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回来的时间不对,刚一回国还没等怎么样呢,就被人给扣下了。
说他是外国的间谍,说他是叛徒,就把他关起来了。”
陈民生等人一听这话,更傻眼了,他们的爹不是早就死了么?
被鬼子宪兵队抓走的,进了宪兵队的人还能活着出来?这根本不可能啊。
而且,父亲要是真活着,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点儿消息没有啊,还跑到国外去了?这听着怎么就跟天方夜谭一样啊?
“娘,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您好好跟我们说一下,我们听不懂。
我爹当初不是死了么?这怎么又冒出来了国外回来的爹啊?”陈民生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这应该是民生大哥吧?义母岁数大了,说太多话不合适,这样,前半段我们来说。”
那三个人里头,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径自开口说道。
“义父当年是进了宪兵队不假,也是受了严刑拷打,可惜义父咬住牙关,愣是没吐露半个跟抗联有关的字。
鬼子恼羞成怒,下了狠手,动刑把义父给打死了,让大牢里的人,拖到乱葬岗去埋了。”
“可谁也没想到,当时义父并不是真的死了,只是受刑太重,一口气没上来而已。
大牢里的人将义父拖到乱葬岗,还没等埋呢,发现义父这一口气缓了上来。
那人挺好,见义父没死,就赶紧想办法弄走,请了郎中给治伤,还真是养好了。”
这人说话口音里带着国外的强调,不过吐字还算清楚,大家都能挺懂他说了什么。
原来陈明德在宪兵队大牢里没死,被人救了,躲在一个破庙里养了两个月的伤。
等伤好之后,他也不敢露面,更别提回家了,于是想了办法就逃到别处去,一路辗转,最终跑到了国外。
陈明德本身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机缘巧合之下,又认识了某一个帮会组织的头目。
于是就跟着人家混,借助对方的势力发展,慢慢地在海外有了根基。
等到那位头目死了,陈明德就取而代之,成了那股势力的领头人。
那时候,国内已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明德顾忌自己的身份,觉得自己这样回家去,会让人看不起。
所以一忍再忍,带着手底下的人,将帮会转变成正经的商业组织,在国外创建了商业公司,陈明德也成了一名成功的商人。
到了这个时候,陈明德真的忍不住了,他想念祖国,想念家乡,更想念家中妻儿。
于是毅然决然,带着大笔的资金,想尽办法回国。
却是没想到,他刚一回国就赶上了国内那么乱。
头两天还上了报纸,说他是爱国人士海归华侨,没出几天呢,就说他是什么国外的间谍、什么出卖国家的叛徒,直接就被抓起来了。
“二叔回国的时候,我父亲正好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休养,根本就不知道。
后来就更是不用说了,我父亲也被隔离了起来,接触不到外界。
好不容易解除隔离,才在跟六叔的书信往来里,得知了二婶离家出走,去找二叔的事情。”那边,沈靖岚接着往下说。
“我父亲暗地里找人多方打听,可那时候各处都乱,相关的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根本就打听不到。
没想到前些天,这三位来了首都,找到了相关部门,查问从海外归来的陈明德下落。
我如今就在这个部门里面,一听说消息,立即跟他们接触,然后才知道,他们来找的,就是当初回国又消失的二叔。”
“我父亲十分重视这件事,动用了关系,彻查当年的事情。
查了好些时候,才知道,二叔当年被下放一个挺偏僻的地方,后来死在了那里。
得知二叔已经死了,我父亲十分难过,二叔是有功之人,他不是什么间谍,只是个思乡心切的海外游子。
这件事,已经有了定论,这是相关的文件。”沈靖岚拿出来一叠文件,递给了陈民生。
陈民生虽然认字,但是这些公文他看不太懂,于是赶紧递给了曲维扬和常文远。
这连襟俩翻看了一下,文件内容主要就是给陈明德平反,证明他是冤枉的,算是给陈明德正了名。
同时,陈明德带回来的那笔钱,上级也会给予补偿。
“巧莲,你看一下,真是没想到,爹这一辈子,竟然这么有这么离奇的经历呢。”
曲维扬看完那一叠文件,也是感慨不已,这位从来没见过面的老丈人,厉害啊。
当然,老太太也满厉害的,照着目前的情况来说,当时老太太真的是找到了陈明德。
估计她失踪的那段时间,就是跟陈明德在一起,照顾陈明德呢,等到陈明德死了,老太太这才又回家来。
为了怕儿女们追问,为了保住丈夫的秘密,老太太就这样,咬着牙,将近十年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愣生生的就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哑巴。
第1070章 太了不起了
“我那时候离开家,费了好大的劲到了首都,想方设法打听陈明德的消息。
那么大的首都想要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我带的钱没几个月就花的七七八八了。
没办法,就想辙去给人家当了老妈子帮佣。
说来也巧了,那家的男人是个官儿,就是管这件事儿。
我从他那里,打听着了你爹他的消息,知道他被当成间谍关了起来,受了不少罪,后来又被送到一个地方去改造。”
这时候,老太太那边幽幽开口,说起了她离家之后的事情。
“我就想方设法的,也跟到了那里,真的找到了你爹。
我俩当时见面,他都不敢认我了,我也不敢认他,当年你爹多俊的一个人啊,变成脏兮兮瘸着一条腿的脏老头子。
要不是他脖颈子上的那块胎记还在,我是真不敢认他了。”
一想起当时夫妻相见的情形,老太太忍不住悲从中来,眼泪哗啦哗啦的就往下掉。
“我就装成个要饭的,在那个村子落脚,成天东家讨一口,西家要一口,就这么混着日子,就在那陪着他。
他在那边日子苦,那么大岁数了还得出工干活,动不动就有人把他弄走一顿教训,回来脸上身上就有伤。
那年刚入秋的时候,他又被带走了,回来的时候伤挺重,高烧不退。
我偷摸去看他,想办法帮他退烧,可都没用,就那么挺了几天,没熬过去,死了。”
说起丈夫的死,老太太伤心极了,哭的更凶。
“你爹临死前,拽着我的手,告诉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活下去,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要替他伸冤。
他让我忍着,一定要忍着,对谁都不能说这些事情,一定要忍到改天换日的时候,才能说出来。”
“我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埋在了那个山坡下面,连个墓碑都没有。
还是我偷摸的想办法,在他坟前立了块木头牌。
从我离开你爹那墓前的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从那时候起,我就是个哑巴了。
什么话也不能说,不管谁问我,我都不能说。
我身上没几个钱了,就这么一路要饭,一路往回来。
到后来没有买车票的钱,就只能扒火车,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
回想起那几年的事情,老太太也是痛苦不已。
人没有逼到一定程度,是不会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本事,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活着回家去,一定要活着回家,回到儿女身边。
等,等着时机到了,哪怕不能给丈夫伸冤昭雪,也要让儿女们,去吧丈夫的尸骸运回来,好好安葬。
这些年,她等啊盼啊,一直等到了现在,好不容易盼着外面太平了。
可她还是害怕,怕这个太平是暂时的,她还想再等一等。
那天一听说重孙子考上大学了,老太太就想起了死在外面的丈夫。
就这么几年啊,丈夫没能等到,没能看到陈家兴旺发达,儿孙成器,光耀门楣的这一天。
所以那天她哭的那么厉害,其实那时候,她就很想把真相都说出来。
可她醒来之后想了想,暂时还是不能说,还得再等等看。
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的风雨,她是真的害怕,她要是说出来了,儿女们肯定有所行动。
万一形势再有点儿变化,那不就是把这一大家子都给害了么?
她能等,她必须再等等,丈夫的冤屈是重要,可这一大家子几十口将近百口人,更重要。
她不能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人,祸害了这一家子。
没想到,今天会有人找过来,也没想到,沈家人会出头,带来了给陈明德正名的文件。
也就是说,现在她真的不需要顾忌什么了,她可以把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老太太一边哭着一边说,说到最后,已然是泣不成声。
“明德啊,明德,你终于盼来这一天了,终于等着了。你若是真的在天有灵,也该闭眼了。”老太太喊着丈夫的名字,大哭不已。
陈民生兄妹几个,这时候也都哭的不行。
谁也没想到,老娘不肯说话的背后,是因为背负了这么多的秘密和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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