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打不开那道门的。”
杜鹃低头笑了笑,“况且就凭091,只不过是羊入虎口罢了,他那身筋骨普通隗兽和维能没有办法,但在兽王面前,再硬的骨头也会捏成粉碎,用不着拦截。”
助理问,“那这两位杜鹃先生要怎么解决,贺队长刚刚传来消息,说太子控制了大部分守枝人,正在楼里打拳赛,他一旦出手,就免不了要伤到被傀儡丝所控的守枝人,二队不在,唯一能净化破解傀儡丝的守枝人跟随安队长去了铁门关市善后,需要联系她回来吗?”
“还是算啦,从铁门关市到这儿,就算是让郭梦带她赶回来,少说也要十个时辰,到那时估计这小子早就玩腻了,就由着太子吧,也不过是想要我给他一个交代,鹈鹕不在了,谁也管不住他闹。”
助理眼中渐起担忧之色,“可是守枝人创立至今,从没有遭受过这样的屈辱,贺队长只是对外人铁面无私,在有关守枝人的决策上,总会优柔寡断,这才两边为难,任由太子这样闹下去恐怕真的会出事情。”
“你跟了我这么久了,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高玩异类、达官显贵,觉得这世上有能够一碗水端平的人吗?”
助理细细思索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
“是啊,总要有一个更得心意的想要多偏爱一些,其他的少偏爱一些,如果没有,只能说明时运不济,连一个想要偏爱的人都没有,那样的人岂不是无趣到头了?”
杜鹃回到了沙发处坐下,茶水有些凉了,便重新添了一杯,看着橙黄透亮的茶汤,嘴角的消息愈来愈深,“由着他闹吧,左右不过断了整个鸣乐汇的能源供给,拆了守枝人总部,就当给鸣乐汇的员工们放个假,不妨事。”
助理迅速阅览了邮件,快步来到杜鹃身边,压低声音道,“可是杜鹃先生,今天是周一,由于上周你的演讲效果显著,这周的一千六百二十一个副本全数满额报名,十分钟前总能源楼系统提示,有人为操作在关停稽兰维塔镜房传输的通道,之后延江、齐苑、禁风塞和木榆关的维塔镜房通道也被关闭,而刚刚,延江维塔的镜房通道又被人为开启了。”
“他这是在…”杜鹃顿了顿,“学习使用能源楼的各层的设备操控台吗?”
不过几秒钟警告信息又弹出了一大串,助理一一看过后,将其中几条转发到杜鹃的维枢,脸色一言难尽,“似乎是的,其他几座维塔的镜房通道也都重新开启了,这些指令都是从总能源楼里,由你的权限开启发出的,看起来他熟练了许多,已经可以自由修改控制台的各项指令了。”
杜鹃闷声笑道,“左右不过这些小打小闹,不算什么,陆拾这次来是为了沈长辛,在总能源楼再怎么折腾,也打不开断沉间救人,等他玩腻了,还是要来见我的。”
助理沉默片刻后,调出一副画面给杜鹃看,“陆拾刚刚去了四楼,那里可以调控各维塔的监控画面,以及黄昏大厅的主荧幕,他在播放…”
画面里的主荧幕播放的不是直播画面也不是副本相关影像,而是一张由于过度集中注意力而神色严肃的脸。
杜鹃险些眼前一黑,嘴角的笑意再也撑不住了,虽然他知道陆拾是因为没有调试好镜头和播放内容,才错把自己聚精会神的模样转播去了黄昏大厅,并不是刻意的,但他很想去教授一下陆拾调试调用各维塔权限的方法。
甚至有些急不可耐…
毕竟黄昏大厅的主荧幕有多大杜鹃还是心知肚明的,托陆拾的福,如今他的脸正亮相在九大维塔最引人注目的主荧幕上,这样的亮相方式无疑震惊了一众玩家…不,想到他不久前的演讲已经在各网站头条上霸榜至今,不久后就会流传出这样震惊四座的巨大脸照,杜鹃有种心死了的感觉。
助理看着还有勉强维持着嘴角笑容的杜鹃,小心翼翼的问,“需要我去一趟吗?”
杜鹃嘴角微微抽搐着,“算…算了。”
话音未落,黄昏大厅的主荧幕就切换了画面,从杜鹃那张略带沧桑的脸变成了一副模糊的幽蓝色。
“这是什么地方?”杜鹃看了半晌,也没分辨出来画面里的场景,问道,“像是…水?”
助理点了点头,“具体应该是一份视觉成像,四楼主控室的设备正在传输,大概率是从陆拾的维枢传输上去的。”
“是091…”杜鹃喃喃道,“他在和091的维枢远程链接传输视觉成像,再播放到黄昏大厅,难怪会安排091下乐归湖。”
助理小心翼翼道,“其他高层都发来了消息询问总能源楼的状况,杜鹃先生,需要我去一趟吗?”
“暂时不用,各地维塔都有修改黄昏大厅主荧幕的设备房,归他们自己所管,想修改的话他们自己就能办到。“
杜鹃的表情愈发慈祥起来,像极了慈父在笑看顽皮耍闹的孩子,又回忆起在虞岭时陆拾的模样,他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我倒是想看看,他这次带着太子来,拼上得罪所有守枝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总能源楼。
陆拾终于松了一口气,四楼的设备间操作起来过于麻烦,反反复复调试了许久,才终于把正确的画面转播到黄昏大厅的主荧幕,从传输过来的画面显示,091已经到了湖底并在不断地搜索湖底的情况。
准备乘坐电梯回到一楼时,陆拾突然察觉到一股寒意,又绕着设备间走了一圈后,没有找到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来源处,这才走进了电梯。
可当电梯门一关上,那股寒意从脚底直逼颅顶,只觉得不像是进到了电梯,而是一处由寒冰铸成的冰窖一般,陆拾余光扫了下四周,电梯间并不算大,只有十来个平方,一览无余。
银白色的合金壁逐渐虚化,陆拾的耳边似乎响起了细微的水流声,他静心凝神,用维能驱散这股刺人骨髓的寒意,细细聆听着周围的一切,很快,周围的一切虚化消失后,眼前的景象不再是鸣乐汇的总能源楼,而是一处漆黑的山洞。
阴影里走出的人影将斗篷缓缓掀开,露出一张肤色惨白的脸,像是刚从冰中走出来一般,浑身上下都浸透了寒意,远比陆拾在电梯中感受到的还要浓重。
额头处的晶核泛着淡淡的光芒,映出男人眼中的不安,他声音有些沉重,“如你所料,它的确在这里。”
来的人正是晏明修,只是相比于几日前憔悴了不少,陆拾问道,“为什么你会这么虚弱?”
“我终究是人类。”
晏明晓按着自己的胸口,“哪怕得到了祝王的认可,使用祝王的力量也会被晶核反噬,休息几日就好了,不妨事。”
“真的没有大碍吗?”
如果不是一直在使用维能驱散着寒意,陆拾已经冷到手脚发抖了,即便如此手脚也是发麻的。
晏明晓似乎并没有注意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有多可怕,只正色道,“这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如果你担心我没办法接应你,请放心,我不会失约,我是一个早该死去的人,承蒙祝王信赖才得以苟活至今,找到最后的兔耳族下落后,我会带着它们,以及所有的引渡者一起离开,交易未达成之前,我不会死。”
陆拾点了点头,活动了下僵硬的手指,在交给晏明晓幸运晶核之前他就想过这个问题,原本他要去的是瑰城和羌戎会面,可晏明晓偏偏将他送进了被引渡者残害的珏城附近,目的就是为了考验他,和羌戎合作是为了在虞岭一行自保,但和晏明晓的合作不一样。
兽王祝福与兽王幸运的关系非比寻常,可结局却一个比一个凄惨,曾经跟随幸运的空耳族由于王的死去,几十年来早已是孤魂野鬼一般的存在,在晶核被丹明继承后,更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沦落成只能依附寄生的引渡者。
丹明是矛盾的,他渴望解脱的同时,又割舍不了兽王晶核所带给他的对空耳族怜爱的冲动,空耳族几十年来的煎熬呼唤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日复一日,于空耳族或丹明,都是一种生不如死的煎熬。
在和陆拾共感的一瞬间,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有生以来第一次以请求的方式,低声下气地希望陆拾能够解救他、解脱那些曾经无辜的空耳族。
陆拾何尝不想解救他,可外有鸣域监禁糕藤虎视眈眈,近有羌戎处心积虑,他要考虑的事太多太多了。
更何况就连羌戎都明确表示过,引渡者罪大恶极,被寄生者如若不能及时得到兽王的赐福,便等同于死去,棘手如引渡主脉,除非在寄生前杀死引渡主脉,否则便会无休止的寄生,做不到真正的永绝后患。
陆拾根本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但他也在那一刻,明白过来将他送进珏城里的,正是晏明晓。
同样是人类,同样是汲取兽王晶核以强大的两个人,哪怕从未见过一面,似乎也能感应到对方的存在,体会到对方沉重而窒息的悲伤和无助。
“那就出发吧,091似乎已经找到乐归湖底的另一个位置了。”
晏明晓点了点头,“我确定了位置才带了你来,但这里没有办法直接接触到糕藤的囚禁地,既然你信任他,那就做好最坏的打算,我打破不了糕藤的口袋,这世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能够逆转规则的羌戎,一旦091进去了,他的生死,就只由糕藤说了算。”
“我知道。”
陆拾垂睫,似乎想要掩盖住眼中的情绪,他回忆起在黑语故居是091拒绝和晏明晓同行的话,心绪不由得乱了起来,“其实如果不是杜鹃,我也猜不到曾经元兽王封印糕藤的地方,就在乐归湖下。”
晏明晓疑问道,“他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个?”
“他并没有明确告诉我糕藤的位置,但是他曾经说过一句话,一旦糕藤失去控制,最先遭殃的就是延江和齐苑的普通人,延江齐苑之间的分界点,就是乐归湖,不止延江,就连稽兰和抚棉两市的几个重要城市,都临近乐归湖,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陆拾思索片刻后又道,“也许他确实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你就没想过会是陷阱?”
陆拾说,“想过,小概率是陷阱,但他如果想杀我,虞岭时大可以直接动手,不仅我,就连091和羌戎都在那里,没有必要为了欺骗我演了那么久的戏,骗我去到乐归湖底再杀。”
晏明晓的目光带了些审视的意味,“死并不残忍,杜鹃的为人我有所耳闻,他是个假面伪君子,你在大意。”
“算不上大意,虽然我不太想提起这个话题,但也许,和我的父母有关。”陆拾瞳孔变得黯淡,连语气都轻了许多,“姜初临走之前交给了我一样东西,是羌戎的记忆像,里面有…我的父亲和杜鹃的事。”
“你的父亲?”
陆拾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不是想要知道七十多年前最后被送去实验室的兔耳族去了哪里吗,虞岭试验园区中的12号园区有过记载,当时我的父亲接手羌戎的羁押手续时,和杜鹃提到了几句,12号园区正在利用克隆再生技术,培育出了一批兔耳族,目的是为了击溃兽王祝福最后的防线,我的父亲一直持反对意见,后来父亲死去后,这个方案才被杜鹃废弃了,想要找到相关资料,等太子的消息就好。”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晏明晓垂目喃喃道,“更不要愧对,祝王对你的信任。”
陆拾抬眼看向他,此时的晏明晓周身冷到空气都要凝结,连额头的晶核都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边,和苍白的皮肤一对比,憔悴又落寞。
“先找许齐阳吧。”
陆拾揉了揉手腕,他的双手已经快要没有知觉了,“相比于我会不会被杜鹃欺骗,许齐阳曾经是青祖近卫,又接受过幸运的赐福,鸣域想要把他藏起来,怎么会选择在糕藤的囚禁地?”
“准确来说不是糕藤的囚禁地,而是糕藤的【口袋】,羌戎的诅咒会对所有与青祖曾经的近臣亲卫产生毁灭性的打击,没有兽王的力量加持,许齐阳必死无疑,糕藤还是我,我相信他会有明智的选择。”
晏明晓抬手,在石壁上轻轻一划,打开了一个足够一人过的缺口后叮嘱道,“我们现在要进的是糕藤的领地,和你曾经参与过的游戏不同,进去后一定会被糕藤发觉,我不能确保进去之后会发生什么碰到什么,【口袋】世界的一切都由糕藤而定,也许是刀山火海,也许是修罗地狱,诱饵已经布下,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陆拾点头道,“好,还是原计划,我和091分散糕藤的注意力,你来找到糕藤,以及许齐阳。”
“拿上这个。”
晏明晓递给他一块涂着彩绘的木牌,“糕藤擅用迷境,可以轻而易举的窃取你的记忆和意识,把它带在身上,可以削弱糕藤对你的影响,只是不能维持太久,有它在我也能尽快找到你的位置。”
陆拾接过玉符打量了下,“091没有这个。”
“我只来得及做一个,况且一开始我们计划时,你也没有告诉我他也会参与。”
“嗯。”
陆拾不再犹豫,踏入裂隙后熟悉的眩晕感猛地袭来,他险些以为自己是在镜房,正在参与一场新的游戏。
意识被抽离前的最后一秒,陆拾坚定了内心所想,所谓的反攻游戏副本,不过是建立在旧世界废墟之上一个又一个的糕藤【口袋】,成功通关的人能够得到返回镜房的权利,可那些失败的玩家的结果,也许走完这一遭,就能清楚了。
恢复意识时陆拾只觉得自己蜷缩在一处狭小的空间里,他四肢僵硬头痛欲裂,想要努力支撑起身体来,却被手上诡异的触感惊醒,连忙挣扎了起来。
粗粝的舌头舔舐着它的背部,将柔软的被毛打理滑顺,又用鼻翼拱着他的身体将他翻了过去,想要舔舐他的腹部。
陆拾连爬带滚的挣来母兽的怀抱,他惊讶的不只是自己突然变成了兽族,更惊讶于不仅维能阴阳术无法使用,就连维枢都消失了,像是一具全身的兽体植入了他的意识,所有的感官知觉都是诡异而不适的。
母兽有些不愠,一把把他捞了回来叼住后颈,几个跳跃间就来到了一处洞窟,将他带了进去和其他的几只金毛幼狮放在一起。
幼狮们原本在打架嬉闹,看到新来的陆拾纷纷凑上来嗅闻,一只调皮的咬住他的尾巴便开始用力的蹬,陆拾吃痛下意识蹬开了它,警惕地打量着其他几只围过来的幼狮。
陆拾向身后看去,银白色的细尾覆盖的毛发不多,尾尖沾了小狮子的口水有些湿漉漉的,呈现诡异的弯曲,像是已经被刚才那只幼狮挣折了,痛得陆拾有些眩晕,他连忙夹着尾巴躲开幼狮逃到角落里,抱着尾巴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母狮餍足地眯上眼睛休憩,洞窟里一共5只小狮子,还有三只对陆拾的兴趣依旧很大,另外两只已经去了母狮的身边玩耍,六只兽族无论大小都是金灿灿的如同日光一般的毛发,十分漂亮,陆拾坚定自己只是被母狮掳来的,他一身斑点银,和金狮怎么看都不是一个物种。
至于是猎来的食物还是什么,暂时还不得而知…
上蹿下跳应付完几只精力旺盛的幼狮,陆拾终于得了空隙,肚子又不应时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饥饿又疲惫,在洞里打量了几圈都没有找到任何食物,只能趁母狮睡着后小心翼翼溜出去。
没走两步就被母狮听到动静,它气愤地飞奔而来,用前爪将陆拾按住,露出獠牙震慑地吼了一声,随后一把将陆拾拍了回去。
这一拍的力道不小,母狮显然动了怒,陆拾摔滚了好几下才停下来,痛的险些失去意识,强忍着再次回到角落里蜷缩着,母狮又盯了他好一会,这才伏下睡觉。
困意如同潮水一般袭来,全凭身体上的疼痛才不至于睡死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陆拾迷迷糊糊地听到一段沉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脚步声渐渐靠近,危机意识令陆拾清醒了几分,从洞外缓缓迈进的高大身躯来看,正是这五头幼狮的父亲,它很快就发现了角落里的陆拾,没有去惊醒正在熟睡母狮和幼狮,而是直奔陆拾而来。
它先是嗅闻了几下,迅速亮出了锋利的牙齿,伴随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陆拾一直紧绷着神经,早有防备之下迅速闪开了公狮的袭击,母狮被惊醒后迅速跃来挡在陆拾前面,发出阵阵低吼声。
不一会两头狮子就缠斗了起来,趁着这个机会陆拾迅速跑出了山洞,七拐八绕的离开了这处山林,来到了一处河塘的芦苇丛边,直跑到口鼻中都呕出血沫才停下,如今的他只是一只孱弱的幼崽,狼狈又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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