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心从后面追上来,跟常醒说话,打听北京的事,他们学校的事:“听说清华大学在北大的对面?”
“斜对门,隔了一条街。”
“那是清华好,还是北大好啊?”
常醒笑着说:“你问我,我当然说北大好。不过各有千秋,北大人称中关村应用文理学院,清华则是五道口职业技术学院,一个偏综合,一个偏工科。”
“那如果学计算机,去哪里比较好?”孙兰心问。
“都可以啊。计算机算工科,清华更好吧。你学文科的,难道还想考计算机?”常醒问。
“没有,我就想了解一下。就算我能考,我也考不上啊。”孙兰心说。
陶醉呵呵插话:“她是帮人问的。”邹洋想学计算机。
孙兰心又问:“清华大学偏工科,那女生是不是比北大少?”
“对。所以他们喜欢来我们这边找对象。”常醒说。
“找对象?”孙兰心不解地问。
常醒解释:“北方人的说法,就是找女朋友或者男朋友。”
孙兰心看了常醒一眼,笑呵呵地问:“那你找对象了吗?你们学校女生应该不少吧。”
陶醉顿时紧张了起来,这个问题他们从来都没在信里交流过,她不好问,常醒也不会主动说,她就装鸵鸟,当他没有谈恋爱。
常醒说:“女生多并不代表就能找得到。”
“那就是没找咯?”孙兰心问。
“没有。”常醒这次明确地回答。
陶醉咬住下唇,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孙兰心朝她比了个“V”,陶醉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在樟树下和孙兰心分道扬镳后,陶醉说:“你其实不用来接我的,晚上挺冷的。”
“还能有北京冷啊,我们在学校上课都是骑车的,经常是零下好几度呢。而且风特别硬,刮在人脸上跟刀子似的。”
“那么冷怎么骑车,走路不行吗?”
常醒哈哈笑:“骑车冷几分钟,走路冷十几分钟,你选哪个?大家都巴不得赶紧跑到室内了。”
陶醉忍不住笑起来,随意跟他聊起来,了解很多她在信里听说但没法详细了解的事,末了说:“前两天陈一帆回来了,给我送了只烤鸭,一点都不好吃。”
“烤鸭要吃现烤的,否则味道真不如我们自己做的鸭子,所以我没买。等你去北京了,我带你去吃便宜坊的烤鸭。”常醒说。
“不是全聚德最有名吗?”陶醉意外地问。
“名气是它大,但是便宜坊的更好吃。”
“哦。”
他们就这么聊着,回到家,上楼之前,常醒说:“最近几天我还有事,厂里的事。不过晚上应该会在家,你要是有题目要问我,就给我打个电话,我上来教你。”
“好!”
“等你放假了我们再出去玩。”常醒又补了一句。
“嗯!”陶醉忍不住笑了起来,内心无比雀跃。
常醒回来了,陶醉每天像只小喜鹊一样快活,笑容似乎长在了脸上,走路都带着风。孙兰心劝她:“你收敛着点,情绪表现得太明显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谈恋爱了呢。”
“有那么明显吗?”陶醉说,“我没谈恋爱啊。”
“是,你是没谈恋爱。但是你喜欢的人回来了,暗恋也是恋爱。”孙兰心说。
陶醉揉了揉自己的脸,想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一些:“那行,我注意点。”
不过她就算表现得这么明显,她妈也没说什么,似乎没有看到她的反常一样。常醒每天晚上会上来给她讲数学题,有一次突然闻起来,说:“阿姨是不是有什么事?”
“啊?没有吧,我家没什么事啊。”陶醉想了想,说,“可能是为我爸不愿意回来的事有点不高兴。”
“你爸今年过年不回家了?”常醒意外地问。
“不知道,应该回的。你舅舅不是开厂了吗,我妈想让他回来上班,我爸说上海工资高,不太想回来。”陶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常醒说:“上海工资是要高一些,但是毕竟离家远,照顾不到家里。而且你爸是师傅,要回来的话,我舅肯定也不会亏待他。你再让你妈好好劝劝你爸。”
“好。”陶醉点头。
到了腊月二十六,陶醉终于了放了寒假,常醒约了以前常一起玩的几个人聚了一下,包括孙玉树兄妹、陈一帆,还有家里这边几个小的,陶醉不负孙兰心所托,打电话将邹洋也约了出来。邹洋听说常醒在,就巴巴地跑来了,他想跟常醒了解一下报考大学及专业的事。
一群人先去溜了旱冰,再去吃午饭。吃完饭,常醒领着大家去网吧上网,这是小城的第一个网吧,门庭若市,全都是图新鲜的年轻人。每个人都申请了QQ号,还是7位数的,大家彼此加了好友,给自己起一个特别拉风的网名,在网上找人聊天,感觉新鲜得不行。
邹洋逮空跟常醒了解了一下学校和专业的事。常醒听说他想考清华的计算机,便看了孙兰心一眼,说:“你成绩好,只要发挥正常,就可以填。”
邹洋又问:“你觉得计算机专业发展前景好吗?”
“非常好。赚钱不少,但是很辛苦。你要是喜欢,你就选这个。我觉得大学还是要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才会学得比较轻松,将来也不会后悔。”常醒觉得,大学还是读自己喜欢的专业比较好,而非为了将来的就业考虑,热爱一件事,才能将它做得更好。
邹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谢谢!”
第56章 成长
临近过年, 家家户户都在张罗着年货,买吃的喝的用的,给小孩子置办新衣新鞋, 准备过一个热热闹闹的新年。2000年是千禧年, 传言了许久的世界末日并没有到来, 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年份。
看着别人大包小包地往家里搬东西,陶醉从常醒回来的喜悦中终于回过神来, 自己家好像有点冷清, 今年妈妈还没买年货呢, 明天就要过年了啊。家里经济紧张成这样了吗?
陶然也悄声跟姐姐说:“姐, 咱们家不过年了吗?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啊?”
“不知道。”陶醉摇头, 她前两天问妈妈的时候,妈妈只回了一句:“不晓得他!”语气还挺冲, 似乎不太高兴,她还在想妈妈和爸爸是不是吵架了。
陶然摊手:“真搞不懂这些大人闹什么。过年都不给买新衣服吗?”过年买新衣服是家里的传统,哪怕是他们家买房子负债那几年,这个传统都没丢, 然而今年刘巧凤却没提买衣服的事。
“爸爸寄的钱好像比以前少了,妈妈可能没钱了,等爸爸回来再说吧。”陶醉安慰妹妹。
陶然耸肩:“不买也没什么,大不了不穿新衣服了呗。可是连瓜子花生饼干都不买吗?亲戚来了吃什么?”
“我去问问妈。”陶醉说。
刘巧凤正在给小宝晾衣服, 陶醉走到阳台上,问:“妈,咱家什么时候买年货啊?”
刘巧凤回头看她一眼, 将撑衣架杵在地上,眼睛木然地望着某个点,说:“你和然然去街上,买点瓜子糖果回来吧。”
“好,买多少?”
“不用多了,每样买两斤就差不多了。”刘巧凤掏了一百块钱给陶醉。
陶醉拿了钱,和妹妹一起去市场采购年货。称完一看,两斤也太少了点,别说自己吃了,拿来招待客人也不够啊,邻居们正月里串个门连把瓜子都没有。姐妹俩一商量,便将采购的一百钱钱发挥到了极致,每样都多买了一些,钱是最后一分没留,姐妹俩攒下来的零花钱还贴了些进去。
拿回家,刘巧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小宝看见买回来糖果就要吃,刘巧凤不给吃:“这是过年给客人吃的,现在不能吃。”小宝听见这样,立即就要张嘴开嚎,他一向是这样,得不到的只要嚎一嗓子,马上就会如愿以偿,所以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陶醉第一次看见母亲这样,她以前在吃的上面从来都不会苛刻弟弟的,便说:“妈,让弟弟吃些呗,小孩子哪有不吃零食的。”
小宝听见大姐这么说,也不哭了,赶紧跑来抱她的大腿:“姐姐,要饼饼。”
陶醉低头看着弟弟,他眼睛里还噙着泪水,小脸蛋红红的,因为喜欢哭,脸蛋上都有了皲裂的痕迹,结了黑色的小痂子。陶醉拿了快饼干给弟弟,伸手轻捏了他的脸一把:“脸上怎么又长锅巴了,是不是没擦香香?”
小宝扭了一下脖子,低头吃饼,不理会她。陶醉看见只惦记着吃的弟弟,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妈是怎么了,最近对弟弟也太不上心了,是因为爸爸的缘故吗?
腊月二十九,也就是除夕这天,陶长明终于赶回来了。他像没事人一样,给家里人展示礼物,当然,主要是小宝的礼物,除了吃的穿的,还有玩的。给刘巧凤和陶醉姐妹三人都买的是这两年特别流行的塑胶发卡,样式和颜色无比花哨,陶醉才不会戴这个呢,收了起来。陶然也将发卡收了,她的头发长度甚至都用不了发卡。
刘巧凤一点喜色都没有,因为陶长明带回来的行李不像是辞工回家,他难道还打算去上海?但她还是主动去收拾行李,帮陶长明找换洗衣服,让他先去洗个澡。小宝有奶便是娘,捧着吃的任由并没有什么印象的爸爸用用胡子扎他的小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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