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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印钞机女友 番外完结 (时镜)


  尽管举报人不具名,可所有人都会想到殷晓媛身上。
  程白转眸打量着方不让的神情。
  三十多岁的男人,又在这样高的位置上,遇到这种常人觉得棘手的“突发事件”好像也不特别放在心上,只是听着朱守庆那一番多少有些气愤的话,平静地盯着放在他面前的那一份原告起诉书的副本。
  程白看他,他也抬起头看了程白一眼。
  也没理会朱守庆说什么,他道:“早上她去拜访程律,也表达过了这种意图,没给程律开个价吗?”
  程白半开玩笑:“我也怕被人举报到律协呢。”
  方不让于是也笑起来。
  朱守庆简直莫名其妙,拿起手里的文件夹就往桌上拍:“我说两位老大爷,这火都烧到眉毛上了,你们还在这儿打哑谜,能不能有点紧迫感?!”
  程白摊手不作声。
  朱守庆一张嘴跟机关枪似的停不下来:“要么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要么她请的律师不是省油的灯。明摆着的这是双管齐下要搞我们啊。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也不清楚她手上是不是真的有证据,虚张声势吓吓人也就罢了,真要有你点把柄,按现在这局势不死你也得脱层皮。哎,起诉书呢?我看看。”
  他皱着眉起身直接把方不让面前那份起诉书拿了过来。
  上面果然有委托代理人。
  上海法言律师事务所,刘臻。
  “靠!”在看见这两个字的瞬间,朱守庆的粗口一下就出来了,“冤家路窄,我早该想到的,用这种下作手段她是老江湖了!”
  法言所从规模和水平来看,也就是家普通的中等律所,现在在程白团队内的钱兴成就曾在法言所工作。
  但有时候小律所也不可小觑。
  当年离婚家事领域作为整个律师业务鄙视链的底端,根本就没有几个专门律师。但随着时代前进,财富增长,思想的放开,离婚开始变得越来越普遍,也就有嗅觉敏感的律师早早瞅准了这一块的案源,挂出了自己的招牌来,专打家事领域。
  刘臻便是其中的佼佼者。
  她所率领的家事律师团队,是法言这个中等律所的王牌。
  其行事冷厉,一反寻常家事律师以“和气”为招牌的风格,是一名旗帜鲜明的女权主义者,曾代理过国内很出名的几桩富豪离婚官司,且无一例外为她的当事人争到了可观的利益。
  “这女人律师本行的专业先抛到一边,利用法律之外的其他东西来达成目的的手段一流,专门抓对手的死穴。”朱守庆掰着手指头跟他们数,“前年杭艺上市股东离婚案,直接找媒体曝光炒作舆论,搞得股价差点跌破底盘,逼对方就范;3亿豪宅遗产争夺案,闹出了某法院十几个法官集体□□的事,至今都不知道是谁背后捅的刀……”
  换句话说,蛇打七寸。
  你最怕什么,她就来什么,用非常手段和案件之外的东西来影响对方当事人。
  方不让听后转了转手中那只黑色的打火机:“所以朱律现在定下诉讼方案了吗?”
  朱守庆差点被噎死。
  他抬起手指来指着方不让,人都差点颤抖起来,末了才没好气道:“昨天就说过了!和解,和解!能不离就不离!你到底有没有听过我说话?!”
  程白咳嗽了一声出来缓和气氛,争取当一个合格的花瓶:“那我们是等法院的调解通知?”
  朱守庆转头就喷:“废话!”
  “……”
  程白突然觉得有点自闭。
  会议室里其他小律师看得瑟瑟发抖——
  这可能是朱守庆的人生巅峰了。
  代理一桩官司,都不把当事人当爷爷奶奶一样供起来,还直接指着鼻子骂。这两位在业内可都是排得上号的大par啊!
  朱守庆重新坐下来了,却一下想起了什么:“程律今天跟女方接触,觉得回头有调解成功的可能吗?”
  程白回想了一下也不大确定,道:“她说遇到了珍惜她的人,想离婚跟这个人一起过。”
  朱守庆一张脸立刻丧了:“完了。”
  程白猜他是觉得和解的可能变小了。
  果然,朱守庆捶胸顿足:“我原本还在想,如果是爱而不得、因爱生恨的话,还有挽救的余地。反正方par和女人逢场作戏的时候也多了去,演技简直奥斯卡级别的,再演一场避免损失也无所谓。现在这是真是要逼死老夫啊!”
  “……”
  程白觉得方不让还好,反倒是这位朱律戏多得不行:昨天还口口声声嫌弃方不让,今天胜负欲上来就一副一定要搞定这官司的模样。
  啧。
  又想起这位著书立说时写在书上那一句“不要暴躁”了。
  明天诚所的律师还真是各有风格。
  她出言宽慰:“方大律不也早说了不存在和解的可能吗?我觉得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怎样才能不离婚这个点上,不如干脆放弃这个想法,考虑一下怎样才能打赢官司吧。”
  离婚诉讼无非是互相把对方查个底儿朝天。
  殷晓媛一方在起诉的同时就申请了财产保全,该冻结的账户都冻结,以使方不让不能对二人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财产做手脚,但在对方申请保全之前,方不让和朱守庆是不是已经转移了一部分,就不得而知了。
  程白不会去问这方面的事情。
  律师的职业道德要求他们为当事人保守秘密,虽然知道也无伤大雅,但如果不知道会更心安理得。
  朱守庆却一个劲儿地摇头,那目光里有些焦灼,频繁地朝方不让看,只道:“方par你要知道,一旦离婚,事情会非常严重。”
  方不让瞳孔缩了缩,凝视着他。
  朱守庆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天早上周副会长不止给你打了电话,也给段主任打了电话。”
  “……”
  “……”
  程白和方不让一下都沉默下来。
  朱守庆这句话说得简单,但背后藏着的意思却极其凶险。
  作为明天诚所的占股合伙人,方不让离婚涉及到财产分割,一旦处理不好会对明天诚现在的股权结构造成影响;而同样,作为明天诚对外响当当的招牌之一,他被举报到律协这件事现在虽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像是一种威胁,可也足够让明天诚牵扯其中,难免为之担惊受怕。
  离婚本身并不是压力的来源。
  方不让所要面临的压力来自于整个事件所引起的多米诺骨牌效应。
  作为方不让的律师,朱守庆和程白在得知举报这件事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询问过方不让是否在从业生涯里有过不正当的操作。
  这是一种专业律师的默契。
  因为一旦他们得知,且这件事的程度超过了他们在律师执业道德的保密范畴,他们可能不得不向上级部门举报。
  方不让是否干净只有他自己清楚,所以更多的决定也需要他自己来做。
  这一场会议终究以沉默告终。
  程白并不知道方不让在结束之后又有怎样的考虑。
  她只知道几天后法院负责此案的法官打来电话,按惯例要求当事双方在到法院调解,而方不让并未到场,只对他们说了一句话:“证据交换的时候再通知我。”
  调解毫无疑问地以失败告终,就算是朱守庆费尽了口舌也未能让殷晓媛的态度有半分转缓。
  因为方不让的不到场就是最好的答案——
  既然方不让也没有调解的诚意,而她自己也不觉得还有转圜余地,自然没有必要听朱守庆那一通天花乱坠。
  末了,朱守庆只能退而求其次:“那您觉得财产分割方面能谈吗?”
  殷晓媛没有说话。
  坐在她身边的便是那位法言所的王牌,著名家事律师刘臻,头发非常短,年纪将近四十,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一看就是个不大好相处的人。
  她硬邦邦地回答了朱守庆:“我的当事人在婚后承担了抚养子女、照顾了家庭的责任,而被告当事人对家庭却极不负责甚至出轨成性,怎么看也是婚姻的过错方。共同财产分割的话,我的当事人认为自己应当最起码该分到60%,而且还要附带损害赔偿。至于被告当事人在明天诚所的股权,我当事人也想要分一半。”
  狮子大开口啊!
  朱守庆的脸色立刻就难看至极,任是他来之前就想好今天可能会受气,但也没想到对方的态度会强硬到这个程度。
  《婚姻法》是比较照顾子女和女方的。
  一般来讲,既不是过错方,本身获取财产的能力又弱于男方,女方在分割共同财产时一般都属于优势方,方不让唯一能留在手里的可能就一部分婚前就已经获取的财产。
  但他万万没想到对方在股权上这么强硬!
  都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朱守庆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了一笔,虽然十分窝火,但也没有立刻把话说死,甚至还假笑了一声:“贵方的要求和我们设想的相差甚远,今天方par不在,我会把你们的要求一一转达。虽然不离婚好像的确已经不可能,但如果能和解我们还是希望能尽量促成和解,这是我们的诚意。”
  对方律师扯扯唇角:“你们有没有诚意我们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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