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黎明道：“就算是我给你下跪，你也不愿意放人？”
叶向远似乎笑了一声：“我要你下跪做什么，再说你给我下跪，是折我的寿，传出去也不好听。”
我不由去看叶黎明。
他正颤巍巍地走到滕君面前，蹲在地上，捂着滕君的伤口，表情既愤怒又无奈。
滕君仿佛已经没了声息，如果再不得到救治，估计真的再也醒不过来。
他抬头盯着叶向远，道：“你直接说吧，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她。只要你肯留她一命，你要我做什么都行。”
叶向远又沉默下来。
就在我以为他会直接转身走人时，他开口了：“第一，你必须和腾君离婚，一周之内我要看到离婚证。第二，你和腾君每天在我奶奶的灵位前跪两个小时，什么时候我满意了，什么时候才算完。”
我心头升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震撼。
跪在叶奶奶的灵位前……果然比任何惩罚都要厉害，起码对叶黎明和滕君来说，肯定比被刀子凌迟还要受煎熬。
叶黎明半晌都没吭声，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认真考虑。
我想就算他很气，此刻肯定也不敢再晕倒了，否则腾君怎么办，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的。
他盯了叶向远好一会儿，像是在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咬牙道：“好！”
一个字，仿佛是从他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看来他对叶向远当真恨到了极点。
我觉得好笑。
他为了小三害死原配，却一辈子都不知悔改。
这种男人，就算是死，我也觉得他不足够偿还自己的罪孽。
如果真有轮回转世，我真希望叶黎明下辈子变成蝼蚁。
叶向远微微地笑：“爷爷，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叶黎明抬起浑浊的眼，望过来。
叶向远道：“这只是刚刚开始。”
然后便抱着我离了客厅。
……
回到房间，我才感觉到他双手冰冷。
我默默地看着他。
他神情讳莫如深，不大看得出来是什么情绪。
但我想，他应该是很伤心的。
叶奶奶是被滕君害死的，叶大伯和叶爸他们是死也跟滕君有关，叶黎明却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也要保住滕君……
在我看来，叶黎明这种男的，就该下第十八层地狱，被被千刀万剐。
叶向远将我搂在怀里，好半晌，才低声道：“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爸查到一些证据，他直接去询问爷爷，却被爷爷赶出来……”
所以叶黎明其实很早就知道滕君做的那些事，却一直在包庇她？
我忍不住暗骂，为什么他这样的人，会活在世上？
不过话又说回来，向来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的，叶黎明这样道德沦丧的人，才会活得久。
叶向远哑声道：“就这么放过他，太便宜他了。”
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脑袋，亲亲他的发顶：“现在你有能力，完全可以依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叶向远抬起头来，眼里流露出一丝痛苦：“可他是我爷爷……”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仿若受伤的小动物，带着一抹茫然无措。
看到这个样子的他，我的心瞬间揪成一团，只想与他感同身受，分担他的痛苦。
可我想来想去，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最后我低声道：“让他活着的时候失去一切……这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叶向远没有说话，只是握紧我的手。
我将头靠在他肩上，柔声道：“没有关系，就算是亲人之间，也是讲究缘法的，你的爷爷不是个好人，但你有很多爱你的亲人，包括大哥和小瑾……”
他把我的手捏得更紧。
我反手握住他，小声道：“而且……你还有我。”
他似乎是愣了下，下一秒，捧起我的脸。
我冲他微笑。
他嘴角缓缓弯起一个弧度，修长的指尖轻轻地摩挲我的脸：“对，我还有你。”
我抱住他的腰。
他低头，吻上我的嘴唇。
我顺从地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放开我。
我气喘吁吁，被他牢牢地扣在怀中。
他的大掌抚上我的肚子，在我耳边低笑：“宝宝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折磨他爹……看来我还得忍一个月……”
我抿起嘴角。
这个人，又开启了流氓模式。
是不是说明他心情好一些了？
他啄了下我的唇，声音轻柔：“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是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原来在我费尽心思想要安慰他的时候，他也在担心我。
这种互相把对方放在心里的感觉实在太好了。
我眼眶不觉一热。
虽然知晓他对我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有这一刻的温情，我也是知足的。
有时候想想，人生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我从前只喜欢直奔结局却不太注重过程，所以我很期盼跟一个人白头偕老，不管中途发生什么，我都不太在意。
好比宁棋，就算他出轨，我也愿意原谅他，只要还能过下去。
但碰见叶向远后，我却越来越注重和他在一起的阶段过程，却并没有想过往后要和他有个好结局。
当然这或许也是因为我和他最终走到一块的希望太渺茫了，所以我总是想着，能在他身边多一天便是一天。
……
对付滕家兄妹的戏码是悄悄落幕的。
叶向远并没有对外宣扬，所以现在外面都不知道腾家的事是他做的。
但腾老头意外身亡，他的几个儿子犯事被抓，腾家一夜之间衰败，消息传出去，便引来大家的注目。
如今整个帝都圈子都在议论这件事。
第172章 祠堂
腾家好歹能在世家圈里排得上号，更何况腾家还有姑奶奶做了叶家的夫人。
一夜之间被颠覆，实在叫人震惊。
听说外面都在猜测到底是谁下的狠手。
也有人猜是叶向远，但又有人反驳，说前段时间叶向远被黎家打压得厉害，现在还没恢复元气，不可能吞得下整个藤家。
不管怎样，藤家的事还是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现在整个帝都的气氛都变了，几乎人人自危。
而这些世家里，最沉得住气的是黎家。
不过我猜测，黎家私底下估计不知道如何生气呢，毕竟腾老头可是黎家手下最得力的爪牙。
而且，想必黎家早已经知道是叶向远在出手，毕竟腾老头之前一直被叶向远关着。
从黎青青的反应也可以看出来。
这些天黎青青又恢复了安静，尽量减少她的存在感，在面对叶向远时，似乎也有点忌惮的意思。
只能说明黎家确实早就得悉了真相。
我起初还害怕黎家会立刻报复。
但过了一周，也不见他们有任何动静，叶向远每天出门时也神色如常，我这才放下心来。
如今藤君半死不活，叶三爷被关起来，黎青青又很识相，沁园这边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现在家里的事都是大嫂在出面。
我只要负责好好休养就行。
期间南南来了一次，是潘东去接的她。
她给宝宝买了很多衣服，男装女装都有。
其实叶家也早有准备，大嫂早早就让裁缝在做了，但南南的心意我当然是欣然接受的。
她陪了我一个上午，并没有看出孩子的不对劲。
我也不打算告诉她孩子可能会不健康，我不想让她担心。
下午她离开时，叶向远还没回来。
最近叶向远在忙着清理藤家的势力，所以稍微忙碌了些。
南南来看我的事，我一早和他商量过，虽然他没意见，但南南能避开他，我还是悄悄松了口气。
说不上为什么，即使我很清楚叶向远不会为难南南，可我依然不想他们碰上。
晚上快要入睡时，叶向远抱着我，忽然道：“要不让长瑜来陪你。”
最近大嫂也忙起来了，小瑾要去学校，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今天南南来家里，他可能是以为我无聊。
我笑着婉拒道：“她已经开学，课业肯定很重，我不想麻烦她……我没事……不是还有栾栾吗？”
周栾和她朋友一直留在家里，每天都会给我检查。
叶向远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收紧手臂，更紧地圈住我：“抱歉……这几天有点忙，不能陪你……”
其实他每天都会陪我一起吃早餐，晚上也会按时回来陪我吃晚饭，偶尔有事会提前打电话报备……我觉得他做得已经够好了。
于是我笑着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跟他说不要紧。
叶向远没再做声。
一夜无话。
第二天他却没有出门，而是留在家里陪我。
我有些好笑，又有些感动。
本来我感觉他心情应该是不错的，但中午叶闻送来一个文件袋，他在书房待了两个小时后，我便觉察出他似乎不太高兴。
当然他并没有在我面前表露出任何负面情绪，甚至耐心地哄我睡了午觉。
等我起来时，潘松告诉我，他去了后院的祠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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