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传出来江翎复杂的声音:
“有时候真的想敲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长满了钢筋和木头。”
陈乱待在淋浴室里, 对外面已经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紊乱起来的信息素毫无所知。
温热的水流在他韧而不显壮硕的肌体上蜿蜒流过,被腾腾的水汽一蒸,透出一种泛着健康血气的莹润色泽, 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几年的特意锻炼和调整下来, 陈乱的身体早已不是刚来的时候一身小毛病的样子了。
他的身上长了一层更为柔韧有力, 但并不虬结成块的漂亮肌肉, 身体屈起肌肉微微崩紧的时候,仿若一只优雅而健康的猎豹。
手腕处细小的咬痕被热气熏得更显得嫣红一片,陈乱反手过来, 手指无意识地在那片红痕上摩挲着。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时落在手腕外侧的柔软的触感, 落在皮肤上的灼热呼吸。
陈乱心头逐渐腾起一丝怪异的感觉。
他蹙了蹙眉。
江翎他是不是……
而后他又迅速甩了甩头, 暗道自己多虑。
想什么呢?
怎么可能。
他是他们的哥哥啊。
只是因为易感期到了对自己的味道会比较依赖吧,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一到易感期就会比较粘人。
至于咬人这种事, 毕竟以前还小的时候江翎就喜欢咬人了。
跟某种大型犬似的。
想起江翎刚分化的时候就开始赖在怀里咬人,陈乱又弯起唇角摇了摇头。
甩掉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猜测,陈乱简单地冲完澡, 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裹了块浴巾就准备朝外走。
即将要打开门的时候他又顿住了。
想了想于是又折回去在里面套了条干净的短裤。
由于是个感知不到信息素、也不会有易感期和发热期的beta, 跟以往的他在日常生活中没有任何差别, 所以陈乱总是会忽略掉这个时代是有第二性别的这个事实。
要不是今天弟弟们易感期提醒了他,搞不好他就这么挂着空档出去了。
不都是男的吗?
除了多个易感期, 到底有什么区别……
百岁老人陈乱至今也没想通。
这个时间点,他们估计已经睡着了吧?
陈乱小心翼翼地放轻了脚步, 推门出去。
他不会知道,
在他推开洗漱间的门,湿润的、带着浓郁的属于陈乱的味道的水汽在空间里渐渐弥漫充盈的时候,
空气里本就已经在游离鼓噪着的信息素, 几乎是在瞬间就变得烈火烹油、沸反盈天起来了。
无数针刺一般的灼烫气泡从血管深处翻腾起来,从后颈骨蔓延到全身的潮热收缩成胸腔里空荡荡的空虚感,心跳一声快过一声、重过一声,以至于眼前都开始跟着心跳一下又一下的重锤产生起层层虚影,连耳膜都开始闷响着震颤。
那股诱人发疯的味道勾着心底一层又一层泛上来占有欲,每条神经都在啸叫着想拥抱他,占有他。
而陈乱毫无所觉。
他只是擦着还在滴着水的头发,晶莹的水珠从发梢坠下来,落在锁骨、胸口,又顺着胸口凸起的肌理和沟壑一路向下蛇形一般滑过,蜿蜒过一块又一块形状漂亮的肌肉,没入不可窥测的浴巾边缘隐隐的沟壑。
被水汽蒸得雾霖霖的透灰色眼睛如同被清泉浸润过的琉璃,流转着暖色的光,看向沙发上的身影:
“嗯?我还以为,你们已经睡着了。”
“江翎呢?怎么就你一个。”
“江翎下楼买点东西。我睡不着。”
江浔摇摇头站起来,走到陈乱身边垂眼看他,浅琥珀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灯光下渐渐烧灼出一种滚烫的金色。
他抬手自然地接过陈乱手中的干毛巾,像从前无数次那样给陈乱轻柔地擦着头发。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陈乱高,陈乱是坐着的,他是站着的。
现在他已经能看到陈乱发顶那颗涡旋了。
落下来的毛巾一角遮住了陈乱的眼睛,视线受阻,眼前愈发昏暗起来。
这个角度他只能看到江浔形状优美的下颌线一角,往下是滚动的喉结和漂亮的锁骨。
他挥手想要去拦江浔。
“不用。你去休息,本来就不舒服——”
话尾被突然落在下颌与嘴唇上略显滚烫的触感止住了。
是江浔的手指。
正捏着他的下颌,拇指指腹落在他的下唇瓣儿上,轻轻摩挲了一下。
有温热的呼吸扑过来。
陈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几乎僵在了原地。
只是还来不及多想,下一秒,温度就离开了。
覆在眼前的毛巾被拨开,陈乱的目光撞进了一双温和的眼睛。
那双眼睛看着他,似乎有些无奈:“又没有好好喝水吗哥哥。”
他展开手指,拇指指腹上一点半透明的白:“嘴巴都起皮了”
“……啊是吗。”
陈乱眨一下眼,为自己刚才莫名其妙的僵硬失笑:“有点忙,是没太顾得上喝水。”
“咚咚、”
突兀的敲门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来。
江浔的信息素浪潮一般波动了一瞬,似有些许不满。
江翎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进门,目光就与一片带着湿润水汽的莹润颜色撞了个满怀。
巨大的视觉冲击令他的信息素瞬间沸腾了起来,后颈处蔓延出的灼热甚至烧得他眼前眩晕了几秒。
耳后迅速染上浓重的霞红。
他立刻把门甩上,从旁边的衣架上抽了一件t恤兜头把过来给他开门的陈乱罩住,咬牙:
“你就穿成这样给我开门?”
还跟江浔独处一室这么久!
“这么热的天,又刚洗完澡马上要睡觉了,你要我穿什么?毛衣棉裤还是西装礼服。”
陈乱把t恤套上,才注意到江翎有意避让的眼神,靠着柜门抱起手臂笑了:“你是小姑娘吗这也能害羞?都是男的我有什么你没有?”
“不过——”
陈乱低头看向江翎手里提着的东西弯下腰,好奇的猫似的伸手去扒拉:“大半夜的,你去买了什么?”
一盒抑制贴、
两套毛巾牙刷、
两双拖鞋。
陈乱提溜起另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小电锅、餐具,油盐酱醋便携套装?”
“你买这些干什么?”
江翎把袋子从陈乱手里抽出来,放进空荡荡的连个炊具都没有的厨房,又回身凑过来看着陈乱即使洗过澡以后依然难掩疲惫的眼睛:“你这两天是不是就靠速食泡面和压缩饼干活着?垃圾桶里全是包装袋。”
“你该不会趁我们不在,打算偷偷把自己给养死吧。”
“只是暂住几天,找到房子我就会搬走,凑合两天得了,养不死的。”
陈乱把江翎的头发揉得四面八方乱翘:“倒是你。你都知道买毛巾牙刷,不知道带两条毯子?”
“我不要。”
江翎握着陈乱的手腕,无视了江浔越来越压不住朝他扑过来的信息素,倾身过来朝着陈乱笑:“我就喜欢盖你衣服,那不然你让我跟你一起睡床,我可以盖你的被子。”
“我看你是易感期烧糊涂了,梦到哪句说哪句。你也不怕把那张单人床给挤塌掉。”
陈乱把手抽出来,抬脚踹上江翎的屁股:“贴好你的抑制贴,乖乖睡觉去。”
江翎挨了一脚,脸上笑意也没减,耍无赖地凑过来:“那你再给我抱一下。”
而后也不管陈乱同没同意,直接伸手把陈乱压进怀里,脑袋埋进陈乱的肩头深呼吸,又在陈乱抬手打人之前迅速松开:“我去洗个澡就睡。”
“砰——”
浴室的门关上了。
关上不到半分钟,门再次打开。
已经把自己扒得就剩一条短裤的江翎扒着磨砂玻璃门探出头,毛绒动物似的用那双浅琥珀色的眼睛看向陈乱:“忘带毛巾了,帮我拿一下?”
只是还没等陈乱开口,江浔就接过了话尾:“我给你拿。让哥哥早点休息吧。”
双生子的目光又撞在了一处,空气里两股信息素再次迸射出四溅的火花。
江翎眯起眼睛,片刻后从牙缝里咬出来三个字:“那也行。”
没关系,没关系。
每天总有那么几个瞬间想把孪生哥哥给掐死是正常的。
而陈乱躺在小床上,抱着被他卷吧卷吧团在怀里的薄被,听着双生子刻意压低着的说话声,困意慢慢弥漫上来。
他甚至不知道两个弟弟是什么时候洗完的澡,又是什么时候入睡的。
总之他被一声重物坠地的轻响惊醒的时候,外面又大又圆的月亮已经高悬在了窗口。
陈乱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
“……嗯?”
沙发那边有个身影正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
是谁掉下来了?
但他是在太困了,只听到一声模糊的“没事哥哥,你继续睡就好”,困意就再次淹没了他。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过几分钟。
陈乱又醒了。
从地上响起来的那道声音似乎很愧疚地轻声道:“对不起,哥哥。又把你吵醒了吗?”
“……要不我铺点东西直接睡地板上吧。”
听起来可怜兮兮的。
“……”
陈乱慢慢叹了口气,往墙角挪了挪身体,空出来半个虽然狭窄但也比沙发舒适许多的床位:“上来睡吧。”
房间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
而后身旁的床垫塌陷下去些许。
背后有一具散发着热量的身体贴过来。
但也没有乱碰。
江浔规矩地靠在陈乱背后,额头贴着陈乱的后颈骨,两条手臂交叠着,乖巧地收在胸前。
“晚安哥哥。”
空调开得很大,并不会觉得热。
陈乱又睡过去了。
呼吸慢慢变得绵长而深沉。
空气里由于易感期而变得异常活跃而紊乱的信息素悄然漫上来。
江浔的手小心翼翼地、轻轻环上了陈乱的腰。
银亮色的月光之下,他能看到陈乱颈侧的那颗红色的痣晃在眼皮底下,随着陈乱深沉的呼吸轻轻起伏。
近在咫尺的后颈骨之下,就是陈乱的腺体。
那里现在什么味道都没有。
只有残留的清新的皂香。
很容易让人想起陈乱那双剔透而干净的眼睛。
带着温和,带着慵懒,带着……
江浔的手臂轻轻用了点力,以不会惊醒陈乱的力道拢住陈乱。
胸腔的位置因为分离带来的焦躁在慢慢消弭。
易感期的影响还在,他依然感觉后颈骨下方在不断跳痛,每一条血管都在叫嚣。
但江浔只是安静地抱着陈乱,目光微微上移,落在陈乱晃在月光之中的侧脸上。
轻轻地、轻轻地吻他一下,
应该不会惊醒他吧?
空气里传来江翎咬牙切齿又因为怕吵醒陈乱而不得不压低成气音的声音。
“偷偷爬床是吧?”
江翎狗狗祟祟地摸黑过来,伸手去扯江浔的胳膊:“你给我下来!”
只是江浔的手臂揽在陈乱的腰上,动作之间似乎惊扰到了陈乱。
他动了动身体, 发出一声模糊的呢喃。
江翎立刻僵住不敢动了, 甚至屏住了呼吸, 像是被人下了定身咒, 变成了木头人,连眼珠子都没敢乱转。
片刻后,陈乱似乎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他是迷迷糊糊把腰上碍事的胳膊扔开, 搂紧了怀里的被子团团, 脸颊轻轻地在柔软的被子团上蹭了蹭。
像只熟睡的猫, 正在发出咕噜咕噜的响。
凝滞住的空气慢慢放松下来。
江翎对上江浔好整以暇的眼神。
“他邀请我上来的。”
江翎眯眼:“……所以你大半夜往沙发底下滚了三次是故意的?”
“两次。”
江浔枕着手臂:“还有一次真不是故意的。”
“你睡品很差, 给我踹下来的。”
似乎是怕江翎气不死,江浔轻轻弯起唇角, 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刀:
“就是陈乱邀请我上来的那一次。”
江翎咬牙。
早知道晚上过来之前就该给江浔的水杯里下点耗子药。
“我不管,我也要。”
江翎从床尾爬上去,探出手跟薅老虎屁股毛似的小心翼翼地去扯陈乱怀里的被子。
陈乱的眉头轻轻蹙起来, 捏着被子呼吸沉了些许。
江翎又不动了。
等到陈乱的呼吸平静了, 他又继续去扯。
人在干坏事的时候是不会嫌累的。
于是江翎就这么撅着屁股趴在床尾一点一点扯了小半个钟头, 扯到胳膊腿都开始发酸,才算完完整整把那坨被子从陈乱怀里抽走。
被子团从怀里消失的那一刻, 陈乱轻轻皱了下眉,怀里空荡荡的感觉让他下意识伸手四处摸了摸。
江翎趁机把自己的胳膊塞了过去。
抓到了东西的陈乱满意地舒展开眉头, 用力一拽。
江翎被扯得一个重心不稳,如愿跌进了陈乱怀里。
干净的皂香和陈乱身上独有的温暖味道包裹住了江翎。
陈乱的手揽在江翎的肩头和后颈,像刚刚蹭被子团那样,用脸颊在江翎毛茸茸的发顶轻轻蹭了蹭。
温热而绵长的呼吸轻轻扫落在江翎的颈侧。
后颈骨之下的腺体分明还在鼓噪着发烫, 但江翎此时靠着陈乱,意识却出乎意料地无比平静下来。
仿佛之前陈乱要搬走的时候那种惶然只是一种错觉。
如同倦鸟归还、乳燕投林一般宁谧的安全感和着心跳声漫了上来。
江翎悄悄抬头去看陈乱的睡颜。
鸦羽一般长而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在银亮如水的月光下投出一个扇形的小阴影,藏住了那双透灰色的、总是笑盈盈的眼睛。
温软的唇瓣并不是紧紧闭合,呼吸之间能看到隐隐约约红润的舌尖。
挺直的鼻梁侧边有一颗小小的痣,像是栖息在此处的一只蝴蝶。
江翎觉得自己胸口里仿佛也关了一只扑棱着翅膀的蝴蝶。
他轻轻地、悄悄地仰起头。
在陈乱的嘴角落下一个羽毛一般的轻吻。
耳后有灼烫的感觉燎上来,几乎从耳廓蔓延到侧脸。
江翎弯着唇角,闭上眼睛重新将脑袋蹭回陈乱怀里。
而江浔再次从背后拢住了陈乱,在如水如绸的月光下,亦在陈乱的眼角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慢慢将脸颊蹭在陈乱的后颈上,江浔呼吸着陈乱的味道,也轻轻阖上了眼。
晚安,哥哥。
晚风逐渐清凉起来,在鸣虫声声中卷走粘稠的暑气。
当零星的蝉鸣在逐渐从深蓝褪成蟹壳青色的天光中试探性地响起,灿金色的光线跃然泼满天际的时候,安静而宁谧的房间除了此起彼伏的呼吸声,终于多了一点别的声音。
陈乱醒了。
半睁着眼睛头顶上正冒着泡泡,看着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发懵。
背后还有一条手臂伸过来,拢住陈乱的腰,温热的呼吸轻轻重重落在后颈皮肤上。
靠在胸前的少年睡得很安稳,额头蹭在自己的锁骨位置,双手交叠着屈起来,手心里怕他跑了似的攥着他胸前的衣服。
凌乱的发梢随着呼吸的起伏在颈侧轻轻地蹭,有点痒。
像是某种睡熟了的毛绒动物,乖乖巧巧的散发着暖融融的太阳味道。
以至于意识还没回笼的陈乱恍惚间甚至没分清怀里的是江浔还是江翎。
窗台上飞来一只麻雀,扑棱了一下翅膀,睁着豆豆眼蹦蹦跳跳地透过玻璃歪头朝屋里瞧。
陈乱跟麻雀对视了一眼,听到了几声唧唧啾啾的欢鸣,睡得雾蒙蒙的脑袋总算清醒了些许。
他轻手轻脚地起来,陈乱叉着腰站在床边看着挤在小床上的两个少年,半晌后有些无奈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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