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杀了一个人,可是因他省下的开支足够二十个小孩子读完小学。”
岑谐没说话。
应逐问:“觉得我很没道理?”
岑谐摇头:“也不是,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想。”
道理是这个道理,账也这个账。岑谐之所以觉得应逐的做法有点邪性,主要他是公职人员。自己这么想没问题,应逐这么想就有点……
岑谐说不上来,但确实通过这件事对应逐有了很大的改观。
好的改观。
应逐:“现在是特殊时期,只要目的正确,手段可以忽略。”
岑谐:“不会矫枉过正吗?”
应逐回答:“矫枉必须过正,不过正不足以矫枉。温和的改革方式对抗不了顽固的隐疾,哪怕改变之后再往回调,也好过这样一直烂着。”
从东区到跨江大桥路程不算近,到地方的时候小豌豆也快没电了。
应逐的司机已经等在路边,应逐拉开车门刚要跨进去,又停下,转头对岑谐说:“上车,我回去后让司机再送你。”
于是岑谐把没电的小豌豆停在路边,跟着应逐回了西区。
此时天已经黑透,两人在紧急避险舱里被关了几乎一整天,除了营养剂,什么东西都没吃。
应逐自己饿得不行,料想岑谐跟他差不多,于是进了西区后,他想着干脆找个地方吃饭,吃完饭再让司机送岑谐。
想了想,他对司机说:“去金色维也纳。”
金色维也纳是一家高档西餐厅,装修非常豪华,挑高的穹形犀顶,360度的傲然视角,将星郡的夜景尽收其中。
他们没有预定,但是应逐出面后,直接要到了包厢。
服务周到,包厢环境也很好。应逐拿着菜单熟练地点菜,点了很多。
岑谐倒没觉得这种高规格的待遇是因为自己, 他猜应逐这个人恐怕平时也是这么奢侈讲究。
他看着应逐雪白挺括的衣领,崭新、干净,在避险舱里的时候,因为离得近,他还闻到淡淡的花香。他觉得应逐这种人每天大概都跟花仙子似的,一堆仆人伺候他,用花瓣熏衣服,泡花瓣牛奶浴,睡前再喝一杯花露……
岑谐越想越偏,没注意到应逐合上菜单抬头看到他的眼神后,逐渐怪异的表情。
沉默片刻后,应逐忍不住了,问:“你在看什么?”
岑谐回神,坐直:“没什么。”
他四下看了看,问:“你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应逐摇头:“不常来,太麻烦了。”
麻烦?岑谐没明白,这里服务周到得就差直接喂到客人嘴里了。直到开始上菜,他才知道怎么回事。
一个简简单单一口就能吃掉的前菜,居然动用了四个人。
第一个人放了一片菜叶子在上面,第二个人在上面放了一片梨,第三个人在上面淋了一点汁,第四个人放了一勺酱。
前菜上完,几名服务员就离开了。岑谐回头看一眼,见人走远了,这才转头对应逐说:“我看他们一个个往我盘子里放吃的,感觉自己像是在要饭。”
说了补了一句:“还是众筹要饭,这么点东西需要那么多人捣鼓吗?”
应逐听了他的话,没忍住轻笑了一下,说:“这家店就这样,所以我才说麻烦。”
岑谐把前菜一口吃掉,含糊不清地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干,填补有钱人没要过饭的遗憾吗?”
应逐又笑了下,转头对服务员交代:“直接上主菜。”
他的话还是好使的,大块的牛排很快就上来了。
岑谐是真的饿,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应逐也饿了,但是他不管干什么都看起来很优雅,明明切牛排的速度很快,进食也不慢,可就是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吃完饭,应逐一边擦手放袖子,一边说:“你上次说的那个工程,明天拿图纸给我看一下。”
说的是当初4438和4439逃狱,他找到东区时,岑谐以厄舍监狱的漏洞威胁他的那件事。岑谐当时提出的,就是让应逐免费给他搞基建。
岑谐没说话,放下刀叉看着他。
应逐头也不抬:“怎么了?你的人已经进了厄舍了吧?”
岑谐嗯了一声。
应逐:“那就行了,一码归一码,我帮你免费做工程,事后你把厄舍监狱的漏洞告诉我。”
随着这个话题的终结,两人刚才的那点难得的轻松氛围也消散了。相互威胁,利用,彼此钳制,这才是他们关系的原本面貌。
应逐起身,说:“走吧,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让司机送岑谐回东区,应逐自己打了个车回家。
回家后直接进了书房打开电脑,查看厄舍监狱的财务报表。
战后到处都是要重建的工程,而犯人是最廉价的劳动力。应逐在接管厄舍监狱后,把监狱当公司来经营,与其说他是监狱长,更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谁能比他更有优势呢?厄舍监狱里上万名免费劳动力供他驱使。人工成本可以忽略不计,更有高压强的威慑力下带来的高效率。
他还“受贿”,常有竞争关系的工程承包商找到他,送钱送物,只求他高抬贵手,不要参与工程竞价。
应逐收了这边的钱,还可以去另一边竞标,反正工程多得很。他就这样里外两卖,把这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敲骨吸髓般榨出油来。
而这些进账的大笔资金去向不明,没人知道他这些年来靠厄舍监狱的犯人赚了多少。
应逐家底本来就厚,战前就是巨富,本人又没有骄奢浪费的爱好,人们实在想不通他这么热衷于搂钱到底是为什么。
直到他成为议员,并宣布参与市长竞选,人们才知道他是为竞选活动做准备。
距离下一届竞选只有一年时间了,然而现在这种关键时刻,应逐不急着捞钱,反倒批了一个免费工程,秘书感到很惊讶,却也没说什么。
厄舍办公室。
秘书拿着图纸离开了,岑谐翘着二郎腿坐在应逐的待客沙发上,四处打量。
应逐的办公室装饰很简单,他坐在堆积如山的文件后面,劈里啪啦地不知道在算什么。
许久后抬起头,看到岑谐愣了下:“你还没走?”
岑谐收回视线,看向他:“就这样?图纸给你了,然后呢?”
应逐揉了揉太阳穴问:“那个图纸是谁画的?”
岑谐大大方方回答:“我画的。”
应逐:“难怪。”
岑谐蹙眉,觉得这不像好话。
没等他问,应逐又说话了:“你那个图纸不行,不过需求能看明白,图纸要找工程师重画。”
岑谐哦了一声,没说话了。
应逐见他还不动,又说:“估计要三五天。”
岑谐点点头,还是坐着不动。
应逐终于不忍了,问:“所以你可以走了。”
岑谐坐直,看了他一会儿,问:“所以你上次说的那个记忆卡的事,到底什么情况你还没跟我说呢。”
应逐:“我说了,我在等卖家联系我,到时候我会……”
说到一半,他的私人手机响了,应逐低头看了眼短信,抬头看着岑谐:“卖家联系我了。”
咖啡馆。
应逐戴着帽子眼镜还有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坐在他对面的男beta一身灰色职业装扮,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记忆卡递给他。
应逐接了过来,开始用VR眼镜一张张试读,试读了几张后,终于看到了一张与自己相关的记忆卡。
这段记忆不是前面那几段那种一发入魂的直给,而是以接吻开始的。开始几秒,应逐眼前是黑的,因为岑谐闭着眼。
两人吻得缠绵又投入,没多久,岑谐睁开眼,应逐才看到了自己的脸。
两人还是都没穿衣服,光溜溜的在床上。读取到这里,应逐就停下了。和前几次一样,为了不暴露,他把所有记忆卡都买了下来。
拿上记忆卡,应逐从咖啡馆出来,上了路边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上。
岑谐坐在驾驶座,盯着车窗外打电话,对电话那头交代道:“就是那个穿灰色职业装的,男beta。”
挂完电话,他转头看着副驾驶上的应逐:“已经让人跟着他了,先摸准他的工作地点和住处,随时可以去找他。”
应逐扯了扯嘴角,半玩笑半嘲讽:“够专业的。”
岑谐没放心上,他更在意别的,问:“这次有吗?”
应逐嗯了一声,把刚才确认出的那张记忆卡递给他:“你看吧。”
岑谐转身在后排的储物箱里捞着什么东西,说:“我记得我有一个分流器。”
分流器是用VR眼镜读取记忆卡时,可以让多人同时读取同一张记忆卡的设备。
应逐:“不用,你自己看。”
用膝盖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他已经看够了,而且就算看,他也不想和岑谐一起看。
岑谐于是也没说什么,插好记忆卡,自己戴上VR眼镜开始读取。
岑谐读取时的感受和应逐其实有些微妙的不同,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岑谐一读取,就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记忆。这是身体和接收到的感受的契合度告诉他的。
眼前先是一片漆黑,自己在和人接吻。
感觉很不错,身心的愉悦感几乎将人淹没。慢慢的,他睁开了眼,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后,岑谐懵了。 !!!
应逐说的“有过接触”,居然是这种接触。
双唇依依不舍地分开,然后自己像顺势而倒的山,将应逐压住,接着就是探索。
应逐用手遮着眼睛,咬着嘴唇,喉咙哽咽:“慢,慢点……”
岑谐把他遮着眼睛的手拿开,这才发现他没戴眼镜。应逐应该近视得挺厉害,不戴眼镜的时候双眼都是失焦的。
他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散碎的哭声哀鸣都如泉水击石。
岑谐听到自己在问:“不喜欢这样吗?”
应逐摇头:“我,我受不了……啊!”
岑谐都不知道自己在床上这么难缠,怎么这么不地道?应逐都哭成那样了,自己还这么凶。
话说回来,会不会是应逐在口是心非呢?从自己的视角看着应逐,他应该是很舒服的。嘴上说着不要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平时冷冰冰又禁欲又凶悍的监狱长,就这么乖乖躺在自己身下,整个人柔软得像一株藤曼,每一条枝叶都在轻颤,微微抽搐。
慢慢的,他的叫声逐渐变得低沉沙哑,脑袋歪在自己颈窝里,半张着嘴,鼻子里发出黏糊糊的哼声。
监狱长的腿真有劲儿,在他腰上缠得那叫一个紧,都有点阻碍他的动作了。
于是岑谐狠tong了他一下,退出来,又把人脸朝下翻了过去摁住。
应逐的整个后背都呈现在他眼前,线条流畅结实,因紧绷而显得肌肉特别明显。光滑白皙,到了腰部斜斜一收,窄腰后有两个腰窝。
再往下,那样挺翘又圆润的弧度,因撞击力度过大而微微发红。
啪啪啪的声响带动着那一堆白浪,亮得晃眼,应逐的手前伸紧紧抓着床单,过度的愉悦感险些将他逼疯,连手指都在微微痉挛。
然后自己停了下来,俯身,在应逐光洁无瑕的后背上落下一个吻,郑重又温柔。
这段记忆随着这个吻的落下,就结束了。
记忆卡读取完,眼前又变成一片漆黑,岑谐还是戴着VR眼镜,坐着没动。
时间久到应逐都纳闷了,他试探地开口:“岑谐?”
岑谐终于有了反应,摘下VR眼镜,神情复杂地看着应逐,问:“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应逐目光冷锐,和刚才记忆卡中的样子判若两人,反差实在太大,让岑谐感受到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应逐转头看向窗外,然后才回答:“知道,我读取过三次,都是这种内容。”
岑谐神情更微妙了,张了张嘴:“你……”
第11章 给你小钱钱
应逐能理解他现在的怪异反应,说实在的,如果换成自己看到自己被死对头上了的画面,也无法保持淡定冷静。
于是他给了岑谐点时间,让他慢慢消化。
岑谐直愣愣地看着应逐,对这件事的震惊暂时压过了对这件事的好奇,直到现在,他满脑子还是刚才记忆中的画面。
应逐觉得他消化的时间有点太长了,忍不住转头看向他,沉默片刻,说:“大家都是omega,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岑谐心想,那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比如他现在就无法理解应逐的心情,这个人被自己上了怎么还能这么淡定?
应逐蹙眉:“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不用太纠结。”
岑谐嘴角抽了抽:“这么容易就能接受?一点都不纠结?”
应逐还是那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已经发生的事有什么好纠结的,还是你觉得你吃亏了?”
他想,岑谐是因为他是被上的那个所以纠结吗?还是因为是被一个omega上的所以才纠结?想到这里,应逐心里有点烦躁,如果自己是个alpha,岑谐就不会这种反应了吧?
啧,alpha又算什么东西?这玩意儿有什么好的?
还是你觉得你吃亏了?
岑谐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应逐在说气话,脑海里再次闪现过刚才的画面,监狱长缠在他腰上的腿。抬了抬眉毛,他说:“没,我没觉得吃亏。”
应逐看了他一会儿,微微蹙眉。何止没吃亏,他怎么觉得岑谐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个放荡的omega。
岑谐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问:“那你感觉怎么样?”
应逐扯了扯嘴角,反问:“我感觉?”
岑谐看他这个反应,才被提醒似的意识到一件事。这件事就是,记忆卡是自己的视角,那读取的时候,应逐感受到的岂不就是自己把自己给搞了?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好奇地问:“自己搞自己什么感觉?”
应逐面无表情:“那是你的记忆,你的视角,我感受到的全都是你的感觉。”
岑谐还是好奇:“不不,我意思是你……”
应逐知道他要问什么,神情冷峻地打断他:“你与其好奇这些有的没的,不如想想你的记忆为什么会流出去。”
岑谐不说话了,不大的车厢里流淌着沉默。
过了许久,岑谐猜测着开口:“会不会是一夜。情?”
这倒跟应逐最开始的时候想到一块儿去了,但是这个猜测已经被应逐毙掉了。
应逐摇头:“不是一夜。情,在记忆里,我们知道彼此的名字。”
岑谐回味,不,是回忆了下,刚才读取的那段记忆里,两人倒是没有互相喊名字。不过听应逐这么一说,他就忍不住开始想象。应逐如果用记忆里那种嘶哑带哭腔的声音叫自己的名字,会是什么样?
应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自顾自说下去:“如果是一夜。情,没有必要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
岑谐点点头,很快又敏锐地觉得不对劲,打断他:“不对不对,可是我本来就知道你啊。”
这里的知道,是指,知道你这个人,也知道你这个人的名字。
应逐看了他一会儿,说:“我也知道你。”
S级的omega本来就稀少,整个星郡也扒不出几个。在此之前,他确实知道岑谐这个人,但并不确定岑谐知不知道自己。
不过即使现在确认了岑谐也是早就知道自己,之前的推断仍然不会被推翻。他说:“即使这样,也不可能是一夜。情,因为……”
应逐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岑谐:“因为什么?”
应逐看着他,眼神复杂。因为在一夜。情里,不会有那么傻的人。他想起记忆卡中,岑谐明明疼得要死还装作若无其事的。
他视线看向窗外:“因为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要找一夜。情的对象,我们会考虑彼此吗?起码我在有思考能力的情况下,不会选择跟你发生一夜。情。”
岑谐微微眯起眼,心里有点,不爽。
应逐扯了扯嘴角,又说:“那岂不是送了把柄给你,难道我就不会考虑你会不会拿这段记忆威胁我吗?”
说到这,岑谐忍不住理亏,想起自己拍下的应逐穿着情趣衣服的照片。
应逐显然也想到了那些照片,不过现在他倒不怎么担心照片了。因为目前他和岑谐是合作关系,岑谐肯定也在意他自己的记忆为什么会流出去。这件事他们两个都牵扯其中,一条绳上的蚂蚱。最起码在这件事弄清楚之前,岑谐不会轻易和自己撕破脸。
他现在首要担心的,还是流落在外的记忆卡。
不知道他们一共做了多久,但是截至目前,他总共只找回来四张记忆卡,加起来也才十来分钟,不知道还有多少流落在外面。
这个男beta卖家每次都是隔几天找自己一次,明显是在外面求购到几份限制级记忆卡后,攒得多了再联系自己。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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