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小时后,曾真真坐在Hi Girls分级测评的导师席上。满腹想着如何把陆淮的人设拗回来。
跟初选教室大不同,分级测评选择了一间正式宽敞的演播厅。现场媒体纷至沓来,用各种□□短炮怼好个个机位。100个学员坐在导师席背后,一想到陆淮在里面,曾真真觉得如芒在背。
她掐着手心,回忆起昨天陆淮给自己安排的设定。昨天初选时觉得毫无难度,今天又觉得……周蘅在给她出难题。
维持以前的人设。
她这些年都认认真真粉王瑜,哪知道陆淮能有什么人设?不过,隐约记得,他那个“禁欲系”的关键词。
他对家粉,也就是王瑜粉丝都形容,“拽得和二百五一样。”
曾真真悄悄练习翻了一个大白眼,眼轮匝肌不习惯,生生被扯得发疼。
……好在前几个学员表现得不温不火。
女练习生们知道今天的大部分镜头都会公开,所以格外卖力。轮不到曾真真前来怼。他们大部分不是进了C班就是D班,功力比较平均。
直到来了一位唱RAP的女训练生,导师席上的几人听到一半就频频摇头摘去耳机。曾真真才意识到自己为陆淮“重塑人设”机会来了。
“我对你的初选没有印象。你训练了几个月?”
这名训练生拿着话筒,轻轻喘气:“两个月,怎么,不够吗?”
曾真真心想,两个月唱成这个样子,也够难为她了。自己练习唱歌两年,每天早晨五点出操对着太阳喊绕口令,如今也才能被人说上一句好听。
女训练生不等她反应:“昨天看了微博。陆老师,你高中都没有毕业,大学也没上过,我觉得我比你学得够。”
曾真真:……?说得竟然很有道理。
训练生用自信的声音说:“陆老师,可能你觉得我唱得不好听,但我有音律基础。你也可能觉得我动作不精准,但我也是科班出身。我希望你能给我这样辛苦努力的学员一个机会。”
曾真真心道不能给:给了你这样的人,周蘅和真陆淮都会发飙。
曾真真忽然站起来了,很温柔地笑:“你是哪所大学出来的?”
训练生一时疑惑,导师问这个做什么。“北影表演系,怎么?”
原来是她学姐。现在曾真真更温柔了:“那更好了,我即便没上过大学,但你们北影的基础课我全都了解,你可以随便问。”
练习生:“……这。”不是吧。
曾真真叉起胳膊,循循善诱道:“《表演学概论》、《演艺唱腔理论与实践》、《华北电影通史》,还是《21世纪戏剧学研究》、《音律法则与延伸法则》?需要我给你选一门吗?”
学员席上瞬时发出窃窃私语来,别说这些书名他们不熟悉,就算是念过大学的,也不能对这些功课自信做到如数家珍!
曾真真瞧她不吭声了,这才说:“做艺人最忌讳的,就是坐井观天,听人一面之词。你才刚入行,不要在一开始就认为自己付出的辛苦胜于任何人。我虽然不上大学,但不代表继续学习。”
女学员竟然哭了起来。
Alorin和吴允打圆场,节目组有人递纸巾,她才抽抽噎噎地说:“对不起……我,我以前看过黑陆老师的微博,不知道……你读过这么多书。”
曾真真:别说你不知道,陆淮本人都不知道。
但她决心给她上一课:“不管你知道不知道,都不是你拿到这个舞台上为自己升等级的理由。我们训练也好、参赛也好,分数都是一时的,不是一辈子的。真实的水平和学识,永远都是自己的。”
她指了一下摄像机:“我给你一个机会。今天你的表现,我们会商量在裁剪后播出,最大化修饰你的灾难音轨。但你一定回去后要刻苦练习。上舞台对于某些人来说是千载难逢,对于某些人来说是万不得已,我相信你不是属于后一种。”
她这番话讲得实在太好了,因为带了些属于自己的感悟。这使得当训练生离去后,吴允都要站起来为她鼓掌。所有训练生脸上的。春情。一一返回。
曾真真意识到这件事,反而皱起脸:发挥得有点超常。我怎么不知不觉地帮陆淮狗男人这么多?这可太对不起王瑜哥哥了……!!!回头,要用小号多给哥哥点赞,再转几个陆淮的差评!
喝了几口水,压抑住自己的复杂情绪。少时,掌声减弱,曾真真听见有工作人员在耳麦里讲话:
“下一个上场的是曾真真,这位练习生是话题人物。为了增加看点,节目组刚才拿到了一些难题。陆老师,你不能像昨天一样网开一面。”
三位导师相互看了眼彼此,他们都收到了一样的通知。
第6章
陆淮要上台了。
曾真真暗暗回忆。纵使每次见他都想吵架,纵使每次刷到他的视频或音频,都会见鬼一样,飞快地用手指切过去。
但,曾真真还是得承认他唱歌好听。
当年也不是差点沦陷么。
当时是高一刚入学,燥热的夏天,最让人狼狈苦累的军训时。高二学生会文艺部学姐过来,逐个地通知各个方阵,说,迎新晚会表演有两个新生名额,大家可以报名参与海选。
曾真真宁愿偷得半日闲,坐在树下百无聊赖地玩石头,也不愿出一个晚会的风头。
也就是那时,背后三两句轻哼拂过她的耳廓,是哪个男生百无聊赖在唱歌。
男生嗓音很低,混了一些颗粒轻轧入曲调。她听过这首晦涩难懂的小语种,明明原歌忧伤,却被他哼得轻松自如,把沉郁唱出无忧无虑的少年气。
“Sundrua del pa bong”
“Elmychris po pa bong”
“Wu su shuhuwa pa bong”
“Pamier ria pa bong”
那便是曾真真第一次留意到陆淮。
当时她转身,只看到陆淮耳朵里塞着一只白色耳机,少年垂着头。
她很友好。“嘿,你唱的这么好听,怎么不去,面试那个。”
他好像听不见。
曾真真迟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迎新晚会?”
他抬起头。时间仿佛被人敲了个暂停键。少年懒洋洋把眼皮掀到一半,上方从枝丫漏过来的一缕阳光,把他的瞳仁射得几乎半透明。从陆淮白皙的脸庞上掠过一丝不耐烦。曾真真的心当时被磕了一下,雾草好帅,雾草怎么会有人军训晒不黑。
而晒不黑的大佬,视线在曾真真被晒得蜕皮发红的脸庞上,停留了一会儿。
几秒后,他像在解释一样非常好笑的事,漫不经心地说:
“让一群还不如我的蠢东西……面试我、对我指手画脚,不是,挺傻逼么。”
曾真真:“……”
导师们的谈论声,把曾真真从回忆里拽到现实。当时谁能想到呢?在几年后的今天,全小明城中学,唯二没参与过迎新晚会面试的人,都投身到了娱乐圈大染缸。
视线缓缓上移,曾真真看到陆淮俨然顶着自己的身体,很是平静地站在舞台中央。
此时,可真是 “让一群不如他的蠢东西面试他,对他指手画脚”……
曾真真不动声色看着他,实则心里狂冒汗。虽然两个人穿过来后没怎么说过话,后来也勉强算是和气,但陆淮的操行,真不是她能够预料和把控的。
他会不会噙着冷笑说:“大家好我是曾真真。”
“你们都是傻逼。”
“我给你们唱一首《我给傻逼织毛衣》。”
正主曾真真后悔早晨没买一颗速效救心丸。
然而,灯光骤然变暗,干冰机蓦然造雾,寂静之下,陆淮举起了话筒,竟是老老实实清唱了一曲Silence。
这是一首简单悦耳的英文曲,他也没有故作跑调。曾真真的嗓音被他模拟到位,甚至一些转折部分的小花腔都如出一辙。
曾真真百爪挠心的爪子收回一只爪,心道他果然尚存理智。要么就是为了报她刚才超常发挥的“大恩”,要么,就是也怕她作出什么超出人预料的事……
反正,大家相互掣肘,敷衍过这一曲就好。
耳机里咳了两声,曾真真震了两震。不似大梦初醒,而是一泼冰水。她回忆起节目组说的“难题”。
“导师们,他的这个水平,基本上是C班吧。”耳机里有人半试探地问。
不知道怎么回答,曾真真便瞄了一眼其他导师,看到大家对向了附近节目导演的目光,都在微不可查地点头。
“那给她分F班。”耳机那头命令道,“吴老师就位,按照我们方才商量好的出题。”
曾真真“……”
她想掐了耳机给节目组科普一下《综艺节目道德与法律基础》,她大二的选修课。
——凭什么F班。以及什么题?还带私聊了?
耳机那头的人也注意到曾真真表情发冷。连忙解释:“陆老师。今天我们是来给你报仇的。谁让她昨天给你唱对家歌,呵呵。”
曾真真很想说这个仇倒也不必报。
一支歌的时间着实很短,陆淮以曾真真难得乖顺的表情站定,他静静等着导师评级。训练生们展开讨论:
“还可以吧,我觉得至少是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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