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美丽:“你老公不在家,难道这是你婆婆干的。这是什么禽兽不如的恶毒老太婆呀,她不知道你是孕妇吗?你怀的还是他们家的骨肉啊?她怎么能下得去手?”
景书书已经没心思想红花油的事情了,她满脑子都是愧疚,看景均丽的身体,旧伤新伤这种家庭暴力的存在显然已经很久了。为什么景书书一直都没发现。每次看病的时候只是看看脸,看看手腕,摸摸肚子,一点也不细心。
景书书拉起景均丽对着郝美丽说:“走,上她家找她去。这么严重的家庭暴力,我不能坐视不管。”
郝美丽一呼即应:“没错。我也咽不下这口气,走,找你婆婆理论去。”
气氛非常的剑拔弩张,景均丽却吓得哭了起来。“你们别冲动。别别别去,我家真的什么事都没有,都都是我自己撞的,我自己撞的。”
景均丽跟所有家暴的受害者一样,从来没想过反抗。景书书太清楚这些人内心的想法了,一部分人是真的觉得所有的错都在自己,另外一部分是真的怕惹出事以后,会面临更加严重的家庭暴力。妇女调解委员会不管用,以暴制暴也不管用,但景书书的拳头有用。
“景均丽,你别怕,跟我走。”
就算不是替景均丽出气,景书书也得把心里的这股憋闷气给出了。自己的病人,一个孕妇,越来越瘦还遍体鳞伤。就是一个普通医生,恐怕也会沉不住气吧。
景均丽还是呜呜的哭着,用尽自己瘦小身体的全部力气拉住郝美丽和景书书:“郝美丽,景书书,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但我求求你们这件事,你们千万别插手好吗?我求求你们别冲动,让我一个人回去,安安稳稳过我的生活,你们别插手我家里的事儿好吗?这是我的家内事,自己家里的事我自己解决。”
郝美丽气急败坏,“景均丽你说来容易,你看看你身上的伤,这就是你自己解决的结果?你是我下乡以后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也是我一直以来的好姐妹,我不能看到你被伤成这样还无动于衷。走,今天不管你说什么,我们都必须走。”
郝美丽一边说着,一边硬生生的拉扯着景均丽,景均丽还是不走,眼见着身体一软就要坐在地上。
景书书实在看不下去:“景均丽,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婆婆打你的事你老公知道不?”
这是个关键问题,一问出声景均丽马上沉默了,泪眼婆娑的抬起头看着景书书,然后抿抿嘴,摇了摇头。
“既然他不知道,”景书书缓慢而坚决的说,“那你现在必须跟我们走。”
第56章
景均丽完全拗不过景书书和郝美丽, 别说她瘦骨嶙峋了, 就是她怀着孕小心翼翼的怕孩子有个闪失, 也不敢大力挣脱。
郝美丽和景书书,一个是好姐妹, 一个是为她产检,希望她变胖的好医生,当然更加不可能生拉硬拽了。景均丽最终还是半推半就的被他们搀扶着往自己家里走,景书书火气上来,一心只想着赶快到景均丽家找她婆婆理论, 出了这口恶气。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想, 倒是小噪突然在她的脑内跳了出来,“景书书, 戚小白不是说你做个好医生就好了,别再管那些别的事了吗?”
景书书一愣,戚小白还说过这种话?什么时候说的?她完全没有印象。
她认识的戚小白绝对也不是说这句话的人。
“小噪,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你能不能别跳出来企图挑拨离间了!”景书书强行关闭了脑内,都火烧眉毛了,小噪怎么回事!
小噪的确记岔了,戚小白虽然说过,但不是当着景书书的面说的, 那是他对着清鬼自言自语的。戚小白以前就经常跟清鬼说话, 小噪都看在眼里, 自从清泠庙住了景书书以后, 戚小白大部分时候都是和景书书对话,很少跟清鬼说话了,偶尔会跟景书书提起清鬼,多半都是为清鬼求求情,让景书书不要给他们太多的工作,不要把他们随手捏死之类的。
但正因为小噪开了这一次的脑内,景书书的气焰没有刚才那么充斥全身了,小噪就像是给景书书泼了一盆冷水一样,让景书书冷静下来。
景书书自觉脚步慢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想等会如何与老人对峙。还是太冲动了!
景均丽家果然看着就不穷酸,别家都是柴草围成一圈的院子,景均丽家已经是砖墙了,虽然矮了点,但是明显的区别于别的人家,房子有一间新房,也是砖造的,也许就是去年或今年的新房。和郝美丽说的,他家有个能赚两份工资的老公情况吻合。
“娘,卫生员来咱们家串门了。”郝美丽和景书书正准备先进门,景均丽已经喊了起来,画外音似乎还在提醒婆婆注意客人的身份。
景书书无奈,景均丽如此怕婆婆,难怪受那么多罪。
这位婆婆看上去五六十岁,头发乌黑,体态微胖,满目春风,笑容自然,如果没有进门前先留个坏印象,景书书差点以为这是位和蔼可亲的老太太。
“哟,郝美丽,还有这位是……”
“娘,这是新来的卫生员,景书书同志。”
“景书书同志,你好你好,什么风把两位卫生员给吹来了,这是要送药进人家吗?”景家婆婆说起话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有张有弛有情商,景书书觉得是个对手。
然而景书书进了景均丽家就有一股有气无力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低气压的东西死死地压着喉管,浑身上下不舒服。
“大娘,我心直口快直说了,今天来你们家不是为了别的,就是要你解释解释景均丽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郝美丽尖细的声音在景婆婆身上似乎添了一份柔和的感觉,景书书觉得,对面的人气场很强大,郝美丽肯定内心也产生了波澜。
“什么伤啊!均丽,他们在说什么?”
“娘,没事,他们误会了,我叫他们来吃晚饭。咱家条件好,他们羡慕,要来瞧瞧新房呢。”
景书书觉得景均丽突然变成了一个演员,让她这个一直自诩影帝的人相形见绌,明明刚才还泪眼婆娑,一瞬间就变成娘长娘短和睦友爱的中国好婆媳了?要说被家暴的人其实具有更大的潜能啊!
“景均丽,你说什么呢?好姐妹我在为你出气呢!”郝美丽差点软了下来。
景书书屏气凝息,给自己念了一段清心咒,意外的是,念咒的过程特别的不顺利。她脑内叫小噪,小噪也不回应,无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到底是景家婆婆作怪还是这院子有异,景书书竟一时判断不出来。
但手拿着黄纸,安心多了。
“景家娘,我就问一句话,景均丽身上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景家婆婆脸色一变:“均丽,你跟外人胡说什么了?”
表情和蔼,语音平稳,但字字句句压制着景均丽。景均丽:“娘,没有的事儿……”
景书书上前两步,拉住景均丽,把她袖子拽上去,整条胳膊亮出来,新伤旧伤一目了然:“这是看得见的地方,还有别的地方都有,我们今天来就是要个说法,景均丽不敢说,她怕你,我们之间可没什么不平等的,你倒是说说,这些伤,怎么解释?”
景家婆婆不知对面人发生了什么,一开始的恭敬和低气场好像瞬间消失不见了。换了一个女王气场的人出现了,就像是换了个芯子一样,本以为是一堆棉花,怎的突然变成一块石头。
“哟,我不清楚,这我也是第一天见,景均丽,怎么回事啊你?是不是不小心摔跤了,我怀孕的时候,也是你这般糊涂,而且现在特殊时期,身子骨是特别脆弱,一不小心磕磕碰碰都会留很深的疤。这些经验我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真叫人心疼啊!快来我看看,哎哟喂。”
景书书身子一飘,挡在景均丽和景家婆婆之间。
“哎哟,景书书同志,你这是干啥呢,我要看看我儿媳妇儿的伤势。”
景书书:“她的伤势你比谁都清楚。”
“你什么意思?”
“郝美丽,麻烦你去新房那边门背后把东西拿出来。”景家婆婆和景均丽都不说话了。
郝美丽一边疑问一边走过去看:“这是啥?”
景书书:“藤条。”
郝美丽仔细看:“这还真是,我多久没见过这玩意儿了。”
景书书定下心来,闻到了不一样的血腥味,就在主屋里,她估计景均丽平时就在那间屋子里挨打,房间里的味道很重,果然门背后味道更重的原因被她猜中了。
景书书:“景均丽,你说还是我说。”
景家婆婆不怂,“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大惊小怪,我喜欢编藤条做的筐子,全村人都知道,而且我手艺好,不少人还上我家来买呢!”
景书书点点头:“藤条弹性好,手感佳,打人疼,伤还不明显,用来家暴真是极佳,如果不是编织好,我还真难想象你专门去找藤条呢。”
“你胡说什么呢?”
景书书指指门口:“用来编织的都在那边呢,上面一点血都没染过,这条又粗又软,肯定是你精挑细选的吧。”
景家婆婆不说话了,显然是说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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