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虽然也逼她学习,可是,是唯一一个没有用压迫手段强迫她的人。
而且,从小到大,妈妈从来不带她去任何游乐场,爸爸带她去游乐场总是抱有一定的目的,只有爷爷,骑着28自行车带她四处玩乐就是为了图开心。
“那诗三既然喜欢爷爷,就不要让爷爷为难好不好?”爷爷道,“爷爷就是那个板凳啊,让爷爷轻松一点好不好?”
诗三想了下,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好吧……”
隔天,坐在楼顶吃德克士的诗三再次见到了凌肃越。
对方怀里抱着一份肯德基全家桶,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靠近诗三道:“喏,这个给你,我不应该和你打架。”
诗三扫了眼全家桶,将自己的德克士举起,从里面掏出一枚鱿鱼圈递给凌肃越:“我也不该踹你,我爷爷说对你没礼貌,这个给你。”
“哈?”凌肃越看着诗三脏兮兮的小手中的洋葱圈,“我爸让我赔你一盒全家桶,你爷爷让你赔我一个鱿鱼圈?”
“你爱吃不吃。”诗三直接将鱿鱼圈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顺便抢过凌肃越怀中的全家桶。
一旁的凌肃越就默默地盯着诗三吃光了德克士的一包鱿鱼圈和两个汉堡后,紧接着吃了两个鸡腿还打算继续吃其他的……终于,他有些馋了,对着诗三伸出手:“土豆泥给我。”
诗三扫了眼他,想了下,把土豆泥盒子递给了凌肃越。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地吃着,边吃边仰望着天空。
许久后,凌肃越开口问:“你为什么天天坐在楼顶。”
“因为这里没压力。”诗三答。
“压力?”凌肃越看向诗三,“你才多大,懂个屁压力。”
“爸爸妈妈说了,如果我无法成为科学家,我的生命就没有意义,因为我们家到处都是科学家,这不叫压力吗?”诗三平静道。
“啊?科学家?”凌肃越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诗三,“你父母真是奇葩。”
“那你呢?”诗三看向凌肃越,“你天天跑到楼顶来,你也有压力?”
“也算吧。”谈及自己,凌肃越叹了口气,“我讨厌和大人们在一起相处。”
“啊?”诗三好奇,“他们也嫌你当不了科学家?”
“我都说了和学习没关系。”凌肃越瞪了眼诗三,“我很讨厌他们的氛围,油腻腻的,势力眼,虚张声势,缺乏正义感,感觉很虚假,很浮夸,很做作,很……让人不自在。”
诗三皱起眉头想了想,发现以自己还不到十岁的智商无法理解凌肃越在说什么,也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但她知道,反正这家伙和自己一样,都是来楼顶避难的就行了,于是,又取出粟米棒给凌肃越:“你别伤心了,吃个棒子吧?”
凌肃越扫了眼诗三怀中的全家桶:“我不吃玉米。”
诗三“哦”了声,换了小面包给凌肃越。
凌肃越顿时翻白眼:“你为什么一直给我素食?”
诗三:“那不然咋地?你还要吃肉啊?”
“那是我花钱买的。”
“可是你给我了啊?”
“你这初中生怎么嘴这么贫?”
“哇,你都高中生了连我个小学生都打不过还好意思一直哔哔……”
……
镜头疯狂地旋转——
关于诗三和凌肃越童年时候的一幕幕在陈月洲的脑海里如同走马灯般闪过。
他们一起吃零食、一起打游戏、一起交流大人们讨厌的行为、一起半夜在大院的花丛里寻宝……
过分聪明早熟的诗三和有些孤僻怪异的凌肃越相处得越来越融洽,两人逐渐成了彼此不可或缺的知心伙伴。
后来,凌肃越因为高考的原因离开了北川去读军校,二人就用聊天软件互相留言加油打气。
再后来,凌肃越毕业了,他被调回北川军qū,而就在这一年,诗三参加了中考。
她报考了当时全国排名五强的高中——北川国际中学的正编班E班。
北川国际的班级分为两种类型,正编和外编。
正编指的是通过成绩考上的学生,而外编指的是……通过金钱或者地位考上的学生。
正编和外编都有着相同级别的教师配备,分别按照ABCDE五个等级排序,等级越靠后,师资力量相对弱一些。
但是,毕竟北川国际是王牌中的王牌,她落榜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下午,大雨将至前期,整个世界如同蒸笼。
诗三站在家门前,手足无措地看着气得浑身发抖的父亲,只见对方一抬手,将手中的茶杯砸向墙壁。
塑料的茶杯在墙上一弹,直直地冲向她的母亲。
诗三瞬间睁大了惊恐的双眼,尖叫一声:“妈妈小心水!”
与此同时,她扑在了母亲的身上,杯子落在了她的头上。
茶杯没有碎,但滚烫的茶水浇了她一脸,没一会儿,额头就变得通红。
诗三的母亲对于女儿的挺身而出有所感动,她站起身子,走到厨房打开冰箱,取了冰袋交给诗三:“敷着吧,免得起水泡。”
诗三沉默地接过冰袋。
母亲就这么看着诗三,片刻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诗三的父亲无奈地撑着头叹气,片刻后,冲到卫生间喘着粗气干呕。
诗三看向唉声叹气的母亲和面色苍白的父亲,忽然觉得胸口无比的憋闷。
偌大的房间里,好像没有她的一席容身之地。
“打我吧。”她低声哀求道。
“求求你们,打我吧,打我的话,我能好受一点。”她的眼泪滚滚而下,“我也许成绩不强,但身体很强,比普通人强很多倍的那种强,打我吧,我能抗住。”
然而,她的哀求只是换来了父亲的冷眼和母亲的用无止尽的叹息。
颓败感、憋屈感、绝望感涌上诗三的心头,她再也承受不住,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玻璃瓶,直接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顷刻间,汩汩鲜血流下。
“你干什么你!成绩不行还要毁容吗!”诗三的母亲顿时气急败坏地冲了过来。
诗三未等母亲靠近,推门跑出了家。
空旷的楼顶,她顶着染血的绷带坐在地上,麻木地看着天空。
满心欢喜来见自己青梅的凌肃越一进天台,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一双胳膊绷得笔直,死死地抓着衬衣的下摆,脑袋微微扬起,一张小脸为了憋着不哭就差拧成一团麻花。
而她的头上顶着绷带,上面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诗三,你干什么呢?”凌肃越顿时紧张地跑过来,一把抓起有些松了的绷带,印入眼帘的是一条歪歪扭扭有些狰狞的缝合线。
“你……你干什么了?”凌肃越又小心翼翼地将绷带贴了回去。
“肃越……”诗三一张口,眼泪就簌簌直下,“你说,我这个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呢?”
凌肃越看了眼诗三:“你说你一说话就哭的习惯?这很正常,有一种人就这样,内心再怎么坚强,都无法控制身体的低泪点,遇事就容易哭。”
“不,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说……”诗三转头看向凌肃越,“我为什么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
凌肃越脸上的表情瞬间僵硬,下一秒,他钳住诗三的双肩,声音变得严肃了起来:“你才多大,胡说些什么?”
“放心,我不会寻死的。”诗三哭着道,“我用瓶子砸了自己的脑袋,本来是想让爸妈多关注关注我的感受,结果爸妈还没送我去卫生所,我因为害怕玻璃渣子进皮肉里留下什么不好解决的问题,自己刚一出门,腿就不受控制就朝着卫生所跑去……”
凌肃越:“……”
诗三凉凉地笑了下:“我还真是……很会惜命啊……如果这时候我也能像别人那样……感情用事一把……那该多好……可惜我们家无论男女……好像都特别擅长自我控制情绪……”
凌肃越皱眉:“你怎么了?你是不是中考没考好?我爸说你分数挺高啊,如果上一中绝对是前十的成绩。”
“区区一中的前十……是不可能成为科学家的。”诗三哽咽道。
“科学家,又是科学家……”凌肃越顿时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父母眼里除了科学家,难道没有其他职业了吗?”
“可是,我就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里啊,对我妈妈而言,小学就会二元一次方程是理所应当的事,考试永远在全级前三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因为就连她们家学习最差的她从小都没下过全级前三,我的表姐表哥表弟们各个都是名校的精英。”诗三苦笑一声,抱着膝盖,将鼻涕全蹭在了自己的裤腿上。
凌肃越靠近诗三,伸出大手抓住她的小手:“你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有些委屈说出来,人就会舒服很多。”
诗三闻声看了眼凌肃越,沉默片刻道:“我妈妈和我爸爸……都是家里的老二,你知道,卡在中间的老二一般是一个家庭里最尴尬的存在,特别是上下的兄弟姐们还很出色的话。”
诗三道:“我妈妈性格和我外公外婆性格不合,也不招外公外婆喜欢,而且我妈妈在一个全是临床高干和科研学者的家庭里还成绩垫底……她一直希望我能代替她出人头地,碾压她的那群兄弟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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