼,整个视野都前后左右颠倒着随意旋转。我知道不能再去看了。
只要再看下去,我的结局就只有一个。我肯定会走进这片黑暗里,然后消失掉,谁也找不到我。
我转身,拼命地去撞门,门死活就是不开,我撞门的声音在黑暗里响得我鼓膜生疼。一下,两下,三下,我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门把手才松动了,被我最后一顶,终于打开。
我几乎是连跑带爬地滚进门里。门锁被我弄坏了,我就用背后死死地顶着门,坐在地上。
走廊里还是没有任何声音,但是那种感觉并没有消失。那个东西还在走廊尽头,蛰伏着,满怀欣喜地等待着被再次目击。
我很想吐,呼吸时感觉自己的肺都在一刺一刺地发疼。我的手心全都是冷汗,一点冷风从门缝里吹进来,让我冷得发颤。
我靠着门板许久,我的心跳才缓缓地下来了一点。这让我能勉强冷静下来思考。
我的第一反应是我又犯病了,和草原上的那一次一样,我以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但其实这些都是假的,我只是在自己吓自己。
我也只能这样想,但凡我发挥一点想象力,我今天就得活活吓死在这里。其实上次草原遇险后我就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我一直和自己说,如果这是幻觉,你绝对不能再输给它第二次。
我冥冥中已经不得不妥协了,这种事情就是没完没了,它的开始是无声无息的,它的结束,只有疯子和消失者会见证到。
或许公主幡的传说是在掩饰它——一个有诡异结局的故事,想掩盖的是,这样的故事往往根本没有结局。
我一方面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淡定,一方面实在是无法控制地让恐惧操纵着我的大脑。我的眼睛不受控制地四下望去,安全感的缺失让我的恐惧不断攀升。
我不敢闭上眼,也不敢看得太多。所幸这个房间里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家具,所以就没有留下很多阴影的部分,不然我能从床上站起来的第一天我就会把它们全部破坏掉。
我不受控制一样反复看了房间三四次,确定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出现在房间里,我才稍微放下一点心来。
但是我发现我没拉窗帘。
好像有一只手掰着我的下巴,逼迫我看向窗外一般。我的脑袋艰难地转动,一点一点地偏向窗口。
在不远的地方有几间蒙古包,这个季节有些牧民们在那里住,微黄的灯光透过蒙古包的布面,朦朦胧胧地投射到窗户上。
黑暗中,有一个比较小的蒙古包在聚居地旁边,紧紧地贴着那个大的蒙古包。
我盯着它看,然后我的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那个蒙古包很突兀,它不应该在这么紧密的地方。我早上经常眺望窗外,但从来没有见过它。一旦夜色降临,这片的风景也和走廊一样完全不同了。
那个蒙古包的形状特别奇怪,它比普通的长一点,圆弧也更拱一点,像是被挤压过一样。
我几乎是入迷地注视着那个地方,猜测着它到底是什么。事后想起这种状态是非常不对劲的,更像是有什么和走廊一样,希望我看着他。
我一直盯着他,几分钟之后,那个蒙古包动了一下。
我的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甚至出现了耳鸣。
那好像是个背对着蹲在地上的人。
从他的肩膀高度来看,他至少有五米高。
我不堪重负的精神终于断线,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我回到了床上,金毛坐在旁边,无所事事地玩手机。
我惊魂未定,四下环顾,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是我睡前的模样。我望向窗外,夕阳正好,暖洋洋地照在窗台上。远处那片蒙古包的空缺中没有任何东西,更没有什么人。
“醒啦,”金毛饶有趣味地望着我,“梦见什么了?”
我看着他,不是很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种传说是只要你和非人之物说了话你就会一直见到他,我不是很想一直见到金毛,就很明智地没有和他搭话。
或许我的表情看上去有点好笑,金毛先笑一步,“林先生,不要太敏感啦,”他凑上来,我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他抓住我的手,直接往他脸上放,“捏捏看?”
我赶紧把手抽出来,弄得我好像认识了他很久一样,搞什么肢体接触,我跟他根本不熟。
但是他抓我的手的时候感觉手是热的,应该是真人。
“我刚刚做梦了,”我说,“现在是哪天?”
“早上我来找你,”金毛说,“然后中午的时候你说你有点困了,要睡一会…我就出去溜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碰见你在做梦。”
“我说梦话了吗?”
虽然这样问,但我心知肚明。我估计也说不出什么话。
“说了很多呢。”
金毛笑着说。
突然之间,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金毛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像一阵风刮过,所有的颜色颗粒都化作了碎片。
我耳畔重新响起了令我绝望的那个声音。
呼吸声。
一下一下的,绵长的,轻松的…
然后它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快,我背后的人好像在被人追赶,从肺里挤压出来的气流越发艰涩,杂音越来越大。
他的心跳声在这片黑色的空间里回荡着,震耳欲聋。如同在我头顶擂鼓,咚,咚,咚,每一次都撞击在我的鼓膜上。
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从我四面八方响起。我像坐在一个混乱的音响中间,所有的声音都一齐向我涌来,侵占着我的感官。
那个声音远了,又近了,我模模糊糊地听到它似乎是一个女人在讲话。
这个人说了很多话,很多很多,有惊恐的,有疲惫的,有轻松的,有快乐的。她在不停地说话,声音时高时低,一直在往我的脑海中钻。
她的声音隆隆作响,我像是坐在一个奇怪的电影院里。电影院的墙是肉色的,椅子也是肉色的,墙壁是黏糊潮湿的,屏幕是活的,它在运动,如同怪物的胃部,在不停地自行蠕动着。
那种昏暗潮湿的感觉放到现实来说其实很恶心,但很奇异的是,其实我并没有感觉到像之前一样的恐惧与厌恶。
其实,人的恐惧很多都是塑造出来的。如果你给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一只蟑螂,它可能会直接上手去抓,而不会表现出和我们一样的害怕。也有一些东西则是刻在我们的DNA里的,这种东西我们可能已经忘记了为什么会恐惧或厌恶,比如说指甲刮擦黑板的声音,但是人们就是无法摆脱地讨厌它。
我仍然听得见那个明显的呼吸声,但我可以明显地感觉到,无论是接触未知物体的恐惧,还是我成长中被各种环境影响加之的恐惧都已经消散了,我现在只剩下最原始的,从动物进化中带来的恐惧感。
如果我曾经是一只青蛙,或者是一只猿猴时会恐惧自然与天敌。它们会直接威胁我的生命,但呼吸声不会,我并不害怕它。
那个女人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其实可以感受到她有一种强烈的愿望,那种愿望大概并不会很容易达成。她的语气带着期待和恳求,有几个一直在重复的词语,我似乎能听出她说的是中文,但是更多的我就听不清楚了。
你需要知道这句话。
不知道是什么这样告诉我,我努力地去辨认,即便是不记得她的话的内容,我也想要记住她的语气。
她好像是在警告着什么,她说了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她不停地重复,那是几个很熟悉的发音,我几乎就要听清了,但每次都和它的意思擦肩而过。
我记住了,我默默地想,我必须要记住。
我从水中猛然坐起。
我浑身都湿透了,有人拉我的手臂,让我的脚碰到池底。这个水的味道非常的恶心,咸到发苦。我拼命抹自己的脸,呸呸呸好几下,才勉强感觉咸味淡了一点。
我还暂时不能站起来,但我身下的水浮力非常强,它勉强地托举着我,让我半蹲着也不至于很累。
“醒了,”我看见教授的侧影,他正在对着三四台奇怪的屏幕,看起来像是电竞电视剧里的那种,“快速眼动睡眠时长十三分二十八秒,记录。”
有笔的声音,我昏昏沉沉,一只手臂把我拉出来,让我坐在毯子上,用毛巾给我擦头发。
“你梦见了什么?”
教授转过头来,他的眼神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我的记忆慢慢回笼,我意识到自己做了一次试验品。
在那天早上金毛来拜访之后,我提出了一个要求,他要能解答呼吸声的来源,我就会帮忙。
于是他们第二天把我带到了他们的蒙古包里。那里有很多奇怪的仪器,还有一个大水池子,里面用了很多很多的盐,据说,这是为了创造一种失重的连接感。
这个方法我在电视剧里看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不过我戴着检测设备躺进去之后,很快,我就开始进入这种非常逼真的梦境。
梦境之所以是梦,是因为它没有任何逻辑,是现实剪辑而成的碎片故事。但教授在我跨入水池前提醒过我,他说我这次看到的有幻觉也有真实,很多细节都是非常有用的,希望我能记下来,这样对他们也会有帮助。
于是我参与了这次实验,令人惊奇的是,我竟然真的记住了一些内容。
“一…一句话。”
“什么话?”
“听不清楚。”
教授看起来并不失望,这样的事情应该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我的脑袋被揉搓得一点一点的,却莫名感受到了一点心虚。
“记得什么画面吗?”
教授继续问,他旁边还有两三个人,其中一个年轻人在不停地记录着我们说的话。
我把记得的内容简单向他说了一下,他认真地在听,但没有露出什么特别明显的表情来。我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我只是觉得我刚出来身上好冷,不由得抓住了盖在我身上的毯子。
“等一下你要去洗个澡。”
我这才发现一直在帮我擦头发的是金毛。他给我盖了毯子,轻轻地按了两下我的肩膀。
“有的时候你都不需要知道答案,”他说,“只要和它走进一点,那感觉就不太好受,对吧?”

在金毛说“黑山”的时候,我可以明显感觉到,他们所有人都很激动。
教授吩咐了几句,其他人都散开做事去了。金毛拉了一张椅子给我,叫我坐着,撑不住了在旁边先睡会。
我还处于一种非常紧张的状态,是睡不着的。金毛去和教授说话了,他们两个的声音不高,我听不见,但是我隐约觉得是在谈论我。
我自己在那坐了一会,他们两个讲完了,金毛过去其他地方帮忙弄电脑,教授坐到了我旁边的椅子上。
“林先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我不得不和你说一说我们的情况,”他说,语气平淡无波,“我们这一次来草原,其实是非常冒险的。”
陈宣给我的感觉就是那种在学校你问他问题他先叫你自己思考,然后半天找不找人的教授。他一次性愿意跟我说这么多话,我有点受宠若惊。
教授给我大概讲了讲他们现在的情况,包括为什么他当初出面处理公主幡这件事。
其实大部分情况和金毛说的一样,我怀疑金毛就是得到了他的授意来向我透露这些事情的。
他们是来寻找一个盒子的,围绕着这个盒子的去向有非常多的线索,公主幡,狼灾是其中的一部分。
除此之外,失踪案,莽古斯,葬尸沟,大鱼,萨满仪式,陨石坑,草原上的鬼打墙等等的内容其实都在他们关注的范围内。
按照他的说法,正常情况下有可能一个地方会出现其中的一些奇怪的传闻,只要这些传闻发生得不特别密集,都可以被视作正常。
但是近期这片草原上发生了非常多非常多怪异的事情。
最开始是好几起失踪案,几个旅游团的人丢了,然后又丢了几个牧民。他们以为是狼灾,但那些人失踪的地方都没有发现任何狼活动的痕迹。直到三个月后,其中一个牧民失踪时恰好下雨,草地特别柔软,留下了非常明显的脚印。
他是自己向无人区深处走去的。脚印到了某个地方之后就消失了。最后留下的一枚脚尖处要比脚跟处更深一些,看上去像是正在迈上一条看不见的,出现在草原中央的楼梯。
接着,牧民羊圈中的羊整夜整夜地躁动。有牧民抱着土猎枪和蒙古獒一起守夜。他模模糊糊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羊圈中有一双碧绿如拳头般大的眼睛。那双眼睛睁着的时候,所有的羊都在下跪,甚至狗也颤抖着不敢吠叫。
他们知道,那是莽古斯,蒙古族史诗中经常出现的一种邪恶的怪物。莽古斯一旦出现,灾难也会随之来临。
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发生,有人跑马的时候一不小心踏进了一条沟壑,沟壑中竟然都是死人的骨骸。有人捡到了一枚小陨石,第二天便疯疯癫癫,跑进树林里消失了。有马群被带去在河边饮水,牧民说他亲眼看见一条船那么大的狗鱼将马匹拖下河,但那条河本身最多才三米深。
和我猜想的一样,教授他们有人监视着所有容易发生这类事件的区域。黑山草原的诡异事件很快引发了他们的关注。他们之前其实也来过这片草原好几次,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这些征兆则让他们清楚地意识到了,无论这里存在的东西是什么,它最近都开始进入了另一个活跃期。
而这片草原最出名的一个传说,则和一片黑色的山脉有关。
“这个故事在解放前是非常流行的,”教授说,“但是解放后发生了一件事,让这个故事慢慢地绝迹了。”
当时正处于中苏“热恋期”。有一队充满了干劲的年轻人以考察队的名义进入内蒙,和当地的牧民交流,说他们是为了测绘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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