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顿了顿又道:“我和军子打算好了,等他能休假了,就带着孩子一块回L省给我公公上坟。”
她这番话一说完,饭桌上静的只剩下呼吸声,齐老爷子习惯地抓起烟枪猛吸了一口,烟枪是空的,自然喷不出烟圈来,他放下烟枪,锐利的目光扫在桌上所有人,最后定在齐老太太身上:“你可听清楚了?”
齐老太太神思不属地嗯了一声。
“听清楚了,以后有人在你面前嚼舌头,你就照着齐悦这些话给喷回去!”齐老爷子严词厉色。
齐老太太被他吼回了神,立刻点头:“我知道了,君子是我孙女婿,我自然是要维护他的,等以后再有人瞎传他是野种,我就撕烂对方的嘴!”
齐悦嘴角抽了抽,但还是冲她道谢:“谢谢奶奶,不过也不用跟他们争吵,只把事情说明白就行。”
齐老太太不以为然,但见老头子在瞪她,便随口应了,然后又转回之前的话题:“齐悦,之前扯远了,咱再说回来,你的专业,据说读什么哲学系最容易当干部……”
“奶奶,”齐悦无奈打断她,“我录取书都已经收到了,学校和专业都改不了了。若是真要改,我这大学就上不了了。”
她这话一出,齐老太太登时变了脸,但还是抱着一丝期盼追问:“真改不了?”
“改不了。”齐悦肯定地点头。
齐老太太啪地丢了筷子:“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说完,唰地起身迈着小脚气呼呼地出了堂屋。
齐悦:“……”
“悦丫头,别管你奶奶,吃饭。”齐老爷子给齐悦夹了一块肉放她碗里。
齐悦道谢,埋头吃饭,至于齐老太太气不气的,她还真没放在心上。
她得赶紧吃完饭去陪丫丫。
不想,丫丫有了对她千依百顺的外婆,对她这个亲妈爱答不理。
“小坏蛋。”齐悦哼笑着点了她的额头一下。
丫丫回头望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巴巴地望着余秀莲手中摇晃的拨浪鼓,叮咚叮咚,她听得欢喜,伸出小胖手就去抓拨浪鼓,但伸到一半,齐悦使坏放开她,她的小胖身子就啪地摔在床上。
床上铺了厚厚的褥子,软和得很,丫丫没摔疼,自己咯咯笑了起来,在床褥上扑腾手脚,齐悦从余秀莲手里拿过拨浪鼓逗她:“爬过来,爬过来就给你。”
她是想训练丫丫爬动,但话刚落,手背就挨了余秀莲怕打:“丫丫还这么小,哪里会爬?她喜欢拨浪鼓,给她就是。”
拨浪鼓被夺走,塞到丫丫手里,齐悦哀叹,这训练任务必须得避开溺爱孩子的长辈。
到了睡觉时间,余秀莲也没离开,带着孩子跟齐悦睡一张床,想要凑热闹的齐明明也被赶下去。
齐明明嘴上如挂了油瓶一般:“以前姐姐回家都是我陪着睡的。”
“你也说以前,现在你姐有了丫丫,娘陪着是为了照看丫丫,换你你能照看吗?”
“我能!”齐明明点头如鸡啄米。
“娘不信,你睡觉都踢被子,要是踢到了丫丫怎么办?”
齐明明被噎住,又很快有了反驳理由:“姐姐睡觉也踢被子!”
齐悦:“……”
“你姐现在当娘了,难道还会跟以前一样?你赶紧回屋睡觉去,别在这磨蹭了。”
余秀莲齐明明推出房门,等关了门,又教训齐悦:“娘刚刚在明明面前维护你,但你这踢被子的毛病今后真得改一改,冻着你自己没事,要是冻着了丫丫怎么办?”
齐悦被训得面红耳赤,连声保证一定改。
入睡后,她谨记着不能踢被子,在梦中都没忘记,但半夜被丫丫的哼唧声闹醒,她饿了。
这三个多月,每天夜里都要起来喂丫丫一两次,齐悦也习惯了,利落起身,接了扣子,丫丫这小馋猫就自己寻了上去大口吸允。
余秀莲也被闹醒了,接过喝饱了的丫丫对齐悦道:“你躺下睡吧,娘抱着丫丫走两圈再睡,免得她吐奶。”
齐悦也是真困的不行,嗯了一声倒下就睡。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暖烘烘地让人恨不得一辈子都赖在被窝里,但耳边已经有了丫丫咿咿吖吖的声音。
齐悦睡不着了,睁开眼,就见丫丫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拍她的脸,她一下子抓住:“小坏蛋要打妈妈,看妈妈怎么收拾你!”
齐悦故意虎着脸,但丫丫丝毫不怕,直扑到她怀里咯咯笑。
第619章砖瓦窑
三月开春,大地苏醒,田地里冒出点点青绿。
社员们听着村长的敲锣声,扛着锄头牵着牛去犁地,热闹得紧。
齐家人也去了,齐悦抱着丫丫在院子里晒太阳,丫丫看到什么都新奇,伸出小胖手咿咿呀呀,挣扎着要出院子。
齐悦无法,给她带了帽子,抱着她去串门。
她先去了齐家老屋,她三婶王桂琴也在家带妮子,还有隔壁方琴带着她家壮壮,这两孩子一个比丫丫大一岁,一个大一岁半,都还没有满两岁,三个孩子很快玩成一团,大人们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这屁大的孩子最是熬人,有了玩伴咱才能歇口气。”方琴一脸感概的说道。
王桂琴也点头:“也得亏你帮我喂了妮子大半年,又抱着壮壮来陪她玩耍,不然我这没有婆婆绑蔓带孩子的,就是做个饭都不方便。”
然后就说起邻村有个年轻媳妇跟她一般情况,没法子就背着刚生下几个月的娃去做饭,一不小心娃掉了下来,直栽进开水锅里,虽救了下来,但也烫了一身疤,怕是长大了都消不下去。
说完这个故事,王桂琴赶忙对齐悦解释:“悦悦,我说这事也不是抱怨妮子她奶奶,我知道分了家了,她跟你爹娘住,没有责任帮我带妮子。”
齐悦笑了笑:“婶娘放心,我不会跟奶奶念叨的。”
王桂琴松了口气,她可是真怕齐老太太听到风声后跑来骂她,自从去年齐传军偷拿了老太太钱后,老太太对他们三房可是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总归是闹心得很。
这样的情况,怕是等到三房攒够了钱还了老太太才算完。
王桂琴心里在琢磨老太太的事,方琴已经拉着齐悦的手热情地问道:“妹子,你这有没有什么挣钱的路子?姐这边别的没有,但积蓄有一些。”
上次养禾花鱼,方琴是第一个出钱支持齐悦的,也因此得了甜头,如今她已经不满足每年养禾花鱼那百八十块的挣头,急切地想要开辟第二条财路,而她最相信的就是齐悦。
“姐知道你要去上大学了,但你可以提个头,钱我出,若有我出力的地方也尽管叫我上,只一条,我家壮壮还离不得我,我是不放心将壮壮交给我家那抠门婆婆带,怕她带出第二个牛蛋来。”方琴神色透着一丝鄙夷。
方琴的丈夫孙虎,前头还有一个媳妇,生下儿子牛蛋不久后就去了,倒不是牛蛋被她婆婆养得多不成样,只是成日里没有干净的时候,性子又皮,还总爱抢壮壮的吃食,让方琴很看不过眼。
齐悦不好评论孙家的事,不过对于挣钱的事,她还真想过,她沉吟一会问道:“我记得公社有一个砖瓦窑是吗?”
“是有一个砖瓦厂,你们家上次建房就是从那家砖瓦窑子买的。”方琴有些不解,“你问那砖瓦窑做什么,那窑子不挣钱,毕竟买砖瓦的人家少,开一次窑烧了个几千块砖瓦,挣的钱都不够添补耗费的柴火和人工,公社都打算关掉窑子。”
齐悦眼睛亮了亮:“公社真打算关掉?他们有没有提过转让?”
方琴更不解了:“转让给谁?公家的东西,私人又不能接手,况且就算能接手,但不挣钱的东西,谁傻得会去接啊?”
方琴的话如凉水一般泼在齐悦的头上,她冷静了一下,也对,现在还没三中全会了,这砖瓦窑私人还买不得。
不过,若是以茅坪大队的名义接手过来了?
方琴却不赞同:“亏钱的东西,队里不会同意接手的。”
“现在亏钱,不代表以后亏钱。”齐悦语气肯定,“以后大家手里有钱了,就肯定要买砖瓦修房子,只要窑火不停,耗费少了,自然能挣钱。当然,还得想法提升出砖率。”
“妹子,你能看到以后的发展?”方琴目光闪了闪,“你是开了天眼?”
齐悦噗嗤乐了:“方琴姐你想哪里去了,我就两只眼睛,没有天眼。我就是根据咱村里的情况分析出来的,你看村里人承包水田养了禾花鱼卖了钱了,除了给自家孩子攒学费外,另一件事是不是就是建房子?”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我家隔壁的王婶,前两天还跟我婆婆念叨,说要攒钱砌两间房给她三孙子娶媳妇用,又说我家蹭钱,问我婆婆打算什么时候砌新房,砌了房子又如何分,毕竟两个都是亲孙子,厚此薄彼等等,可把我婆婆那张脸都说绿了,因为她手里没钱,她儿子手里的钱也在我这,我是不急着砌房子的,我家壮壮可还只是个奶娃娃……”
方琴说得嗨了,猛醒过神来,讪笑一声,“看我一扯就扯到没边了……这砖瓦窑的事真值得研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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