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啊,你也在这片区域啊?”
程云天点了一下头。
丁行现在没时间跟他扯那么多了,因为蒋陶不见了。
在中午回去吃饭的时候,他没看见蒋陶,随后问了她跟着的那名医生,医生说蒋陶去找个卫生间,他便放下心来,谁知一直到了那名医生要出发,蒋陶都没出现。
丁行慌了,忙在对讲机里面喊,让救援士兵看看周围有没有蒋陶。
得到回应皆是没有。
丁行心里那个后悔啊,后悔没有给蒋陶配个对讲机。
而之所以没有配也是因为,她先前总是在帐篷这边帮忙,也不走远,因而丁行便觉得给她配个对讲机,算是多此一举,因而就没配。
谁知道,现在出事了。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而且人都不见了,再瞒着程云天也不行,尤其,告诉他之后,说不定还多了一份力量。
这般想着,便就问了,“你在这看见蒋陶了吗?”
程云天拧着眉,不答反问:“蒋陶是你管着的?”
“……是。”
丁行有些疑惑了。
正常来讲,程云天不是应该问,你碰见了蒋陶?
但为什么问,蒋陶是你管着的?
遇见蒋陶了?
这念头刚闪过,程云天一个箭步过来,直接揪着他衣领,红着眸子,咬牙切齿地质问:“那你为什么不好好看着人?让她乱跑什么?!她要是不乱跑,她现在至于被埋在废墟下面吗?至于找不到吗?!”
丁行:“……”
这段话信息量太大,丁行愣了好长时间,才慢慢回神,看着眼前红着眸子,丧失理智的男人,轻声问:“你说,蒋陶埋在废墟下面了?”
程云天薄唇抿成一条线,绷着俊脸,又松开丁行,一言不发。
见状,袁新小声开口:“她去废墟里救人,人还没救上来,就遇见了余震,然后就……”
丁行听着感觉不可思议,“怎么让她下去啊?她救人的经验都没有,你们几个大老爷们站在这不动,怎么好意思让她下去了?”
程云天稍稍冷静,看向那三人,也很想知道。
对讲机的信号并不稳定,时好时坏,再加上他走得快,见她心切,因而在他和蒋陶说完话之后,他们这边的对话他便听不到了。
而等来了之后,便就听到蒋陶被埋的信息,瞬间把思绪理智勾走,把这个给忘了。
袁新低声解释道:“下去救人的那个洞口的太小了,我们三个都进不去,只有嫂子能进去,嫂子进去之后,便直接救人上来了,说不用搬石头不用麻烦了,她自己就可以了。然后我们就没拦着,就让她下去了。”
程云天再次抬手抹了把脸,哑着声音说:“继续找人吧。”
丁行接了一句:“找肯定能找到,只希望……平安无事!”
“她肯定是平安无事!”程云天反应很大地回。
丁行抬手往自己嘴巴上狠狠扇了一下,然后也开始找人。
除此之外,搜救犬也没闲着,不断地在废墟上闻来闻去。
而在他们搬石头找人的过程中,蒋陶救上来的母子俩,除了刚开始小男孩哭了之后,在接下来的时间,跟他母亲一样,一直很安静。
过了挺长时间,搜救犬突然“汪汪汪”地大叫起来,四个人往那边看去,程云天第一个冲上前,看了看搜救犬冲那叫的位置,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开始搬那上面的石头。
没几块之后,废墟之上,又出现一个洞口。
“爸爸一定在这里面!”
窝在母亲怀里面的男孩看见这情况与刚才他出来的情况一致,张口就喊。
而母亲脸上还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情绪起伏,就像是牵线木偶一样,只要没人动那根线,她就面无表情,木讷没有生机。
袁新稍微松了一口气,“刚才救那母子俩的时候,就是出现一个洞口,那这个估计就那个洞口了。”
“先进去看看。”程云天说。
他话音落,便将腰间的手电筒拿出来打开,又看了看现有的几个人,略微沉思,便决定让丁行和另外一名男兵在上面守着,他、袁新和徐星河带着搜救犬进去救人。
这分配,另外四个人自然是没有异议。
好在,这个洞口大得很,他们三个进去不成问题。
洞口里面的路并不好走,稍微不慎,脚底一滑,就能摔倒,因而三个人走得格外小心。
程云天心里万分酸楚。
陶陶下来救人的时候,路是不是也这样难走?有没有摔倒?
想着想着,眼眶便又酸又热了。
徐星河正牵着狗往下面走,狗突然挣开绳子,往下面跑去,几步之后,又听了下来,对着那个位置,用力嚎叫。
三人下去的速度稍微快了些,走上前去,借着手电筒的灯光看见了被两块大石板压着的孩子父亲。
袁新见只有一个人,便出声:“嫂子怎么不在这?”
程云天也在四处看着,并没看见蒋陶,只得说:“先救孩子父亲吧。”
“得先把他身上的石板搬下来。”
孩子父亲的身上,有两块石板,一块竖着,一块横着。
而竖着的那块,在他们几个用手电筒照射上去的时候,愣住了。
那块石板算是斜竖着,正在支撑着他们头顶的碎石头,碎石头有松动迹象,随时都有掉落下来的可能。
袁新看着,若有所思,“还得上去搬石头,才能救人。”
“那不然呢?”徐星河反问一句。
只能上去搬石头,要是稍微不慎,那他们三个包括那条狗就要被埋在这下面了。
程云天看了看这情形,也是无计可施,只得上去搬石头,救人。
就在程云天准备说他在下面看着让他们上去搬石头的时候,搜救犬在这时候又叫出声,站在他们三个几步开外的位置,很大声的叫。
“一定是嫂子!”袁新惊喜一叫。
程云天紧绷的脸色有所缓和,连忙走上前去,看着搜救犬叫的地方,又看了看又周围的情形,确定不会造成坍塌之后,便弯腰急切的搬着上面的石头。
不多时,有迷彩服衣角露出来,这无疑是给了程云天希望,继续和袁新搬着上面的碎石块,直到蒋陶的衣服露出来的越来越多……
可男孩父亲那边的石块有所松动,被徐星河注意到。
“老大,等一下!”
徐星河突然开口。
程云天停下手中的动作,“怎么了?”
“你搬嫂子那边的石块,男孩父亲这边的石块在动。”徐星河说着,又看了看几个人,面色突然凝重起来了,猜测道:“好像是,只要你动嫂子这边,那孩子父亲那边的石块就会松动。要是动孩子父亲这边的话,可能嫂子这边也会有情况。”
程云天脸色罕见一白,看了看蒋陶这边,又看了看男孩父亲那边,眼前突然一黑。
他镇定地说:“先看看。”
但愿不是……
十多分钟后。
程云天一屁股坐在地上,脑袋里面嗡嗡响,面色苍白,双腿因为支撑不住所以才坐在地上。
不可能的,他不相信。
经过这十多分钟的查看,发现蒋陶和男孩父亲的位置在同一块石板。
两人的位置极其特殊。
蒋陶在石板之上躺着,身子上除了有少量的碎石块外,别的都没,可以说立马就能救出来。
而她躺的那块石板也正是男孩父亲被压的那块。
等于说,救了蒋陶,男孩父亲就要被埋在这下面,因此丧命,而如果救了男孩父亲,蒋陶就要被埋在这下面,因此丧命。
程云天曲起双腿,将两个胳膊肘支在膝盖上面,双手捂上了脸,整个人蒙上了一层灰色。
怎么会这样?
另外两人也坐在地上,脸上有着悲痛之色。
“要是那时候我们在想别的办法,嫂子就不会这样了。”袁新也捂上脸,声音闷痛。
难以抉择。
尤其,要救谁心里面都跟明镜似的。
他们是军人,为人民服务……
程云天脑袋空白,双手因为心脏紧绷过度而变得发麻发木。
“我们找丁行,看他有没有解决办法?”
徐星河一直在脑海里面想着两全其美的办法,可都不行。
丁行?
他脑袋瓜管用,聪明。
程云天抬起头,仿佛看到了生机,猩红着眸子点点头,沙哑着声音:“上去问问。”
“我在这下面等着,你们上去。”袁新主动说。
程云天同意:“注意安全。”
这个时候有个人在下面守着也是极好的。
程云天和徐星河上去,丁行和另外一位男兵就在洞口守着,看见两人冒出了头,便拉着他们的手将人拉了上来,先上来的是程云天,丁行握着他的手的时候,微愣,随即疑惑问:“手怎么这么冰?”
那种冰凉意,让丁行有种摸到冰块的既视感。
程云天没回答。
在得知蒋陶的困境之后,他浑身血液都冷却下来,身体温度也慢慢降了下来。
丁行见没人上来了,便问:“袁新呢?下面情况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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