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风带着凉爽的味道,她道,“突然想起第一次让你接我下班了,你去了营销中心,结果我来这里。”
王文远勉强笑了一下,那时候他傻兮兮的,把她的玩笑话当真,默默干了不少蠢事。
“我就觉得你怎么那么实诚呢?别人随口说的话你都当真呢?”她把报告塞他手里,“我和你领证的时候提那些要求,都是漫天要价——”
他低头看报告上一个个的汉字。
她贴着他的脸,“医生都很小心谨慎的,从来不会说没把握的话,因为得负责。可她敢说我能恢复,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别担心,我没事了。”她亲亲他的脸,“你不理我,我会不开心的。”
王文远想说活该,想再坚持坚持让她吃个教训,可对上她的眼睛,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是个鬼机灵,马上就晓得他的软化,在他脸上亲了亲,“咱们和好了。”
他转身抱着她,蹭了又蹭,仿佛受尽委屈的大豹子。齐芦一时间母性爆发,又有些慌张,不知该怎么办好,便缩在他怀中不太敢动。
欧阳北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新闻,伍苇在厨房和房间之间跑来跑去。他抬头看了几回,好奇道,“你在干嘛?”
她晃了晃手里的梳子和衣服,“妈今天迎新女婿,紧张哎。我帮她梳头,还有打扮——”
“都见多少回了,紧张啥?”
“那不是和姐确定关系后第一次上门吗?能一样吗?你个瓜货。”
欧阳北笑一下,放下手机,“这差别对待有点厉害了吧?当年我上门的时候——”
伍安兰从厨房里探头出来,“当年你上门,妈也是忙了一天准备吃的喝了。”
“我不是那意思。”他赔笑。
伍苇站在伍安兰背后冲他做鬼脸,“你那时候去,装得跟大少爷一样。这个不习惯,那个不好用,谁敢拿你当自己人呀?文远哥就不一样了啊,那才是我妈贴心的好女婿。”
伍安兰拍一下她,笑骂道,“妈可不偏心,你少挑拨离间。”
“这哪儿是挑拨?我是在帮你调|教女婿——”
欧阳北摇头,这家伙,自从料理过他一次后还上瘾了,哪哪都想压他一头。他稍微示了些软,她就当自己赢了,兴奋得很。
笑闹之间,有拍门的声音,人到了。
伍安兰赶紧冲出来照了下镜子,拉拉特地换号的衣服,“伍苇,没问题吧?”
伍苇冲她竖大拇指,“没问题,端庄成熟的丈母娘一枚。”
门开,齐芦探头进来,“呀,都在啊。”
伍苇不知从哪儿摸出一通彩纸来,拉开后喷了满屋子碎屑,“欢迎新媳妇带着新女婿上门——”
王文远从后面进来,正好顶了满头金灿灿的粉末。他晃晃头,“这是干啥呢?”
“这是来自妹妹的欢迎仪式。”伍苇被逗得哈哈笑。
齐芦无语,把行李箱拖进来,又将去商场临时买的礼物放茶几上,这才帮他拍干净衣服上的渣子,又抬手去弄他唇上沾的。动作有点太亲密了,招了老人家的眼,被死死盯着看。伍苇用力清了清嗓子,齐芦马上推开他,“去卫生间洗洗。”
王文远叫了一声‘阿姨’,躲进去了。
伍安兰这才道,“齐芦进来,帮我端菜。”
这是要问话了。
伍苇对欧阳北伸伸舌头,“惨了,要被追问了。”
欧阳北笑一笑,两人的表情还算沉稳,应该问题不大。
齐芦吸收,栓上围裙,帮忙给汤调味。伍安兰站旁边看她,皮肤白白的,唇色终于带着粉了,头发规矩地挽在后脑勺上,原本锐利的眼睛柔和了很多。姑娘长大,褪去了满身的毛刺,终于学会和自己跟他人好好相处了。
“怎么样?”她问。
齐芦就笑,“挺好的啊,他妈妈在催结婚,问最快什么时候。”
“这么着急干嘛?”伍安兰有点不太满意了。
“家里着急了呗,他也快三十了,妈妈身体不是很好。”她看看锅里的炖菜已经好了,准备装起来开始热炒。
伍安兰戳她一下,“你呢?急什么?”
她摇头,“我没急啊。”
“你不急?我怎么听你的意思是想结了?”
“早点结挺好的啊。”她睁眼说瞎话,“我晓得你担心啥,回家之前去康复中心检查过了,说我恢复得很好。生小孩的问题,几年后再考虑也没事。”
伍安兰怀疑,“他妈催结婚不就是为了催生?怎么可能放你自由?”
“是有这个意思,她也问了,我也是直说的。”
“她就没意见?”
齐芦看看外面,王文远已经洗脸完毕,和欧阳北又跑阳台上聊天去了。她小声道,“文远不想生,他妈妈吓坏了,怕逼太急起反作用。”
伍安兰诧异,王文远看起来并不如欧阳北新潮,怎么可能是不想要小孩的人?
齐芦看妈妈这,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他特别爱我,怕我出事,不愿意。”
说完,她笑了一下,低头拿出一个大号的碗来,将炖菜装了满满一碗。伍安兰见她眼角眉梢都是欢喜的样子,比起大半年前对什么都不太提得起劲的样子,完全两人。她便笑了,“看把你得意成什么样子了?”
“没得意。他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很好的——”
王文远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丈母娘嫌弃一会又满意了一回,接了欧阳北给他的烟只含在口中,没点燃。
“回家不顺利?情绪不高的样子啊。”他问。
他咬了一下烟头,苦笑,“有那么明显吗?”
“啥问题?我看姐倒是挺高兴的样子——”
“老问题。”王文远把烟拿下来,放在鼻子便闻了一下,“我爸始终想抱养一个,我妈始终不同意。我爸觉得店面分一点出去给别人也好,我妈更不同意。她和我讲,要和我店面全收回来,生俩儿子。”
欧阳北挑眉,看看厨房,“她不会同意的吧?”
王文远深吸一口气,“不,她同意了。只是咬死了什么时候生,生几个随自己高兴。”
欧阳北被烟呛了一下,不可思议道,“同意了?不对吧?我姐可不是那么大公无私的人?她这是——”
王文远低头,将烟揉碎了丢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不同意?”欧阳北小心地问。
他点头,“她身体还没全恢复,医生虽然说再过一年问题不大,但是我还不放心。”
“那有什么值得不高兴的?”欧阳并不太明白了。
王文远看他一眼,“总觉得她是在刻意补偿我,因为——”还不够爱。
欧阳北嗤笑一声,拍拍他肩膀,“所以你这就是钻牛角尖了,你咋不反过来想她是爱上你才心甘情愿想给你生?”
爱?她只是喜欢而已。王文远更忧愁了。
欧阳北则幽怨地叹一口气,“我才该嫉妒,你觉得你老婆不爱你,结果人愿意给你生娃;我老婆说她爱我爱得要死,可一提起生娃她就不高兴。”
两个男人各自忧愁,直到齐芦推开阳台移门,“吃饭了呀,怎么不进来?”
几乎是立刻,灭烟的灭烟,洗手的洗手,吃饭去也。
而欧阳北,则悄悄在微博小群里发了个消息,“不妙得很啊,大房好像真的要赢了。”
元先生一句话,“这是赌场得意情场失意。”
大房终于冒头,只一个滚字。
☆、第五十五章至五十七章
齐芦作为中间人, 各自表达了伍安兰,王妈妈和王文远的意见, 将婚礼定在过年的时候。晋城办一场, 海城和老家只做答谢宴。中间分别叮嘱,该说的说, 不该说的都不能说。
她这边进行得还算顺利,王妈妈那边应该是费了蛮大功夫,总之, 事情在磕磕碰碰中定了下来。
唯一比较麻烦的是两人的关系在四海内部如何合理化。
王文远是高管,她是小职员,如果在不同的分公司或者事业部,各自业务不相干还能遵守避嫌原则;然而两人蹲同一个公司,又在同一个项目部, 事情便难办起来了。
譬如说, 设计部的主管面对她这个总裁夫人, 如何自处?
考虑到这些现实问题,再加上节后开标很顺利,便把二号地块的商业综合体和住宅楼提上日程。齐芦作为跟着公司开始并且经手了一个项目招标全过程的人, 算得上是有经验的老员工,于是抽调去二号地块新成立的项目二部任职。
如此, 两人的办公地点终于算是换了一个, 也避免了大多数员工的不方便。
王文远还算满意,齐芦特别满意,然而刘利却有些看不太懂了。
“我说, 你不是失宠了吧?”她问得小心翼翼。
怎么可能?
齐芦只是笑,“没有,我自己主动申请去那边筹备新项目的。”
刘利半信半疑,然而她的工作伴随开工也提上日程,陡然忙碌起来。必须联系当地的策划公司,做广告,做展览,做招贴等等各种事务,便把这事儿给忘脑后去了。
老办公室位于整个项目的最中央,修筑的是办公楼,配置了空调冷热水等等,还算是完善;新办公室则是临时搭建的板房,靠在最远端的位置,正对海堤,迎接海风。有空调,有冷水,卫生间也很凑合,连班车也不直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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