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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差(小龙虾冰淇淋)


“你最后打过去了吗?”
“没有,这太反复,这不是真正的我。”
“一点都不潇洒?”
“对呀,一点都不潇洒,我怎么能这样。”
李木桦啧了一声,哈哈大笑,然后嘲笑邓念忱说:“你也有今天呀,你总算知道感情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反反复复,是快乐和煎熬同存的,不是整天潇潇洒洒,丝毫不受对方和自己的坏情绪影响的。完了,邓念忱,你开始真正喜欢别人,那可是死定了,对你来说。”
邓念忱干笑一声,用手指关节不停的敲击着桌面,说:“真正的喜欢?感谢你,我真是受益匪浅。”
然后李木桦调侃着说:“这样才算是公平,有个人能治治你,不能只有你在爱情的罪责里逍遥法外,现在这样才公平。当然我这人不会咄咄逼人,不问你对方是谁,反正很多人要感谢一下这个神秘人。”
邓念忱得出这个让人激动又处处疑虑的结论,像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后重新山重水复。他还是不确定他能不能处理好真正的喜欢,私人空间被侵占要怎么解决,他的紧张感要怎么消失,郗寂讨厌他要怎么办,这些问题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没人能够和邓念忱真正意义上感同身受。
他只是压力太大,无论这个时候他的同桌是谁他都会像恋爱中的人一样让人讨厌,开口诉说着自己的另一半如何如何、怎样怎样,实则不会接纳任何建议,实则自大地认为感情不会终结。
事实上郗寂没想象过他们到底会说些什么,他只是模糊地思索他们可能的话题,从未落地生根。潜意识里他不在乎那些,他在乎的是他和邓念忱两个人的情绪,他们的情绪是否健康,是否轻松惬意。
所以事情的关键不在于郗寂是否听到这番话,是否听到邓念忱类似于表白的心声。无论夕阳多么美好,它终归会沉下去。
类似于茅塞顿开,郗寂想他们的顺序始终是错误的,他们需要的不是其他情侣需要的时间和黏腻,恰恰相反,他们需要的是分离和冷却。
升温造成的膨胀需要一个时机去慢慢回归到它原本的位置,在这些年里他们从未分离如此之久,他们理应怀疑爱是不是惯性产生的迷幻制剂。郗寂需要验证,即使结果是痛苦的,即使结果是彻底分离,郗寂接受实验的先决条件,邓念忱在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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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快乐!祝愿大家永远快乐!

第26章
郗寂对于掺杂过多其他要素的感情嗤之以鼻,很多时候认为他父母之间的情感不可以称得上是爱情。
他们很好地匹配对方,无可否认,他们简直是最严丝合缝的拼图。一样的野心,一样的运筹帷幄,是睥睨天下的君主,对这世界有多么嗤之以鼻对成功和掌控力就有多么趋之若鹜,他们是不折不扣的超级成功的疯子。
郗寂惊叹于他们坦率地和不同的人调情,圈养宠物一般找着情人,不过不上床,他们说那样的做太肮脏,因为他们自大到不愿意看见那些人最隐秘的沟壑,怕脏了自己的眼。
他们只是喜欢不断地驯化,等到厌烦,失去新意,弃如敝履般强硬地拽下他们脖子上的项圈,用冰冷的音调宣布:“请离开,你已经不适合这里。”
他们对抗衰老,要注入永远新鲜的活力,他们像是有特殊的癖好,当那些年轻人显示出仅仅是一丝一毫的衰老因子,他们便撤回关注度。
伪装在他们看来是没必要的,不用试图用性格在他们心里留下任何好感。他们讨厌任何修饰过的独特,简直令人作呕,获得不了青睐。
在郗寂十岁之前,他们成功维持着一对举案齐眉的夫妻应该具备的形象,在别人眼中他们一直是模范父母,除去工作繁忙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直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孩子找到郗寂,不知道他是怎么获得郗寂的信息,不知道他准备在郗寂身上发泄什么。他潜入学校,在路上突然出现,拉着郗寂的胳膊,用悲凉的眼睛看着郗寂,说:“我想和你说几句话,只要一会儿,不会耽误你上课的。”
他身上充满着悲哀的气息,行将就木一般,郗寂善良地点了点头,他还没有听过将死之鸟的鸣叫。
不过郗寂不是傻瓜,他只是同意他们在别人视线可及的地方进行对话。
他们在学校最古老的一棵树下进行谈话,定义成谈话并不准确,郗寂主要在倾听,听对方说关于爱的模糊定义,听对方把他的母亲定义成处处行骗的江湖术士。
“她对你的爱也不会始终保持不变的,等你不是她想要的样子,不再天真烂漫、不再炽热地感知着这个世界,她一定会遗忘你们最初在一起的原因。她需要的是生命力,是生生不息的生命力,是不犹豫,不勉强,扑面而来的生命力。你不会一直具备这些,她不会一直爱你。”
这番言论对于十岁的郗寂来说枯燥无聊,大学生坐在草地上,他仰视着郗寂,他们此刻是平等的,不再存在人格的矮化,脖子上的项圈第一次松开。
戏剧性的哭泣,大学生好像刚刚意识到和一个孩子介绍这些是卑劣可怜,没有分寸的。他尽量没有把眼泪抹在郗寂的手上,抓住郗寂的胳膊胡乱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在瞎说,真的对不起。她当然会一直爱你,你会获得很多的爱。”
郗寂克制着擦拭手腕的冲动,递给对面的人一包纸巾,他第一次意识到戏剧是会在生活中真实上演的。
“没关系,别哭了。”
郗寂的眼睛走向不像齐音,他的眼睛是郗言的翻版。但在被他定定地看着的时候,仿佛齐音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让人退却恐惧,不由得放手,即使郗寂只是郗寂,即使郗寂的眼里没有恶意。
郗寂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不代表齐音和郗言不清楚整件事情的脉络。
齐音不用循循善诱,这才是真正的居高临下,她的眼睛格外锐利,让人无处躲藏,只能吐露事实。
齐音记不住他的名字,只是说:“这是最后一次,我向你保证,下次我一定不是这么温和地听你说完那些屁话。”
他第一次感觉到彻底轻松,以至于他扯出一个笑容,凄惨的脸上写满平静,重重地点了点头。
郗言在车上等候齐音,远远看见她迎面走来,仍旧亲自帮她打开车门,这是长时间养成的习惯。没有指责、没有困惑,不需要言语,只要看对方一眼,他们就知道困扰对方的到底是什么。
这种看似诡异的时刻使得他们的情感更加深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只有彼此是对方真正的朋友,是真正深爱对方的人,是唯一会产生爱情的虚无缥缈又切实存在的常量。
郗言无声地握着齐音的手,启动汽车时他们握着的手仍然没有松开。他们自然不再年轻,金钱、地位带来诸多好处,不包括返老还童。他们利用挤出来的时间试图注入生命力,证明他们近似于主宰着他们自己的整个世界,实则不然,他们仍旧不断衰老,以惊人的速度。
“你看见你眼角的皱纹了吗?”
车子稳当的驶入地下车库,齐音用温热的手心抚摸郗言的眼睛,他们不再如此野心勃勃,他们获得的一切如同温床滋养着安逸。所以下一步是新市场的开拓,他们注定对抗着他们看不惯的一切。
郗言把手覆在齐音的手上,用惊讶的语气说:“真的吗?我没看见,我看见你在乎我。”
“对,不然为什么我们要结婚生孩子呢?”
他们同仇敌忾地对抗不利因素,郗寂慢慢懂得只有郗言和齐音是真正一伙的,有些时刻,他会成为局外人。
“别担心,郗寂会理解的,他以后也会遇到这样的一个人,他会理解我们的。”
十岁的郗寂表示理解,他有些不在状况内。郗寂坐在他的床上,低头看着坐在地毯上的齐音,他的妈妈紧紧抓着他的手。
“妈妈会一直爱你的,郗寂。爱是不会突然消失的,会消失的是喜欢,喜欢是不牢靠的。我们可能今天喜欢热气球,明天却喜欢龙卷风。这是捉摸不定的,爱不一样。你打碎妈妈最喜欢的盘子,在爸爸的西服裤上涂鸦,我们可能会生气,会批评你,但是我们一定会继续爱你。如果我们不爱你的话,那么不会是我们三个人。妈妈要向你道歉,今天这件事给你带来的伤害,像是妈妈打碎你最喜欢的乐高,你有理由对妈妈生气,这是你的权利。妈妈不会伤心的,因为我爱你,因为我们选择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我们都没想过让你延续我们的生命,那是不公平的,我们只是希望你找到你想要的。”
“你爱爸爸吗?”
这是郗寂问的第一个问题,他知道他的父母爱他,但他不会成为维系他们关系的唯一纽带,他想要确定他的父母是否相爱,他们是不是像电视剧中的父母一样委曲求全。
“我爱你爸爸,如同爱你一样,不会改变不会削减。”
“爸爸爱你吗?”
“当然,爸爸对我们的爱也是不会消失的。”
齐音笑着对郗寂说这句话,如同项目中标一样水到渠成,她挥洒她的专业度和自信心。
“嗯,我明白了。”
郗寂定定地看着齐音,她静静的等候着,等到郗寂自己开口。
“我可以转学吗?”
“可以,你已经有目标学校了吗?”
“有。”
“你想要学期结束转学还是立刻转过去?”
“学期结束。”
“可以,妈妈来处理这件事,当作妈妈送给你的发带。”
郗寂打碎餐盘送给齐音的道歉礼物是发带,放在首饰盒最明显的地方。
齐音离开房间之后,郗寂想要给邓念忱打个电话,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对方,但在月亮消失的今晚,他想要听一下邓念忱的声音,即使他们见面的次数着实不多。可能在邓念忱眼里,他只能算得上爸爸妈妈朋友家的儿子,他们是最普通的朋友。但郗寂还是想要拨通电话,这是十点钟,他不确定邓念忱能不能接到他的电话。
“喂?”
“你好,我是郗寂。”
他一定已经入睡,郗寂想要不要直接挂掉电话。
“郗寂呀,你最近怎么不给我打电话,我刚才还在想着这件事情。”
邓念忱没有撒谎,在睡觉之前他和邓念森抱怨郗寂至少有三四个月没有给他打过电话,邓念森说:你为什么不给他打过去?邓念忱说:“一直都是他主动给我打电话的,我主动给他打过去会不会很奇怪,我不知道找个什么样的原因。”
邓念森根本没给出答案,用嘲笑的语气说:“那只好等着了,毕竟小天才的时间很宝贵的,可能人家最近找到其他有趣的事情把你忘了,这也说得过去。”
邓念忱皱着眉头气鼓鼓地看着邓念森,直接起身离开,进入房间之前恶狠狠地说:“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邓念森在沙发笑到肚子疼,他想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邓念忱真的很有意思。
郗寂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最近功课很忙,不想要打扰你的生活,单纯地遗忘我们之间是需要经常联系的关系,每个理由都不合适,郗寂直截了当的道歉。
“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很高兴你打电话过来。”
他们之间不需要刻意寻找话题,对话像是流动的水一般倾泻而出。只是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刻,邓念忱问一句:“郗寂,你是不太开心吗?如果你不开心的话一定要和我说,虽然我不知道原因,但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的,对吧。”
郗寂没说自己不开心,他没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漏洞,只是解释道是困倦,然后他们各自道了晚安,邓念忱说:“晚安,开心点,郗寂。”
“晚安,邓念忱,你也一样。”
郗寂转到学校之前没有通知邓念忱,所以邓念忱的惊喜是真实的。自那以后他们可以直面彼此的消极情绪,他们相处的时间无声的延长着,却轻易忽视潜在的情绪。他们丧失如此敏锐的观察力,这样说不算公平,只有邓念忱在极少数的时刻没看见郗寂眼角闪烁着的疑惑与伤感,郗寂认识到在乎与爱之后并没有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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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也可以快乐

第27章
在这种看似混乱却泾渭分明的爱与喜欢的锻炼中,郗寂的困惑逐渐升腾着。在他越来越清楚喜欢存在之后,认真思索着喜欢和爱的界限究竟在哪里。他不会去询问父母,他相信可以独自一人弄清楚。
再者说,郗言和齐音又不是先知,郗寂越长大越不理解他们口中对于彼此的爱,他认为他们伪装深爱,只是为了满足虚荣心,为了验证取得成功之后仍然具备爱人的能力。毕竟,他们本质上只是疯子般的野心家。
郗寂转学之后,他们的市场迅速扩展到南方各地,他们商业帝国的版图扩张的速度可以媲美他们更换宠物的速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根据郗寂的观察,在发生那件事情之后,他们只是更换的速度更快,看上去永远不会停止这样一种“相爱”的模式。他们遇见的人越多,越能验证他们彼此之间的才是爱情,他们用整个社会中的样本进行着一场无用的、郗寂不能真正理解的大型实验。
不过他们家人之间对于彼此的尊重和支持,最重要的是爱,很好的维持着他们之间的稳定,所以郗寂的留学只是一句通知,齐音和郗言会全力支持,不问缘由,不做出反驳,只是全盘接受。
每次的年间旅行,是他们一年中真正远离他们所处在的社会环境的一段时间。尚未得知真相之前,郗寂把这当成年终的总结,当成新一年的开始。认识到真相之后,郗寂只认为他们在粉饰太平,在寻找契机加深他们之间的爱,这证明他们之间的爱不是完全不动摇的,不是他们所说的恒定不变的,郗寂将他们的很多举动打上问号。
他不喜欢这样的旅游,他的父母爱这样的旅游,这是他们之间的分歧。只有郗寂没有从他们的社会环境中跳脱出来,他期待和邓念忱在电话中跨年。
郗寂十七岁的新年,他们一家人在芝加哥度过,困惑着郗寂的事情没有按照郗寂的想象发展,只是让他更加困惑。
他们坐在餐桌旁,郗言放下手里的餐具,细致地擦了擦嘴角,开口说:“我们彻底结束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了,郗寂,我们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
郗寂攥紧手里的餐布,反问:“我没有明白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他听到齐音做出解释:“只有我们彼此,不会再有其他人。”
“为什么?”
郗寂说不出恭喜和祝贺,他只是本能的好奇到底是为什么?他已经知道爱是怎样的形式,只是好奇为什么爱出现后不影响他们继续喜欢。
因为郗言生了一场病——胰腺炎,不算特别严重,只是住了一个月的医院,这是郗言自己的评价,是郗寂刚刚知晓这件事情的原因。
最开始的症状严重到齐音看到郗言醒过来之后,大有把这辈子的眼泪一次性全部流尽的架势,郗言从没见过她这么多的眼泪,都快忘记人是水做的这件事情。
他几乎用尽气力想要接住齐音的眼泪,他一直能接住对方的任何情绪、想法。第一次,郗言意识到原来他接不住她的眼泪与脆弱。她的眼泪打在郗言的胳膊上,像是冰雹一样让他格外疼痛。
“没事的,别哭了,你这样哭,我很害怕,我害怕你伤心,齐音。”
郗言的另一只手连着仪器,他试图用右手擦拭她的眼泪,不过手术结束不久的手不听使唤,使不上力气。他只能用手指摩挲齐音的脸颊,安慰她说:“我不会有事的,阿音,我不舍得走在你前面,放心。”
她的声线颤抖着,她整个人鲜活地脆弱着,眼泪终究会停止,她用力握住郗言的手,扯出一个笑容,认真地说:“你要说话算话,郗言,凭什么是你躺在里面,你是趁着这几天偷懒。”
她的眼泪夹杂在笑容中氤氲着,郗言同样扯了扯嘴角,他没有顺着齐音的话往下说,只是说:“我爱你。”
一滴眼泪刚好落在郗言的手指,齐音说:“我知道的,我同样爱你。”
然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乱七八糟的关系,他们总是这么的心照不宣,正如他们开始其他关系时一样,他们结束时候的一样默契。他们之间不需要开诚布公的谈判,他们足够了解彼此,足够相信彼此。慎独在他们身上得到充分的体现,无需条条框框,他们的爱支撑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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