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这一个花型一个订单撑死也就五六百米,挣不了大钱。
可这不是改革开放,搞起了外贸订单。这个量就大了!
中国人工便宜,原材料也便宜,还有遍地开花的合资办厂,技术有保证。那外国公司就喜欢把生产单子发到中国来做,能省好多钱。这国外的单子,一个进来最少也是五六百米,多得上万米都有!
而且人外国人给的都是外汇,美金英镑德国马克,个顶个都比人民币值钱。
同样是做一米的花布,做内贸磨破了嘴皮子也就整个块儿八毛的。人美国佬一米就给一块美金,换成人民币就是九块多近十块。扣掉原材料加工费,一米成品能挣四五块,内贸根本没法比。
一个外贸单子,从外贸公司到跟单的布商,都能吃个肚饱肠肥。
就这,人美国佬还觉得便宜呢!
外贸单子还有个好处,就是给钱爽快。此时国内做外贸的公司大多是国营单位,按照规定每个单子都要求外商出信用证。这等于外商在下单的时候,结账款由第三方银行做保证。只要交货完成,客户确认,这笔钱就由第三方银行先行垫付。
几个电话传真,钱就到账。那根做内贸似得,要货的时候像跟孙子似得,要账的时候就个个成了大爷,别提多糟心。
这几年做服装花发起来了,个顶个都跟外贸公司有挂钩。
当然,外国订单要求高,做起来得格外仔细。要是货做的不好,客户不确认,那外国佬翻脸也是快的很。赚的是外汇,赔的可也是外汇。所以兜里没点底气的,也不敢轻易碰外贸单。
柏文强可不认识什么外贸公司,所以吃不到这油水足的外贸单。他就只能印点画布,在市场里搞搞批发,卖一点是一点。
这就要求多出新花,创新别致。只有他有别人没有,才能打个时间差,挣点快钱。
好在如今有了小福星,这新花样不用愁。
搞服装花样也比床品花样容易,只要定了稿,一天能画好几个。小碎花,大色块,连环花,火腿花,罗芙馨把脑子能想出来的花样,都画了个遍。
精挑细选了十个花样,叫柏文强拿去印。也不拘什么面料,总之市面上流行什么料,就印什么料。
这一波就是挣快钱。
也不用包版,谁想盗印就盗去,只要头口水他们自家能吃到就行。
拿了这十个花样,柏文强又忙活起来。一边进胚布,一边搞制版,还要监工看印布,忙得团团转。
他这一忙,把红彩布业给看蒙了。
这是怎么滴?还真把那两个新花型扔仓库里吃灰了?这怎么可以!
这怎么不可以?柏文强表示,哥的花型哥做主。
他一点不理睬这些吸血的“盗印狗”,自顾自忙着搞服装花。
不出半个月,文强布业的门市部里就挂上了五颜六色五彩缤纷的服装新款布样,引得江城市大大小小的裁缝店都来进货。
把店员小叶子都给忙得脚不沾地,收钱收到手抽筋。
小生意就这点好处,结的是现钱,不挂账。
罗芙馨又给出的新主意,店里的布不仅能批发,也能零售。零售当然要比批发略贵些,但也不离谱,比从裁缝店买便宜。
第248章 :出事了
这是为了吸引一些自己能剪裁缝纫的散客过来消费。
这一米半米的生意,说赚钱那是不可能的。但这些散客有广告效应,她们的衣服穿出去,别人看的好,问是哪儿买的布,就不会说裁缝店,而是直接说轻纺街的文强布业。
这一传十,十传百,不仅会吸引更多的散客,还会把其他裁缝店的老板也吸引过来买布,店里的布就不愁卖不光。
而且有了客户直接的评价,店里就能知道什么花样卖得好。裁缝店进布样式多,哪个好哪个不好得等他们下去补货才知道。
这散客来买布,往往就是盯着几个紧俏花样,直观明了。知道乐市场反应,店里立刻能追加同类型的花样,投放市场,避免浪费成本。
何乐而不为?
看着自己门市部的人气越来越旺,柏文强是喜上眉梢,乐在心头。
相比之下,红彩布业的郭利发心情就不好了。
这一转眼就过去快两个月,开年初那两个床品花,六千米布还堆在仓库里,一米都没卖出去。这事就像一个刺,扎在他心窝里,别提多难受。
柏文强不往外卖这布,别人就捉摸不透这个布的用法,不敢轻易冒进。
连红彩布业都吃了鳖,其他布商就更不敢造次了。年初那重金求来的小样和机头布,个个都砸在手里,吃了哑巴亏。
吃亏了还得庆幸,得亏自己没印,不然红彩布业就是前车之鉴。
六千米布,连本带利近四万块,好多小布商一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当然人家郭老板财大气粗,四万块压得死别人,在他就是九牛一毛。
可他咽不下这口气。
然而咽不下又能如何,难道还找上门去,质问柏文强为什么不卖布?那不等于告诉别人自己偷印?别人还可以不要脸,郭利发他能丢这个脸?
这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别说郭利发纳闷,柏文强也纳闷呢。这“祥龙瑞凤”是个坑,他知道,可小福星压着不让往外卖,而且一压就是快两个月。眼瞅着天是越来也热,这样下去,床品花的淡季就到了。到那会,就是他也挣不上钱了。
罗芙馨呵呵一笑,摇着手里的作业本就跟诸葛亮摇着羽毛扇似得。
“淡季好啊,淡季了咋们才能好好琢磨琢磨这新样式。这花型虽然是年初亮相,可守宫得在年尾。”
年尾?这战线会不会拉的太长了?
她一脸胸有成竹。
“不长。这花型本来就适合秋冬卖,春夏两季不合适。而且样式太新,就算有了布,怎么做也得好好琢磨。这新款式,我可不敢让外面做。外面的工厂不牢靠,你把样板交出去,转头人家就能卖给红彩布业。要知道人家仓库里堆着的布可比你多,回头做出来的成品也多,搞起价格战,我们稳输。”
是这个道理!可不让外面做,难道自己做?
他想到了福利厂,晓得她对这个厂有想法。可福利厂那条件,能做得好这批新款式?
“所以还要等啊,急不得。”
还要等,等什么?他一头雾水。
当然是等她的大姐把本事学好了,重整福利厂的“大好河山”,开启新纪元。
想到大姐罗芙蓉,她心里多少也有点担忧。
上回月考之后,她抽空回了一趟罗家岙,得知大姐已经在城里打工,进了凯美丽。她多方打听了一下,得知凯美丽是个中外合资的企业,专做外单,要求很严格。这是好事,严师出高徒。只是担心大姐从来没踩过电洋车,刚进去会不会不好适应。
为此,她还特地去厂里看望了大姐。
得亏她是月考之后去看的,罗芙蓉已经改头换面,瞧着虽然瘦了,但精神头挺住。
她如今总算是挣扎着跟上了广州老师傅的教学。
论技术,她还是实习部里垫底的。要不是勤学苦干的劲头让老师起了恻隐之心,早就把她开了。那一阵真是别提多辛苦,人家上一班,她上两班,天天熬着,过年在家养出的那点红润都给熬没了,脸都剥落下去。
如今磕磕绊绊跟上了进度,又没被开除,心里多少安定了些。可末位淘汰制还犹如悬在头上的利剑,容不得她松懈。
所以妹妹罗芙馨来看她,也只是匆匆一面,说了几句体己话,问了问家里的情况。知道父母孩子都好好的,她就放了心,又投入到学习当中。
说起来,她都一个月没回去了,心里也怪想念孩子的。
可她如今早已不是关在家里的“母鸡”,而是想要展翅高飞的鸿雁。她不仅自己想飞,更想带着囡囡一起飞。
看看城里的女娃子们,一个个上学读书,将来考大学,做国家有用人才。
供出一个大学生可不是嘴巴说说,囡囡只有妈妈,没有了父亲,她更不能委屈了孩子。她得努力学习,努力向上,努力高飞,努力挣钱。
只有她强大了,才能驮着小囡囡飞的更高更远。
看到大姐眼里闪耀的事业光芒,罗芙馨心里高兴极了。
谁说农村妇女愚昧无知不上进?那是没人给她们机会。妇女能顶半边天,关键还要给她们施展的天地。
连大姐都知道追求事业,成就自我,她还能落后?
等着看吧,这新的一年,罗家姐妹可要大展手脚。
不过这趟来,除了看望大姐,还有件蹊跷事要问问她。
这事跟隔壁周家有关,是周芙秀出事了。
原来年初那次村里的年轻人去劳动市场招工,周芙秀没找到工作,就想着罗芙蓉说的,下回还带她一起进城找工。
第二天天一亮就又来罗家门口等着,被罗雪梅看到了,问她怎么回事。
她又不说,见了人就跑,低着个头,弓着个背。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跟做贼似的,不像个样。
但她是周家的闺女,罗雪梅才懒得管,这事就没放心上。
*抱歉 版权原因 该资源已无法下载 仅支持完本免费试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