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是荒兽最初始的降临地,污染指数高到a级机甲最多停留72小时,防护涂层就会被破坏,开始腐蚀机体。
即使是目前最尖端的s级机甲,暴露在0号核心区的污染环境里也撑不过一周。
霍临敲响陈乱办公室的门时,他手里的资料刚好翻到最后一份,是有关于当初他在f6141号上报的那份原始荒兽目击报告的回函。
白纸黑字写着“报告收到,已证实并清剿完毕。”
“陈乱。”
门口照进来的光线被遮挡住了一部分,背着光的方向陈乱看不太清霍临脸上的表情。
只是听起来语气并不算好。
他放下手里的资料:“临姐。”
脚步声在陈乱的桌前停下,一份通知文件递到陈乱手里。
办公室里响起一声叹息:“刚刚军部暂停了军校所有的低危区野外实战项目,这是正式通知。”
“全部?”
陈乱蹙起眉,心头微沉。
手中的文件只有轻薄的一页,简短的两行字,却让陈乱捏着纸张的手指骤然收紧了些许。
“经军部联合决议,即日起全面暂停所有军校污染区野外实战训练项目。所有原定实训项目由各州军校自行转为校内训练,直至后续安全评估完成。”
是的,全部。
不同于以往的针对单个污染区的暂停训练,而是从今天起,所有的野外污染区的实战训练都要暂停。
重新开放时间未定。
空气似乎凝滞住了。
穿堂而过的风声里,陈乱感到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他抬眼看着霍临,声音都有些滞涩:“……原因呢?”
这不正常。
污染区出什么事了?
对了,江浔。
江浔前天晚上给他发了消息,说有个紧急任务要出,到现在还没有出来报平安。
陈乱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指有些僵硬。
……他还安全吗?
“我不知道。”
霍临摇摇头。
她已经退役,现在舰队内部关于污染区的消息,大多是梁盈盈告诉她的。
但从前天起,她就联系不到梁盈盈了。
虽然在经常需要出入污染区的舰队里,执行清剿或者救援任务时联系不上人很正常,但搭配上这个突如其来的文件,这让霍临也止不住地心头微沉。
污染区的情况应该是发生了什么新的、不太妙的变化,才导致军部为了确保学生的安全叫停了所有野外实训。
而陈乱今天刚去医院拿回了自己的体检报告,证明了自己的身体指标一切正常,先前的事故导致的感染已经被完全代谢掉,他已经可以重新回到污染区带队。
现在那份体检报告还在办公桌上,准备明天一早就提交上去。
……还交吗?
陈乱垂眼看着安放在透明文件袋里的体检报告,沉默了片刻。
不管怎样,先交上去吧。
无论现在污染区训练场开不开放,都不影响什么,起码等以后重新开放的时候,他可以随叫随到。
一整个中午陈乱都有些坐立不安,任何一声来自手机的震响都会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他开始无比期待江浔报平安的短信,又暗自恐慌着万一来的不是喜讯而是噩耗。
钟表的指针一分一秒地走,滴滴答答的声响清晰得如同陈乱的心跳。
手机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不断地刷新着消息列表。
江翎今天早上还在给他吐槽食堂疑似换了承包商,饭突然变得很难吃,并配图了清汤寡水的一张食物的遗照。
而江浔的消息停留在前天晚上。
陈乱从抽屉里摸出来一包水果糖,站在窗台边望向远处雾蒙蒙的城市剪影,抿着唇剥开糖纸咬了一颗在嘴里,手指收紧之时糖纸在手心里被碾得嚓嚓作响。
会没事的。
江浔的实战能力很出色,会没事的。
下午陈乱有一节对抗训练课要上。
即使心焦,即使忧虑,陈乱也没有因为这件事将课堂教学的质量打半点儿折扣。
他是江浔的哥哥,同时也是这些孩子们的教官,未来他们一样会进入危险的污染区,陈乱要为他们负责。
等到课时结束,陈乱等不及学生散尽便立刻到储物柜拿起了手机。
屏幕亮起来,联系人图标的红色圆点角标让陈乱的心跳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
【喻:晚上有空吗?新到了一批葡萄酒,能不能请陈老师赏脸品鉴一下?】
陈乱:“……”
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垮。
【陈妾做不到啊:没空。】
下一秒,手机忽然响起了来电铃声。
是江翎。
电话那头传来江翎故意掐得像是电子播报的嗓音:
“你好,陈先生,你有一份外卖请查收。”
话到末尾又带着些绷不住的笑意。
“什么外卖?”
陈乱轻轻呼气,靠在了走廊的廊柱边上,将语气尽量放得轻松。
现在一切都还未定,也许只是一场虚惊。
所以没必要让江翎知道,
也没必要让江翎也跟着担心。
只是紧接着,耳畔就响起江翎有些疑惑的声音:“陈乱,你怎么了?听你的声音好像不太对。”
陈乱愣了一下。
他低估了江翎的敏锐程度。
他咬着糖,感受着口腔里弥漫起来的甜味儿:“没事儿,只是有点累。要补的文件太多了,都快把我办公室淹掉了。”
“是吗?”
“那不然呢?要不你亲自来看看我桌上堆了多少待处理的文件材料?”
陈乱的嗓音里重新带了些懒洋洋的笑意:“行了,有事说事儿,我休息时间就三十分钟,后头还有一节模拟舱训练。”
“出来拿外卖,校门对面的9号巷子里。”
“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要藏着掖着?”陈乱起来出了训练场朝着校门的方向走:“你放门岗亭那儿我等会去拿不行吗?”
“你好啰嗦,快点。”
“知道了知道了,我只有两条腿又不会飞,催我我也不能闪现过去啊。挂了。”
等到陈乱加快脚步来到学校对面的9号巷外,却没能看到任何穿着外卖衣服的骑士小哥,正纳闷儿着要给江翎打电话,略有些暗的巷子里忽然闪出来一个人影来,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就朝巷子里扔。
脊背靠在了冷硬的墙壁上,陈乱下意识地要一肘子砸过去,却在看清对方的瞬间生生止住。
熟悉的味道拥抱过来将他笼罩。
陈乱抬眼看着眼前穿着全副武装的战术服、浑身上下过裹得严严实实、覆面之上只露出来一双灿金色的眼睛的alpha,呵呵笑道:
“我当你送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你这个见不得人的东西。”
环抱着他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勒得陈乱有些喘不过气。
他推了一把江翎的头盔:“滚远点,喘不过气了——”
话没说完,眼前的alpha弯着眼睛一把扯了面罩,将陈乱的呼吸堵了回去。
气息在方寸之间纠缠,伴着雨后小巷里略微潮湿的清凉味道。
直到陈乱在对方嘴上咬了一口,纠缠着他的呼吸才放开了些许。
江翎将陈乱整个人困在自己与墙壁之间,垂眼看他:“好几天没见,你不想我吗?”
陈乱掀起眼皮:“如果你不是天天吃饭拉屎都要跑来跟我报备,可能我真的会想。”
他将压过来的温暖的胸膛推开了一点,挑起眉:“不是说送外卖吗?就这?你不会真的送了个人过来吧。那我可要打差评了。”
“我倒是真想送个人晚上跟你一起回家。”
江翎有些无奈地一摊手,拎出来个还温热着的烧鸡:“可惜,我今天值班巡逻,只能让它陪你了。”
“哪儿来的?”
陈乱提着烧鸡袋子,有些惊奇。
他记得这家烧鸡离学校还挺远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给我送烧鸡。”
“去那边出任务,顺道买的——”
江翎的语气顿了一下,按住了忽然亮了一下的耳麦,压着声音回了一句“收到”,才又看向陈乱:
“前两天看你给这家的探店视频点了赞,今天刚好路过买了给你尝尝。行了我得归队了。”
说完又凑过来,迅速地在陈乱唇角碰了碰,拉起面罩身影消失在巷子转角。
“趁热吃。”
而陈乱提着烧鸡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失笑着摇头,提着烧鸡回了学校。
另一边,已经归队上车的江翎眸色却微微沉下来,他总感觉陈乱的状态隐隐有些不对。
想起前天就去出紧急任务到现在还没出来的孪生哥哥,江翎的眉心蹙起来,拿起了手机:
【:还活着没。】
【:任务结束了吗?】
初春的天黑得依旧还很早。
陈乱依旧没能等到江浔的回信,在越来越湿沉沉的胸腔里坠着一种化不开的焦虑里,陈乱开车回到了小区。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太阳已经落下去,将楼宇之间的空隙染出了一片昏暗的靛蓝。
停好车的陈乱心不在焉地朝楼宇门走,抬头随意地扫了一眼。
家里的灯没亮。
——不对。
余光里有一点光亮闪了一下,陈乱顿住脚步仰起头。
熟悉的、刚刚还黑沉沉的窗户口,灯亮起来了。
砰砰——
陈乱听到了自己冲上耳膜的心跳。
他迅速跑进楼宇按下电梯,等不及电梯的门完全打开,便冲到了家门口。
插钥匙,开门。
但比映入眼帘的熟悉的身影先涌入鼻腔的,是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轻微但无法忽视的血腥味道。
陈乱站在门口,喉咙滚了滚:“……江浔?”
这个认知让陈乱的心跳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就立刻提了起来。
此刻暖色的灯光下, 已经月余未见的alpha一身没来得及换下来的作战服,手指放在胸前的衣扣上将解未解,茶几边缘放着纱布绷带和药瓶, 看起来似乎正要换药, 此时正回过头看他。
表情里甚至还有几分错愕。
“哥哥。”
江浔松开捏着扣子的手指站起来, 习惯性地微微弯起来眼睛朝着陈乱露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回来了。”
说着又垂下眼睛, 抿了下唇:“对不起,我手机坏——”
“你受伤了。”
alpha没说完的话被鞋都没换便关了门急步走过来的陈乱打断。
“……”
浅金色的眼睛轻轻眨了一下,alpha鸦羽一般的睫毛闪了闪, 垂眼望着陈乱担忧的眼睛, 声音平静而温和:“只是小伤。”
陈乱抬眼看他, 头一次对着江浔挑着唇露出一个冷笑:“客厅里的消毒水味儿都快把天花板掀了, 十公里开外的海洋馆里的鲨鱼都能闻见你身上的血腥味儿,小伤?”
他抱起手臂, 扬着下巴睨着江浔:“没死就是小伤是吧。伤哪儿了?”
"背上。"
在陈乱紧紧追着的注视下,江浔顿了一下,最终乖巧道:“……还有腹部。”
“脱了。”
下一秒, 安静的屋子里响起陈乱略有些紧绷的声音:“我看看。”
面前的alpha身上的衣服明显不是受伤时穿的那套, 换了新的。
光凭借那点儿被消毒水盖了一大半的气味, 陈乱没办法判断江浔到底伤得有多重。
头顶暖色的光线下,陈乱眼底毫不掩饰的担忧以及罕见的强硬落在alpha浅琥珀色的眼底, 在那片平静如水的冷泉中荡起一阵细微的涟漪。
江浔微微垂眸,注视着陈乱的眼睛, 温顺地点了点头:“好。”
修长的手指重新搭上作战服的金属纽扣,动作从容。
但随着外套被解开,脱下来牵拉到背部的肌肉时,陈乱明显感觉江浔的动作有了一点轻微的迟滞。
深色的作战服上衣被褪下来,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更明显了几分,露出了紧紧包裹着身体的黑色紧身背心,布料之下显出明显的绷带的轮廓。
而alpha的目光落在陈乱紧盯着自己身体的眼睛上,喉结轻微地滚了滚,手指尖停留在了背心的衣角边缘,顿了一下。
“继续啊。”
陈乱蹙眉,抬起眼睛看他:“背心挡着我能看见什么?”
“好。”
话音落下,江浔听话地握住背心的下缘,小心地将布料向上卷了起来。
一条横贯过去的绷带缠在那里,左边腹侧已经又渗出来些许猩红。
陈乱垂眼看着那片刺眼的颜色,唇线绷成直直的一条,转过身拿起茶几边上的医用棉签:“你刚刚是要换药是吧?”
江浔乖巧点头:“嗯。”
“坐下。”
“好。”
江浔的个子很高,尤其是经过这些年的训练,坐在沙发上时依旧显得很大一只。
陈乱捏着药瓶面前在江浔面前转悠了两圈没找到趁手的角度,干脆在对方鞋尖上踢了一脚:“腿分开。”
“……”
衣服几乎掀到了胸口的alpha喉咙有些许干涩地滚了滚,空气里漂浮着的信息素晃了一下,垂着眼睛听话地抬腿分开了膝盖。
然后眼睁睁地看着陈乱就这么在他面前半蹲半跪下来。
鸟类翅膀一般低垂着的睫毛不受控制地闪了好几下,喉结在陈乱看不到的角度轻轻滚动着。
而陈乱毫无察觉。
他只是小心翼翼地剪开绷带的外层,一圈一圈地用最轻柔的动作将一层层包裹着的绷带解开,动作间双手偶尔环抱过alpha的腰际,呼吸轻轻重重地落在alpha随着呼吸起伏着的皮肤。
缠了好几圈的绷带越拆越薄,陈乱的手指也偶尔轻轻蹭过腰腹之间的皮肤,上方落下来的呼吸忽然重了几分。
面前坐着的alpha忽然调整了一下坐姿。
陈乱拆绷带的动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
“啧,别乱动。”
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微微暗下来的金色眼瞳垂落下来,alpha的嗓音里已经含了几分喑哑:“好。”
最后一层绷带解开,露出左侧腹的被医用胶带固定住的一条长长的纱布,血色正从那里洇出来。
血腥味儿带着浓郁的药味儿在鼻尖弥漫。
纱布被凝固的血迹粘住了。
陈乱紧抿着唇,小心又小心地用镊子捏住黏着在伤口边缘的纱布:“可能会有点儿疼,你忍忍。”
“疼就捏这个?”
头顶上忽然落下来江浔带着几分笑意的嗓音,一点明亮的橙黄色在陈乱的眼前晃过去。
陈乱看着江浔手里那只明显已经有了些年代感的毛绒捏捏团子愣了一下,眼睛向上弯起,紧绷着的唇角也终于微微放松下来些许:
“你还留着呢?”
当初他在儿科随手买的哄小孩儿的小玩意儿,他还以为江浔早就扔了。
“嗯。”
头顶上的嗓音顿了一下:“可惜它已经不会叫了。”
“十多年了,还让它能叫出声儿是不是有点太为难它了。”
陈乱一边跟江浔聊着天,手上的动作却没停:“当初买它才花了十九块钱。”
话音未落,最后一点黏连的纱布被他轻轻揪了下来。
头顶照得明晃晃的灯光下,陈乱的呼吸猛地一窒。
视线之下,一条长达十多公分的狰狞的伤口横贯在了紧实漂亮的肌肉之上,边缘红肿翻卷,残留着消毒水和消炎药品的痕迹。
长长的一排缝合钉攀附在上面,却又似乎攀上了陈乱顿时酸涩起来的胸口。
空气像是凝固在了喉咙里,吐不出咽不下。
捏着镊子的手指顿在了半空里,陈乱放下那片染血的纱布,手指探过去悬停在那条伤口上方,没敢碰。
“……你管这个叫小伤?”
陈乱回身拿起消毒水和医用棉签,声音有些干涩起来:“再长一点,都可以管它叫三八线了。”
话音落下,却又问道:“……疼吗?”
“你怎么搞的,开机甲也能给自己开得开膛破肚么?”
明明是调笑的语气,可江浔分明在陈乱看似稳定的嗓音里听出来些许极其轻微的鼻音。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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