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谷梵才遏制住心中的那份悲痛。
她缓缓地抬起眼,看着他,一夜没有说话,她嗓子十分地沙哑,声音也有几分有气无力,“为什么不杀了我?”
岩燕睁开眼,看着她笑,“因为我还没玩够啊。”
谷梵看着他,觉得很累,她也把自己靠进沙发里,头枕在沙发背上,半眯着眼,目光不知落在哪一处,也不去看他,却继续用沙哑的声线,有气无力地说着话,“是这样吗?不是因为爱上我母亲,所以想留着我,在你身边,去满足你心底那份阴暗又见不得光的感情?”
岩燕敛了笑意,眸色加深地看着她。
“可怎么办?我爸爸妈妈那么地相爱,连死亡都没能分开他们,你是不是很恨很嫉妒?”
谷梵根本没去看岩燕的脸色,只是用平淡的声线去陈述事实,“可你再恨再嫉妒都没用,我母亲是警察,我父亲也是警察,他们顶天立地,有共同的信仰与追求,而你,却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满心的肮脏,你所做的,都是我母亲所痛恨的,她不会同情你,更不会爱你,你对我母亲来说,只不过是她所抓的那么多罪犯的其中一个……”
岩燕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他大步而阴鸷的走过来,一手狠狠地薅住她的头发,迫她仰起头,有些恶狠狠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谷梵闷哼一声,睁眼看着他,虽然痛,但她眼里却无惧无怕,无波无澜,“被我说中了?”她看着他那张年轻的脸,虚弱地笑了,“你活得真可悲,一切念想都只能靠犯罪来满足,可惜我母亲已经死了,她不会再来抓你,更不会记得你,你做再多,得到的,也不过只是暂时的满足,到最后你会发现,其实你什么都没有,亲人、爱人、朋友……什么都没有……”
“你找死!”
……
谷梵没有死,她只是挨了好一顿打,一道道鞭子,狠狠地抽在她身上,谷梵痛苦地闷哼,却始终没有流泪,反而是被绑在一起丢在墙角的张文杰夫妇,被吓得哭了出来。
谷梵以为她会死的,那样一番话,足以激怒他了。
却就在她意识陷入昏迷之前,她又被岩燕掐住了下巴,听到他邪笑阴狠的声音,“呵……想死啊,怎么办?我发现了,你死不了了。”
谷梵沉痛地闭上眼,心底在哭泣。
言立……如果你真的死了,请不要保佑我被救出去,那样,我真的会生不如死的……
……
谷梵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天,她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身体十分虚弱,纵然如此,她仍然拒绝了他们的喂食。
岩燕笑着看她,“不吃?”
谷梵听出他语气里不好的意味,睁着有些迷糊的眼去看他。
就见他手举着枪,枪口正对着墙角的房东夫妇,他的食指正扣在扳机上。
无法反抗,谷梵吃了他提供过来的食物和水。
吃完东西,她目光潜意识地去望窗口。
目前,外面究竟什么情况,她一无所知。
不知道霆奕他们怎么样了。
半上午的时候,岩燕的一个手下接了一通电话,脸色大变。
岩燕察觉到了,手里举着杯红酒问他,“说。”那红酒,是在房东大叔家里找到的。
手下毕恭毕敬地道:“出事了老大,我们的人传消息来,蛟蛇并没有听您的吩咐解决那一拨警察,相反,他去接收您在境内的另一部分势力了。”
岩燕晃着红酒杯的手倏然顿住。
谷梵听到这个消息,转着眼睛去看他,她知道,岩燕就要离开这里了。
他最恨人背叛,一定会去解决掉那个叫蛟蛇的人。
果不其然——
“呵……胆子真是大啊……”
他将酒杯放下,从沙发里站起身,大步走到她身前,看着她遍体的伤痕,啧啧笑了两声,“真是个不乖的丫头,你若听话点,这会儿我就可以带着你一起走了。”
谷梵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抬眼望向他。
难道……他打算杀了她吗?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岩燕一笑,伸出一根食指在她眼前晃了晃,“NoNo,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当然不会杀了你,如你所听见的,我要去解决一只害虫,你放心,很快的,他们就会把你带出这座小镇,去和我汇合。”他低下头,靠近她颈间,深深嗅了一口她满身的血腥之气,他笑了,“See you,my baby!”
“看好她。”他吩咐,又看了一眼角落里的那对夫妻,交代道:“等要离开的时候,再解决掉他们。”
“是,老大。”
“唔唔……”房东夫妻无法发出声音,挣扎着请求着。
岩燕笑看他们一眼,走进内室,将自己乔装。
……
谷梵一开始并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有信心,能走出这个小镇,可当他走出内室的时候,她明白了。
他的乔装,真的非常非常厉害,他利用化妆术,完全地,将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模样,脚底的鞋也换了一双,身高增高三公分不止。
谷梵盯着他,觉得他真是滴水不漏,可怕地紧。
他笑着同她告别,带上鸭舌帽,从后门出去。
……
岩燕走了,他的两个手下也放松下来,从沙发上坐下。
谷梵没看他们,也没理谁,闭上有些干涩的眼睛,沉溺于心底的悲痛中。
不知过了多久,凌空传来“biu”的一声响,然后是玻璃破碎的声音。
谷梵猛地睁开眼,迎面就看到沙发上岩燕的一个手下已被击毙。
谷梵心头一震。
与此同时,房东家里的门被破开,原本放松下来的另一个人,刚掏出枪对上谷梵,就被人射击中手腕,枪支应声掉下去。
十几个人冲了进来。
“不准动!”
有人冲上去按住那个还试图挣扎的手下,有人去探另一个胸口中枪的人的呼吸。
一个警员过来解救她。
谷梵听他边为她解开绳子,边说,“没事了谷梵小姐,你已经获救。”
谷梵一瞬间泪流满面。
她获救了……
她获救了吗……
可是她的言立在哪里?
一瞬间,翻江倒海的悲痛将她淹没,还没等警员 将她彻底解开,就已经陷入了昏迷。
……
与此同时,乔装打扮的岩燕,成功地避开了警方,来到了空无一人的郊外。
某一个瞬间,行云流水般大步行走的岩燕,倏然顿住脚步。
他抬高鸭舌帽,直视前方。
数十名便装警察,迎面而来,枪口均对着他。
他静止不动,转身向后看去。
身后,是被他使计调去江城的刑霆奕。
电光火石之间,岩燕想明白了一切事情。
他唇边勾起一个阴狠的笑容,“诈我?”
刑霆奕举枪靠近他,岩燕身后的数十名警察也举枪靠近。
刑霆奕笑着告诉他,“并不算诈,蛟蛇确实背叛了你,不然我这会儿又怎么可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你面前?”
岩燕脸上的笑又缓缓收了起来,他放在身侧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捏紧。
刑霆奕望着他,神情变得严肃,“岩燕,放弃抵抗,束手就擒吧,你需要活着,起码要给你那远在勐哈寨受了寨子里的人半辈子尊敬的老父亲一个交代。”
岩燕缓缓摸上腰间枪支的手,在听到这句话后,猛然顿了下来。
就在这一瞬间,在刑霆奕一个眼神的示意下,他身后两名刑警抓住时机蹿了上来,一个将他飞扑在地,一个下了他腰间的枪,将他拷了起来。
“不许动!”
“不许动!”
刑霆奕走到他头上,岩燕抬起头吃力地看着他的脸,突然无可抑制地放声大笑起来,“呵呵……哈哈哈……”
刑霆奕看了他一眼,终是什么话都没说,抬了下手,“带走!”
至此,五年前的盗猎走私案彻底告破。
——
医院。
谷梵身体十分虚弱,送进医院后,昏迷了一天才醒过来。
她睁开眼,入目就是白茫茫的棚顶。
她意识还没有完全的清醒,眼里就已经蓄起了泪花。
直到她想要动一动时,察觉到身边另一具温热的身体。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转头看过去。
就看到她日思夜想,以为已经彻底离她而去的男人的脸。
她眼里的泪花在变多。
她从被子里伸出手臂,有些颤抖地,迟疑地,缓缓摸上那张脸。
温热地,真实的触感。
一瞬间,她再度泪如雨下,哽咽到无法自拔。
言立……言立……她的言立……她的爱人……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我以为……
我真的以为,我最亲爱的你,已经彻底离我而去了。
言立在她颤抖的碰触下,睁开了眼睛。
这一瞬间,谷梵的眼泪喷涌得更加剧烈,她哽咽出声,哭得像个孩子。
她投入他的怀抱,不顾满身的伤痛,紧紧地抱住了他。
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
有生之年,你是否遇到过这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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