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考虑的结果呢?”木司南知道宫羽是潜水爱好者,他当时提醒夏拾雨去找宫羽,其实也是为了帮助她。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宫羽笑了起来,“看样子除了我之外,你们的确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02
听木司南说,宫羽答应担任社团指导老师的时候,夏拾雨高兴地跳了起来。她很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无论心情是好是坏,都很克制。
她那么开心,足见这个消息对她来说,有多么惊喜。
找到了初始成员,找到了愿意担任社团指导老师的老师,潜水社终于成立了。
夏拾雨将自己一直没有动用过的稿费全都取了出来——她的故事在网上很受欢迎,稿费不是一笔小数目。
她亲自去采购潜水设备,亲自布置社团教室,亲自招新。潜水社就像是春天的树苗,在暖阳的照射下,飞快地成长着。
她变得异常忙碌,忙到她都没有时间去深想木司南的事。在宫旭的梦想面前,似乎别的人、别的事,都可以退居第二。
她的心其实很小,容不下太多的东西。
因为潜水社正式成立了,指导老师又是宫羽,又有木司南这样的大帅哥担任社长,一时之间,很多人都来询问如何加入潜水社。
等到再次清闲下来,已经是两个月之后了。潜水社步入了正轨,那些暂时被放下的事情,也都慢慢地又浮出了水面。
她首先回想起来的,是木司南的事。
木司南和她并不是一个学校的,他不惜说谎也要待在她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其实隐隐约约地已经知道了答案是什么,但她逃避了这个答案,固执地寻找着其他解释。
“司南,你说谎了吧。”她终于决定将这个问题,面对面地问出口。
不知道木司南是不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听夏拾雨这么说,他的表情并没有变得慌张,甚至有种轻松的感觉。
“你和我以前不是一个学校的,你那天说在学校里见过我,是骗我的。”夏拾雨缓缓地说,“你和子晴才是一个学校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说谎?”
“是啊,为什么要说谎呢?”木司南仰起头,看着天空的白云,它们像棉花糖一样,点缀着青空,“拾雨,你真的不明白吗?”
“我不明白。”她飞快地答,“我想了很久,可是我不知道答案。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为什么要配合我的记忆,假装和我是才认识的?”
“如果我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高中一年级的时候,你相信吗?”木司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如果我说,我在那时候就对你一见钟情了,你相信吗?”
“你不要开玩笑了,我是很认真的。”夏拾雨有些无奈地看着笑得灿烂的木司南,“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可以认真地告诉我吗?”
木司南慢慢地收起了笑意:“如果我说,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话呢?”
“那时候我好好的,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我不记得那时候见过你。”她患病是在宫旭离开之后。
如果木司南说,他第一次遇见她是在三年级的时候,她或许会相信,但是一年级,她可以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那么……我说了,你确定你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我吗?”木司南的眼神渐渐变得认真起来,“你能保证,情绪不会过于激动吗?”
“我相信我的自制力,虽然这听上去就像是个笑话。”夏拾雨自嘲地笑了一声。
“宫旭。”木司南看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宫旭的墓地里。”
夏拾雨只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个残缺的画面被补齐了,轰隆隆的下雨天,她跪在地上捡玫瑰,有人朝她递过一只手,那上面放着一朵白玫瑰,她接过来,手指却被玫瑰上的刺扎伤了,血显得那么刺目。
她的视线往上移,终于看到了给她递花的少年的脸。
那张脸和眼前这张脸重合了起来,支离破碎的画面终于拼合在了一起。
“是了。”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宫旭的忌日,她从医生那里得到了准许,她被准许去墓地看望宫旭。然而就是在那里,她遇见了宫雅——宫旭的妹妹。
她的情绪失控了,每次她情绪失控的时候,那部分的记忆就会变得很模糊,甚至有一些干脆就不记得了。比如说宫旭离开的那个月,整整一个月的记忆,她什么都回想不起来。
于是她就忘记了,忘记了那天在雨里替她捡起白玫瑰的男生,连同那场大雨一起忘记了。
“原来是你。”她的表情说不清是想哭还是想笑,只觉得心中满是悲凉。
“后来我们在你学校见过一次。”木司南缓缓地说,“那天也是个下雨天,我因为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你的情绪特别激动。”
脑海中,有光怪陆离的片段在闪动,那些光慢慢地拼凑成了一个淡泊的剪影。
是的,那天也是个下雨天,她坐在宫旭的座位上睡着了。那一天她知道了,宫旭其实也是在看着她的,她心中被酸涩的幸福填满,等到醒来,已经是大雨倾盆。
他从窗外跳进来,一手关了窗,眉目里似笑非笑。
他说:“因为你的缘故,我最好的朋友死掉了。”
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她被惊涛骇浪卷走,被情绪左右。那场大雨里,她踉踉跄跄地走,她哭了一路,心痛了一路,可她竟然又一次忘记了。
不知是不是记忆被开启了一个角,很多有关木司南的事,渐次浮上了脑海。他好像总是在对她做自我介绍,她总是不记得他。
“哈哈。”她明明笑了,却泪流满面。
03
当那些尘封的记忆被开启,当那些激烈的情绪涌上来,夏拾雨拼命地压抑着自己的心跳。她必须克制,必须保持理智,她不能任由情绪左右自己,她想要清醒地活下去。
是的,那种想要活下去的心愿,在此刻显得那么强烈,而在她心上种下这颗种子的人,是木司南。
他漫不经心地游走在她身边,告诉她深海之外有森林,告诉她如果梦想实现了,暂时找不到新的梦想,他就将自己的梦想借给她。
他明明热爱森林,却陪她去了海洋。他在她遗忘的回忆里,一次一次地告诉她他是谁,一次一次地在她情绪最激烈的时候出现。
“宫旭,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木司南缓缓地将他和宫旭之间的事,一点点地说了出来。
如果这一切注定要被她知道,那么他希望向他倾诉的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其余任何人。
因为那些人无法将他的心情说出万分之一,他满心沸腾的思绪,辗转反侧的情丝,除了他自己,无人能懂。
“你现在明白,我为何要冒充你的同学,出现在你面前了吗?”他苦笑了一下。那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提起宫旭的勇气。他不想刺激她,任何会让她情绪失控的话,他都不想说。
“谢谢。”夏拾雨不是个傻瓜,她知道木司南是用心良苦,“可是你应该憎恨我、讨厌我,毕竟是我的原因,害得宫旭死掉了。”
“可是看着你变成那个样子,谁都恨不起来吧?”木司南说,“你告诉我,要怎么去恨一个,把喜欢的人的梦想当成自己的梦想的人?”木司南叹了一口气,“之所以会告诉你这些,是因为你自己已经觉察到了,而且你最近情绪不错。否则,这些话,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我还有很多办法知道的。”虽然这么说,夏拾雨还是很感谢木司南愿意说出这些,“谢谢你,木司南。”
地铁进站了,夏拾雨走进了地铁,木司南一直跟在她身后。
地铁上没有人说话,一种让人心烦的安静在煎熬着乘客的内心。
夏拾雨和木司南被挤到角落里。夏拾雨贴着车壁站着,木司南就站在她前面。
这么近的距离站在一起并非第一次,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起了那些事情的缘故,夏拾雨总觉得他们之间离得太近了。
好不容易到站,夏拾雨几乎是冲出了地铁。
这时节已经是蝉鸣阵阵的夏天了,再过大半个月就又要期末考了。考完试就意味着暑假的到来。算起来,这还是他们上大学之后的第一个暑假。
“今年暑假的社团活动,你打算怎么办?”一起踩着楼梯往出站口走的时候,木司南询问道,“现在就让他们实战去潜水,这不好吧?”
“当然不是潜水,我只是想带他们去海边看看。”夏拾雨说,“希望那些因为你和宫老师而加入社团的人,能够好好地看看大海,能够真正地爱上大海。”
“拾雨。”出站口,木司南停下了脚步,问,“你没事吧?”
“嗯?”夏拾雨愣住了。
“我和宫旭是好朋友这件事……”木司南不希望她将所有的喜怒哀乐都藏在心底,不管是快乐也好痛苦也好,他希望她可以发泄出来,他愿意做她的情感垃圾桶。
“嗯,没事的。”夏拾雨冲他笑了笑,“木司南,我没事。你们是朋友关系,但你是你,他是他,我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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