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她也留下了律师的电话,希望郑爸爸尽快联系律师,洽谈离婚事项。
郑妈妈在信里留的是律师的电话,而不是自己的,显然是下定决心要离婚。所以采取的是当事人回避的姿态,说穿了,就是不会再和郑爸爸进行任何商谈,没有商谈的意愿和必要了。
实话说,郑妈妈的表现算得上很得体了,也顾及到了女儿,尽到了责任。
这种事,其实在九十年代非常常见。基本上八十年代中期出国的那批人,几乎都是留在国外定居,抛弃了国内的一切。
平心而论,见识了国外的繁华先进,能有几人还想到回来的?
除非是在国外混不下去了,可即便是在国外做穷人,这会子也比在国内强。
没办法,九十年代的欧美实在是比中国强太多。
此时的中国人,乃至全世界,根本没人能想到二三十年之后,中国竟然会发展的那么快,整个就是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除非是像她这样二世为人,否则谁又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所以郑妈妈做出这样的决定,即意外,也不意外。
今天这个事,早在当日她出国的时候就已经埋下了根。
事到如今,她还能照章办事,写信回来好好说明,又愿意承担郑美丽的教育费用,也算得上是个负责人的母亲。当日,对郑爸爸肯定是亏欠的了。
但两口子感情的事,外人也没法插嘴。
只是外人觉得她做的得体,可作为这场破碎婚姻里最无辜的受害者郑美丽,她所受到的伤害,也是不足为外人道。
刀子割在谁的身上,谁才真正知道疼。
而她就是那个真正被刀捅了,真正疼的人。
这份伤,也不是靠着她们现在安慰安慰就能抚平,她和柏丽娜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一起渡过这最艰难的一段时光,然后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希望时间和成长,能渐渐抚平她的伤痛。
“这儿有律师的电话,还有律师的名字。今天是周五,现在是上午十点半。咱们这儿比美国快十二个小时,那么此刻美国那边应该是周四晚上十点左右。这会子律师都已经下班了,打电话过去也没人接。不如等到晚上十点左右,我们再电话过去,找那个律师问问。怎么样?你觉得。”罗芙馨提议道。
郑美丽想了想,有些不安道。
“这样真的可以吗?电话通了的话,我们怎么说呢?万一说错了怎么办?万一咱们的发音不对,人家美国律师听不懂怎么办?咱们学的课文里,又没说怎么跟律师谈话,也没提到过……离婚啥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对。”
“没事,说错了那就错了呗。再说了,你又不是要跟那个律师洽谈业务,你就是想跟他要妈妈的电话号码,想找妈妈。妈妈你总会说吧?女儿总会说的吧?你也肯定知道妈妈的名字的吧。你妈妈是他的客户,律师肯定不会忘了客户的名字。至于发音什么的,咱们又不是要去当国外的播音员,必须要牛津腔伦敦音。你想想,老外到中国来的时候,对着我们说你好,发音那么古怪,我们不也听懂了。那么到了老外那边,你发音怪一点,他们也听得懂。大不了,多说几遍呗。没什么好怕的!”罗芙馨安慰道。
听她这么一说,郑美丽原本不安的心还真放松了许多。不过小姑娘遇到大事,心里还是慌,就抓着她的胳膊央求道。
“要不,罗芙馨你帮我问吧。你胆子大,英语也挺好,你来问,肯定没问题。”
小福星点点头。
“行,我来问,你别担心,我一定帮你问道你妈妈的电话 号码。到时候你亲自跟她说明白!”
“嗯,谢谢你!”有了她的保证,郑美丽就安心多了。
剩下来的时间,她们两个就在这里陪着郑美丽一起过。
下午郑美丽还打电话给自个爸爸,表示要和罗芙馨一道在柏丽娜家住一晚,三个人一起讨论数学。
郑爸爸知道三人一起报了数学补习班,就不疑有他,还为自个女儿抓紧学习而感到高兴。
晚饭三个人就到一条街外的肯德基去吃,柏丽娜特地点了好多她爱吃的,薯条,冰淇淋还有汉堡包。
可郑美丽心里压着事,根本没胃口吃东西。啃了半包薯条,就说饱了。
越是天黑,她就越是不安,越是焦虑。坐在沙发里,双手握得紧紧的,时不时的看挂在墙上的钟。
眼睁睁看着时针一点一点的爬过九点,就盯着分针。等分针转了大半圈,眼看越来越接近十二这个数字,她就蹭的站起来,朝罗芙馨喊了一声。
“罗芙馨!”
小福星朝她点点头,又按了按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
然后在她和柏丽娜的注视下,拿起桌上的电话,开始按数字。
国际电话有一长串的数字要拨,拨完了还得等,很是麻烦。
但经过一段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还是接通了。
罗芙馨就拿出她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外贸员的水准,用不那么标准的英语跟电话那头的美国人沟通。
听着她跟电话那头你来我往的对话,郑美丽和柏丽娜的眼睛都快突出来。
乖乖隆地咚!小福星可真是厉害,竟然一点都不怕说英语,不怕美国人。你瞧她,讲得多流利,神情多淡定,态度多从容,真了不起。
罗芙馨一边讲,一边朝柏丽娜招招手,做了个要纸笔的动作。
郑美丽就先一步蹿出去,把背包里的纸笔递给她。
她就在纸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又讲了两句,就搁了电话。
“怎么样?那个律师怎么说?”郑美丽迫不及待的问。
罗芙馨拍了拍桌上的纸。
“成了,这是律师给的电话号码。直接就可以联系到你的妈妈。”
“真的!太好了。”郑美丽一下就高兴的跳起来。
第589章 :打开心结
拿到妈妈的电话号码,郑美丽欣喜之后又陷入矛盾。
一方面她是迫不及待的想要立刻拨通电话,好好跟妈妈问个明白,可另一方面她又害怕问来的并非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以及,她心里也有隐约的不安和愧疚。总觉自己这样私下里偷偷摸摸的跟妈妈联系上,是不是一种对爸爸的背叛?
她虽然年轻,可多少也能感觉到。她的爸爸把离婚这个消息一瞒就是半年,一点风声也不跟她透露。一方面是害怕这个消息会伤害她,可另一方面也表示爸爸并不想跟妈妈离婚。
一面是妈妈,一面是爸爸,她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拉锯战,内心充满了摇摆。
打完电话,时间已经不知不觉到了十点半。
整个轻纺一条街此刻早已经陷入一片寂静,就连路灯也仿佛将要睡去,越发昏暗起来。
三个少女坐在沙发上,看着郑美丽从兴奋雀跃到此刻的患得患失,忧心忡忡,罗芙馨忍不住问她。
“怎么了?是不是近乡情怯,突然害怕跟你妈妈通电话了?”
郑美丽点点头,又摇摇头。
“你这到底是怕还是不怕呀?摇头又点头的,叫人好猜。”柏丽娜忍不住推了她一下,半真半假的埋怨。
她撅起嘴瞪一眼,然后又垮着脸。
“我……我也说不清现在心里的想法。我就是……”
她慢慢把心里的顾虑说出,也说出自己对未来的茫然。他的爸爸显然不想离婚,就拖着。妈妈又感觉是下定了决心,爸爸的拖字决真的能有效果吗?就算当真拖着不离婚,可远隔千山万水,妈妈打定主意不回来,爸爸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爸爸现在心里对妈妈到底是个什么想法呢?是爱,还是恨,亦或是不甘心?
如果爸爸恨妈妈,那她去跟妈妈通话,是不是就是对爸爸的背叛?
而她自己对妈妈又到底应该是什么想法呢?她应该恨妈妈吗?
“那你恨你妈妈吗?不要去想其他的东西,你闭上眼睛,就问问你自己的内心,你恨妈妈吗?”罗芙馨问道。
郑美丽看她一眼,然后闭上眼沉默了好一会,睁开眼,摇了摇头。
“我不恨妈妈,我还是爱着妈妈。”
妈妈是在她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出国的,此刻停留在她记忆力的母亲也依然是那个年轻漂亮神采飞扬的女人。她的妈妈是高中英语老师,英语特别好,还会唱英文歌,唱的可好听了。
她依然记得妈妈参加歌唱比赛,穿着一条有长长裙摆的洋裙,裙摆上绣着金色的花朵。妈妈站在讲台上,对着话筒唱她那时根本还听不懂的英文歌曲。唱的是那么好听,那么动人。
她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妈妈而感到骄傲,即便在往后长达三年半的时光里,再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妈妈,她也依然爱着妈妈。
因为妈妈是她的偶像,她无法不爱这个偶像。
可她也爱爸爸,照顾她生活的是爸爸,陪伴她成长的是爸爸,可妈妈伤害了爸爸,她还有权利去爱妈妈吗?
这不是对爸爸的背叛吗?
她心里很矛盾,很难过。
她看过电视剧,也看过小说。离婚家庭的孩子,最常要被问道的一个问题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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