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委屈极了。
少年暖而沉的温度填在了空荡荡的胸口,热烘烘的暖着。
陈乱眨了下眼,胸腔里的温度终于融化成一片柔软的水。
他抬手揉了一下江浔的头发:“这样下去不行,我带你去校医室吧。”
少年昏昏沉沉地闭着眼呼吸,没有说话。
陈乱抬手推了一下江浔滚烫的肩头,想去先给他接杯温水。
下一秒,拢在陈乱身侧的手臂却骤然收紧起来。
江浔整个脑袋埋进陈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陈乱,如同一只即将要被抢走心爱之物的毛绒动物,嘶哑的声音弱弱地祈求着:“……别走,哥哥……”
“……”
脆弱的依赖几乎是在瞬间就把陈乱心间筑起的那道本就不太稳固的墙击穿粉碎。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安抚地抬手摩挲着江浔的头顶:“我不走。我只是去给你接杯水,好吗?”
“……”
半晌,怀里的脑袋轻轻地点了点,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陈乱扶着江浔的肩膀靠在自己身上喂了半杯水。
高热依旧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
真得得去见校医了。
他打开衣柜找出来一件长到膝弯的羽绒服给江浔披上,扶着昏昏沉沉的少年坐起来,想了想又把帽子给他扣上,摸了条围巾缠了几圈,把大半张脸都裹了进去,帽子和围巾之间只露出来一双湿漉漉泛着红晕的眼睛。
看上去像个可怜巴巴的大号粽子。
“……咳。”陈乱垂下眼睛轻咳了一声掩住即将从嗓子眼儿里窜出来的笑意:“走吧。”
外面的雪依旧没停,冷风呼啸。
一出大楼,刀锋似的寒意立刻就卷着飞雪顺着领口往身体里面钻。
路面上的脚印层层叠叠,被踩烂融化的雪层又被新雪覆盖,最终在冷风下凝成了高低不平的湿滑冰壳。
江小粽子趴在陈乱的背上,双手搂着陈乱的肩膀,下巴沉沉地垫在肩头。
陈乱的脚步很稳,透过帽子的缝隙扎进来的冷风让江浔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些许。
几年前也是这个角度,那个时候陈乱正背着他逃跑。
他让陈乱放手,陈乱没有放开。
所以这次,他不会再主动要求放开了。
搂着陈乱肩膀的手臂收紧了些许,风雪中响起少年微微沙哑的嗓音:“哥哥。”
陈乱脚步没停,偏了偏头:“嗯?”
“哥哥。”
“我在。”
“哥哥。”
“你说。”
“陈乱。”
“……”踩着雪的脚步声顿了半秒:“……嗯。”
片刻后又补了一句:“没大没小。”
“可是江翎从来都不叫哥哥。”
“他没礼貌。”
两个人的影子叠成一道,融在脚下的雪层中。
越来越远的对话声也融在了风声里。
等到两个人来到校医室,刚好听到放课铃声。
陈乱随便找了间值班室,敲了两下门。
坐在工位里嘬奶茶的值班医生转过来,愣了一下,然后笑开了眉眼:“哎呀,稀客。”
陈乱:“……”
转身就走。
“等等。”alpha的声音慢悠悠响在背后:“饭点儿了都去吃饭了,今天轮我值班,别的医师都不在,要等到下午上班时间了哦~”
陈乱:“……”
于是他又转了回来,扶着江浔进去坐下。
喻小潭站起来背着手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儿,目光落在江浔昏沉沉的脸上:“喔,发烧啦?最近流感,生病的学生不少。”
额温枪“滴”地一声轻响,喻小潭看着上面红彤彤的“40”啧啧了两声:“你怎么不等他烧傻了再送来。”
陈乱:“……”
陈乱:“别废话了,开药。”
“知道了知道了,这么凶干什么。”
喻小潭撇了撇嘴迅速在系统上开方。
也不知道当初想不开要来军校干嘛,本来以为在一个地方工作能多碰碰面说不定多接触几次就拿下了,结果嘿,压根儿都摸不到陈乱的影子。
好不容易见到几次,要么看见他转身就走,要么送学生来的身边有各种各样儿的尾巴,连个单独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反倒是医疗业务越来越熟练,再干几年他真成尽职尽责的真校医了。
“值班护士去配药了,上三号输液室等着去吧。”喻小潭抽了单子递过去,看着陈乱抬手接过。
腕骨上金属的光泽闪了一下,袖口边缘露出半湾幽深的蓝。
“咦?”喻小潭的动作顿了一下:“威斯佩里斯的深海全球限量啊,我当年等了好久结果没抢到,只好抢了另一款,原来是被你拍走了。”
陈乱愣了一下,目光垂下来落向表盘,又移到江浔的脸上。
他平时对顶奢品牌了解不多,只看得出来这支手表价格不菲,没想到还真来头不小。
……送礼物的时候他们才十五岁,想来能掏出来这笔钱也狠狠出了血吧。
似乎是注意到了陈乱的目光,江浔微微撇过头。
喉咙里压着几声闷咳,江浔抬手将陈乱的袖子往下拽了拽,盖住了那片蓝:“哥哥,我有点口渴。”
“那走吧,先去输液室。”
陈乱带着江浔站起来:“谢了喻少爷。我们先走了。”
“哎?等一下。”
喻小潭想去拽陈乱的衣角,门口却又有人敲门,打断了喻小潭的话音:“医生,我室友发烧了,都快烧糊涂了怎么办啊。”
陈乱和江浔出了门,值班室里传出来隐隐的对话声。
“哦?医学系的呀。那你说说你室友得了什么病?应该开什么药?”
“……啊?老师我是新生,我不会啊。”
等到护士过来挂好点滴,江浔已经窝在陈乱怀里睡着了。
宽大的羽绒服被陈乱拢起来盖在江浔身上,也将他的呼吸压在了怀里,只露出来一小片额头和毛茸茸的发顶。
呼吸声细小而深沉,暖融融地落在颈侧。
输液室只有他们两个,很安静。
陈乱听着窗外的风声,困意也渐渐涌来。
给陈乱发过消息确定了位置的江翎带着饭盒,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他哥被埋在衣服里搂着陈乱睡着的亲密样子。
而陈乱也低垂着头,眼睫毛如同鸟类翅膀一般低垂地拢着。
睡着了?
他合上门放轻了脚步靠近过来,手中的饭盒放到矮柜上,俯身凑近。
许是身上未散的风雪气寒意太重,在呼吸即将交缠的前一刻,那对翅膀颤了颤,灰色的眼睛带着几分朦胧的倦意睁开了。
四目相对。
江翎弯起唇角迅速地在陈乱嘴唇上碰了一下,立刻撤出去老远。
嘿嘿,亲到了。
江浔正靠在陈乱身上打点滴, 此时陈乱也脱不开身。
他看着离他八丈远确定绝对打不着他的江翎,无语凝噎:“你哥发烧你也发烧?外面这么大的雪都没给你脑子吹清醒吗?”
后者两手揣在衣兜里左看看右看看,摸摸墙壁又摸摸柜子, 就是不去看陈乱的眼睛:“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了?”
好像刚才趁机偷袭的不是他而只是陈乱睡懵了以后的幻觉似的。
陈乱:……
算了。
看陈乱似乎没有生气追究的样子, 于是江翎又弯着眼睛颠颠地凑过来, 试探性地慢慢从背后拢住陈乱。
少年身上冷冽的风雪气笼罩过来, 冻得通红的手指尖从陈乱眼皮子底下晃过去,钻到腿上盖着的羽绒服下面摸索到他的腰,松松地搂上去。
“陈乱, 你身上好暖和。”
声音从耳侧传过来, 江翎的下巴垫到了陈乱肩窝里, 冰凉的侧脸贴着陈乱的耳廓, 又用泛着冷红的鼻尖去蹭陈乱的脸颊:“外面快把我给冻成孙子了,给我抱会儿暖暖呗?”
陈乱看着江翎身上残余的雪粒子, 矮柜上的饭盒还冒着热气,最终抬手在江翎冰凉的指尖上握了握:“只许抱着,不许做别的。听到没?”
得到陈乱应允的江翎眼睛立刻弯成弦月, 手臂收紧了几分, 脑袋在陈乱肩头欢快地蹭来蹭去:“知道了知道了。”
毛茸茸的头发茬儿痒痒地在颈侧乱蹭。
陈乱抬手摁住江翎乱晃的脑袋:“……别蹭了, 痒。”
怎么跟个大型犬似的。
“噢。”
江翎把下巴垫在陈乱肩窝里,闻着陈乱身上温暖的味道老实了。
可这份安静只维持了不到一分钟, 拢在腰间的手又开始不安分。
冰凉的指尖隔着柔软的打底衫,开始有意无意地沿着陈乱腰腹部的肌肉曲线轻轻勾划。
微痒的触感让陈乱身体一僵, 立刻抬手捏住了江翎的手指尖,半眯着眼凉凉地瞧他:“江翎。”
下一秒,手心里冰凉的指尖动了动。
江翎侧过头看着陈乱的眼睛,偏了偏头:“嗯?”
却用拇指顶开陈乱虎口下方的软肉, 被解放出来的指尖暧昧地划过陈乱掌心里的皮肤,又沿着掌心里的纹路慢慢摸索到陈乱被迫撑开了的手指缝儿,强硬地嵌了进去,而后握紧。
十指相扣。
手掌心毫无保留地贴在了一起,江翎冰凉的指尖压着陈乱手背上凸出的骨骼,拇指的指腹在陈乱的指节边缘轻轻地摩挲着。
手部的触感在此刻仿佛被无限放大,陈乱几乎能感受到两个人紧紧扣着的掌心之间不知是谁的血液在一下又一下地涌动。
呼吸不受控制地窒了一下。
少年温热的呼吸落在了敏感的耳侧,凉凉的鼻尖蹭着陈乱的耳廓:“怎么了?叫我干嘛。”
吐字间唇瓣几乎要将碰到陈乱的耳垂。
心跳快了几分。
陈乱立刻往后闪了一下去躲耳边的呼吸,喉结滚了一下,空间里响起衣料摩擦的声音。
也许是动作稍微有些大,惊醒了江浔。
松松地搭在陈乱身上的手臂慢慢收紧,怀里又轻又软的呼吸重了几分,毛茸茸的脑袋在陈乱怀里蹭了蹭,江浔才迷蒙地揉着有些湿润的眼角撑开眼睫:“……唔,哥哥?”
陈乱抬手揉了一下江浔的头发,垂眼看他:“吵醒你了?江翎带了午餐过来。”
动作间盖在身上的衣服滑落下去些许。
“嗯……”江浔的脸颊在陈乱肩头蹭了蹭,垂下来的目光却顿住了。
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微微眯起来,空气里弥散出龙舌兰的味道。
“你们——”
陈乱顺着江浔的目光看过去。
是他和江翎十指相扣住的手。
心脏猛撞了两下,陈乱的心头莫名其妙涌起来一种被当面抓包了似的尴尬,立刻就要抽手,却被江翎缠得更紧。
低笑声随着胸腔的震动沿贴着的身体传过来:“别动了陈乱,我手好冰,给我暖暖怎么了?”
“……”
陈乱都快被江翎的无赖给气笑了:“那你这暖手的姿势可真够独特。外面大厅有公用微波炉,实在不行你把手放进去叮一下,不比在我这儿暖得快么?”
他废了些力气把手抽出来,摁着江翎的胸口把他推远:“去给你哥拿饭。”
后者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拎着饭盒回来,饭盒的提手勾在手指上,弯下腰俯身过来又勾着唇角去追陈乱的眼睛:“下这么大雪我大老远的过来给你俩送饭,不给点奖励吗?”
陈乱扫了他一眼,伸出一条长腿把边上的矮柜勾过来,捞过江翎手里的饭盒打开:“我刚刚没揍你就已经是奖励了。”
考虑到江浔还在生病,所以江翎带过来的午餐很清淡。
趁着陈乱完吃饭,到开水房接水的功夫,江翎又往陈乱身上粘着要取暖,胳膊又摸摸索索缠上了陈乱的腰。
“下午不要上课吗?我记得这节课好像是污染区环境勘探。”
陈乱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捏着江翎已经暖和起来明显在胡搅蛮缠的手指,把人往外面扔:“你们不是私下里偷偷管贺老师叫暴躁吉娃娃么?迟到了我看你怎么办。”
后者没脸没皮地又从背后贴上来,嬉笑着去搂陈乱的肩膀:“我就说我给陈老师送东西去了,耽误了会儿时间。”
说话间呼吸又寻了过来。
“如果你迫不及待的想今天下午就进骨科的话,”陈乱抬肘抵住江翎的喉咙,抿了口温水掀起眼皮看他:“那你就继续。”
想起上次索吻被陈乱一整个人砸到桌子上半天都没缓过劲儿的江翎:“……”
“那给我多抱一下,就一下下。”江翎用额头顶了一下陈乱的脑袋:“外面太冷了,不想这么早出去。”
他看着陈乱的眼睛,浅琥珀色的瞳仁闪了闪:“求你了,好哥哥。嗯?”
一声贴着耳根的软绵绵的“好哥哥”让陈乱头皮都麻了一下。
陈乱:“……”
他把嘴里含着的那口水咽下去,挑着眼睨着江翎冷笑:“只有求我的时候你才会乖乖喊哥哥是吗?如果你平时也愿意喊哥哥我会更开心一点。”
江翎无视了陈乱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乐呵呵儿地收紧了胳膊:“没拒绝就是同意,你不能再摔我了。上次你摔得我身上青了好几天,都没赔我。”
“赔你?”陈乱把手里的杯子放下,勾着唇露出半颗虎牙:“可以啊,我看你报了梁老师的格斗术,赔你去格斗训练室打一架好不好啊?”
江翎:“……”
不好,现在一节课都还没上,去了陈乱单方面殴打他吗?
到时候恐怕都不是青一块紫一块了,搞不好是东一块西一块。
“你怎么知道?”
陈乱呵呵笑:“梁岳都找到我脸上了,问我为什么你俩不跟我学,要跑去选他的课。”
他抬手掐住江翎的脸颊肉捏着晃了晃:“所以为什么呢?江翎?”
江翎撇过眼睛,小小声:“你又没在系统里开选课。”
“你以为我真开了选课你还能抢得着?”
陈乱轻笑一声,屈指在江翎额角敲了一下:“选都选了,那就专心跟梁岳好好学,有空我给你们喂招。”
“那你跟他谁厉害。”
陈乱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勾起唇角:“你猜?”
说着去掰江翎箍在腰间的手指:“行了,到点儿了,再不走真迟到了。”
“那你给我亲一口。”
“?不行,你休想。”
“亲脸。”
“那也不行。”
“求你了。”
“求我也没用,起开。”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说着就掰过陈乱的下巴在他侧脸上亲了响亮的一口,弯起了眼睛:“盖个戳儿~”
“……你几岁了?幼稚不幼稚啊。”陈乱按着额角冒出来的青筋,把江翎从身上撕下来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行了,快滚。”
“好嘞。”
眼看着少年alpha小跑着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飞雪里,陈乱捏着水杯站在原地顿了几秒,最终摇了摇头往输液室走去。
走廊里响起来一声轻笑。
“小王八蛋。”
回到输液室的时候江浔的输液瓶已经快要见底了。
陈乱喊来值班护士拔掉针头,把手里给江浔打的温水递过去:“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
手背贴上江浔的额头,另一只手贴上自己的,陈乱感觉了片刻:“好像,还行?”
“这样是感觉不出来的,哥哥。”
下一秒,陈乱的领口被一只还贴着医用胶带的手扯住,向下拽去。
额头与额头相触碰,鼻尖几乎贴上鼻尖,连呼吸都纠缠在了方寸之间。
陈乱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近在咫尺的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弯起来,吐字间温热的呼吸落在唇畔:“现在感觉一下呢?”
“……”
陈乱僵了两秒,才有些不自在地撑着江浔背后的墙壁退开到边上坐下,耳后燎上些许薄红:“……好像是已经退烧了。”
根本没印象江浔的额头温度比不比自己的高。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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