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度在被子里撇撇嘴,这会儿说自己是专业的医生了,刚刚不专业的又是脸红又是逃跑的人,难道就不是他了?
任熠一手还端着碗,不好使力,声音便沉了下来:“快点,再不出来,我就……”
林度缓缓地动了动,半晌,从被子里一点一点钻出来,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
任熠哼了哼,催促道:“赶紧起来,把药喝了。”
林度眨了眨眼:“大师兄不是说,我这不是生病吗,为什么要喝药?”
任熠嫌弃地道:“你自个儿身体怎么样,心里没数吗?别废话,赶紧趁热喝了!”
林度慢吞吞地爬起来,小脸红扑扑的,捧过碗,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任熠往她嘴里塞了块糖,淡淡地道:“这边药材没什么好的,等明天回去了,我从家里药房给你找点出来,慢慢调理,以后肚子就不会疼了。”
林度含糊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肚子疼?”
任熠当然知道,一搭脉就看出来了。
林度摸了摸凉凉的小肚子,遗憾地道:“陈婶说这几天不能吃冷的东西,山梨什么的,都吃不了了。”
任熠哼笑道:“敢情都这样了,你还惦记着吃呢。”
林度噘起了嘴,闷闷不乐地道:“多吃点能变甜,变水灵啊。”
任熠一愣,忽然想起之前随口胡诌的那两句话。
林度愁苦地揉了揉脸:“二师兄说我像小煤球,又黑又干巴,捏一下都能掉渣。”
任熠:“……”
别说,老二这形容,还真挺生动。
林度眼巴巴地望着他:“大师兄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让我吃了变成小羽师姐那样,特别特别漂亮,又高又白?”
唉,小丫头果然长大了,都知道臭美了呢。
任熠心里一时感慨不已,神情复杂地看着她,半晌才委婉地道:“这世上是没有仙丹妙药的,也没什么药材,可以把一个小煤球,变成白面大馒头。”
林度的小脸瞬间黯淡下来。
任熠忍着笑,故作正经地道:“不过你要是能乖一点,大师兄给你想办法……唔,变不成白面馒头,杂粮小窝窝也不错。”
林度还真的歪着脑袋仔细想了想,点头道:“大师兄你说得对,小窝窝头也比煤球白多了……大师兄放心,我会一直乖乖听话的。”
任熠忍着笑,淡淡地嗯了声,收起碗放到桌子上:“那你现在赶紧睡吧。”
林度立马乖乖躺下,没一会儿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了虾米。
“大师兄……”林度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起伏特别大,总是控制不住想撒娇,“我肚子疼……”
任熠叹了口气,从房间里找出个罐头瓶,洗干净烧了热水倒进去,确保不会漏水,才拿干净毛巾细细裹好,塞进了她的被子里。
“放在肚子上暖一暖,会好一点。”
热烘烘的温度,瞬间驱散了小腹丝丝缕缕的凉意,疼痛好像真的缓解了许多。
任熠坐回床边,隔着被子摸到鼓鼓热热的一块,温声道:“你睡吧,我给你扶着瓶子。”
林度软软地露出个笑,终于再也撑不住,闭上眼沉沉睡了过去。
任熠盯着她的睡颜,神思忽然有些飘忽,不由发起了呆来。
第一次见这丫头是什么样的,任熠其实已经有点想不起来。
望闻问切,任熠有点小小的职业病,第一眼总喜欢观人气色。
那时候林度小小瘦瘦的一只,头发枯黄,稀稀拉拉的跟刚出壳的小鸡崽似的,面色蜡黄,神态畏缩,脏兮兮的像小乞丐。
那会儿任熠还有点嫌弃,这样的小孩虽然可怜,但看尽了人情冷暖,难免会有些世故,心思也不够纯粹,实在不适合任家的家风。
可他爸妈执意要收为弟子,甚至还想尽办法领养了她。
任熠后来发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小乞丐受尽了苦难,也历尽了世态炎凉,可再卑微怯懦,也保持着一颗单纯的心。
“生命以痛吻我,我却报之以歌。”
任熠不得不承认,这小姑娘脆弱得如风中摇曳的娇花,却又顽强的如同杂草,只要给她机会,就能见证她的茁壮成长。
而他愿意做那个为她遮风挡雨的人,期待着她的蜕变和重生。
就像一个精心种花的工匠,等待花开的日子,都因为满含期望而快乐幸福。
手上的温度渐渐降了下去,任熠小心翼翼地将不再热的罐头瓶子拿出来,给她掖好被子,这才轻手轻脚离开。
第23章
任熠第一次带小师妹出门, 本来还计划着办完了事儿可以带她在山里好好玩一玩,看个日出抓个兔子什么的,也让小丫头高兴高兴。没想到会出……嗯,那种让人猝不及防的小意外。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吃完了早饭,任熠就带着林度和陈家告辞离开了。
走的时候,陈叔背了一箩筐的山野特产,不由分说将他们送到山下车站。
“回去替我问老爷子和你爸妈好,药材过几天我让人送过去,路上小心一点。”
任熠从车窗里探出头, 笑着挥了挥手:“陈叔回去吧,再见。”
两人坐了大巴回到B市, 因为带的东西多, 没有再挤地铁,打了车早早回了家。
任熠将东西放在廊下, 和林度吃了点东西,便打发她先回屋休息了。
任熠拿着单子向爷爷说明完情况,就匆匆去了林度的房间。
许是特殊时期, 林度觉得全身懒洋洋的, 一点精神都没有, 早上起得那么晚,回到家吃了个饭,居然又困了。
陈家在山里,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空气清新,风光秀丽,陈叔和陈婶对她也很好,可林度回到任家的那一刻,一颗心骤然落下,安安稳稳地尘埃落定。
就像回到了家,充满了安全感。
任熠轻轻敲了两下门,没听到回答,便直接推开走了进去。
林度已经睡着了,小脸上满是疲惫,眉头皱着,睡得有些不够安稳。
任熠小心翼翼地蹲下,轻轻拉过她的手,仔细把脉之后,再塞回被子里。
紧接着就一头扎入药房,斟酌着开了方子,修修改改,才开始一个抽屉一个抽屉地配药。
林度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醒来的时候反而觉得更累了,坐在床上发着呆,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
任熠看到她已经醒了,便放心地进来。
“醒了就起来吧,一直睡,回头晚上该睡不着了。”任熠拿了厚的家居服递给她,“这几天抵抗力下降,注意别着凉。”
林度乖乖穿了衣服下床,跟着任熠去了前面。
“来,把药喝了。”
林度小脸一皱,轻轻地叹道:“又喝药啊,我觉得我挺好的……”
“睡得跟小猪似的,哪里好了?”任熠不高兴地道,“肚子不疼了是不是?”
林度叹了口气,无奈地接过碗,小声咕哝:“可是,太浪费了呀……”
任熠一愣,就见林度捏着鼻子将一碗药喝了个干净,吐着舌头嘟囔:“好贵的,给我喝了白花钱。”
林度之前没有学到药草这块的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东西居然可以这么贵。
前两天她在前头帮忙,发现任老爷子随便开的一张方子就贵到离谱,更是忐忑不安。
任熠从兜里掏出块糖,没好气地塞她嘴里,训斥道:“治病救人,怎么可以用钱来衡量?这些东西能把你身体调理好,就不是浪费。我们任家还差你这点医药费不成?”
林度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地端着药碗去洗。
“行了,你回屋学习去吧。”任熠将碗夺下,不耐烦地将她撵走了。
胡同这片老住宅区,设施不够先进,水龙头要放好一会儿才能出热水,林度肯定又会用冷的去洗碗,小丫头这几天,最好还是别沾冷水。
任熠将碗冲干净放好,这才总算能喘口气坐下歇歇。
没想到晚饭的时候,任回春夫妻俩居然带着景航跟小羽提前回来了。
“师父,师母!”林度惊喜地跑上前,“不是说明天才回来的吗?”
任回春两口子还没说话,景航就忍不住噼里啪啦吐槽起来。
“哎哟,可别提了,这哪是什么医学交流会啊,分明是变相的相亲,难怪大师兄不乐意去呢。”
“就是!”贺芊羽也跟着吐槽,“嘟嘟你不知道,那些老家伙实在太可怕了,你说我们这儿才多大啊,就开始张罗着成家了,真想把婚姻法拍他们脸上!”
任太太笑着道:“行啦,哪有你俩说的这么夸张。人家长辈也是好意,现在中医这块越来越不好发展,都被西医挤得没有生存空间了,而且因为很多江湖骗子,搞得我们正规中医跟着背黑锅,名声越来越不好……他们是着急了,生怕中医文化无法传承,想着以后担子还得你们年轻人挑,不如早点结识些志同道合的人才,也能共同进步,相互帮助。”
景航翻了个白眼:“居然还有人怀疑我和小羽是一对……你说可笑不可笑?小羽!那可是小羽啊!怎么可能?”
贺芊羽俏脸一寒,眯着眼冷嗖嗖地看他:“把我跟头猪做配,真是老眼昏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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