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冉听闻,睁大双眼:“难道说……”
司承砚应了一声。
“你猜的没错。”他又拿出绷带,往手臂上缠绕几圈,“那些洞穴和之前新城一样,拥有了意志。”
“怎么会……这样?”
“不过好在,土地畸变暂不产生影响。”司承砚道,“只是短距离的迁移。”
苏冉很认真的听着,并且做着一株玫瑰该有的理解——直到他回神,想起了之前问上校的问题。
于是他道:“刚才的问题,我还没问完呢。”
“说吧。”
“就……”苏冉道,“你的右侧手臂看上去不太对劲。”
司承砚道:“嗯,受伤了。”
“哪儿?”
“手肘这里。”司承砚说的轻描淡写,“其实很多地方都有伤口。”
见苏冉一脸紧张,他轻声安慰道:“昨天的草药,我也用了。”
“我不信。除非……除非你给看手臂,看到伤口了,我才信……”
苏冉俨然成了一朵婆婆妈妈的小玫瑰,咕哝了好几下:“而不是现在这样,把一根又一根绷带绑在手臂上……”
还没说完,他眼角就红了。
就是很难过哇。
上校一定因为怕他担心,才会这么轻描淡写。
而他现在也变不回去,所拥有的治愈之力也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样想着苏冉又把自己气哭了。
他半垂着眼,眼泪啪嗒啪嗒,又默默的擦干——直到司承砚卷起袖子,把手臂伸到他面前时,才停下了抽泣的动作。
就见手臂内侧,是一道普通的伤口。
和人类待了这么久,又在医疗队待过一点时间,苏冉知道这个伤口不算严重,很多士兵都会意外受伤,他们或许磕碰到了什么地方,或者被食人藤蔓咬了几口,都会有这个咬伤。
见他仍一脸担忧,司承砚把袖子继续往上卷,只是几下,就被苏冉拉住了。
苏冉:“真的没事?”
“嗯。”司承砚道,“可以拉勾。”
“我现在又不是玫瑰的形态。”
“人类也可以拉勾。”
苏冉笑了一下,似乎执着着什么:“不行,小叶片才能算。”
“那我也变成玫瑰,怎么样?”司承砚的眼底泛起笑意,“或者变成大树,把你卷在树枝里,再用叶片和你拉勾。”
“也不可以。”
苏冉有着自己特有的小玫瑰法则:“上校就是上校,我就是我,人类和玫瑰是不可以改变哒。”
司承砚又轻轻牵了一下嘴角。
“嗯。”他道,“希望如此。”
在这之后,他们在平地上等待了几个小时。
这一个曾经是峡谷的地方,在一夜之间,所有的山洞离开后,已经变成寸草不生的荒芜平地。
但这样,也为军方的支援部队提供了降落的可能性。
等到苏冉被司承砚抱上飞机,随行的医护立刻进行了检查和治疗——看起来,苏冉主要是外伤。
也的确,他知道外伤没事,至于治愈之力,只能等他变成玫瑰后才能知道剩下多少。
而上校在这一株小玫瑰的监督下,也完成了检查。
比起苏冉来说,他的伤很多都深及骨肉,需要进一步的处理。
于是,等到他们降落在一处驻扎营,被医护带下飞机后,又来到了临时的医疗地点,支援研究所的地方,进行下一步的治疗。
“上校,欢迎回来。”特里亚娜从帐篷里出来,“我们都在等您。”
话音落下,她的视线落在苏冉身上,说道:“我已经安排人员,可以帮你们进行伤口的处理。”
特里亚娜说着,顿了一下:“苏冉,你先跟着旁边的医疗人员,去包扎吧。”
“那上校呢?”
“我们有个紧急会议,大约一个小时。”
苏冉下意识蹙眉:“可是……”
“没关系,刚才评估人员已经把情况告知了。”特里亚娜说,“放心。”
于是苏冉点了点头:“那好叭。”
他们距离医疗站点只有几步的距离,他却一直看着上校。
最后,苏冉乖乖的跟着医疗队员进了帐篷。
见这一个少年的影子消失在帐篷后,特里亚娜才收回目光:“好了,苏冉已经走了。这里是临时营地,他不会被上报给基地,这点请您放心。”
“嗯。”司承砚道,“这次找研究所,是因为我受了一点伤,需要检测。”
“伤口的污染鉴定?”
“对。”
特里亚娜点了一下头,开始记录:“在哪里受的伤?什么时候?”
“深渊巨洞。”司承砚卷起袖口,“相关地点已整理,传回了基地。”
他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袖口,就见刚才苏冉看见的那一道伤痕,又变成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血珠,甚至比之前更甚,像一个个小蚂蚁,往他的上手臂蔓延。
“看起来更严重了。”特里亚娜说,“这类伤口一般都有短暂的掩饰期,差不多是污染后的48小时内,会变得和一般伤口那样,让人放松警惕。”
“对。”
“你就是靠着这个,瞒过苏冉的对吗?”
司承砚:“只是不想让他担心。”
“了解了。”特里亚娜说,“这样吧,已经做过的两次伤口表皮检测,我会让他们传送给研究所,交由波克处理,至于是不是污染伤口,也会给出鉴定。”
“有劳。”
特里亚娜:“没事,这是应该的。”
话音落下,他们沉默了几秒。
司承砚再次把袖子卷上,用绷带扎了起来。做完这一切后,他看向特里亚娜,问道:“除了这个以外,之前失踪的分队成员,有消息了吗?”
“乔然和安娜没事,他们已经发送了坐标。”
特里亚娜似乎还心有余悸,看向司承砚说,“他们困在一处正在移动的山洞内,又跟随整片地区,自动迁移,然后到了外侧十几公里的地方。”
尽管是在等待结果,他们仍没有停下讨论。
而远处的苏冉结束了包扎,他正坐在大树下,抱着咕叽,翻看之前的小人书。
偶尔他也会看向司承砚,想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但他是一株懂礼貌的玫瑰,知道不能打扰他们。
而此时,特里亚娜又结束了一个通讯。
看向司承砚的时候,她忽然开口:“苏冉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恕我直言,尽管您有自己的立场,可是……”特里亚娜停了几秒,低声说,“我会觉得,您不该放苏冉走。”
她说着顿了几秒:“这只是个人角度,可能想法很单纯。”
“但如果换成其他人,比如安娜,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特里亚娜说,“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一切看检测结果。”
简单的几个字出来,特里亚娜叹了一口气:“也是,作为您的手下,我不该这样情绪化。”
司承砚没再说话。
其实作为长官,没有人会发现他的情绪,他是整个编队甚至说整个军方的基石,不能有任何的波动。
但是,此刻的他却攥紧了指尖,甚至微微泛白。
直到波克上自动显示了他的受伤状况,并且提示“确认”就可以继续查看时,他才松开了手指。
此时苏冉还坐在不远处,尽管他的脸色苍白,抬手翻页的时候没什么力气,看上去仍是疲惫的,但夜色给这一个少年镀上了一层温柔的光色。
而此时,可能是因为咕叽的原因,他很轻的笑了几声。
司承砚很久没看到苏冉这么放松了。
似乎上一回还是一株小玫瑰的时候,他捧着小花苞待在他怀里,翻故事书的时候,才是这样的神情。
他们从来不是能选择的那一方。
司承砚是这么认为的。
没再犹豫,他低头垂目,抬手点击了“确认”——霎时,屏幕亮起白光,伤口的污染结果出现在他的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写不动辽,周末保证粗长qaq
当司承砚再回来的时候,就见苏冉睡着了。
他的手里抱着咕叽,呼呼的睡着。身边散落了不少的成语书,被上校一一捡起,整理进了背包。
没有再说什么,他靠着苏冉坐下。
手腕上的波克显示着刚才的污染值,他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安静的坐在一边,直到——这个少年轻轻靠了过来,他的眼底才闪过一丝不外露的情绪。
司承砚叹了一口气。
他搂着苏冉,很轻柔的拨着少年的发丝,半晌,再次点开了波克。
污染值的后续报告也一并出现在眼前。
按照现有的人类标准,司承砚的伤口并不具有危险性的可能,处于良性和中间态之间——就和苏冉一样,还可以保持生物该有的理智。
甚至换句话说,他可能还会拥有一些更强大的基因。
但这仅仅是理论上的检测值,并不代表能够挨过污染的这一个过程。
他们需要转化,这些毒素顺着他们的身体进入,大肆污染一番,然后在这个毒素下,进行基因链上的改变。也就是说,在这个期间,人类所拥有的血肉,毛发,以及体型都可能发生变化。
在这期间,一定会产生很多的痛苦,司承砚曾经就见过一个士兵,污染后实在承受不住,在幻觉和痛苦的双重压力下,毅然决然的跳下了悬崖。
就在他出神时,听到了苏冉的一声咕哝。
“唔……”
他像还在梦里,又扒拉住了司承砚的袖子,抓着往身边拉了一下,就像小玫瑰时抓着蹭花苞那样。
过了三四秒,他才睁开湿漉漉的眸子,半垂着好一会儿才回神。
等到上校揉了揉他的毛发,苏冉才含含糊糊的说:“嗯……好像不知不觉睡着了。”
“没事,可以再休息一会儿。”
“不行不行的。”苏冉打了一个小哈欠,从上校肩膀上起来,“伤口还痛吗?”
司承砚摇头:“都处理好了,不疼。”
说这话的时候,他关闭了波克的显示屏,放在一边。
听到这样的回答,苏冉才放下心,抱住上校很开心的说:“那就好。”
他可担心坏了。
连着刚才做梦的时候,都梦见了上校受了污染,然后靠在一侧的大树根前,陷入了昏迷。
无论他怎么呼喊上校,对方都没有反应。
还好是梦境呀。
于是苏冉彻底放下心。
他又拉着司承砚的手,看着他的神情,温柔又认真。
毕竟他们从那一个山洞中存活下来,都是不容易的,而这样的情绪在这两天后的积累,又带有了一点不知名的情绪,似乎现在能和上校在一起,已经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就在他想开口问,问接下来的计划时,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上校。”
有一个带着翅膀的人喊了司承砚。
苏冉循着声音望去,就见那人大约十几岁的模样,有着灰色的短发,脊背上长了蝙蝠翅膀,黑色的,垂在腰间两侧。而在翅膀的下方,一个巨大的布袋绑在身上,塞得鼓鼓囊囊。
他似乎不是士兵,
更多的,像是探查队的冒险家。
见到苏冉好奇的目光,他笑了下:“被你猜对了。”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了。”那人说,“我可是拥有读心的异能呢。”
苏冉:“哇……”
“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两次的污染,把我变成了这样。”男孩说,“第一次污染是显性的,所以我拥有了这一个丑丑的翅膀,而第二次没什么外观的变化,应该是隐形的吧。”
他说着又笑了笑:“然后第二次的我,就拥有了读心术。”
苏冉:“什么都会知道吗?”
“不一定。”男孩叹了一口气,然后摊开手,“我不能控制呢。”
话音落下,他的手掌就被苏冉握住了。
“我也是!”苏冉说,“还会控制不住变出白花花。”
男孩又笑了笑。
很奇怪,明明是可怕的畸变,在他这里,似乎一切都明朗了一点儿,就像阴霾中透过了阳光。
作为一株玫瑰,苏冉很喜欢这样的人类。
而就在他想要和男孩进一步交流,并且想要友好的邀请一起在树下坐坐时,一旁没吭声的上校说道:“要休息了。”
苏冉:“可是……”
“之后可能还有行程,要尽快恢复体力。”
苏冉乖乖的应了一声。
他松开了男孩的手,然后抱着咕叽躺了回去,只是刚被拉上小毯子,他就轻轻打起了呼噜,看起来的确累了。
等到司承砚起身,他偏了下头,示意去往大树后方的检测点。
这是一个用木板围起来的地方,放着无数的波克,它们安插在雷达上,通过智能检测,来播报危险。
他们刚到那里,某一个波克亮了红光。
“看来您也受到污染了。”男孩的语气不像之前,“我对此很抱歉。”
他说着从内侧的口袋中,拿出一枚老旧的波克:“这个东西,我已经很久没用了,要不送给您的小玫瑰吧。”
“没有关系。”
司承砚的话语一直很简短,除了苏冉以外,他总是言简意赅。他看向那个男孩:“有没有什么进展,路特尔?”
“你说这个,我可就来劲儿了。”路特尔重新收回了波克,“其实十天前,我曾经去过一个地方,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区域。”
“别卖关子。”
“当时的我正倒挂着睡在山洞呢,然后看了几株玫瑰。”路特尔说,“那里的畸变因子很高,很多生物过去,都会长出奇奇怪怪的东西,别说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植物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看向了苏冉的方向:“但是,这些玫瑰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于是我又悄悄跟着他们回到了居住地,结果发现,竟然是……”
还没说完,司承砚道:“深树区。”
“对。”路特尔说,“我怕吓坏他们,所以化成了小蝙蝠,然后打听到他们刚举办了祭拜典礼。”
“其中两株玫瑰很好客,和我讲起他们的典礼过程,是采集一种小晶体,然后放在一个磨具里,被古树吸收后,再次洒向地面。”
“然后呢?”
“可能这就是他们不受危险污染的原因,你看,无论是您的小玫瑰,还是那里的一大片玫瑰,他们都没有任何危险的地方。”
司承砚陷入思考。
他靠在树干前,双手插兜——尽管身形依旧利落,但从蹙眉的样子可以看出,那一个污染伤口正在侵蚀着他。
在最后,路特尔喊了一声“上校”,得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我觉得,深树区的晶体,应该会减缓这一个污染进程。”
“或者,可能不止深树区,晶体还会在其他地方。”路特尔抱起手臂,“这个嘛……就不得而知了。”
司承砚:“你从来都是刨根问底的。”
“嗐,没办法的事儿。”
路特尔忍不住抱怨:“那几株玫瑰和我说,晶体的位置只有他们的玫瑰长老知道,而且听说,有一个晶体被打造成了血滴子的样子,一直由长老进行保管。但对于普通的玫瑰来说,这是十分机密的事,所以只能带我去过去拜访。”
他说着还怕上校不相信,从包里拿出对讲机,把照片翻出来。
就见深树区一切照旧,而路特尔也的确到了长老的住所——在藤床旁,那几个他为苏冉准备的小包裹都没怎么拆,挨个放在一旁。
“我去拜访的时候,没有想过会这么困难。”路特尔说,“玫瑰长老不见任何人,单独背着我们坐在半截高的藤蔓上。”
司承砚的神色一下严肃:“难道生病了?”
“不会。”路特尔说,“因为其他玫瑰说,长老一直很精神。”
“就是不凑巧,听说这个玫瑰长老受了一点刺激。”路特尔说,“然后呢,就听到了一个劲爆的消息。”
司承砚看向他。
对着卖关子的路特尔,他的神情依旧很淡,但从视线来说,看得出他也乐意继续听下去,即便对晶体的定位没有任何帮助。
“听一株八卦玫瑰说,是他的一个宝贝孩子,和人类共浴来着,把他气得不轻。”路特尔说着噗嗤一声笑了,“整整五天,都没见过其他人。”
“您说怎么会有人类和玫瑰一起洗澡?太荒谬了,怎么可能呢,况且还是一株玫……哎呀呀。”
路特尔突然意识到什么,一下捂住嘴巴。
半晌,他小心翼翼的说:“我还能收回刚才的话吗?”
司承砚:“……”
作者有话要说:
某上校:完了,这娘家是彻底进不去了。
等苏冉在醒来的时候,就感到了一点异样。
四周的一切都放大了好几倍,连着咕叽都成了他的小沙发,软软的靠在身后。
苏冉:“?”
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对劲。
等到他很小幅度的伸了懒腰,然后看向落在身侧的影子时,才发现他似乎连体型都小了,于是苏冉终于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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