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让你们往里面钻的?”孔雀脾气一直都不好,一点就着,“也不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怪物,红舒,091,听风,还有那小姑娘,再加个你,有一个是正常的?更不要说黑语还留了个叹息之壁在那里,都是导致系统错判的因素,先找找你们自己的原因吧。”
“那你告诉我,化身成天星贪狼的红雾,和廷州的异变病有没有关系?”安枕槐冷着一张脸,“为什么当年的黑语进入支线时,没有碰到天星贪狼,反而是这次的我们?你的意思是我们几个人加起来的实力,要远超过黑语?”
孔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仿佛在说你们也配?
“别吵别吵,整改整改,一会我就去发布指令,”杜鹃打着圆场,“总归是圆满解决了对吧,还有异常玩家的整改,也已经开始了,为期一个月,异常数据全部整改,在此期间关闭筛查所有A级及以上副本,补助也已经开始发放,这下满意了吗,小安队长。”
贺祁山正喝水,差点呛了个半死。
鹈鹕和孔雀对视了一眼,两位女士都忍着笑。
苍鹰闷咳了两声…
这句‘小安队长’话音刚落,安枕槐就啪地断了通话。
杜鹃笑的格外开心,看向苍鹰说,“慌什么,有关红舒的事还没说完,你瞧着,十分钟都要不了他就得回来。”
果不其然,几人没等太久,安枕槐就重新连了进来,这次一点废话不愿意多说,“游戏异常尽快清除,红舒已经调查完毕,和此次镜房杀人无关,稷兰维塔在第一时间就已经封锁,与叶承乔南同一场通关出来的以及提前蹲伏的一共8人,3名是从外市进入稷兰维塔的死士,两名铁木关玩家,一名珊瑚海玩家,已经全部清除,报告我已经提交至鸣乐汇,另外我申请去一次姚家村幻境,彻查幻境里的维能异常。”
鹈鹕咕哝道,“用不着你再去吧,不是已经开始筛查A级以上副本了吗?等筛查报告出来不行吗?”
“估计是小安队长不太放心呢?”杜鹃挤眉弄眼地说,“毕竟沈长夏的目标可是红舒,不搞清楚我们的小安队长怎么会罢休呢。”
安枕槐扯了扯嘴角,憋出了一个极其虚伪的笑看向杜鹃,“如果杜鹃叔叔非要一直用小安队长称呼我,我不介意现在去一趟鸣乐汇。”
“不逗你了不逗你了,”杜鹃连忙摆手,“姚家村的事暂时作罢,用不着查,你想知道这批死士背后的人,可以去一趟铁门关市调查,不过作为长辈,我要提醒你一句,别带着红舒去,也别一个人去。”
安枕槐脸色终于好了些,贺祁山见状问道,“要现在动身吗?我去找你。”
“不用。”安枕槐摇头拒绝,“暂时没打算,等去的时候我再联系你。”
贺祁山回道,“好,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风铃孤儿院院长的死因不仅仅是因为脑梗,沈长夏的弟弟沈长辛,在老院长出面之后,也就是审判庭开庭不久时,去了那儿一趟,回来后没多久老院长就离世了,估计是和他有关。”
“沈长辛的异常不只是这一点。”安枕槐思索了片刻,“红海废墟副本也因为他异常过一次。”
孔雀正色道,“他之前的游戏都很正常,怎么偏偏最近怪状频发?”
“那就盯紧他,拿到证据直接抹杀就好,”杜鹃不以为然,“铁门关的玩家也没几个正常的,培养了一堆又一堆的死士,捣乱了多少场游戏了。”
各自沉默了一会,苍鹰开了口,“那还有什么要讨论的吗?”
杜鹃笑着说,“我这边没了,苍鹰,有空记得来总部找我喝酒啊,还有啊,两位兢兢业业的小队长,像沈长辛这样的事情呢,下次就不用问了,你们直接做决定就行,处理完交个报告知会一声就好,其他没什么事的话,就散了吧,我去找灰鹤唠嗑去。”
“有!”安枕槐问,“我禁闭什么时候解除?红舒查完了,和他无关,按照约定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了一会,杜鹃朝苍鹰示意了一个眼色,苍鹰会意后连忙道,“现在就可以,但有一点你必须牢记于心,现在的你和红舒是绑死的,如果你向他泄露了有关鸣域的重要信息,或者是红舒的行为举止产生了对鸣域的威胁,无论是你父亲还是杜鹃,都保不了你。”
安枕槐嗤笑道,“我走到现在这个位置,可没由他们保过。”
没有任何人替他承过半分苦半分痛,安枕槐鄙夷游戏,还有一部分原因是那些所谓游戏中的险境,和他曾经经历过的守枝人选拔比起来,不值一提。
他们是万里挑一的天之骄子,在惨烈的竞争中胜出、被认可,又要重复开始新的试炼,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一场试炼便意味着一支维能针剂,有人维能反扑而亡,有人在试炼中不堪磨难堕落,有人选择自我了结…
最后的胜者寥寥无几,被冠以守枝人之称。
反攻游戏副本内之所以无法限制守枝人的维能,是因为类似S级突破的试炼,他们已经经历过不下百遍。
但游戏是公平的。
杜鹃叹了口气,“孩子大了,心野,管不了喽。”话音未落便断了通话,让安枕槐的气没地可撒。
安枕槐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鹈鹕咧嘴一笑,“鹈鹕姐,太子还在抚棉吗,我想去见他一面。”
孔雀打趣道,“呦,叫鹈鹕姐叫的这么亲,怎么对我就凶巴巴的,有求于人态度就是不一样哈。”
安枕槐挑眉一笑,“我可没有,孔雀姐先凶我的。”
鹈鹕低声笑了笑,“在抚棉,不过他应该不会见你,我找了他好几次都是闭门羹,好不容易才见一次,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小兔崽子,等我去延江非揍你一顿!”孔雀哼了一声,断了通话,鹈鹕对剩余三人浅浅一笑后也断了连接。
安枕槐耸了耸肩,断了通话没一会,贺祁山就发了个私聊过来。
“白安去风铃福利院了。”
“他去那儿做什么,查红舒?还是已经知道了?”
过了好一会,贺祁山才回,“风铃福利院曾经收留过一个孤儿,也叫白安,和他的年龄对的上,红舒当年对那个孤儿有些关注。”
安枕槐沉默半晌,“我脱不开身,你能去查吗?”
“查完了,只有一个名字,其他线索都被红舒断了,福利院发生过一场大火,没死人,只是重建以及换了务工,除了老院长之外其他人口径都不一致,听风一周前也去了那里,绕了一大圈才回安山,白安应该是刚知道,就直接去了,他的状态很不对,你如果有意向去,别和白安撞上了。”
安枕槐回了个‘好’后又处理着其他消息,连着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才疲惫地闭上眼睛,直到姜初知的通话弹来。
已经给他发了不少条消息,在庄园外等了大半天的人有点气急败坏,一直到安枕槐把人接到地下室牢骚也没停。
“他在睡觉,不要吵醒了。”安枕槐回头瞥了她一眼,“交给你了,伤的应该很重。”
姜初知对他眨了眨眼睛,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说,“安啦,快快快,带我去见他。”
两人推门而入时发出的动静很小,床上沉睡的人也没动静,姜初知蹑手蹑脚,看清陆拾的脸后怔了好半响,和安枕槐对视一眼后,右手手指上的三枚骨戒散发出浅青色的维能光芒,丝丝缕缕环绕在床边。
诊断只需要几分钟,可在此期间姜初知的神色从谨慎变为迟疑,最后结束收回维能时,脸色可以说得上十分难看,她瞥了一眼安枕槐,示意出去再说。
安枕槐把门关好跟了出去,原本还想问下具体状况,可看着姜初知困兽一般焦躁地踱来踱去,他倒没有那么心情急躁了。
“你这表现好像他是个不治之症,马上撒手人寰了。”等了好一会看姜初知还是没打算开口的意思,安枕槐没好气地说,“有什么能比维能排斥还严重?”
“你不懂!”姜初知手心都攥出汗来,“他身上,有三种维能!”
“...我知道。”安枕槐眼神微微沉,“金火水。”
姜初知带着一丝诧异,“你都知道了?那...当初他身上的维能呢?”
“什么当初,你不是说之前治疗的那个人身上没有维能吗?”
“那是因为不能说,当初杜鹃让我为他续命的时候,我签了保密协议,在外面说了我小命不没了!”姜初知狠狠瞪了他一眼,“我不管哈,你必须得给我保密,就算红舒现在无罪释放,协议终止了,有些话还是别传出去的好,跟红舒也不要说哈,我就是个看诊治病的,我承担不起...”
安枕槐疑惑道,“所以当初红舒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姜初知抚摸着手指上的骨戒,眉毛几乎拧在一起,“木系。”
“当年红舒是拥有维能能量的,也全靠着维能才能保住他的一条命,一直苟延残喘着,你见过红舒当年被关在鸣乐汇的样子,也该清楚被摧残到了那种地步,没几个还能正常的,我去到鸣乐汇的时候,杜鹃只让我保住他的一条命,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我...”
姜初知颤着身体,“我哪知道那是红舒啊,我也不知道杜鹃留着他的命要继续折磨他啊,我以为我救了一个人,但我后悔了,安枕槐,哪怕现在看着他还好好的活着我都后悔...”
八年前的她第一次产生了救了一个人等于害了一个人的念头。
在她确认了红舒确实就是当年的那团四肢不分的肉泥后,这种悔意达到了顶峰。
安枕槐紧紧盯着她,“实话实说,你当年去了几次鸣乐汇救人。”
“七次...”姜初知又猛地摇了摇头,“不对,九次,我不记得了,我后来不敢去了...”
她抖得厉害,眼眶红着,泪水也决了堤夺眶而出。
沉默许久后,安枕槐正色道,“那他现在身体状况如何,维能排斥的还严重吗?”
姜初知抽着鼻子,“没什么大事了...”
“那你哭什么?”
“医者父母心啊,”姜初知话都说的断断续续的,“居然真的挺下来了,他维能流动的很平稳,彼此之间碰撞起来也没有出现排斥,那就没有什么再反扑的可能了,只要后续使用维能针剂的时候注意一些就好,脊骨和腿骨愈合的都不错,肩膀还不太行,内脏比如肝脾肠都有各种破裂,暴力击打导致的,服用过百草清修复,但是修复的并不彻底,血肿大大小小还有十多处,都是玩家最常见的伤势,按理来说血肿和脾脏破裂百草清都可以解决的,就是恢复的慢一点,他不舍得多用吗?”
091不可能少用,只是不能像姜初知这样查的仔细,再加上陆拾一直忍耐着,根本看不出来他身上还有这么多伤痛存在。
“还有一点,”姜初知脸色有些异样,偷偷瞥了眼安枕槐,又踌躇了好一会后才说,“算了…”
安枕槐木着脸,“直接治疗吧,他的肩膀能恢复如初吗,游戏出来后他就一直不怎么用右手,会不会以后有影响?”
“你在开什么玩笑!”姜初知眼角的泪还没擦干,闻言气的火冒三丈,“一个断骨我治不了?你把你胳膊折了,我不仅能给你恢复如初,还能让你的小臂骨拐个弯,试试?”
安枕槐挑眉,“既然要证明,折你自己的不是更有说服力?”
“切!”姜初知白了他一眼,“先说好哦,这次帮完你,咱俩两清,保密协议的事我已经和杜鹃声明过了,这件事我以后和谁都不会再提半句,你也一样,红舒那里也不能说!”
被这家伙追着问了三四天,逃了三个市都没躲过去,姜初知再没比躲安枕槐这件事更心累的了。
她更好奇的是,安枕槐是怎么查出来当年她去过鸣乐汇的?
肯定是杜鹃!姜初知恨恨地想,这叔侄俩没一个好相与的。
已经确定了伤势,治疗就不需要再进卧房了,安枕槐将卧房的门打开了一点点,姜初知就坐在客厅,五指上下摆动间,她的脚下和床上都浮现了一个小小的层层圆环,类似阵眼的圆环内涌动着平缓的木系维能,温柔地抚平陆拾所有的伤痛。
陆拾在察觉到身上疼痛消失的一瞬间就清醒了过来,他飞快地坐起身,跳开了那处圆环,用着警觉地目光打量了一眼,这才看向门口。
安枕槐连忙解释,“别担心,是姜初,她在为你疗伤。”
陆拾陡然转过头去,捂着胸口重重地咳了一声,那声音又闷又沉,又把咳嗽努力抑制在胸腔里。
圆环随即移到了陆拾脚下,疼痛感也随之消失,陆拾有些诧异,“不是打了止痛针?”
姜初知鼻子差点气歪,怒吼道,“老娘的神愈阵比那破止疼针强上百倍!”
先是091,又是安枕槐,现在连她捞了不知道多少次命的红舒都要来质疑她的医术。
安枕槐抱臂靠在门框上,“知道了知道了,神医姜初妙手回春,镇痛什么的小事一桩,哪用得着药物辅助。”
说完朝陆拾丢了个眼神,示意他安心。
镇痛效果出奇的好,陆拾反而有些不太习惯,只觉得在神愈阵的治疗下浑身轻飘飘的,酸胀麻痛一应消失,就连身体内维能的流动都畅快了许多,有种难以言喻的轻快感。
这样类似的轻快感还有过一次,是S级阴术离魂乐启动的时候,但若论治疗效果,离魂乐要差上神愈阵许多。
神医姜初名不虚传,治疗只持续了不到半小时便结束了,给陆拾的感受是犹如新生,他眼中流露出惊喜。活动了一下肩膀后,又尝试了一下控制体内的维能,发觉原本只有丝缕的水系和金系维能充盈了许多,火系维能更是高涨。
一墙之隔外的姜初知刚要溜,安枕槐的目光就扫了过来,“你有急事?”
“有有有,我病人多着呢。”姜初知紧张兮兮地快步往地下室门口赶,刚跨出门口半步,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极为好听的男声,“谢谢。”
“他一心求死,没有半点活下去的欲望,为什么三番五次要我救他?”
姜初知问的谨慎,但作为S级玩家,更有着神医一称,她有着自己的底线。
杜鹃语气轻快,似是安慰,“他的命不由他说了算,你只需要保住他的命,多余的不必多想。”
怎么可能不多想…
姜初知愁眉苦脸道,“我只是觉得,这样耗下去没什么意义,每次救完治好伤,过不了半个月又会这样半死不活,连个人样都看不出来,图什么呢?”
杜鹃微笑着看她,并不打算回答。
这笑容姜初知看在眼里,寒在心底,扭曲又瘆怕。
姜初知深吸了一口气,这才缓缓转过身来,半垂着眸不敢去看卧房门口的两人,勉强撑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客气了,只是动动手的小事,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让安队长叫我就行,或者你也可以联系我,代号姜初。”
陆拾笑的温和,黑白分明的眸子静谧宁和,点了点头说,“好。”
这笑容看的两人都是一怔。
仿佛当年那个张扬不羁的红舒就站在他们面前,哪怕岁月流转,饱经摧残,对他而言只是褪去了一身的嚣张跋扈,依旧耀眼,如月莹润。
姜初知无法将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和当初的红舒联系起来,心里说不出来的酸涩难忍,“红舒,对不起。”
这人表现得越是温和有礼,她心里越是愧疚。
安枕槐倏地反应过来,朝姜初知丢了个眼色过去后,推着陆拾回了卧室。
把人按坐到床边,安枕槐就抱着手臂盯他,直到姜初知乘坐飞行器离开,才没好气地收回目光。
“呵!”
陆拾不解,歪头看他。
“姜初知刚帮了你,你就想从她嘴里套话?”安枕槐挑了挑眉,“我比她知道的多,你直接问我不行?”
陆拾撇了撇嘴,“我只是觉得她对我有愧疚,不想让她再继续没有意义地愧疚下去。”
“你就不好奇她愧疚什么?”
“不好奇。”
安枕槐追问道,“那别的呢?也不好奇?”
陆拾想了想,“不好奇。”
“你犹豫了,你好奇,但你就是不打算利用我,也不问我,为什么?”
陆拾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的想法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不要岔开话题。”安枕槐不以为意,睫毛垂下的阴影落在眼下,甚至有点盛气凌人,“为什么单单不利用我?”
陆拾没绷住,轻笑了一声后说,“因为我觉得我问了,你就会回答,无论是什么,对我而言没有成就感,够了吗?”
安枕槐细细品味完这番话,觉得要比那句‘你太好骗了,还说不过我’要好听的多,勉强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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