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原来的世界里,因为林家只剩下黛玉一个孤女,没人了,贾琏在操办林如海的丧事之余,还要处理林家的家产以及和官府打交道,所以才在元春封妃的消息传来,都定下省亲之事了才赶了回来。如今贾敏还在,贾琏虽然也需要帮着料理一二,但是肯定不用耽误那么长时间,可是他还是在原来的大概时间里回了府。别人是醋坛,醋瓮,她是醋缸的凤姐可是在睡觉前都计算着日子呢,在昭儿回来报信,给贾琏捎衣服的时候,都不忘了添上一句“劝他少吃酒,不要勾引他认识外面的混账老婆”。落春不相信凤姐会算不出其中有时间差,并且在贾琏回来后不加以询问,贾琏要是不给凤姐一个明确而又无法反驳的理由,凤姐是绝对不会安生的,但是这会府里安安静静的,凤姐并没有闹起来,说明贾琏拿出的理由很充分,安抚好了凤姐,对此落春很好奇,于是问了出来。
这其中没什么不好说的,因此丰儿笑道:“六姑娘是没到前面去,所以不知道。原本二爷收到府里传来的大姑娘封妃的消息是想着尽快赶回来的,催着马上开船,是姑太太拦在了里面。说大姑娘封妃是件荣耀的事,江南这边收到消息的士绅一定会恭贺一番,让琏二爷不要急着走。二爷因此就多停留了几日。二爷这次回来,后面可是跟着好几艘大船,里面装的都是这一路上路过的各地官员和乡绅送的贺府里出了娘娘的‘土仪’。二爷到家之后,和老太太、老爷太太们一说,他们都夸二爷会办事呢。”
原来如此,落春点点头,笑着赞道:“到底姑妈是经过事的,想在了前面,二哥脑子也是转得快。”在金陵作为护官符之首的荣国府,在江南还是能唬一唬那些不明内情的中下层官员和本地乡绅的,何况如今家里又出了一位皇妃,自然声势更高。
想来,这次贾琏在路上收的“土仪”应该很丰厚。这种从天而降的意外之财对现在需要拿出一大笔钱来盖省亲别院拮据的贾府来说,可谓是“及时雨”,难怪凤姐没吭声。这算不算“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不过就算贾琏收受的土仪价值不菲,但是想来,和林家几代积累的家财还是无法可比的。不过,有总比没有要好。
丰儿走后,品绣兴奋的说道:“听鸳鸯姐姐说府里已经拟定不另寻它处,就在府里盖省亲别院迎接大小姐。鸳鸯姐姐还说,比起靠着女儿裙带暴发的周家,和将城外别庄改建的吴家,……满京城里恐怕只有我们府里能在内城两座公府中开辟出如此宽阔的地方盖园子,纵使旁人的家园子盖的再花团锦簇,也比不得我们府里的世家气派,尊贵非凡……”
落春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着品绣在耳边叽叽喳喳,望着窗外,心中冷笑,想盖园子接元春回府,也要问问她答不答应!
☆、第80章
品绣睡到半夜突然惊醒,下意识的往落春的床上望去,只见床帐掀起,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她激灵一下,赶忙起身,四处找寻,见窗前站着一个身影,正是落春。品绣将一件蓝缎绣花披风给落春披在身上,并没有询问落春为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窗前站着来,只是说道:“姑娘,夜里风大,你站在窗口,被风吹到,小心明天头疼。而且这么晚了,你还不睡,明天眼睛该眍了。”
让品绣这么一说,品绣也觉得手脚发凉,有点冷,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推开窗子,遥望月色,诡异的笑了笑,叹道:“夜深人静,正是好梦正酣的时候,可是品绣你知道吗,从来好梦易醒,易醒是好梦,今天晚上或许是府里人做的最后一个好梦了。”
“姑娘?”品绣被落春说得心里毛毛的,不明所以,睁大了眼睛轻声唤道。落春对上品绣担心的眼神,轻笑着摇了摇头,表明自己无事,转身回到了床上。品绣服侍落春睡下,放下帐子,又往香炉里扔了一把百合香,然后也自去睡了。
御书房里,皇帝正在翻看京中有重宇别院之家,诸椒房贵戚递上来的迎宫里嫔妃才人归家省亲的谢恩折子,折子里歌功颂德,感念皇恩浩荡,全都是一个套路,看过一本,再看下一本,除了臣子的名字和妃嫔名号不一样之外,几乎没什么不同。看了几本下来,皇上就觉得腻了,只是又不能不看,所以强自耐着性子翻阅着。
元春虽然是顶着荣国府嫡长女的名号入的宫,但是晋封的时候宣召的是贾政,所以这次谢恩折子,作为荣国府袭爵者贾赦和皇妃的父亲贾政两人一起上了谢恩折子,贾赦的折子和大家的一样,都是些官样的套话,皇上粗粗的扫了一眼,在后面批了“知道了”三个字就丢到一边,然后拿起了贾政的折子。
一拿起贾政的折子,皇上顿时就是一怔,因为贾政的折子明显比其他人的要厚几分。打开之后,本来皇上以为贾政的折子没什么不同,上面写的也是那些冠冕堂皇的文章,谁知看了头几个字,就让人一愣。皇上嘴角含笑,饶有兴致的将贾政的折子看完,又回过头来看了一遍,合上折子,一手拿着折子,拍打着另一只手,自语道:“朕一直觉得贾存周虽然还算忠心,但是为人迂疏肤阔,迟钝糊涂,不堪大用,没想到他竟然有这份决断,让人不得不另眼相看。就他这份心性,倒还能驱使,是朕被偏见所蔽,让宝珠蒙尘了。”
一语未了,外面的小太监禀报道:“户部尚书陈大人觐见。”皇上闻言,放下手里的折子说道:“宣!”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苏公公知道陈大人乃是皇上心中第一心腹干吏,他和皇上情分非比寻常,是皇上老师的儿子,作为皇上的伴读,和皇上从小一起长大,是从潜邸的时候就跟在皇上身边出谋划策的老人;而且从亲戚上论,两人还是连襟,陈大人的妻子是皇后娘娘的堂妹,多年的情分和多重关系之下,深得皇帝的信重,因此不敢怠慢,亲自迎了出去。
陈大人进了御书房,做足了臣子的礼节,态度恭敬的大礼参拜皇上,被皇上喊过免礼平身之后,才站起来,然后说道:“禀皇上,砂石砖瓦等物臣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京里省亲别墅兴建的时候放出去,届时趁着物价腾起的时候放出去,赚的钱用在黄河决堤救灾之上,臣核算过,应该略有盈余。”
皇上叹了一口气,说道:“父皇将皇位传给朕,朕的兄弟们都羡慕朕,却不知道朕反而羡慕他们。自从朕坐上了这个位子之后,就吃不香,睡不好,偌大的国家处处需要钱,但是户部却没钱,外面欠银有近千万两,朕登基伊始就下旨追缴欠款,可是至今响应者寥寥。欠钱的大都是父皇偏爱的老臣,碍于父皇,朕不能使用雷霆手段,只能动用内库。只是纵使内库有些积蓄,但是不仅要供养皇家,还要支撑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使费,若是不解决户部的问题,又能支撑多久?真是难呀,朕从来没想过有一天,朕在作了皇帝之后,竟然会利用户部操商贾之事,真是天大的笑话,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
陈大人神色惶恐的跪下请罪:“都是下臣无能,无法为陛下分忧,以致陛下受辱,臣有罪。”皇上赶忙摆手,起身离开御案,走上前将他扶起来,说道:“好了,好了,这都是早就有的问题,和你又有什么相干,朕知道你的忠心,你也不用把什么事都要往自己身上揽。”回身从桌案上将贾政的折子拿来,递给陈大人说道:“爱卿,你看看这个,荣国府的贾存周关于省亲一事上的谢恩折子。”
“贾存周的谢恩折子?”相比于皇上,曾经在工部担任过主官的陈大人对贾政了解的更深,因此见皇上特意将他的折子拿出来给他看,又是意外,又是惊讶,伸手接过折子,看了起来,看了头几句,不由得惊讶的挑了下眉头,直至将折子看完,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皇上,语带怀疑的问道:“陛下,这真是贾存周上的折子?”
皇上微挑一下眉毛,笑着看向陈大人,说道:“意外吧?朕看了之后也很是惊讶,没想到贾存周会上这样的折子。朕看了之后也有些不敢相信,甚至生怕自己看错了,所以又看了一遍。”回身指着书案上放着的一大摞折子说道:“若是这些人都像贾存周这般识大体,那朕就不用发愁了。”
“陛下,”陈大人将贾政的折子从头到尾的又看了一遍,面色凝重的说道:“这折子有问题。”皇上听了,忙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陈大人非常肯定的说道:“陛下,这折子臣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出自贾存周手笔。”他将折子展开给皇上看,指着上面的字迹,解释道:“臣曾经做过贾存周几年上官,对贾存周的字迹很是熟悉,这折子上的字猛的看上去和贾存周的字迹很像,但是仔细看下去,就会发现,虽然写折子的这个人已经极力模仿贾存周的笔记,但是这个模仿者模仿贾存周的字迹时间并不是很长,所以在字体的转折之处,偶尔不自觉的会泄露出自己的书写风格。”将折子上的几个字点给皇上看,“陛下你看,这字体转折之中带有一种柔媚之意,而且腕力不足,如果臣所料不差,臣手里这封折子应该是出自一名女子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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