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挨 (温寻)

　　“对。”佟乐说，“说不定你就是来替赵小超报仇的。”
　　“不是。”周牧语气虔诚，“我是来道歉的。”
　　付梦楠和佟乐相互对视一眼，拖着许苏就要走。
　　可前脚刚迈出去，周牧立马开口道：“孟唯景！”
　　三人一顿。
　　周牧说：“是孟唯景让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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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里有不少装潢精美的咖啡店，许苏原先兼职的旁边就有几家。
　　付梦楠和佟乐选了一家看起来价格相对较高的，推开咖啡厅大门。
　　兼职的服务员引着四人走进一个靠窗位置，放下菜单。
　　佟乐随便看了看，抬头对服务员道：“你先去忙吧，我们选好以后再叫你。”
　　服务员：“好。”
　　终于能有一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聊，周牧有些紧张。
　　平时三个女生坐在一起叽叽喳喳个不停，此时此刻默契地噤声，只装模作样地看着菜单。
　　佟乐选了几杯清爽的果茶，把菜单推给周牧：“这位同学，你要什么自己点吧。”
　　周牧说：“我不喝，我请你们喝。”
　　对面的三人对视一眼，无谓耸肩。
　　她们已经习惯这种回答。
　　叫来服务生下好单，场面又恢复死寂，今天的天气非常好，阳光透过玻璃散落在桌面以及周遭，趁得这死寂尤为尴尬。
　　付梦楠先开口问道：“你和赵小超什么关系？”
　　“我是她哥。”
　　“……”付梦楠一怔，“真的假的？”
　　骗人的吧。
　　“真的。”周牧说，“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从小一起长大，她叫我哥。” *
　　“哦。”付梦楠不说话了。
　　“之前赵小超说你是她孩子的爸爸。”许苏道。
　　周牧默了会儿，低声道：“不是。”
　　付梦楠喝佟乐私下交流，似乎对周牧的人设已经了解了八分透彻。
　　——是一个好人。
　　许苏看了他一眼，言归正传：“你叫我们来是想做什么？”
　　“道歉。”周牧再次压低声音，“我替她来给你们道歉。”
　　她是谁，不言而喻。
　　这要是一个月前，提起这事三人可能还有些忿忿不平，可是没有赵小超的生活快乐似神仙，三人默契地不想多言。
　　不是忘记了，而是不原谅。
　　多说一句都怕对方蹬鼻子上脸。
　　“其实，她从小就很自私。”周牧客观评价赵小超，“我也不是求你们原谅她，只是一码归一码，她欠你们一个道歉。”
　　他这样说，反倒让三个小姑娘更加不知所措。
　　还不如针尖对麦芒，好好斗一番，省的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确实。”许苏说，“她欠我们的应该自己来讲，你始终代表不了她。”
　　“她后悔了。”周牧双手合十交叉于桌前，安静地说，“她说你们都是很单纯善良的小女孩，和她不一样。”
　　“那你让她自己来说。”付梦楠觉得没劲。
　　有句话怎么说，迟来的深情比草贱，迟来的道歉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牧说，“我替她说吧。”
　　“有一件事。”许苏打断他，问道，“你刚才说是孟唯景让你来道歉的，是真的，还是为了让我们答应和你聊聊而捏造的。”
　　“是真的。”周牧回她，“他找过我。”
　　给了他一些帮助。
　　周牧是个没见识的人，从上学开始就对人生没什么规划，孟唯景找到他给予他一份还算不错的工作，向他打探赵小超的情况，让他劝服赵小超给许苏道歉。
　　他其实没理解孟唯景的意思，事情过去了大半个月才想起道歉，从任何角度来讲都讲不通。
　　可孟唯景坚持的态度让周牧觉得，这个道歉似乎很重要。
　　他劝不动赵小超，即使他能看出赵小超的松动，但到开口道歉那一步还是很难。
　　于是，他自己来了。
　　许苏沉了沉眼：“周牧，你回去吧。”
　　“怎么了？”周牧问她，生怕哪里惹得她们不满意。
　　“道歉我们收到了，这件事也过去了。”许苏说，“好自为之吧。”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想听到赵小超三个字，见到周牧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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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梦楠喝佟乐从咖啡厅出来就一直吐槽，吐槽到兴头，完全没发现许苏的低落，直到回到宿舍，见许苏一言不发地爬上床，两人才反应过来。
　　“苏苏。”付梦楠站在床下仰视她，声音温柔，“你怎么了？”
　　许苏想休息会儿，只回答她：“没怎么。”
　　“是不是和孟学长有关啊？”佟乐似乎有所察觉，和付梦楠凑到一起仰视许苏。
　　许苏犹豫了下，思考着该怎么回答的时候，付梦楠突然又说：“我最近听肖易说，孟唯 * 景和安少东最近很忙。”
　　听到这话，许苏表示认同：“他们一直很忙。”
　　“不是的。”付梦楠挠了挠脸，“这次好像不太一样。”
　　许苏喃喃道：“忙什么？”
　　孟唯景都没和她说，自从上次表白被拒，许苏就没联系他。
　　像是有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他也没再主动找她。
　　付梦楠故作玄虚，别有意味地看着许苏：“忙一件大事。”
　　许苏几乎没什么反应，可是，付梦楠和佟乐温柔的目光似乎在有意无意的提醒她——
　　或者说。
　　她能预料到——
　　这件大事。
　　与她相关。


第51章 “怎么能让苏总来。”
　　最后一门专业课考试结束, 许苏收到杭桐远的消息。
　　没看手机之前她略略有些紧张，以为是孟唯景。
　　然而拿起手机的一瞬间，失落涌上心头。
　　杭桐远说，他路过计算机学院, 顺便给她带来一件东西。
　　许苏心想, 哪有这么多顺便？
　　可还是磨磨蹭蹭地下了楼。
　　许苏很久没见过孟唯景了, 六七天, 她感觉很久。
　　上次从明兰嘉苑回海大后，她就只在计算机基地见过他一次。
　　临近期末考，学生会活动也不断减少。
　　她想去房子里找他，给他发消息，他说不在。
　　她经常叹气。
　　付梦楠和佟乐见状, 劝她想开。
　　她们说：“生活只会越来越好, 而且意想不到。”
　　她不信。
　　十几分钟后，她在楼下看到孟唯景。
　　他在郁郁葱葱的花坛旁边见到对面站着杭桐远的她，杭桐远手里拎着奶茶, 轻松道：“校门口最火爆的一款奶茶, 我去的时候人不多, 顺便带给你。”
　　“我不喜欢喝奶茶……”她朝孟唯景的方向看了眼, 没看清他的表情，“你自己喝吧学长。”
　　杭桐远手往前伸了伸，笑着, 温和道：“听说你老家在水城，我假期正好想去水城玩，可以一起吗？”
　　孟唯景定在花坛旁，过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许苏没看清他的表情, 却感觉到他离开的步伐略微匆忙。
　　不过她也确实信了，生活令人意想不到。
　　还有就是，为什么呢？
　　明明之前都会吃醋，会生气的。
　　这一次，怎么就走得那么快，那么无情。
　　许苏对杭桐远说：“不好意思学长，我这个暑假不想回家了。”
　　“不回家了？”杭桐远一怔，“那你去哪？”
　　“去做喜欢做的事情。”
　　去见喜欢的人。
　　七月的天，气温渐渐热了。
　　许苏换了身轻便衣服，去操场跑步，几圈下来，全身上下如同水洗。
　　操场上很热闹，有一群少年在操场中间跳街舞，外面围了一遭人。
　　如果是付梦楠和佟乐，估计早就围上去了。
　　许苏站在原地定了会儿，抬脚走向宿舍。
　　回宿舍的路上，她去超市买了几罐啤酒。
　　她琢磨着，付梦楠和佟乐应该也会想要和她一起放纵，所以多买了几瓶。
　　她们可以闹闹腾腾，畅所欲言，然后许苏可以借酒询问她们意见。
　　她已经很平静了，平静到有些用 * 力过头。
　　也许就是过于自信，那个不可能被拒绝的请求目前被滞留，她难以消化现实。
　　从见孟唯景的第一面开始，许苏就有一种自信，只要她开口，他就不会拒绝。
　　高三那年，是她和他最好的一年。
　　一个欲擒故纵，一个进退有度。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当下——如同进入死胡同这种尴尬场景。
　　许苏走进宿舍，停到门口，垂眸静静地看了几秒门上的锁，一言不发。
　　难过到想要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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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唯景接到许苏电话的时候，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停下手里动作，讲食指抵在嘴唇中间，对在场所有人“嘘”了一声。
　　一时之间，房子里安静如鸡。
　　他接过电话，那头的声音暗沉到令人生怜。
　　“孟唯景——”她坦白道，“我喝酒了。”
　　他听到她不同往日的语调，眉头紧锁：“你在哪？”
　　许苏深吸一口气，朝他房子所在的楼层望去，夜晚神秘不可探究，她说：“我在你楼下。”
　　孟唯景挂断电话，脸色少有的出现一丝慌乱。
　　“人已经到楼下了。”他平静道，“我再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