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最终答应了刘医生的邀请,虽然雷军看起来有些不高兴。
到了医院,来到那位老同志所在的独立病房,装有暖气片,这待遇非一般人所有,不过齐悦也没探问。
只是目光触及老同志身上上上下下扎满的针,齐悦有些惊讶地侧头望向刘医生。
刘医生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其实不用他说,齐悦也猜到对方这么做的原因,他这是将身体的穴位基本都扎个遍,有用无用的都扎上,总有生效的不是?
老同志是趴在床上,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也不敢扭动身体,只喊道:“是护士吗?赶紧给我把身上的针扒了,没什么效果不说,身体也快趴得僵了。”
听到他这话,刘医生神色有些尴尬,他先一步走到床边,弯腰陪笑道:“院长,你要找的小姑娘我给带来了。”
老同志闻言立刻扭头,却不知牵扯到哪里,哎呦喊了一声,齐悦忙上前说道:“老同志你别动。”
说着,拔起他后颈上一根针,只往边上移了一寸,轻轻捻动,而后问他:“还疼吗?”
老同志刚刚疼得额上冒汗,这会也不敢动,只感受了一会就露出喜色:“不痛了,眩晕的感觉也减轻了。”
齐悦也露出了笑意:“老同志要是相信我的话,我给你重新扎一遍针。”
老同志立刻点头:“我相信你,之前在公交车上你救了我一次,我本向你道谢,也想请你帮忙治疗,但一下车你就走了,我就只能挂了针灸科试一试。”
这试一试的效果显然不理想。
刘医生满脸尴尬,干笑两声:“我医术不精,对不住院长,好在我帮你把小姑娘请回来了。”说完这话,就冲齐悦道,“我去给你取盒新针来。”
齐悦想说自己带着针盒,但见他匆匆离开,便把话咽了回去。
快速将老同志身上的银针起来,正要扶着他起身,雷军走过来:“我来。”
齐悦从善如流地让开位置,一边道:“你帮老同志将衣服穿上,只需敞开衣领,捋上裤脚就好。”
听到她这话,老同志忽然想起自己还光着上身露着腿,有些尴尬地道:“这小刘就是不靠谱,我是颈椎病,非得让我脱了衣服扎遍全身,让小姑娘你见笑了。”
齐悦不好评论刘医生的针灸手法,只笑着道:“老同志您这样配合的病人,会让医生工作轻松很多。”
老同志在雷军的帮助下很快套上秋衣秋裤,听到齐悦的话,慈眉善目地点头:“我也从事了一辈子医学工作,我知道病人配合很重要,一会你给我扎针时我会尽力配合。”
齐悦笑着道了谢,这时刘医生也拿了新针来到病房,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施针的时候我能在一旁观看吗?”
齐悦并没有敝帚自珍的想法,听了刘医生的要求很痛快地点头:“一会还请你在旁协助。”
刘医生大喜过望,连声道谢,又问她要他如何协助。
齐悦便让他替了雷军的位置,在给老同志头上和后颈扎了针后,让刘医生扶着后者躺下起身,如此反复几次,一边询问老同志的感受,由此增减银针,抑或捻动银针。
由此折腾将近半小时,老同志眩晕感基本消除,齐悦便让他躺下,等四十分钟后再观看效果。
屋子里有暖气,不过屋内的温度也就十几度,刘医生头上都冒出了汗,出了病房擦干汗水,而后跟齐悦道谢:“若不是你帮忙,我今天可就无脸见人了。”
齐悦疑惑,刘医生就指了指病房解释道:“里面的老同志是京市医学院的院长,我十年前从医学院毕业,算是他的学生。”
齐悦恍然大悟,原来是学生见老师,难怪那么紧张。
不过,他刚刚说他十年前从医学院毕业?
齐悦望向他杂夹着白发的头,刘医生似乎猜到她想问什么,用手撸了把头发:“我少白头,遗传的,别人都以为我四五十岁,其实我才三十多。”
齐悦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并没有说他除了少白头,脸也长得着急了些。
刘医生感叹道:“我毕业后就进了医院工作,但是接诊的病人却很少。病人们更相信西医,就算偶尔有过来询问的,问一句多久能治好,我回一句得看具体情况,病人立马就转看西医去了。或者治疗到一半,病人嫌效果不显着,也转去看西医吃吃药,疗效快啊。”
他说着又自嘲一笑:“别的科目忙得脚朝天,我这却闲得只能看报纸打发时间。我们针灸这一科,技艺重要,积累经验同样重要,我练手的机会少了,医术有怎能提高?”
齐悦静静听他说完,沉吟一会道:“大城市的病人选择多,乡镇的病人基本没得挑,你若想积累经验,可以考虑下调。”
刘医生闻言愣了一下,很快又摇头:“我家在京市,不可能下调到乡镇。”
齐悦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低头看了眼手表,刘医生却有些急切地解释:“我不是怕下乡吃苦,我上有老下有小,哪里能随便离开?”
齐悦心头有一丝不耐,面上依然带笑:“我是乡下来的,刚刚提议时没考虑到你的家人,你别介意。”
刘医生愣住:“你乡下来的?那你跟谁学的针灸?乡下郎中吗?”
看见他眼底掩饰不住的轻视,齐悦敷衍地点了点头,又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进去看看病人。”
说完推门进了病房。
刘医生低头看了眼手表:“还有十来分钟了。”
他皱着眉,跟着齐悦进了病房,本想再询问她的师门,但院长一直跟她说话,他没找到插话的机会。
十分钟后,齐悦给老同志起了针,又嘱咐他平日里要减少伏案工作时间,多多保养,然后借着洗手的机会离开了病房。
齐悦一走,雷军自然跟着。
老同志穿好了外衣,扶着后颈动了几下,没有一丝眩晕和不适,且与之前吃镇痛药的僵直感觉截然不同,心里惊叹,而后又想起一事,扭头对刘医生:“我刚刚忘了问小齐姑娘她在哪个医院上班,你有没有问她?告诉我医院名字,我明天再找她扎针巩固一下。”
第405章火热
刘医生被问得有些心虚,迟疑了一会回道:“她不在京市工作。”
老院长眉心微动,追问道:“她不在京市,是在下面乡镇吗?”他琢磨着将那小姑娘调到京市医院里,这样好的苗子得调到市里面来。
刘医生看出老院长的意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他也没有隐瞒,如实回道:“其实,齐姑娘不是医生,她是个学徒,之前我没跟院长说明白,是我的错。”
老院长愣住,脸上透着不可思议:“小齐姑娘还是个学徒?一个学徒的医术比你这个医学院毕业的医生强不少?”
刘医生被臊得满脸通红。
一个乡下来的学徒,居然比他强不少,他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摆在眼前,让他心里十分难受。
老院长此刻正高兴着,根本没心思理会曾经的学生心底如何难受,他直接吩咐他道:“你去找到小齐姑娘,还有问清楚她师父的情况,若是方便的话请她师父到京市医学院做交流,小齐姑娘也要进入学院学习,毕业后才好进入医院工作。”
老院长越说心头越火热,催着刘医生立马去寻齐悦,刘医生却苦着脸道:“我刚刚也没问她住哪,没地找去。”
老院长瞪眼:“那你还不去找?她刚刚离开,应该没走远。”
刘医生哎了一声,掉头跑出去,但一直跑到医院门口都没找到齐悦的身影,只得一脸丧气的回去,又挨了老院长一顿训斥。
七十年代,病人更愿意相信西医,医学院自然也是如此。上头虽有指示要求中西医结合,但实际上领头的偏向于西医,讲究的是西医统御中医,用西医去解释中医,结果自然是解释不清,以至于这些年来医学院虽开设了中医学科,但被压制得几乎没有声音。
老院长就是西医出身,若不是今天见证了针灸的神奇,他也不会想着要邀请齐悦的师父来学院做交流。
但结果却是人都没找回来,老院长气得白发都竖起来,训了刘医生一顿,又嘱咐他下次见到齐悦一定将她留下,然后急匆匆地赶往医学院,他要用辩证的思想将以往不屑的中医重新拾捡起来,也要跟学院里中医学科的教授讲师们讨论一番。
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传承了数千年的中医,在某些方面或许真的有西医所不具备的奇特疗效。
齐悦不知道老院长这番心思,她与雷军出了医院后,就搭乘公交赶往刘家。
下午三点抵达,刘部长已经钓鱼回来,还有在院子里陪着小浩然玩耍的倪霞。
齐悦眉梢微挑了下,就笑着冲刘部长道:“刘爷爷,咱们现在进房间里扎针吧。”
刘部长仿若不知道院子里的眉眼官司,笑呵呵应了,背着手走向门前台阶,齐悦上前搀扶,但雷军速度更快,先一步搀住刘部长的左手臂。
还有一个争抢的,脆生生喊道:“刘爷爷,我搀你。”挤开齐悦,就搀着刘部长右手臂。
刘部长被一左一右搀住,有些哭笑不得:“你们这是做什么,把我当残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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