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嘱咐,“他们肯定是发现我逃跑了,若是不行,大不了我跟他们回去就是,你别逞强!”
安安点了点头。
出了门,安安一眼就见到了胡援朝父母,这两人生的都有些胖,看起来一脸的凶相,尤其是胡援朝的眼睛里面目露凶光,安安和胡援朝打过几次交道,知道这人不好相处。
接着又看向了胡小画的妈妈,胡妈妈穿着一身布拉吉的裙子,虽然是宽松版,但是仍然能看得到身上赘肉在往外翻,在这个吃不饱的年代,还能一家养出来三个胖子,之所以说三个,那是因为用脚趾头想都能知道那他们家傻儿子,定然不瘦。
不仅如此,还是肥头大耳朵那种,安安没有猜错,那傻子个子生的高,家里的好东西都是紧着傻子先吃,那不是一般的胖。
在看看胡小画,瘦瘦的一小只,和他们这比起来,若不是安安知道小画是胡家的闺女,指不定以为是外人呢!
胡妈妈率先开口,“顾安安是吧??快把我们家小画交出来,不然我就去派出所报案了,说你拐卖人口!”,到底是厂长夫人,还是懂法的,上来就先发制人。
安安看了一眼旁边担心着的孙老师,她对着孙老师摇了摇头,“厂长夫人这话说的好生奇怪,我和小画是同学,更是朋友,我为什么会拐卖她?更何况,今儿的是查分数的时候,小画的成绩不错,肯定能考上大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你们是小画的父母,应该比我更知道,小画在哪里吧?”
这话一说,胡妈妈的脸色不好看,她反驳,“你和我们家有仇,当然会挑拨离间!”
安安不怒反笑,“我和你们老胡家有什么仇,你倒是说出来,让大伙儿都知道知道,小画考上大学是大喜事,我能挑拨什么?”
“和我们……”,胡妈妈说到了一半,嗓子跟卡壳了一样,顿时把剩下的话给咽回去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她还是知道的。
胡援朝冷冷的看了一眼差点说错话的婆娘,暗含警告,不过一瞬间,在对着安安说话的时候,脸上瞬间带着笑意,“顾同学,我们做家长的就是担心孩子,小画和你玩的好,若是你有小画的消息,还是告诉我们一下,这样我们会安心一些!”
“安心什么?在拿小画去给傻子哥哥换亲吗??”,安安嘲讽,她对着周围的邻居朗声道,“就是面前这对夫妻,拿着自己的亲身闺女,去换亲,大家想知道换亲对象是谁吗??”,不等大家回答,安安主动说出来,“男方是烂赌徒。”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要是我家闺女,考上大学,我恨不得把闺女给供起来,别说嫁给烂赌徒了,就算是有好女婿,我也不愿意,等我闺女读完大学出来再说!”
“就是,就是,这老胡家也不差钱啊!至于这样卖闺女的吗?说卖闺女还算是好的了,这明显是把闺女往火坑里面推啊!”
“老胡,怎么说你都是一个厂长,不至于文盲到这个地步吧!这种换亲的心思要不得,咱们现在可是新中国,不兴这套旧玩意儿!”,说这话的是丁书记,前些天他身体有些不舒服,就在家里休息了好几天,刚好今儿的身体好了一些,特意出来走动走动,就听到安安这丫头爆出来的消息。
按身份来说,胡援朝见到丁书记那可都是要恭恭敬敬的。如今这事情闹的这么大,胡援朝心里面想要骂娘,面上却还是带着一片和煦的笑意,只是他生的一脸凶相,即使笑着,也有些骇人。
胡援朝拱了拱手,“让大家看笑话了,我家小女儿已经十九了,是到了说亲的年纪,我们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父母的自然不会害孩子,而男方家的条件自然是不差的,我们才会把她嫁过去!“,到底是人老成精,不过几句话就把局面给改了。
安安要被这不要脸的给气死了,明明是卖女儿,却被他给说成了一门好亲事,“既然是好亲事,为什么要换亲??还是给傻子换亲?”
胡援朝听到安安口中说出傻子两个字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他家儿子在傻,也轮不到外人来说,他朗声,“那是娶媳妇,不是换亲!”,咬死了不承认。
在屋内听的七七八八的胡小画突然出来了,她衣服还没换,身上狼狈极了,“我不换亲,我要上学!”
身为当事人的胡小画,张口就是“我不换亲!”,直接把胡援朝之前那一副慈父的样貌给拆穿了。
胡妈妈一个箭步,就要拽着胡小画的耳朵,瞧着那动作熟悉的样子,显然是经常这样了,“你个丢人现眼的死丫头,还不回去??”
胡小画咧着嘴,头一次反抗,“不换亲,我就回去!”,她张口闭口把“换亲”挂在嘴边,周围看热闹的人也都将信将疑,显然对于胡援朝之前说的话产生了怀疑。
安安不得不为胡小画鼓个掌,她说的再多,都不如小画这个当事人说一句,她直接一巴掌打掉了胡妈妈的手,冷冷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后妈!”,说着,还撇了一眼胡援朝。
胡援朝的脸色顿时铁青。
安安却扬声,“是不是换亲,和隔壁县的男方家庭对下口径就知道了!”,她这话一说,胡妈妈的脸色顿时一变,“我们家的事情,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插手!”,她若是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既然不是换亲,你们怕什么??”,安安冷声,“如果你们能当众承认不是换亲,小画跟你们回去也是应该的,但是若真的是换亲的话,我们在场这么多人,几十双眼睛可都还在看着呢,到时候随便去妇联举报一下,我相信那些大婶子们,很愿意帮助小画这种无依无靠的人!”
妇联工会是新成立的,里面的大婶子最爱的就是家庭纷争,她们可以去申请调解,而且还能有些名声,这种事情,何乐而不为呢!
胡援朝一听要闹到妇联那里,一口牙恨不得咬碎,那群碎嘴的八婆,烦死人了 ,他皮笑肉不笑,“这是我们家事,不容外人来插手!”,这已经是他很多次强调了。
安安无奈的耸了耸肩肩膀,“你们要是对小画好一点,我也不愿意插手呀!”,这话一说,周围有些人没忍住笑了出来。
胡小画梗着脖子,“爸,妈,我就问你们,我不换亲,你们同不同意,如果不同意等成家那天,我就拿跟绳子吊死在家门口,我死了,家里够晦气,让我那傻子哥哥这辈子都别想娶媳妇。”
她这话一说,胡妈妈的顿时瞪大眼睛,“我打死你个死丫头,这么诅咒你哥哥!这么多年我们白养你了!”,她口中至始至终都是儿子,根本不在乎胡小画的生死。
胡小画眼里面的光慢慢暗淡下去,安安看的也越发心疼了,不时的往外张望,看到来人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不过看到张小五背后还跟着不少人,她一愣,有些疑惑。
院子里面突然多出来了几个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小画口中的烂赌徒黄智勇,安安看到这人的时候,眼睛一亮,对着的张小五点了点头,陆衍虽然暂时不在太松县,但是却把张小五留给了安安。
说来也巧,安安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立马偷偷的跟张小五吩咐,让他帮忙打听下这赌徒家里面的情况,却不成想,张小五刚出去,遇到了正被人殴打的黄智勇,而且他身后还跟着赌坊的几个人,显然是赌输了,在要账呢!
那黄智勇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着胡援朝的大腿,哭诉,“爸,爸!你救救我啊!不然你闺女可要守寡了啊!”,安安看到这一幕,不得不说,这黄智勇来的刚刚好。
胡援朝蹙了蹙眉毛,跟被人当众打了巴掌一样,火辣辣的,他一脚踹了出去,“滚!谁是你爸?别乱认亲戚!”
这下,跟着要账的带头大哥可不依了,他光着膀子,就穿了一件大背心,露出结实的肌肉来,他上前一步,走到了胡援朝面前,虽然是对着黄智勇说,但是眼睛却是盯着胡援朝的,“你可别给我打马虎眼,不是说,纺织厂厂长是你老丈人吗??你欠那八百块钱,你老丈人帮你出,不然的话……”,那带头大哥,直接把别在腰间的斧头给拿了出来。
明晃晃的斧头,吓的黄智勇一哆嗦,也不管身上还疼不疼,连忙抱着胡援朝的大腿,“爸!您前些天可是去我家说好的了,我小妹嫁给你的傻儿子,我娶了你家小闺女,您可不能赖账啊!若是我出了事情,您那闺女可是要守寡的!”,都说赌徒赌红了眼,畜生不如。
要安安来看,若是小画当真嫁给了这种烂赌徒,早晚会有一天被这烂赌徒给输出去。
“爸爸!这就是你们口中的好亲事!”,胡小画红着眼大声质问,胡妈妈看到这扶不起的阿斗,一时之间有些不敢抬头看自家闺女。
黄智勇的话,等于在把胡援朝的脸按在地上摩擦,而胡小画的质问,就相当于在伤口上撒盐,胡援朝这人最爱面子了,要知道他可是纺织厂的厂长,在太松县也是有身份的人,如今被赌坊的人赌在门口要账,当真是脸都尽了,“我不认识你!”,说完转身就要走,瞧着那模样,连胡小画都顾不得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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