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晏之看见那个物体被推上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物体的来历,聆听墨妤的话只是为了进一步确认。
听完墨妤的介绍,时晏之不出所料地轻笑了一声。
鲛人是传说中的生物,物以稀为贵,如果不是时晏之真看到过鲛人,可能还不会相信。
不出所料的话,墨妤旁边的鲛人泪应该与他见过的那只鲛人有关,哦不,应该说是一定和那只鲛人有关,因为到目前为止,虽然关于鲛人的传说层出不穷,但只有一只鲛人真正出现在人世里。
——那唯一的鲛人此时此刻就在时晏之的皇宫中。
谈起这个,时晏之想起抓到这只鲛人的经历,还挺乌龙的。
——那只鲛人不知是哪儿来的品种,居然孤身一人到他的皇宫里找什么东西,找东西找累了还直接躺在他的床上,然后就被回到寝宫的时晏之发现了。
其实对于时晏之来说,不如不抓到。
打个比方,当你辛苦半天终于可以休息的时候,却发现你的床被陌生人霸占,这个陌生人身上还黏黏糊糊的,把你的床弄脏了,你的宫殿里还被翻得乱七八糟,就算他很有用,试问一下,你会愿意吗?
时晏之一头黑线:当场弄死这只死鱼的心都有了。
于是为了让这只死鱼付出代价,时晏之就把他关到自己的秘密监狱,因为鲛人眼泪有好处,所以他在鲛人的身上试验了很多刑罚,以此逼迫鲛人落泪。
当然时晏之也不是白白让他掉眼泪,答应他只要他给自己泪珠,自己就帮他找到他要找的东西。
得到鲛人泪后,时晏之没有大肆宣扬,废话,得到好东西谁会表现出来?脑子被狗吃了才会这样,而是暗中送给一直以来为自己卖命的臣子,其中就有月舒梨。
当初时晏之没想太多,只是想着她们辅佐自己多年,一直都尽心尽力的,于是便发给她们,增强她们的体质。
时晏之压根没想过月舒梨直接转头就把他的赏赐变成拍卖会的压轴产品。
时晏之叹气:罢了,送给她们,便是她们的,她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时间过去这么久,时晏之自然帮助那条死鱼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平平无奇的一串项链而已。
如果硬要说特殊的话,那串项链上面的蓝色宝石很诡异,漂亮到吓人的程度,时晏之第一眼看见项链的时候就觉得很诡异。
本来帮那条死鱼找到后那条死鱼应该自动离开的,反正他们都得到好处,互惠互利,一拍两散,这不是很正常吗?
但是——那条死鱼说什么也不肯走,继续赖在监狱里,还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故意咬破他的手指,强硬拉起他的手将他的指尖血滴在那串项链里面的蓝宝石上。
——“这是属于我的生死石,你的血滴在它上面说明你已经和它缔结契约,从今往后,你我生命便交缠在一起,你死我死,你生我生,我们距离很远的话我们都会死。”
是的,那条死鱼现在是他的灵宠了。
想起那条死鱼在他们缔结契约后说的话,时晏之即便到了现在都深感无语:原来这条死鱼找项链是假,算计孤才是真的啊!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条死鱼并没有拿这个来威胁他,因为死鱼就在皇宫中,并且武力值还不错,所以目前来讲,时晏之性命无虞。
当然自从契约后,时晏之并没有让死鱼得到任何好处,每次去“看望”那条死鱼的时候,死鱼都会带着一身伤痕。
时晏之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不知道旁边的陆言熙发现他看向鲛人泪的时候发出一声轻笑后再次举起了牌。
以至于时晏之刚回过神就看见陆言熙已经把那枚鲛人泪收入囊中,没有任何反转余地。
看着被陆言熙送到面前的鲛人泪,时晏之欲哭无泪,最终化为一声无力叹息:孤的东西最终还是回到了孤的手里,算了,反正不是孤花钱,青鸟轩赚钱也算孤赚钱。
中间商,赚差价。
不过等他触及鲛人泪的时候,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目标——那名学子。
于是在墨妤宣布拍卖会结束后,时晏之立刻放下鲛人泪,站起身和陆言熙告辞:“陆公子,拍卖会已经结束,这下你可以放我离开吧?”
“那你不要这些东西吗?”陆言熙恋恋不舍地跟着站起来,作出挽留的手势,很像一只眼巴巴等待主人的大型犬。
时晏之闻言停下脚步,侧头瞥了一眼桌上五花八门的东西,不知想起什么,淡淡掀起眼皮,眼底带着些不羁之色:“这些都是身外之物,我无福消受,还是陆公子自己留着享用吧。”
眼见时晏之就要转身离开,陆言熙鼓起勇气,深吸一口气,询问道:“……这位公子,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得知你的姓名?”
可是时晏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停留脚步,陆言熙见此不由得失落地垂下脑袋,看起来情绪十分沮丧。
突然,陆言熙敏锐地听见远处轻轻飘来一句:“我姓时,时间的时,大晏国姓的时。”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是陆言熙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身子由衷地不停颤抖。
——明明是很轻松的语气,陆言熙却意外听出了沉重的庄严的肃穆感,像是经历过千锤百炼一样。
尤其是得知对方姓时的时候,陆言熙的瞳孔情不自禁睁大。
shi?那个shi?哦,原来是大晏皇族的时,等等,大晏皇族?联想到陆言熙感受到的肃穆的气质,一个荒谬的念头出现在陆言熙心中,念头产生的同时陆言熙脸色都有些发青。
陆言熙再次看向时晏之的背影,目光谨慎又凝重:是那个人……
真是不敢相信,他第一次感兴趣的人是那位,不过为什么在得知对方的身份后他更感兴趣了?陆言熙磨了磨牙,略显烦躁地眯起双眼。
久久坐在角落里的傅拾羽并没有因为长期等待而发生情绪变化,稳如泰山,持续到拍卖会结束,见还是没有人来也没有任何不满的表示,只是将茶杯放下,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对于他来说,能得到当今首辅赏识从而获取与皇上会面的机会已经是难得的事情,至于要求皇上一定会来见他或者接纳他,傅拾羽并没有太多的想法。
傅拾羽目前能做到的只有精进自身,帝王之心不可知,身为臣子也只能尽自己应尽的本分,其余的就不是他能干涉的。
倏忽,傅拾羽眼前落下一片阴影,疑惑地望过去,对上一双狭长而锐利的眼眸,明明是不那么出众的下三白,却丝毫不影响这副宛若女娲毕设的皮囊的美感,反而为这张脸增添了厌世感。
——孤高、清冷、厌世,似乎对所有人不屑一顾。
虽然对方戴着一副玄金打造的面具,看不清上半张脸,但是光是下半张脸的优越程度,就足以见得此人极其漂亮。
傅拾羽下一秒就认出对方正是刚才那位陆公子把所有拍卖品全盘接收的原因。
嗯,刚才那位陆公子一看就不好惹,既然眼前的男人是那位陆公子身边的人,那应该也不好惹。
秉承少说少错、不要随意招惹任何人的原则,傅拾羽下意识后退一步,语气谨慎,斟酌又斟酌,才开口:“公子有什么事吗?”
“你是傅拾羽?那个连中五元的举人?”对方是询问,但没有半点嚣张气焰,相反他就像一头成熟的猛兽一样沉着、冷静,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确认。
男人盯着他的视线中没有任何轻佻的打量、审视意味,但是让傅拾羽更加感到后背发凉、头皮发麻,因为男人的视线犹如大型肉食动物锁定目标一样,充满侵略性。
他的双眼黑得像是广阔无垠的夜空,冰冷而凝重。
——当你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
第057章
男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完全就是杀伐果断上位者的气质,再加上对方戴着一副面具,一看就是不想让人发现他是谁、为了掩人耳目才做的隐藏。
作为一名连中五元的未来状元,傅拾羽脑子本就聪明,两者相联系,心中已有隐隐约约的猜想形成。
眼前的男人应该是他来到此地的原因——时晏之,传闻中嗜血恣睢的任人唯亲的暴君。
只是当傅拾羽亲眼看见这位君主的时候,神情稍显惊讶,因为在他的印象中这位君主应该是残暴的、身体虚脱的,可是站在傅拾羽面前的这个男人丝毫都没有贵族、纨绔的恶习,身上充斥着沉稳的、肃穆的气息,和他想象中明君的样子一模一样。
“草民……”傅拾羽猜到之后连忙行礼,当然他心中还存在一丝怀疑,所以这句“草民”也是他的试探,还没说完就被时晏之打断了。
“这里人多眼杂,傅公子,不介意的话,可否借一步说话?”时晏之仍旧言笑晏晏,笑的底色却是凉薄的,一边往二楼走去。
他既然没有否认傅拾羽刚才的谦称,那就说明他确实是时晏之。傅拾羽得出结论后,渐渐放松警惕,相比较之前而言,没那么怀疑,跟在时晏之身后。
原来……时晏之并没有毁约,也不是迟到,反而一直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虽然傅拾羽不知道为何时晏之刚才一直保持缄默,待在陆言熙身边,但是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不是他作为臣子就能过问的。
作为一个优秀的臣子,傅拾羽从不质疑时晏之的任何想法。
蓦地,走上楼梯的时候,傅拾羽察觉到背后有道充满恶意的视线,侧头看过去,正好对上陆言熙的眼神。
怎么形容陆言熙的眼神呢?
——大抵是阴狠、毒辣又充满戾气。
光是想到这几个词汇,傅拾羽就觉得手脚发冷,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席卷而来。
明明陆言熙看起来和这几个词汇是不搭边的,但是他看向自己的眼神犹如毒蛇为了捍卫自己的珍宝、要和入侵者生死决斗一样。
可是傅拾羽不记得自己与陆言熙争抢过什么,也并不认为自己之前得罪了陆言熙,因此他感到一头雾水。
或许是错觉吧,对方或许看的不是他……吧?傅拾羽也不知道陆言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继续思考下午只会徒劳内耗,不如就此打住,忽略对方的视线,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毕竟他当务之急还是和时晏之搭上线。
踏入二楼的其中一间雅阁,时晏之一边走向木桌边坐下,一边缓缓摘下面具,随意将面具放在桌上,示意离他还有几步距离的傅拾羽坐下:“傅公子不坐下的话,就像这样对话,着实让孤有些为难。”
傅拾羽终于看清时晏之完整的一张脸,眼似寒空,唇若朱漆,飒踏流星,眼神犀利,仿佛可以洞穿他的内心。
“……那草民恭敬不如从命。”傅拾羽闻言,犹豫了一会儿,依照时晏之的话语缓缓坐下,“陛下……此次有何事?”
只见时晏之不慌不忙敲着桌面,眼底划过一丝狡黠,把傅拾羽全身打量一遍,唇边带着轻佻的笑意:“这么紧张干什么?孤又不会吃了你,傅公子倒真是一表人才,担得起国之栋梁四个字。”
“傅公子愿意来见孤,应该知道孤的来意。”
“草民虽愚钝卑贱,但是也愿意以一身学识为陛下效劳,只要陛下不嫌弃草民只是一介平民就行。”傅拾羽首先向时晏之表忠心,模样不卑不亢。
“孤是个爱惜人才的人,不论人才的家世,只要是真正有才之人,孤都会重用。”时晏之语气寻常平淡,“傅公子是个人才,孤愿意见你便是孤的诚心。相信傅公子也是因为自己心里有抱负才会来见孤。”
“孤向来都很欣赏像你这样既有抱负又有才华的寒门的子弟。”
“陛下不怀疑草民只是为了追求功名利禄才来见陛下吗?”傅拾羽有些疑惑时晏之的神色平淡。
“之前确实有疑惑。但当孤见到你的时候,孤愿意给你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当然不是因为孤信任你,毕竟只见过一面的人怎么能完全得到孤的信任呢?也不是因为相信江首辅,是因为孤相信孤的直觉。”
“再说了,如果傅公子真的只是贪图富贵之人,之前其他臣子私底下联系你的时候,你就应该答应才对,而不是等孤来找你。”时晏之轻轻扬眉,“你说孤说得对吗?”
傅拾羽闻言,竟有些无言以对,沉默片刻后才笑出声,举起手拱手行礼:“……陛下说得对,臣愿意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如果没有异议的话,三天后的殿试,孤期待你的表现。”时晏之举杯晃了晃,笑道,“不要让孤失望啊,傅公子。”
“……谢陛下对草民的怜爱,草民定不负陛下所托。”傅拾羽看到时晏之的笑容格外妖冶时,罕见地愣神,许久后才恢复平静。
“那么就让孤以这杯酒为你庆祝,等到你成为状元后,之前那个砸场子的人的父亲的官职会是你的第一份官职。”时晏之侧重点在“第一份”,意在提点傅拾羽好好做事,他的前程远不止于此,拿起酒杯,示意傅拾羽同样拿起身前的酒杯,“孤只需要你替孤做一些事情。”
——“成为孤震慑群臣的一把刀,永远悬挂在群臣头上的一把刀,只有孤才能使用的刀。”
时晏之的眼神就像一支支锐利的箭簇,似乎随时都会飞出,刺得人防不胜防,却莫名让原本心绪不宁的傅拾羽静下来。
如果说之前只是因为一个治国齐家平天下的理想支撑他见时晏之,那么这时傅拾羽就是衷心愿意辅佐时晏之。
因为他在时晏之的眼中看见了野心,是属于一个帝王的统一天下的野心,正好与他的理想相符。
或许他真的能凭借自己的满腹学识帮助这位帝王达成雄心壮志,那倒是此生无憾。
傅拾羽听到后,立刻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向来温和的眼神此刻显得异常狂热:“陛下之意,正是草民心之所向,草民愿意成为陛下的刀,为陛下马首是瞻、所向披靡。”
“很好的觉悟。不过孤还有一事。”时晏之冷不丁扯出一个笑,“孤最喜欢的侄女懿欢六岁了,需要一位老师教她启蒙,不知傅公子可否愿意当懿欢的太傅?”
“懿欢公主金贵无比,草民何德何能……?”傅拾羽下意识贬低自己来推辞,可是当他看到时晏之戏谑凉薄的眼神时,后半句却不知为何哽在喉咙里。
只见时晏之笑起来,笑容夹杂着一丝冰冷:“你看你现在又谦卑起来,岂不是在说孤眼光出错?孤让你担任懿欢的太傅,是信任你的才华,不要让孤很难堪。”
傅拾羽听到这话,心里紧张起来,似乎都悬在嗓子眼儿上,然后谨慎地斟酌词句缓缓开口,脸上闪过一丝试探的神色:“草民多谢陛下的信任,草民会认真教导好懿欢公主的,只是不知陛下想让草民以什么规格教导公主?”
“自然是——”时晏之散漫又狡黠地弯起眼眸,“储君之礼。”
见到时晏之突然朝他一个眨眼,傅拾羽心中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心底浮现出一丝清浅的愉悦,抿了抿唇,依旧保持温润的假象,也不由得扬起唇:“草民会好好教导公主……哦不,应该是未来储君,陛下请放心,不会辜负陛下的期望。”
与傅拾羽达成协议之后,时晏之径直走出青鸟轩。
出门的瞬间,时晏之感受到一股冷意,抬眸看上去,只见如细丝一般的大雨纷纷扬扬,飘落在他的身上,不动声色勾起唇,然后毫不犹豫地一边撑起伞,一边踏进雨里。
细雨绵绵,沾湿他的衣角,可是时晏之灵魂有火,似乎炽热得将他燃烧殆尽。
“真好,孤的锦绣山河。”时晏之俯首观望天空,眼中闪烁过一丝玩味。
像这样说着,时晏之已经登上马车,只不过在隐入马车的时候,旁边的街道响起一阵利落的马蹄声,卷起一阵带着沙土的微风。
路过他的马上端坐着一位身穿浓黑军装的束发男人,毡帽边缘的帽檐压低,挡住了男人状似不经意探向时晏之的视线,他的目光如鹰隼一样锐利,视线稍众即逝,男人本该像他的眼神一样迅速离开的,但是不知为何折返回来,停在马车旁边。
时晏之从察觉到旁边有马蹄声响起,就注意到马上的男人,男人身姿高大威猛,自带一股沙场征战的充满荷尔蒙的气质,身上那套衣服正是威名远扬的萧家军制服。
——是定北将军萧瑜。
时晏之心底有了猜测,暗了暗眼眸,突然从胸腔中发出一声沉闷的低笑。
这时,马车的帘子被一只粗糙的久经风霜的大手粗暴拉开,时晏之对上那双曾经见过无数次的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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