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南海被修真界与人族联合禁止普通人擅自进入。当然同样的,风险越高,回报也就越高。南海常年被灵气和魔气两股杂糅的气息笼罩,孕育出不少珍稀妖兽、法器、药草。”
“而近些时日进城的这些人正是因为各大宗门将本次仙门大比设立在南海,所以才来的,不仅是为了锤炼各自的心性、修为,更是为了得到秘境中的天材地宝,据说南海秘境此次孕育出九品的灵器。”
此言一出,台下的看客们犹如热锅里的蚂蚁,激动忐忑地从座位上跳起,一个个都恨不得代替宗门修士自己前往南海秘境。
毕竟——天下间,谁不喜欢亮晶晶的宝物呢?每个人心里都有想要的东西,可能不一定相同,但大多数人一定都喜欢宝物,尤其是珍稀的、亮晶晶的宝物。
在这一众恨不得上台揪住说书人衣领的看客中,唯独一处二楼靠窗的偏僻的隐秘位置显得尤为沉默,如同一座寂静的火山陷入沉睡。
其中一个气质略显张扬的少男看到台下的反应后,颇为不屑地轻哼一声,手掌重重地干脆利落拍到桌上,连带着桌上的剑都不由得产生振动,出口之言的语气也显得十分不耐烦,不解地看向坐在对面的许轻禛,“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听别人说书?你不是不关心娱乐八卦吗?真想知道的话我也可以给你说啊,用不着来这破茶馆和这么多……百姓挤在一起。”
许轻禛知道陈安燃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停下手持瓷杯的动作,平静地抬眸,望向陈安燃的眼神中除了冷淡还有危险的气息,气息中夹杂警告的意味:“那可真是委屈陈师兄和我们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底层人共处一室,陈师兄这么厉害的话那应该用不上我来保护,不如就此别过,陈师兄自便吧。”
“啊?”陈安燃听到这话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连忙摇头,全盘否认自己刚才说出口的话语,“不……不委屈,我怎么可能委屈呢?我只是说如果师弟想听的话,不如让人包场?少些人也方便你欣赏,不是吗?”
许轻禛情不自禁轻笑一声,笑容里带着讥讽:“包场?是花你自己的钱吗?你现在还有钱吗?”
坐在他们左侧的蒋鑫流听到许轻禛对陈安燃的饱含讥讽的笑声,情不自禁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声,只是笑声的声调是极低的,要不是怕陈安燃以后给她使小绊子,蒋鑫流绝对大笑特笑。
不过很可惜,陈安燃还是敏锐地察觉到蒋鑫流对他的嘲笑,原本就是铁青的脸色此刻显得更为阴沉骇人,惨白得像是从棺材里走出来的僵尸。
许轻禛并没有空管陈安燃因此转变的脸色,轻轻一挥衣袖,施施然起身,往外面走去。
虽然许轻禛目不斜视,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许轻禛说话的对象是蒋鑫流,“不要管他,我们走吧。反正钱在我身上,要他也无用。”
眉眼俊逸邪肆的高大男人迎风而去,茂密如藻类植物的黑发随意飘逸在空中,好似蓬松柔软的云朵般的泡沫,皮肤上的肌理纹路平顺柔滑、轻飘飘的。
“从别人口中听到底比不过自己亲眼看见。”
“话本里的故事大多都有局限性。只有亲眼见过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许轻禛有一搭没一搭边走边提点蒋鑫流,特意调整适当的速度,让对方能跟上来。
这么一看,许轻禛还真贴心啊……啊呸,许轻禛他的贴心又不是对待自己,自己在这里感叹什么?狗屁,舔狗都不是这样当的。陈安燃强迫性的捂住脑袋试图把不理智的想法晃出去:他,堂堂宗主之子,怎么能去当舔狗呢?怎么能自甘堕落、甘愿下贱呢?
总有一天,他会靠自己的人格魅力打动许轻禛的!让许轻禛也为他沦陷!八字还没一撇,陈安燃就在这里做起了春秋大梦。
如果许轻禛知道他的春秋大梦的话,怕是会难掩鄙夷地把他摔出去,甚至要把陈安燃折磨成断子绝孙的太监。
任何觊觎许轻禛的人都不配得到许轻禛一个眼神。
刚走出茶馆,许轻禛就看见从城门驶来一辆马车,响起“咯咯”的车轮碾过公路的声音,周围似乎有隐隐约约的仙气环绕。
马车的棚顶点缀着东海夜明珠和北海的长条波浪形的黑色海带,马车的门上面呈现的是狭长的弧形,下面才是常用长方形,窗户是在田字格的基础上进行镂空设计。
马车的装潢华丽漂亮,一看就知马车的主人是个不安分的性子。
马车前赶马的小厮、马车下跟随的仆从身上的衣服颜色都比较暗淡,但陈安燃背后有个宗主父亲,自然见识过许多漂亮舒服的料子,一下子就注意到这些面容疲惫的仆从身上的衣服,加快脚步,侧头悄悄在许轻禛的耳边说:“师弟,这……马车中的人比我还有钱啊。连下人们的衣服都是上等料子。”
“或许。但这个马车主人一定不是和你一样的纨绔子弟,至少……他懂得体己身份与他不对等的百姓。”许轻禛神情淡淡,他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马车上,只是看见马车过来、道路狭窄,出于礼貌让出道路站在一边等马车过去而已,视线半点没有落到马车上,而是注视着不远处的来福客栈。
忽然——
许轻禛在余光里瞥见马车主人经过他的时候悄然拉开帘子朝他扔了什么东西过来,许轻禛凭借肌肉记忆伸手一把抓住抛过来的东西,对方却趁着自己还没注意他时再次关上帘子,好似很害怕许轻禛看见他的真面目一样。
抓住这个未知的东西,许轻禛不敢疏忽片刻,迟疑地收回手平放,慢慢张开手掌,这才终于看清手上的东西。
——是一个香囊。
光看外表,没什么异常,和往常人们在特定节日对喜欢的人送出的香囊并无区别,只不过针脚比较粗糙,颜色比较浑浊、黯淡罢了。
只是这股香味……奇怪,许轻禛好像在哪里闻过,准确来说,是他前世在某个人的身上闻到过。
陈安燃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无论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对许轻禛有情意,他都难以接受,心底有些吃味,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刚才那个人是什么意思?不如让我把这个东西拿去还给他吧?反正……你应该不喜欢他……对吧?”
“一个香囊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用不着大费周章。”许轻禛不敢大意,更不敢打草惊蛇,再次合拢手掌,紧紧抓住香囊,生硬地转变话题,抬脚一刻不停地走远,“马车已经走远了,我们也走吧。”
走进客栈,许轻禛拿钱走到前台订房间,“掌柜的,三间房间。”
前台掌柜的妇人闻言露出为难的表情:“真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本店的房间都被别人订走了,还请客官另去其他的客栈投宿。”
“是吗?”许轻禛垂下眼眸,若有若思,不知道在想什么,随后掂量掂量钱囊的重量,故意发出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十分悦耳,散漫地掀起眼皮,将钱囊放在前台上,再从另一个钱囊里掏出一枚元宝,“这个钱囊里有三百两白银,我可以给你一百五十两白银当做订房间的礼金,这枚金元宝是我给老板你的小费,老板你看如何呢?”
到底是花别人的钱,许轻禛自然不心疼,妇人听到他的话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但他不心疼,有人会心疼,比如陈安燃,毕竟这是陈安燃的钱。
听到许轻禛要把一百五十两和一枚元宝给人家,陈安燃当场就不乐意了,脸色黑不溜秋的,但是又出于忌惮许轻禛的缘故,陈安燃只敢偷偷摸摸拉拉许轻禛的衣角,低声嘀咕,朝他挤眉弄眼,生怕许轻禛不知道陈安燃想压价格:“师弟,这么多钱……都给她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许轻禛转过头先朝他露出一个笑容,大白牙都露出来了,然后再彻底冷下脸:“这些钱在我手上,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且这可是陈师兄自己给我的呢,陈师兄怎么能后悔呢?您说对吧?”
看着许轻禛上一秒对他和颜悦色下一秒就对他冷语相向,尤其是那个充满阴阳怪气的抑扬顿挫的敬语称呼。陈安燃被这强烈的反差冲击过猛,一时间缓不过神。
怼过陈安燃之后,许轻禛这才继续看向妇人,“老板,你考虑得如何?”
看着眼前这位客人前一秒还在阴阳怪气身边的人后一秒就对她语气柔和的老板:……突然感觉后背凉飕飕的。
虽然许轻禛给的筹码很诱人,但老板还是不得不坚持话术:“客人,不是老身不愿意接收你们,实在是因为本店人满为患,刚才通过马车过来的人正好是最后一个入住本店的客人,只能说你们运气不好。”
“……”
不等许轻禛继续讨价还价,身后传来蒋鑫流的尖叫声:“哇塞,是大师姐诶……”
大师姐……许轻禛细细品味着这三个字,不紧不慢地转身看向从二楼下来的一群弟子,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气度不凡的白衣少年。
面貌窈窕,身形匀称颀长,一双细长的丹凤眼了无生意,寒冷入骨,好似无人问津的雪山冰泉,荒芜、寂静。
想必这位就是他们空蝉宗的领军人物——宗门大师姐柳鸢。
许轻禛望向柳鸢的眼中带着打量,藏着几分轻佻与狡黠的意味。
刚走下来的柳鸢看清许轻禛他们三人身上的服装后,知道他们是自己宗门的弟子,其中有两个眼熟的人,一个是她师父的子嗣,一个是经常偷偷摸摸围观她训练的师妹,没想其他的事情,自觉走上前,下意识询问蒋鑫流:“真巧,蒋师妹,你也在这里。刚才你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比起另外两个不熟的男人,柳鸢更喜欢靠近女人,和女人交谈,而且这个女人还是她熟悉的人,这是属于女性本能的自我防御。
蒋鑫流看见心心念念的师姐主动靠近自己,一颗心快要悬到嗓子眼上,扑通扑通,脸颊一下子胀成猪肝色,小脸通红,如果不是残余的理智提醒她,恐怕她早就已经因为控制不住自己然后上前袭击师姐而被关入大牢了,结结巴巴的、磕磕绊绊的,还是把话说完了,“大……大师姐……客栈满了……我们没地方去……”
柳鸢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扫视一遍另外两个人,准确来说是打量他们身上有没有带钱,注意到陈安燃的身上没有钱袋子,不由得疑惑出声:“陈师弟没带钱吗?我记得这次出门师父可是给了你不少钱,难道你都花光了?”她的声音里隐隐透着震怒、恨铁不成钢。
陈安燃被问及此事,窘迫又尴尬地低下了头,视线一直往许轻禛腰间的钱袋子看过去,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被陈安燃使眼色的许轻禛好似没听见的样子,依旧是刚才的姿态,高傲贵气,竟然比身边的陈安燃都更像是宗主之子。
阅尽千帆的柳鸢注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动作,心下了然,迅速作出判断:“原来如此。我确实有两间空出来的房间,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的缘故,蒋师妹便与我在一个房间罢,不用交钱。而你们两个人一起,到时候记得给我住宿费,反正你们的钱是共用的。”
“哈?为什么她可以不用交?”陈安燃不理解,迫切出声,然后因为柳鸢充满杀气的眼神闭嘴。
“一,她是女生,我不会收女生的钱;二,我和她更熟悉,朋友之间是不谈金钱的。”柳鸢看在对方是自己师父孩子的份上才勉为其难耐着性子解释,如果换成其他没有礼貌的男人,早就被她一剑刺穿整个身体了,“最后,我回去后会把你的情况如实告诉给师父他老人家,记住,是一切情况。”
“师弟,与其在这里抱怨我双标对待你,不如好好想想到时候怎么在师父他老人家的面前蒙混过关吧?”
知道自己回去后要完蛋的陈安燃和莫名其妙被安排和陈安燃同一间房间的许轻禛:……
人类的悲伤各不相同,但却如此的默契十足。
身为柳鸢小迷妹&对柳鸢滤镜有十米厚的蒋鑫流依旧是双眼冒爱心,崇拜地看向柳鸢。
柳鸢收拾完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神色和煦地看向蒋鑫流:“师妹,时候不早了,我带你上楼看看你的房间。”
“嗯嗯!好的师姐!”如果蒋鑫流的本体是一只小狗,此刻应该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身后翘起的尾巴晃来晃去,亮晶晶的眼眸一直追随柳鸢的身影,步伐轻盈地上楼。
事已至此,既然柳鸢和蒋鑫流的身影已经没了影,许轻禛也不好再反驳,准备抬脚上楼的时候发觉身旁的陈安燃仍旧愣在原地,皱起眉头不由得嘲讽两句:“陈师兄还愣在这里干什么?不想和我在同一个房间?那还真巧,我也不想和你同一个房间。”
“不,不是……可以和师弟在同一个房间是极好的,我刚才只是在想我回去后怎么面对父亲。”为了不让许轻禛误会自己,陈安燃也不顾及这话到底能不能说,直接一股脑的倾诉给许轻禛听,在许轻禛面前他确实没有半点隐私,当真像极了一条忠心耿耿的狗。
“你不用跟我解释,我只关心你应付宗主的时候会不会把我牵连进去。”许轻禛慢条斯理地摩挲着下巴,转身回眸轻飘飘一笑,似一朵淡雅却吸睛的芍药,“不过……我想陈师兄应该不会窝囊到会让别人替你背黑锅。”
陈安燃再蠢也听得出许轻禛话里的意思,脸上不由得烧了起来,又羞又躁,羞得忍不住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死死低着头,咬着唇把头转到一边,不愿让许轻禛看到他这幅模样。
虽然……陈安燃好像低估了许轻禛的冷漠。
许轻禛一点都没有把注意放到他身上,早在说话的时候就抬脚上楼了,只有陈安燃独自滞留在原地,胡思乱想。
不过所有的猜测都是自作多情罢了。
还是陈安燃羞臊地想找许轻禛搭话时才发现人早走了,一边火急火燎地往二楼跑去,一边情绪激动地大声喊道:“等等我啊,我还在这里,师弟你怎么就走了呢?”
明明他前面没有人,围观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对谁说,纷纷摇了摇头,心里对陈安燃下了定义:这人脑子绝对有大病,竟然对着空气说话。
终于到达房间后,陈安燃在房间内四处走动,踱步来踱步去,东张西望,那边咂嘴评价房间地理位置不好、光线太差,这边又评价房间内摆放的花瓶是次品、香薰劣质,整个客栈被他从头到尾批评了一遍,好似这个客栈没有一处能达到他的标准。
听见耳边吵吵囔囔的蚊子叫声,原本闭眼打坐休息的许轻禛实在忍不了,睁开眼朝陈安燃呵斥,额上渗透出来的冷汗足以见得许轻禛已经在极力忍耐怒气:“可以闭嘴吗?陈师兄,不想在这里呆着可以出去。”
“……”陈安燃颇有怨言地戳了戳手指,叽叽咕咕地在心里想:我这不是为了活跃气氛让你高兴一点吗?哼,怎么做好事也要被责备啊?真是好心当做驴肝肺,我以后再也不给你说各种消息。
看到陈安燃终于安静下来,许轻禛重新闭上眼睛休息,陈安燃赌气似的,当真一个字都不说,一动不动、眼睛都不眨一下地盯着许轻禛,好像他们在玩321木头人不准动一样。
许轻禛倒希望对方是真的安静下来,毕竟按照陈安燃的性格,用不了多久,又会耐不住寂寞,重新张开他那张欠揍的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
真不知道为什么陈安燃会一直缠着自己,明明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挫败对方,可是这个人居然依然笑容满面迎上来,如同狗皮膏药一样,对方该不会是有恋痛症吧?这么想着,许轻禛莫名在心里对陈安燃产生些许怜悯:哎,真是个可怜孩子,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身染疾病呢?
并不知道自己在许轻禛心里成了小可怜的陈安燃还像条傻狗一样,眼神亮晶晶的,托腮专注地望着许轻禛。
果真不出许轻禛所料,不到一炷香时间,许轻禛就听到陈安燃的声音响起:“师弟,我听说今日晚上本城的黑市将会开放,据说黑市上会有各种五花八门的珍稀的仙器、灵器和妖兽,反正师弟现在身边没有一件趁手的武器,不如去黑市看看?”
“不用,我想要的武器不在黑市之内。”许轻禛神色冷清,如同古代一幅名贵的色彩清淡雅致的画,无欲无求,宛若神庙里冰冷的神像。
这话是真的,许轻禛的本命法器在南海秘境,其他的仙器就算品阶很好,对于他这种特殊的体质来说也是无用的。
听到许轻禛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陈安燃抓耳挠腮,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并没有多想,因为他此刻的心思全都集中于许轻禛此时此刻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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