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下这个综艺的初衷,分明是想趁机给自己放个假来着。节目组找上他的时候说得天花乱坠,又是什么慢综艺,又是什么安享西北风光。
可现在看他们这一套接一套的架势,和宣传期间完全是两模两样。
林知屿突然就想起自己以前的傻|逼公司,他们急需牛马时的诈骗阵势也就如此了。
导演笑眯眯地回避了问题:“请两位老师务必享受旅程,明早九点集合哦。”
说完,他就愉快地撤退了,留下林知屿在原地翻来覆去地盯着行程单看,然后附在牧绥耳边,支着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我估计体能挑战不是徒步就是骑行,好歹这里也是青藏高原的地界,他们是真不怕我们当中哪个倒霉蛋厥过去啊?”
牧绥侧过头看他。
林知屿眨了眨眼:“别看我,据说肌肉含量高的人才容易高反,像我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需要的氧气没那么多。”
“是吗?”牧绥没有拆穿他的胡扯,只是慢慢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小腹上轻轻一按,像是漫不经心地测量了一下,“那恭喜你。”
林知屿的腰敏感得很,平时单是被他随意一搭都能颤上好一会,更不用说此刻在镜头底下,被他的指尖这般轻柔地摩挲过去,当即就像一只奓了毛的猫,往旁边一缩,下意识地就推开牧绥的手。
“干嘛,牧先生怎么吃我豆腐?”林知屿说道,“小心把节目组的直播间给封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门口就又传来导演的声音:“林老师,还有个提醒,我们节目的审核还是很宽松的,普通的亲亲抱抱绝对没问题。”
林知屿:“……那你们还蛮厉害的哈。”
西北的昼夜温差很大,等到了晚饭时,几乎所有人都换上了棉袄。
节目组还算人性地给他们准备了当地的特色小吃,林知屿咬着一串烤羊肉吃得不亦乐乎。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里的羊自带一股奶香,肥而不腻,随便一口就叫人上瘾。
因为是第一天,节目组没有安排太多行程,倒是大家自发地想去街上转转,于是一群人就这么浩浩荡荡地出了门,路上自然也引来了不少围观。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嘉宾的cp名,点燃了别组粉丝的胜负欲,一时间“绥遇而安99”、“安声立命百年好合”的喊声更是此起彼伏,甚至林知屿还听了一耳朵虎狼之词,吓得他抓着牧绥的胳膊就飞快地往前冲,等到离开闹市区,耳朵都要红了大半。
果然粉丝贴脸只有0次和无数次,他好不容易才把“老婆”这两个字给听脱敏了,下一个词又接踵而来。
等回到洋房洗漱完毕,已经过了十点。直播间的观众只来得及看到林知屿湿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的身影,画面就在此戛然而止了。
直播间的弹幕一片哀嚎——
【不是!就这么结束了?!】
【节目组,出来挨打!】
【就差一点点!一点点就能看到林老师钻进被窝!】
然而直播结束了,观众再怎么不舍,也只能等节目后期剪辑放出的正片或是第二天的直播再继续嗑。
房间里,林知屿甩了甩头发,湿漉漉的发梢溅出几滴水珠,他随手拿起浴巾胡乱擦了两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床上踉跄一倒——
结果人还没躺下去,就被牧绥捞了起来。
温热的手指拨开额前湿漉漉的碎发,电吹风嗡嗡作响,暖风拂过林知屿的耳根,他不太自在地瑟缩了一下,又在下一秒舒服地眯了眯眼睛。
索性往后仰去,后脑勺抵在牧绥的掌心,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等会我也给您服务一下。”林知屿这么说道。
牧绥没有说话,只是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
房间里的床确实不大,拢共也就一米五的宽度。两个成年男子睡着,着实是有些捉襟见肘。
好在林知屿平时和牧绥贴着也贴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只是半夜翻身时突然感觉腰后一空,要不是牧绥迷迷糊糊间捞了他一把,恐怕整个人都要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
节目组虽规定了九点集合,但开播时间却一向不喜欢按照套路出牌。
第二天刚过七点,房间里的摄像头红灯就闪烁了一下,倏地亮了起来。
因为是工作日,这个点许多人已经醒了,直播间里顿时涌进了不少观众,昨晚的哀嚎顿时变作了一片欢天喜地。
【就喜欢节目组这副不守时的习惯!】
【这么暗看啥啊,快更新设备吧,这一坨坨的我都没看到林知屿在哪里!】
【没有一可能你看到的那一坨就是呢……他俩还真像昨天默契问答说的那样,是搂着睡的。】
【还不止吧,大概在牧绥腰上的位置有个奇怪的凸起你们看到了吗,初步估计应该是纸鱼的腿,算了哥你以后改名叫八爪鱼吧。】
房间的窗帘拉得十分严实,泄不进一点的晨光,所以镜头里的画面十分昏暗。林知屿枕着牧绥的胳膊,半边脑袋都埋在了被子里,一条腿架在他的腰上,睡得分外舒坦。
牧绥的下巴贴着他的额头,清浅的呼吸拨动着他凌乱的发丝。
观众们短暂地欣赏了几分钟后,就看见牧绥悠悠地睁开眼睛。
镜头若是离得近了,大概就可以拍到他还算清明的眼,并未掺杂半点初醒时的惺忪。
他就这样搂着林知屿安静地躺了一会,才缓缓地抽出自己的胳膊下了床。他的动作很轻,除了一点微末的布料摩擦声基本听不到其它。
换衣服的时候,似乎是想到什么,突然往摄像机这看了一眼,然后找了一块布罩了起来。
【好小气一男的!】
【小气+1】
不过等他换完衣服的时候,摄像头往下一低,一转,把那块布甩掉了。
下楼的时候还遇上了程颂,两个锯嘴葫芦一声不吭地出去晨练了半个多小时,节目组特意派了一架无人机前去跟拍。
早晨的空气薄冷,晨雾未散。
牧绥背对着晨光,整个人冷白挺括,下颌线在暖光的雕琢下更显线条锋利,像是一块未被打磨的玉石,天生自带疏离感。
无人机盘旋在他们上方,投下一个淡淡的影子。
程颂瞥了牧绥一眼。
他去年有部电影和《风起长夜
第二部》同期上映,票房被后者杀了个片甲不留,因此也对林知屿留下了几分印象。他一直听说林知屿那个“对象”生人勿近,和林知屿这张扬外放的性格天差地别。虽然不是很想争个高低,但总不能在林知屿那输了一回,还要在这也输一次。
他都已经想到网上那些营销号会怎么写了。
于是他暗暗提了一点速度。
牧绥像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偏过头扫了一眼,也将步速提了一档,但面上仍旧毫无波澜。
晨光斜斜地洒下来,透过稀薄的雾气落在牧绥的眉眼间。五官在光影映衬下显得越发深邃,那双眼睛淡淡的,像是不带温度的琉璃,情绪也没有没有半分起伏。
但这样一个人,清晨却被林知屿搂得死死的,甚至到了翻身都翻不开的地步。
直播间再次掀起了一片舔颜和嗑糖狂欢。
回来后牧绥重新洗了个澡,而床上的林知屿滚了又滚,彻底把被子卷成了一个筒,架在了自己的腿下。
睡裤因为他并不算规范的姿势缩到了膝盖上,被子上的小腿又白又长,被牧绥开门时溜进的光线一晃,连脚踝都惹眼。
然而弹幕还没来得及欣赏,就看见牧绥一手握着他的脚踝,把林知屿从这个糟糕的姿势解救出来,塞回了被子底下。
但是不少人都眼疾手快地截了图,主要是他手掌扣上林知屿的小腿时,大家都以为会发生点什么。
然而实际上却只看到了一场玛卡巴卡大片。
剩下三组的嘉宾陆续醒来,喻安和里里甚至表演了一场五分钟化妆。
林知屿在八点半的时候才终于被闹钟吵醒,顶着一头鸡窝状的头发半闭着眼睛就下了床。
这回因为全程直播,观众倒是真体验了一场牧绥口中“十分钟收拾好自己”的效率,就是擦防晒的时候堪比海獭洗脸,两只手粗暴地乱抹一通,全然没有在乎半点形象。
【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看到了网上那些分析他的脸到底是不是原装的帖子了……就这力道,但凡do了一点都要被他搓坏吧。】
【就是说哥咱能不能有点做帅哥的自觉啊,就算是妈生鼻也经不起这折腾!】
【不过这件冲锋衣好帅捏,是不是vlog里牧总让他试的那件啊?】
【看牌子应该是的,牧总真是衣品好牛一男的(虽然大部分都是暗色系的,但昨天直播结束后已经有不少博主在模仿他的穿搭了)】
【……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昨天大晚上刷到一个男主播模仿牧总穿搭搞那啥,衣服细节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硬是给我整养胃了,没实力别硬蹭啊谁想看霸总穿九块九包邮的西装!】
节目组见人终于齐了,清了清嗓子,正式宣布:“今天的挑战分成两部分,
第一部分是文化探秘——大家需要前往塔尔寺完成定向任务;第二部分是体能挑战——青海湖沿线自行车骑行十五公里。”
林知屿:“……”
他一边掏出手机开始搜索十五公里的骑行时间,一边转头看向牧绥:“我,菜,捞捞。”
牧绥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说:“不是不怕高反?”
林知屿嘟囔道:“……我好像可以怕一下了。”
高原的紫外线很强,刺得人睁不开眼,林知屿又戴了帽子又戴了墨镜,结果一走到室外,又被冷得默默从行李箱再掏了一件厚棉袄套上。
之后的一个多小时,他们在塔尔寺完成了一堆文化探秘任务,从抄写经文到辨认藏传佛教的建筑结构,最后甚至还得完成一个“默契考验”——由搭档分别描述一件展品的特征,然后在一堆类似展品里找到对方描述的那一个。
这种猜东西的光荣任务,自然只能落到林知屿的身上。毕竟通过两年的潜力激发,他的记忆力赶超高三学生。
比如,牧绥刚极其精炼地吐出两个词:“金色的,六只手。”
林知屿就飞快地指到唐卡上的佛像。
于是他们组不负众望地得到了第一。
到了下午,气温则稍微回暖了一些。
林知屿脱了棉袄丢在节目组的身上,甚至连冲锋衣都解了下来,系在腰间。
碧空如洗,风吹草低,原本还有和别的组一较高下的意思,可自行车刚骑了几步,林知屿的注意力却全被周遭的景色吸引。
连带着节目说的“奖励”都被抛在脑后。他和牧绥骑骑停停,时不时地还拿出手机拍摄下低空盘旋的棕头鸥和远处的苍山负雪。
风把他的头发吹得凌乱,系在腰间的冲锋衣袖勒出一截细瘦有力的腰身,脊背拉出一条好看的弧线,像是一张将拉未拉的弓。
路上被一群牦牛堵住了去路,林知屿想起导演先前说的一只牦牛三万的传闻,老实巴交地停下车来。
更何况真要硬碰硬,他也撞不过它们。
和他们有着同样想法的应该不在少数,除了早就来过一趟的旅行博主三许和里里,其他两组也纷纷开启了“摆烂赏景”模式。
最后倒是演变成了一场比拼哪组拍摄的素材更多的“加时赛”。
大概是没见过开拍两天就撕了两次剧本的嘉宾,可愁坏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最后在几人的据理力争下,只好给他们认命掏出了买好的门票,把他们都放了进去。
骑行的终点在二郎剑景区,一望无际的青海湖湛蓝无垠,皓白的西王母雕塑在湖中静立。
成群的棕头鸥在码头上盘旋、在礁石间栖息,彩色的经幡在午后清爽干燥的风中翻涌成浪。
林知屿刚掏出一片从午饭餐馆里顺来的饼干,下一秒,一只棕头鸥低飞而下,趁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啄走了大半。
林知屿无奈,只好伸出手把剩下的小半片碎末抛了出去。
忽然,一阵风吹过,他头顶上的渔夫帽掀起一角,很快就打着转逃了远去。
他狼狈地去追,好不容易在栏杆尽头截住了帽子,又转过身要去够牧绥的手机:“快删了快删了!”
牧绥顿了一下,幽幽地把手机放到了身后。
林知屿:“嗯?”
“其实很好看。”他淡淡地说道。
林知屿才不相信,伸手就要去抢,牧绥避了一下,又怕他摔了,抬手扶住他的腰。
林知屿只好换了个计策,抬起眼直勾勾地盯着他:“那牧先生给我看一眼总行吧?”
牧绥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但还是无奈地把手机递了过去。
照片确实像他说得那样,并不难看。
林知屿在牧绥的镜头下总是无比鲜活——
歪斜在湖中的树晃着枯枝,天地合缝成通透的蓝玉。三两结伴的斑头雁掠过水面,翅尖挑破澄澈的镜,碎银般的波纹追逐着云影奔向天际。
青海湖上的风很自由。
实况中的林知屿也很自由。
牧绥伸手绕过他的胳膊,在林知屿犹豫的档口抽走自己的手机。
“小鱼,我怎么会骗你。”
他们的下一站是茶卡盐湖。
林知屿坐在副驾, 看着牧绥开车沿着公路一路向西,窗外的风景不断变换。
因为景与景之间间隔很远,西北的旅程大多时间都是在车上度过。
天色渐晚, 天地间的光线逐渐柔和,西北特有的旷野感却愈发明显。远处是连绵的雪山, 近处是无尽的草原和牧场,偶尔还能看到成群结队的牛羊安静地低头吃草。
林知屿的耳机塞了一只, 听着前后两辆车上的里里和喻安讨论该怎么在盐湖拍出绝美画面。
他偏头望向窗外,感受着凉风拂面,额前的碎发被吹得向后飞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半眯着的眼。落日沉向地平线,大片金红色的光晕从云层的缝隙中倾泻下来, 洒在辽阔的盐湖之上。
从远处看,它们像是一望无际的雪野, 又像是宽阔无垠的镜面。
察觉到林知屿的目光,牧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 问道:“在看什么?
“在想等会儿任务又要干什么。”林知屿懒洋洋地靠着座椅, “按照大部分恋综的套路, 可能会想让我们在天空之境里拍些亲亲我我的照片,或者再搞点不心动对视挑战……”
“……完了,牧先生苦心经营的人设要在今日崩塌。”
【你又知道了哈哈哈哈!】
【导演组在另一辆车上听得汗流浃背!】
【你还真别说,我之前还真看过类似的,什么对视十秒什么唱情歌, 但感觉这种设置都不很适合这四种嘉宾】
【比较想看喻安和她对象在盐湖上弹钢琴,或者里里和三许拍沙雕情侣照, 剩下两组还是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不太适配。】
但好在节目组没真给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雇了一个导游一路上给他们讲解西北几大盐湖的形成和命名由来,算是文化探秘的环节。
至于体能——
林知屿看着旁边的小火车拖着白色汽笛呼啸驶过,也不知道这徒步观湖究竟是体能挑战的特供环节,还是因为节目组单纯地不想给他们出这个火车钱。
不过十几分钟后,在拿到一份《盐湖知识试题》之后,林知屿发现自己对节目组实在是误会大发了。
“试题共计二十道,总分在六十以上的组才能获得下盐湖的鞋套和离开时的火车票哦。”导演如是说道。
原来搁这等着他们呢。
“所以……”他指了指远处的盐湖,又指了指试卷,试图确认自己的认知,“我们要写完试卷,才能去玩?”
导演一脸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林知屿:“……你知道从小到大,我妈都没让我干过这么痛苦的事吗?
这都什么奇奇怪怪的恋综设定?!
【哈哈哈哈哈哈求求导演放过嘉宾!】
【我人都麻了,恋综整得像竞赛类综艺。】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牧总不会被安排什么不心动对视挑战。】
【牧绥:谢谢你们的体贴哈。】
牧绥扫了一眼试卷,淡淡道:“卷子不难。”
林知屿挑眉,侧头看他:“看来牧先生很有信心?”
牧绥把试卷翻了一面,念道:“第一题,’茶卡‘在藏语中是什么意思?”
林知屿:“……”
——这好像刚才导游确实讲过来着?
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试探着道:“是’盐池‘?”
牧绥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点头:“看来你刚才听得挺认真。”
林知屿瞬间警觉:“等等,难道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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