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尔斯.桑和犹他颂香的小豆丁。
不忍再看,苏深雪缓缓闭上眼睛。
在黑暗的世界里,那个声音在告诉着,喃喃自语着:“他没要我,还让我去照镜子,最后,他让他的事务官把我关了一个晚上。”
一个晚上?
这样一想,金佳丽就太冤了,苏深雪知道曾经有一个晚上,金佳丽去敲了犹他颂香的门,次日,就传来金佳丽辞职的消息,泄密?得了吧。
老师,这个时候应该放手了吧。
然,内心深处寂静如死。
喃喃自语转成低低抽泣,那声“女王陛下”叫得甚是卑微,说是才是她去夜总会买醉的真正原因。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地是,首相先生没有要我,从这一点看,首相先生对女王是忠诚的。”桑柔还在说着。
想必,这个时候的桑柔又变成大多数在讨好别人的桑柔。
桑柔絮絮叨叨说起首相先生因为这件事遭遇了信任危机,这都是她的错。
说请女王务必要相信首相先生,选择和首相先生站在一起,桑柔说以后她不会干类似的蠢事,不仅不会干蠢事,还会远远地躲起来,即使见到首相先生会绕道,避开所有能和首相先生接触的机会。
绕开首相先生,避开所有和首相先生接触的机会。
顿了顿,桑柔说:“当着女王陛下的面,我以哥哥的名义发誓,以后不会再给首相先生写任何一封信。”
怎么,小豆丁除了勾引哥哥的朋友,还给哥哥的朋友写信吗?写信,她也给老师写信来着,思绪开始恍恍惚惚起来。
睁开眼睛。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桑柔从之前站在她面前变成跪在她面前。
这奇怪,且让她很不自在。
但现在,苏深雪没有精力去拉她起来,或者勒令她站起来。
问:“你给首相先生写信了吗?”
“是的,女王陛下,那时在戒毒所太艰难了,所以,我找到首相先生,让首相先生答应我给他写信,我想找个人谈谈哥哥的事情,进入戒毒所一个礼拜后,我就给首相先生写信了。”
戒毒所?的确桑柔进过戒毒所,但那都是……很远的事情了。
问:“你一直给他写信吗?一共写了多少封?”
“是的,一共……一共写了三百零六封,最后一封信是在成为何塞路一号实习生的六天前,请女王陛下放心,给首相信的内容都是讲一些日常事情。”
她丈夫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女孩,在过去将近两年的时间里给她丈夫写了三百零六封信,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问:“首相先生给你回过信没有?”
“首相先生一封信也没回给我。”
还好,还好,这样一来,她这个妻子的身份不至于太可悲。
三百零六封信?首相先生很忙的,再说了,犹他颂香是不会把时间花在看一个“小家伙”的日常上的。
问:“首相先生看过你的那些信吗?”
无应答。
这事情有可能桑柔是不知道的,想起她二十九岁生日那晚,犹他颂香大致和她说了点,说桑柔十九岁生日也是一个人逛超市,自己一个人购买蛋糕。
艰难地,问:“你是不是曾经在给首相先生的信里提过,十九岁生日你独自一个人去逛超市。”
依然无应答。
“回答我!”苏深雪身体往前倾,手紧紧抓住沙发扶手。
片刻,传来低低一声。
“是的。”
往前倾的身体一点点,一点点往后,艰难挪移,背部触及沙发背,松下一口气。
在背部触及沙发时,有那么一瞬间,苏深雪觉得坐在沙发上的那个女人就像喝了巫婆的魔法水,眨眼功夫,垂垂老矣。
老得再也支撑不了自己的脊梁。
没事,没事,她的丈夫只是看了已故挚友妹妹写给他的一些信。
老师,你看,这么快我就为他寻得这样的借口。
靠在沙发背上,看着那抹匍匐于自己面前的身影。
“桑柔,起来。”她和她说。
但桑柔没起来。
反而用更为卑微的姿态向女王陛下乞求帮帮首相先生。
真可笑,桑柔似乎忘了,那叫苏深雪的女人才是首相夫人。
“起来。”冷冷叱喝。
桑柔在拼命摇着头,一副她不答应,就会长跪于女王陛下面前的样子。
“女王陛下,您也知道事情经过了,一切都是我的错,首相先生没有背叛您。”
于是,事情再次回到那个命题上——
“我求他要我,可他没理我。”
何塞路一号实习生送别会上,她精心打扮,玫瑰灰长裙配湖蓝色芭蕾舞上衣,为了让他成为她的第一个男人,她不惜以“从此以后将把余生奉献给教会”作为代价。
一个女人勾引一个男人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可他没要,她没理她,还把她臭骂一顿。
所以——
“我保证,首相先生对女王绝对忠诚。”
在桑柔絮絮叨叨的讲述中,苏深雪的注意力逐渐聚焦在桑柔说的“实习生送别会”上,她依稀听苏珍妮说过,具体日期,具体日期……
“送别会那天是女王陛下洗礼日的前一天。”苏珍妮那时是这么说的。
不,不要,老师,不要。
老师,请你,请让云端上的众神,请你让祂们可怜我。
你看那些悲哀已经把我压得直不起腰来了。
老师,我现在还很怀疑,这个时候,有人朝我身上吹一口气,苏深雪就会化成一缕缕烟灰,消失不见。
颤抖着声音:“告诉我,送别会日期。”
来自桑柔口中送别会的确切日期让苏深雪脑子一轰。
老师,祂们听不到我的祈祷。
咬牙,继续问。
“首相是在什么时间点拒绝你的?”
桑柔走了,被她的侍卫官强行请走,她让她的侍卫官转告苏珍妮“以后,别把这个人带到女王面前。”她还让她的贴身秘书传女王口信:收回桑柔的圣罗兰勋章,剥夺她作为一名圣罗兰勋章得主是所有权益。其原因,其品行不配拥有圣罗兰勋章。
终于,一切完毕。
苏深雪反锁了房间门。
像一缕游魂般在房间角落游荡着,也不知怎么地,她的手无意间擦到花瓶,花瓶掉落在地上,碎了一地,她注意到,其中一片花瓶碎片看起来很锋利的样子。
嘘,别看它那么小,但它可以轻易终结一个人的痛苦,比如,拿着它,往手腕一划。
苏深雪被这个忽发奇想给吓到了。
吓得她狂笑不已。
她狂笑的样子映在橱柜玻璃门上,像暮秋时节在枝头不停抖动的落叶。
一边狂笑,一边擦拭脸上纵横的泪水。
老师,我可以和你保证,这次的眼泪绝对不是因为悲伤,而是一种仪式,一种告别仪式。
第一次的番茄桶面薯片永远是第一次番茄薯片桶面,苏深雪是苏深雪,不是任何人,拒绝成为任何人的替代品,哪怕一秒一个分秒。
叫来何晶晶。
显然,她的样子把何晶晶吓到了。
“不管用什么办法,我现在必须需要离开这里。”
何晶晶没多问,只说了一句“请女王陛下给属下半个钟头时间”。
半个钟头后,苏深雪穿着歌舞团的空中飞舞女郎服饰离开何塞宫,今晚为何塞宫开放日,数百名民众受邀前来何塞宫观看王室歌舞团表演。
戴上面具,穿着露出大半个胸脯臀部的紧身短裙,拿着歌舞团负责人签名的假条,假装成一名亲人忽遭意外的艺人,苏深雪顺利通过最后一道关卡。
是何晶晶一位朋友送她到的何塞路一号。
来时苏深雪只给犹他颂香的管家打电话,这通电话为保密性质。
等在何塞路一号家属入口通道的英国人似乎被她这身大胆的打扮吓了一跳。
苏深雪上了直通车,面具狠狠往一边丢。
直通车停在何塞路草坪花园绿化道上。
今晚何塞路一号有一场花园派对,这是首相先生为他一票伦敦朋友的洗尘派对,派对已经举行一会时间。
临下车前,英国人问女王陛下需不需换一套衣服?
懒得回答。
数百步后,苏深雪就听到了欧式园林区传来的靡靡之音,靡靡之音混着男人女人嬉闹的声音。
派对入口处站着四名哨兵。
四名哨兵也没认出这个国家的女王,英国人制止一名哨兵向她索要邀请函。
穿过植物围墙,满目繁花下,苏深雪还是第一眼就找出倚在火焰树下的犹他颂香,着浅色衬衫。
依稀间,她看到某年某日樱花树下的少年,她穿超短裙,他穿短袖衬衫,一个举手,他拍落下她发末的樱花瓣。
眼眶泛起淡淡浮光。
那层浮光因为一声“Arthur”散去,周遭恢复清明,十几个男人或张或坐分布在草坪上,距离苏深雪最近的那个男人正朝着她走来,一边走一边问“Arthur,你请了艺人?”
另外一个男人也从地上站起,响亮的口哨落下:“Arthur,这身材够辣,我喜欢。”透过那两个男人,苏深雪看到已经离开火焰树的犹他颂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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